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表妹,將養的如何了?」阿遲已經很久沒見過程帛,未免有些好奇。這位姑娘在西園養過傷,如今又到平北侯府養病去了,也算得上不認命。


    「時好時壞。」張勱微笑,「有時能跟娘親出去赴宴、會親友,有時隻在房中靜養。」說起來也是值是玩味。


    阿遲倒很理解。程帛若是總病著,不能出來結交京城名媛,不是白白留在京城了麽?若是全好了,少不了要返回南京,命運又掌握在嫡母程太太手中。故此,她竟是好一陣、病一陣,方才合適。


    說著往事,說著家常,不知不覺已是夜幕降臨。「餓了,晚飯給我吃什麽?」張勱催著開飯。快吃飯吧,吃完飯還有正經事。


    阿遲笑咪咪跟他商量 ,「咱們吃過晚飯,你還帶我回來書房,好不好?仲凱,我很喜歡這兒,撲麵而來的書卷氣,最是熏陶人。」


    新婚妻子既然開了口,張勱哪有不答應的,自然說「好,帶你回來。」心裏卻在犯嘀咕,阿遲,你今天看的都是什麽呀,還書卷氣?


    這晚月光皎潔,夜色寧靜,晚飯後兩人攜手回了半月齋,張勱處置過一回公文、書信,阿遲拿著一冊很純潔的話本,看的津津有味。


    冬季,即便月光也異常清冷,淡淡的,如流水般,穿過窗戶靜靜泄了進來,一室清輝。月光撒在阿遲頭上,好像披上了銀色緞帶,雪白小臉更顯柔和、美麗。


    她看的很專注、入神,張勱不知什麽時候到了她麵前,深情凝視著她,她竟沒發覺。


    「阿遲,該歇息了。」張勱柔聲提醒。


    阿遲裝作沒聽見,繼續看話本。才不要這會子就上床呢,運動時間也太長了。


    張勱欺身過來,纖長優美的手掌放在書頁上,「冬季養生,宜早睡。阿遲,咱們沐浴歇息,好不好?」


    阿遲抬頭看著他,笑的很甜,「我想畫幅仕女圖,仲凱,我作畫,你幫我題詩,成不成?」你可是文武兼修,可是儒將,風雅一點啦。


    「明兒再畫。」張勱義正辭嚴,「這會子夜已深了,點燈熬油的,太不節儉。阿遲,一絲一縷,當思來之不易。」


    「點燈熬油的,太不節儉」?阿遲呆了呆,仲凱你好神奇,一本正經說這個?嘴角勾了勾,再勾了勾,阿遲實在抑製不住,笑意在她臉上蔓延,一直到了眼角,到了眉梢。


    眼前的小美人如此靈動,如此鮮活,張勱這合法丈夫兼熱血青年哪裏忍耐的住,抱在懷裏連連親吻,「阿遲,阿遲,寶貝阿遲。」


    這晚兩人從書房出來的時候,都穿著大鬥蓬,從上到下裹得嚴嚴實實的。尤其是阿遲,回房後根本不露臉,連佩阿和柔翰也看不到她的真麵目。


    第二天沒有外事活動,新婚夫婦便多睡了會兒。他倆才起床收拾停當沒多久,張橦破門而入,「二哥,二嫂,師公有請。」


    「好幾天沒見著師公他老人家了,怪想念的。」張勱笑著,滿口答應,「橦橦快來,跟二哥二嫂一起吃過早飯,咱們便回家瞧師公去。」


    張橦奇怪的看著他,「二哥,早飯?」也不瞅瞅都什麽時辰了,還早飯呢。等你倆回了家,陪師公說會子話,咱們已經該是吃中午飯了好不好。


    張勱抬頭看看柱子上的西洋掛鍾,打了個哈哈,埋頭吃早點。阿遲很周到的詢問,「橦橦,這豆腐花味道不壞,要不要嚐嚐?」豆腐花白白嫩嫩的,張橦看了倒心動,坐下來吃了一小碗。


    等到張勱、阿遲、張橦回到平北侯府,白發師公正叉著腰、吹胡子瞪眼睛的生氣,「沒良心的阿勱,沒良心的女娃娃,沒良心的小兩口!」


    真見著「沒良心的阿勱,沒良心的女娃娃」,被兩人甜言蜜語一哄,師公很快眉花眼笑。張勱固然能說會道,阿遲拍馬屁的功夫也是打小練就,不比張勱差什麽,用來哄師公,輕而易舉,綽綽有餘。


    「師公知道你倆新婚燕爾,本來不想打擾的。」老爺子笑咪咪說了心裏話,「昨兒個你倆不是專程去了趟孟家,拜見外公麽。昨兒個陪了外公大半天,今兒可該輪著師公了。」


    「把老爺子的日用之物收拾妥當了,今晚老爺子跟我們走。」張勱嫻熟的吩咐完侍女,轉身對師公獻殷勤,「師公,孫兒想您可想壞了,我倆回去的時候,帶您一起!」


    師公大樂。


    「等到了南京,我陪您四處逛逛去。」阿遲一臉甜蜜笑容,「燕子磯,閱江樓,清涼山,棲霞山,處處是美景。師公,我給您買好吃的、好玩的!」


    師公笑的見牙不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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