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述撅起小嘴,「姐夫,還有我呢。」張勱捏捏他的小臉蛋,「你麽,師公抱著,或是我大哥抱著,一樣也是不許下地亂跑。」


    「這麽多高手,還怕丟小孩?」徐述心裏嘀咕。他心裏雖嘀咕,嘴上可不說,隻笑咪咪點頭道謝。到長安街看花燈才是緊要事,旁的細枝末節,不必追究。


    徐述、徐逸被允諾了這麽個大好處,自告奮勇要帶張勱到花房看新開的寒蘭,「可好看了,姐夫您一準兒喜歡!」張勱笑著看向徐郴、陸芸,見他們微笑點頭,便任由小哥兒倆拉著,去看寒蘭。


    寒蘭確實優美動人,不過很顯然,小哥兒倆也好,張勱也好,心思根本不在寒蘭上。看過寒蘭,徐逸拉著張勱悄悄往一簇玫瑰花叢前走,「姐夫,她這陣子天天琢磨著采花做餅,吃上癮了都。」


    這叢玫瑰花有兩尺多高,葉色墨綠,花姿妖嬈,香氣馥鬱,沁人心脾。花叢後,阿遲和佩阿、知白、陳嵐、陳岱等人正專心挑揀著花朵,準備吃掉。


    陳崗、陳岱耳目聰敏,早覺察到花房中進來有人。陳嵐探頭看了看,拉拉陳岱,陳岱會意,笑著請示阿遲,「大小姐,鮮花已是采了不少,我和佩阿、知白先送去廚房,可好?」您不是當緊吃嗎,吩咐廚房先做著。


    阿遲把目光從玫瑰花叢挪到陳岱身上,氣悶的瞅了她一會兒,點頭答應,「去吧。」陳岱大喜,殷勤說著,「佩阿姐姐,小知白,快點快點。」三人拿小竹籃盛好新鮮花朵,走了。


    陳嵐眼見得那一抹高大的身影越走越近,悄沒聲息的溜了出去。才走出花房不遠,就看見徐家兩位小少爺正在咬耳朵,陳嵐童心未泯,偷偷湊過去聽,「……出賣姐姐,不好吧?」「哪兒跟哪兒呀,那又不是旁人,是姐夫!」陳嵐捂著嘴樂了樂,一溜煙兒跑了。


    「……我又不是旁人,我是你的……」玫瑰花叢旁,張勱話到半中間,硬生生吞了回去。阿遲臉色越來越紅,不能再往下說,再往下說她準會轉身走掉。


    「……我是我呀。」張勱柔聲說道。阿遲唇角勾了勾,這不廢話麽,你不是你,難不成會是我?暼了眼張勱的傻樣子,忍不住展顏一笑。


    她此刻有些窘迫,有些慌亂,本就比平時四平八穩的時節更靈動嫵媚、更嬌豔誘人。這一笑猶如三月春風中迎風搖曳的繁花,明媚清雅,殊色無雙,張勱心中柔情大盛,伸手采下一朵紅豔豔的玫瑰花,替她插在鬢邊。


    「采花賊。」阿遲暈紅著小臉,輕輕罵了一句。頭回見麵,還以為他是個正人君子,往後一回不如不回,如今索性連動手動腳都學會了。


    「我采花歸采花,可不是采花賊。我采的這朵嬌花,名正言順是我的。」張勱低聲說著甜言蜜語,「美人嬌花,我隻采一朵,一生一世,隻采這一朵。」


    阿遲耳畔仿佛響起美妙的音樂,精致的小臉蛋熠熠生輝,這是戀愛的感覺吧?有些緊張,有些甜蜜,還有些慌亂,臉紅心跳的,不複鎮靜從容。


    張勱甜言蜜語雖說的很流利,其實心裏的慌亂比阿遲更甚。兩人手足無措的麵對麵站了一會兒,鬼使神差一般,張勱低頭在阿遲小臉上輕輕一吻。


    很輕很輕的一個吻。這一吻下去,兩人同時一呆,阿遲仰臉,張勱低頭,四目相對,眼神中既有柔情,又有惶惑。半晌,張勱抬手才想要解釋什麽,阿遲驀然清清脆脆打了他一記耳光,轉身輕盈跑走。


    張勱站在原地愣了許久,直到阿遲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他還傻呼呼的呆呆站著。過了好半天,張勱慢慢伸手撫向自己臉頰,神色溫柔的不知想著什麽,竟微微而笑。


    這天張勱走的很早,並沒在徐家吃飯。徐郴有點奇怪,「這孩子不是常說咱家飯食美味,百吃不厭?」陸芸猜測,「許是年酒喝多了,胃口不大好?」徐郴點頭,「估摸著是了。」


    胃口不好的人何止張勱,阿遲據說鮮花餅吃多吃膩了,沒什麽胃口,故此並沒出來和爹娘、兄長、弟弟們一起吃飯。「女兒別是在家裏悶著了吧?」徐郴夫妻倆商量著,「到了十五十六,橫豎有仲凱,有陳嵐陳岱,讓阿遲出門散散。」


    晚上,阿遲沐浴過後,倚在貴妃榻上翻著一本遊記。陳岱進來催了她兩回,「大小姐,早睡早起身體好。」阿遲奇怪抬頭,陳岱姑娘不愛紅裝愛武裝,不是囉囉嗦嗦的人啊,今兒是怎麽了?陳岱看看她,又看看她的床,看看她的枕頭。


    阿遲慢吞吞走到床前,自枕頭下翻出一個潔白的信封。回頭,陳岱早不見了人影。


    「這可不怪我,怪你生的太美,讓人如何自持?」細薄光潤的澄心堂宣紙上,揚揚酒酒寫著兩行大字。字體態致蕭散,舒朗灑脫,話卻說的無賴之極。


    到了正月十五這一天,徐郴一家六口早早的出了門,去了正陽門大街。徐家的規矩,正月十五中午,是要合家團圓的。晚上,有品級的入宮領宴,沒品級的自在遊玩。


    正月十五、十六,這是閨閣女孩兒一年當中可以光明正大出門的日子,誰不珍惜?中午的團圓宴後,徐素敏矜持的獨自坐在一邊,徐素蘭、徐素芳興致勃勃跟阿遲商量,「城裏人山人海的,沒意思。姐姐,咱們出城去好不好?到郊外玩玩。」


    阿遲得體的微笑,「家母早有安排,全聽她老人家的。」這天能隨意出門玩耍,確是真的。不過,安全問題總要考慮,你們兩個小姑娘家,是不是跟著親爹親娘比較好?


    阿遲和徐家諸姐妹都不太熟識,並且根本沒有結交之意,隻想敬而遠之。徐素蘭、徐素芳一向待她親熱,阿遲很明白其中的原因是什麽,不過是為了打擊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徐素敏。阿遲是成年人,對這種姐妹間的小打小鬧,根本毫無興趣。


    殷夫人慈愛看向陸芸,「你大約不知道,這京城的燈會最是熱鬧,別的地方比不了的。青陽長公主請老二媳婦到富貴樓賞燈,你帶著素華也同去吧,省的在街上擠來擠去的。」


    徐二太太微微笑著,心中得意。能被青陽長公主邀請到富貴樓,這是多大的顏麵!三房羨慕的眼睛都紅了呢,三太太明著暗著求過自己好幾回,可惜她這樣村氣的,實在帶不出門兒,丟人。


    陸芸客氣的道了謝,「多謝夫人想著,多謝二弟妹想著。平北侯府也在富貴樓訂了雅間,請我們同去賞燈。大爺已是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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