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張懇也不多話,洗漱後上床安歇。臨睡前,蘇氏淡淡說道:「新夫人年紀小不懂事,明兒個我去提著她點兒,太夫人處是每日辰正請安。」


    張懇本來已經躺到枕上,聞言給驚的坐了起來。這府裏有太夫人、四嬸、六嬸三位長輩在,哪輪著你去提點新夫人了?你是日子太消停了,過傻了吧。


    蘇氏目光異常嚴厲,她積威已久,張懇怕她怕慣了,當下不敢開口,蒙頭睡覺。蘇氏微微一笑,在他身邊躺下,閉上眼睛,沒多大會兒便進入夢鄉。


    第二天早上,蘇氏一覺醒來,張懇體貼的親手遞上溫熱的紅糖羅漢果茶,「太太,趁熱喝了吧。昨晚你好似咳嗽過數聲。」蘇氏雖嫌他這般小意,實在不是男子漢的作為,但見他彎著腰,陪著笑臉,也不好說別的,接過來慢慢喝了。


    蘇氏喝過紅糖羅漢果茶,穿衣下床,洗漱打扮好了,連早飯也顧不上吃,便要出門去嘉榮堂。她原以為張懇要攔上一攔、勸上一勸的,誰知竟沒有。


    還沒出院門,蘇氏腹中一陣絞痛,臉色煞白,額頭滲出細細的汗珠。旁邊的侍女、婆子們嚇的夠嗆,「太太,您怎麽了?」更有機靈的忙獻殷勤,「快,快請大夫去!」沒見太太臉色不好、模樣不對麽?


    蘇氏咬著牙,「請什麽大夫!快,扶我去用馬桶。」沒眼色的,請什麽大夫,等你把大夫請來,你太太我早已撐不住了!侍女忙扶著她回了房,設好馬桶,蘇氏才坐上去,頓時惡臭滿屋。


    侍女也不敢捏鼻子,還要裝作笑容可掬的模樣。做丫頭的,太太便是很臭,也隻能讚是香的,不敢露出絲毫嫌棄之狀。不過,侍女們心裏都嘀咕,好好的,太太怎麽會拉肚子呢,還拉的這般洶湧。


    等到蘇氏的二兒子張中文、幼女張嫵聞聲而來之時,蘇氏已是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張中文忙忙的請了大夫,等大夫開好藥方之後,催著侍女們抓藥、煎藥,給蘇氏服了下去。


    張中文、張嫵盡管忙活,他們的老爹張懇絕不肯露麵兒,不知躲到哪裏到了。蘇氏衰弱的躲在床上,心裏把張懇罵了千遍萬遍。殺千刀的,你便是真要給我下藥,也不能下這般霸道的!你這是要謀害了我,另娶年輕美嬌娘麽?


    到了晚上,蘇氏略養回來一點精神,把張嫵叫過去細細問著,「新夫人這一天見過什麽人,理過什麽事,行事可還妥當?」可別給魏國公府抹黑,別給魏國公府丟人。


    張嫵甜甜笑著,「娘,您安心養身子便好,新夫人才進門,自有五嬸嬸教導。娘,五嬸嬸把平北侯府管的鐵桶一般,針插不進,水潑不進,有五嬸嬸這樣的婆婆,新夫人往後定能獨當一麵,您不必擔心。」


    蘇氏沉下臉,麵向牆壁,忿忿無言。張嫵乖巧,攀著蘇氏的胳膊嘻嘻笑,「今天啊,新夫人把府裏有頭有臉的管事嬤嬤、外院管事見了一遍,也沒多餘的話,不過命他們依著舊例勤勤謹謹辦差罷了。順順當當,沒什麽可說的。」


    蘇氏臉色稍微好了一點兒。


    「沒人使絆子,沒人難她一難?」蘇氏慢慢問道。魏國公府世仆多,眼裏沒人、心術厲害的不在少數,莫說才進門的新媳婦,便是自己這有兒有女的太太,一個不小心,也難保不被她們治住,落人口實。


    「沒有。」張嫵笑吟吟回答。且不說新夫人能不能鎮住這幫世仆,單說她的夫婿、國公爺在一旁坐著,虎視眈眈的看下去,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明目張膽跟國公爺叫板?唉,有夫婿護著,底氣就是足啊。不過,這事眼下還是莫告訴娘親,省的她又添出一肚子邪火,不利病情。


    蘇氏未免有些失望。


    張嫵體貼的替她蓋好錦被,柔聲哄著,「您啊,消消停停養上十天半個月的,身子也就大好了。到時咱們一家人和和美美過元旦,您說好不好?」


    蘇氏大怒,「拉肚子而已,要養上十天半個月?」這狠心賊,到底給我下的什麽虎狼之藥啊。張嫵溫柔、耐心卻又堅定,「十天半個月,很快會過去。」蘇氏無奈,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蘇氏這一病,各房或是太太、小姐們親自過來看望,或是命了能言善道的丫頭過來,轉達慰問。柔翰奉了阿遲的令,送來補品、藥材,「請三太太好生養著。若缺了什麽少了什麽,不必客氣,隻管開口。」做足姿態。


    張嫵笑容滿麵的道了謝,殷勤送柔翰到院門口,「費心想著,感激的很。回去替我們帶個好,改天親自前往拜謝。」周到客氣的把柔翰送走了。


    柔翰回到嘉榮堂,佩阿迎上來低聲笑道:「已經歇下了。」柔翰看看時辰,抿嘴一笑,「早睡好,冬日天氣,適宜早睡。」二公子從前,可曾睡的這般早?如今的他,對床有著異乎尋常的眷戀。


    屋裏的那一對,經過一番激烈的床上運動之後,心滿意足的摟抱在一起。隻覺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舒泰,每一寸肌膚都舒展,稱心如意,再無他求。


    「今天,謝謝你了。」阿遲偎依在張勱寬闊的胸膛上,說了句客氣話。幸虧有他在一旁坐鎮,那些人精似的管事婆子、管事們都規矩的很,省了自己多少力氣。


    張勱本想說「你我之間,何須如此」,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小寶貝,你如何謝我?」聲音低啞,含混而曖昧。


    耳垂被輕輕咬住,灼熱的氣息縈繞在頸後,這是要繼續「夫妻一體」的節奏麽?阿遲耳根子發燙,還以為比賽已經結束了,原來隻是中場休息啊。


    阿遲才運動過,體力未免有些不濟。她伸出小手捂著張勱的嘴,認真說道:「你不是說夫妻一體?既然如此,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哪用謝我自己?」


    張勱一邊吻著她白嫩的小手,一邊柔聲哄著,「阿遲,咱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好不好?」又哄又騙,終於如願以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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