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病房,還沒等進去,李姨就嚷嚷,“你們請的大仙兒來了沒?”然後看到我帶著一個瘦瘦弱弱的女孩子走了進來。


    李姨有些奇怪,聽王玲介紹這個小姑娘就是請來的大仙兒,她的失望非常明顯,蓋都蓋不住。


    這是雙人病房,另一張床暫時沒人住,屋裏就我們幾個。王玲趕忙請陳美羽上坐。陳美羽拉著椅子坐在李姨的床頭,並不介意她的態度,反而攀談起來。


    李姨是農村婦女,性格爽朗善良,雖然失望,但和陳美羽這麽一交流,馬上態度又熱切起來。


    她們女人聊著天,我沒有說話,坐在另一張空床上靜靜看著。


    陳美羽給李姨削了個蘋果,李姨讚歎這丫頭真好。丫頭,你就是林聰請來的大仙兒?


    陳美羽笑笑“大仙兒談不上,可以幫阿姨看看傷勢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趕緊幫我看看,”李姨說“看看能治不能治,不能治就別在醫院裏浪費錢,阿姨回去等死就行。”


    說的就是氣話,王玲在旁邊帶著哭腔低低說了一聲“媽”。


    陳美羽站起來打量病房,問一會兒沒人來吧。


    王玲趕忙說沒有,大夫巡視病房還得一個小時之後。陳美羽點點頭“我馬上給阿姨檢查身體,”她看看我“林聰,你在這裏不方便,你上門口看守,不要讓任何一個人進來。王玲,你來幫我。”


    王玲對陳美羽莫名就信任,說什麽就做什麽,趕緊答應一聲。


    我從病房出來,坐在門口的長椅上等著。大概有半個小時,王玲開門探頭出來,“林哥,進來吧。”


    我問怎麽樣了。


    王玲的表情很古怪,一時什麽也說不出來,隻是讓我進來再說。


    我進到病房,看到陳美羽手裏提著一根毛筆,表情嚴肅,而李姨趴在床上,滿頭大汗的樣子。


    “怎麽回事?”我問。


    陳美羽的神色異常凝重,連點笑模樣都沒有,“阿姨得的病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疾病。”


    看著她的樣子,我心裏咯噔一下,問那是什麽。


    “中了邪法。”陳美羽一字一頓說。


    屋裏就我們幾個人,我有些難以置信。王玲和李姨的臉上沒有了人色,煞白如紙。


    陳美羽問李姨,能不能給林聰看。李姨有氣無力,說林聰跟自己孩子一樣,她不在乎,就讓他看吧。


    陳美羽掀起李姨的病服,把後背亮出來給我看。隻見她的後背上,一左一右有兩道深紅色的長痕,從肩胛骨一直向下延伸到腰間,像是毛筆字裏的豎,顏色極深,酷似淤血凝結,看起來尤為可怖。


    “這,這是怎麽回事?”我一頭霧水,有些寒意泛出來,趕忙咽下口水潤潤嗓子。


    陳美羽道“阿姨的兩條大筋讓人抽走了。”


    “啥意思?”我有點迷糊。


    “人身上共有十四條大筋,”陳美羽道“屬於深筋膜。大筋的概念是中醫的,和脈絡差不多,西醫的現代人體解剖學完全發現不了。這十四條大筋非常重要,起到了支撐人體各個部位的作用。而現在,支撐阿姨後背的兩條極為重要的大筋脈絡沒有了。”


    “被人抽走了?”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眨眨眼好奇地問,“這東西怎麽抽?”


    陳美羽道“阿姨如果是我遇到的第一個病例,我做不出這樣的判斷。之所以如此篤定,是因為現在不止阿姨一人出現問題,江北市目前至少出現五例丟失了自己骨骼和大筋的受害者。”


    我倒吸一口冷氣,王玲關心媽媽,急忙問“陳姐,這是怎麽回事呢,是誰幹的?”


    陳美羽搖搖頭“不知道。不過可以透漏一個信息給你們,江北市的道術高手全部出動,在秘密偵查這件事。什麽人能夠悄無聲息把另外一個人的骨頭或是大筋給抽走呢?用的絕對是邪法。江北鎮有個農民,他更慘,晚上睡著睡著,第二天起來發現左右兩隻腳不會走路了,軟綿綿的沒有支撐,跟個肉包差不多。到醫院一檢查,自己左右兩條腿的腿骨都沒有了。這農民一不疼二不癢,除了腿骨沒了其他和正常人沒什麽兩樣。這件事在醫學上完全解釋不了,但是在我們道法中人來看,一定是高人用某種邪法,把他的腿骨抽走了!”


    沒人說話,氣氛壓抑得能凝出水,李姨急促的呼吸,她是農村婦女,對於這種怪事天然就有恐懼和敬畏。


    “阿姨,”陳美羽問,“你還能不能回憶起受傷那幾天有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任何的蛛絲馬跡都可以。”


    王玲真是著急了,催促老媽使勁想。


    李姨憋了半天,說道“在出事的前兩天,我曾經做了個怪夢,當時和俺老頭說了,俺老頭沒當回事說我胡想八想,後來又出了得病的事情,就把做夢忘到腦後了,今天小陳這麽一提醒我想起來了,不知道和這件事有沒有關係。”


    陳美羽讓她說。


    “是這麽一個夢,夢裏我正在自家的臥室裏睡覺,忽然有人敲門,我迷迷瞪瞪把門打開,外麵是一個很奇怪的動物,像是狐狸,又像是狸貓,蹲在地上,黑乎乎的一團,抬頭跟我說話,說的是人話。告訴我閻王爺正在趕路,走半截車壞了,車軸需要換個長筋,暫時借你的用用。我當時迷迷糊糊,沒聽明白怎麽回事,心想家裏也沒有什麽長筋啊,隨口就說行。”


    “然後呢?”王玲聽得害怕,往我身邊靠了靠。


    “然後我也忘了,”李姨說,“在夢裏我關了門又回去睡,就這麽個夢。”


    我們一起看向陳美羽,她若有所思,喃喃自語“奇怪,難道是陰間的誰做的……”


    李姨驚恐萬狀,臉部的肌肉僵硬,“小陳啊,不會真是閻王爺把我的大筋抽走了吧?”


    陳美羽凝思,投下長長的一道影子,想了想說“這個線索很重要,今天晚上我會走陰,去問問陰間的情況,然後再定奪。”


    這話說得就那麽滲人,王玲哪經曆過這樣的事,嚇得哭哭啼啼,一個勁追問陳美羽,她媽媽的病能不能好。


    陳美羽安慰她們先不要著急,現在江北的道法高人都出動了,各有各的方法,一定會找到事情的原委。


    李姨特別信陳美羽的,認為在醫院裏住著就是浪費錢,這是邪術,醫院治不了。她要女兒去辦理出院手續。她們忙活著,我送陳美羽出了醫院。


    我問她,真有這麽邪性嗎?


    陳美羽沒說話,表情很嚴肅,擰著眉看著天邊的夕陽,“其實,我心裏有個人選,覺得是他幹的。”


    “誰?”我問。


    “不夜天。”陳美羽道“我認識的人裏,有如此邪法功力的人,隻有他了。今天晚上我會先走陰,確定這件事和陰間沒關係,就會召集同道,把目標放在此人身上。”


    “你知道他在哪嗎?”我問。


    陳美羽搖搖頭。


    我輕輕歎口氣,問她我有什麽可以幫忙的。


    陳美羽道“不夜天經常走陰,穿梭陰陽兩界,他的本領大到無法想象。如果在陰間或是中陰之境捉拿他,難上加難,所以隻有一個方法,找到他在陽間的位置,在陽間捕獲。據說他藏身之處,除了他自己根本就沒有外人知道,沒人知道他的長相,身高,體重,甚至連他的聲音都沒人聽過。”


    我驚訝地說,不會吧。


    陳美羽點點頭“也是江湖傳聞,說不夜天迫不得已要和外麵接觸的時候,會把自己包裹起來,然後用手機裏的軟件,造成電子音和外人溝通,本人連嗓音都不露。”


    聽到這裏,我腦子嗡一下,渾身汗毛豎起來。


    不知為什麽突然想起一個人。李大民在張南華的小院裏閉關,那次閉關失敗,我們正要離開,遇到一個怪人,渾身是哈韓風格的衣服,用的是甩棍武器,他最大的特點就是用手機裏的軟件交談,不露嗓音。


    難道他就是不夜天?


    感覺此人的能力也就一般般吧,打我和李大民當然綽綽有餘,可看到張南華之後,嚇得連個扁屁都沒放,逃之夭夭,是個鼠輩而已。


    “他有那麽邪乎嗎?”我情不自禁問。


    “不要小看他,”陳美羽說“他天生就是生在陰影裏,屬於半人半鬼,在陽間的能力很一般,而一旦走陰入陰,他來無蹤去無影,詭秘非常。據說走陰時的他,有一個獨門絕技,誰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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