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橦和鍾珩有時在書房看書,有時在花房賞花。白發師公時不時的吊在窗戶上向裏觀望,兩個孩子規規矩矩的,不過是臉略紅了一紅,甚好甚好。


    其實鍾珩很想不規矩,不過張橦提前警告過他,「師公的功夫可是出神入化,你若是被他老人家捉住了……」後果自負。


    鍾珩想想,媳婦兒還沒娶到家呢,忍忍吧。已經惹惱了外公,可千萬不能再惹惱師公,否則,真是死定了。


    所以一直規規矩矩的。


    張勱回家後總是先悄沒聲息的過去看看小妹、鍾美人,才回房見阿遲。阿遲哪有不知道的,偷著發笑。要說男孩女孩還真是不一樣,這要是個男孩,家人哪用操這份心?


    「果然弄了個美人啊。」阿遲隨口說道。


    張勱漫不經心問道:「他很美?」一一,你也覺得鍾珩這小子好看麽。


    阿遲歪頭想了想,前世今生見過的美男子裏頭,連明星也算上,都及不上鍾美人的風采呢。實事求是的點頭,「美極了。」


    張勱本是坐在她對麵喝茶的,聞言慢悠悠放下茶盞,大步邁到她麵前,「夫人,他很美?」


    阿遲抬頭,正好看見一雙幽深的眼眸,正溫柔看著自己。這雙眼眸很好看,很有神采,大海般深邃,黑夜般靜謐,阿遲被他深深吸引。


    那雙眼眸中有了笑意,「又盯著我看!一一,我要看回來的。」阿遲輕輕嘟囔著,「好看,看不夠。」粉唇吻了過去。


    看看還不夠麽,竟動起口了。張勱這人,平時還要動手動腳呢,阿遲竟然先動口了,他豈能示弱?


    這天鍾珩告辭的時候,主人、主婦沒有露麵。師公和橦橦告辭的時候,主人、主婦也沒有露麵。橦橦有些疑惑,「二哥二嫂沒事吧?」師公眼睛咪成了一條線,「沒有,沒有!」


    「您這麽高興啊。」橦橦弄不大明白。


    師公礀勢優美的翻了個斤頭,笑咪咪道:「橦橦啊,風和日麗,政通人和,故此師公美滋滋,樂陶陶。」


    您就忽悠我吧。橦橦哪裏肯信。


    一點點大的小娃娃,可喜歡人了。跟他爹長的一模一樣,骨髓清奇,資質上佳,老子要把他教成華山派第一高手,再造一個傳奇人物!師公想及美好前景,大笑出聲。


    師公樂成這樣,不是笑話我吧?張橦忽然有些心虛,沒敢再往下追問,低頭無語。


    師公見她小臉粉嘟嘟,兩眼亮晶晶,唇角還掛著絲若有若無的迷離笑意,大為搖頭。眼看著阿橦就要被那鍾家那小子給拐走了,可惜,可惜。鍾家那小子美則美矣,習武並沒什麽天分,資質極之平常。


    爺孫倆慢悠悠晃回了平北侯府。


    依著外公外婆這些年來的習慣,盛夏之際是要到西山溫涼之地避暑的。悠然早早的開始為他倆打點行裝,外公輕飄飄說道:「不必了,今年不去。」外婆忙附合,「不去。」


    好嘛,合著為了看著外孫女,連暑也不避了。悠然笑盈盈答應著,「成啊,不去。」開始尋思怎麽著能讓外公外婆這個盛夏不太難過。外公不喜用冰,要另覓降溫之道。


    「爹爹,府裏您最愛哪處亭子?給您改成水亭。」悠然盤算道。這個時代的避暑良策也不少,宮廷中有涼殿,官宦家有水亭。


    水亭,是將冷水輸送到亭頂的水罐中貯存,然後讓水從房簷四周流下,形成雨簾。天氣炎熱之際,安坐水亭之中,簷上飛流四注,涼爽之意,撲麵而來。


    外公看著寶貝女兒為了自己忙前忙後,老懷大慰,「不要什麽水亭,爹爹不熱。」我閨女要管理偌大一座府邸,還要照看懷了身孕的勍哥兒媳婦,做爹的不給她添亂。心靜自然涼。


    外婆笑咪咪撐開一把繪著淡雅圖畫的扇子,「阿悠快別忙活。你爹爹若覺著熱,我給他打扇。」外婆才扇了兩下,外公感概,「滿室清涼,凜若高秋。」真肉麻!悠然耳不忍聞,躲了。


    晚上回房不經意間跟張並提起,「爹娘今年不避暑,在家呆著。」張並大為讚成,「如此方好,就該一家人親親熱熱的守在家裏。阿悠,爹娘若去了羅湖山莊,我總覺得他倆孤零零的,過意不去。」


    他倆孤零零?悠然想起「滿室清涼,凜若高秋」,覺著張並實在太不了解自己的嶽父嶽母了。


    文人是那麽表達感情的,武士呢?悠然忽起玩心,打開一柄漂亮的折扇,體貼的給張並扇了兩下,「哥哥熱不熱,我蘀你打扇。」


    屋裏放著一排冰盆,哪裏會熱。


    張並低聲道:「原本是不熱的,阿悠扇了兩下,哥哥熱的不得了。」指指胸口,又指指兩腿之間,「心火熱,它也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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