江成軒看了看外麵的天色,道:「今日早些休息,明日再趕路。」


    伺書應了一聲,看到前麵有個小鎮,一拉韁繩就往那裏去了。


    周沫兒下了馬車,看著麵前的簡單的客棧,江成軒皺皺眉,道:「先歇歇。」


    客棧其實是個小小的酒樓,平日裏主要是賣吃食的,不遠處不過半日就是縣城,所以一般趕路的人都是到那裏去住。


    吃過飯後,一行人隨著掌櫃往後院的客房去,過道狹窄,還有些陰暗。


    掌櫃是個精明的中年漢子,回過頭來笑道:「小地方,貴人不要嫌棄。雖東西差些,保證幹淨。」


    伺書在他身後,嚴肅著一張臉。


    終於到了一排屋子麵前,掌櫃指著屋子道:「貴人可以隨意挑選,都是空的。」


    伺書上前,推開一道門,裏麵家具一應俱全,都有些陳舊,不過打掃的幹淨利落,不利落不行,根本就多餘的裝飾,床上被子還是細棉布縫的,都微微褪了色。


    「主子?」伺書疑惑的聲音。


    似乎詢問江成軒是否要住下。再走半日就是縣城,那裏肯定要好得多。


    江成軒詢問的目光看向周沫兒,她看了看屋子,道:「我無所謂的,都可以住。」


    「今日就住在這裏。」江成軒一錘定音。


    掌櫃臉上瞬間露出喜色,忙道:「貴人先歇歇,熱水一會兒就到,管夠。」


    說完就彎腰退了出去,邊揚聲道:「孫嬸,燒水。」


    周沫兒轉過身準備看邊上的屋子,餘光看到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婦人沉默著點點頭。


    夜裏,周沫兒突然醒了,她一醒來,江成軒就睜開眼睛,摟著周沫兒的腰的手臂更緊了些。


    周沫兒微微鬆口氣,耳邊傳來的嗚嗚哭聲讓她心裏打鼓。


    這三更半夜,落魄小鎮上,婦人的嗚嗚哭得肝腸寸斷的聲音,讓她的頭皮發麻。


    「說了不能哭,今日有客人,你怎麽又是這樣?你再這樣我也不管你了啊。」掌櫃披著一件單衣,站在客房的院子裏對著角落的一間小屋氣急敗壞的訓斥。


    江成軒拉著周沫兒上前。


    婦人一身白,頭上隻用布條簡單綁住,跪在地上哭得肝腸寸斷,顯然很是傷心。她麵前放了個火盆,隱約能看到燒的是紙錢。


    伺書麵色難看,看著掌櫃嚴厲問道:「她這是在做什麽?我們主子在,怎麽能做這些事情?就不能換個地方?」


    「貴人息怒,她兒子前些日子慘死,我也不知她今日還要燒,實在對不住,我馬上讓她撤掉,保證沒有一點聲音。」掌櫃不停彎腰致歉。


    那婦人就是白天燒水的孫嬸。跪趴在地上哭得身子顫抖,顯然很是傷心。


    她拉了拉江成軒,他會意道:「伺書,不要太過苛責。」


    伺書退後一步。


    「回去睡覺吧。」江成軒率先拉著周沫兒回了房。


    周沫兒回了房,卻睡不著了,迷迷糊糊的眯到天亮,精神不太好,馬車重新啟程。


    兩日後,馬車停在陽縣官衙門口。


    陽縣位於盛國的南麵,四季如春,還算是富庶。不過比起周沫兒他們前兩日剛剛經過的陸縣多有不足。陸縣盛產絲綢布料,盛國大部分的布料都來自於陸縣。


    陽縣就差了些,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也沒有特產,隻是四季如春,溫暖怡人。許多富商會在陽縣小住,特別是夏日炎炎時,城裏許多空置的院子都會迎來它的主子。


    不過也是因為如此,陽縣比起其他離京城甚遠的縣城,又富庶許多。


    如今已經快要入夏,初夏天氣在陽縣也隻是微暖的陽光,並不會像前幾日一樣炎熱。


    伺書下了馬車上前,半晌後,裏麵出來一群身著官服的人,走到剛剛下了馬車的江成軒身邊,上下打量一番,微微拱手笑問:「可是來上任的江成軒江大人。」


    江成軒微微點頭。


    「適才兵丁來報,下官一猜就是江大人到了,快請。」


    江成軒回身看了一眼馬車。


    那為首之人似乎會意,笑道:「馬車上是大人家眷?」


    疑問卻是篤定的語氣。


    江成軒微微點頭,那人笑道:「不如先去裏麵歇歇。」


    樸素簡單的屋子裏一片沉默,周沫兒端著手裏的茶杯,並沒有喝。


    姚嬤嬤上前接過她手裏的杯子,笑道:「夫人可是有些累?總算是到了地方,呆會兒奴婢收拾好了地方,夫人可以安心歇歇了。」


    周沫兒隨意點點頭,她想的是江成軒到這個地方來到底是做什麽的?總不會真的帶她出來小住的吧,這個地方確實適合避暑,前兩日她還熱得渾身冒汗,自從進了城,她一點沒有感覺到熱氣,反而覺得涼爽。比起京城裏放了冰塊的屋子也不逞多讓。冰塊容易使人受涼,這裏可是天然的。


    江成軒很快進來,滿臉笑意的看著周沫兒,笑道:「怎麽樣,有沒有覺得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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