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開始】


    沈書嫻的一天是從天亮起床的,做為一個今穿古的穿越人士,在經曆了一年多的「失憶」後,她己經基本能適應古代的生活,她也算是命好的,穿過來就是小姐。雖然說不上金婢銀奴,身邊兩個貼身丫頭,一個奶媽一個嬤嬤,還有三個打掃的小丫頭。


    一個人使喚七個,有單獨一節院子,三間正房鋪陣的富麗堂皇。吃的是肉,穿的是綢,唯一遺憾的就是沒有電腦,不能上網。不過都穿越了再想以前也沒必要,穿成小姐總比穿成丫頭強,所謂知足常樂,想多了就是穿成皇太後也不快活。


    「姑娘,起來了嗎?」床邊傳來丫頭春分的聲音。


    沈書嫻己經醒了,冬天的被窩實在太美好,讓她不太想起床。現在丫頭過來叫了,表示她真得起來,應了聲:「嗯。」


    春分和立夏把幔帳收起,衣服早就收拾好擺在床前,兩個上前侍侯著幫著沈書嫻穿衣。沈書嫻卻是揮手道:「我自己來就好了。」穿過來這麽久衣服是怎麽穿的她己經知曉,身邊有人使喚聽差是很舒服,但穿衣洗澡這種事情,沈書嫻實在很想自力更生。


    「下了一夜的雪,天亮時終於放晴了。」立夏笑著說著。


    沈書嫻未穿之前是北方人,雖然不喜冬天卻唯愛雪景。穿過來這麽久又十分無聊,正想找點事情做,聽立夏如此說立即興奮起來,道:「走,我們到外頭看看。」


    「姑娘,哪有這麽急的,總要先梳洗了。」春分笑著說著,又道:「讓周嬤嬤看到,又要說姑娘了。」


    沈書嫻想到周嬤嬤頓時把這個心收了,周嬤嬤是沈家請來專門教沈書嫻規矩的,每年五十兩的學費,在江淮地界上絕對是天價了。周嬤嬤原是京中高門大戶人家的引教嬤嬤,因年齡大了被放了出來,拿了銀子回到原籍,沈書嫻的哥哥沈書禮花了好大功夫才把她找回來教導她。


    穿過來這一年,沈書嫻對於周嬤嬤也是領教了,不但厲害還有手段。不管她找什麽借口,說什麽話,周嬤嬤總是能把她堵回來。


    人在屋裏還沒出去,大毛衣服不用穿,裏頭皮襖卻是穿上了。春分喚來小丫頭,桃核端水,桃子拿手巾,葡萄拿來圍巾。春分接過圍巾先幫沈書嫻圍好,立夏上前接著手巾,沈書嫻這才伸手沾水洗臉,立夏隨即在水盆裏擰了毛巾遞於沈書嫻。


    等到沈書嫻洗完,三個小丫頭把東西收了,魚尾貫穿的出門去。沈書嫻這才在梳妝台前坐定,立夏給沈書嫻梳頭,春分把首飾盒子打開,釵是釵,鳳是鳳,簪是簪,分門別類,幾層分列擺出來,隻供沈書嫻挑選。


    沈書嫻穿過來己經一年,每看到這些東西仍覺得新鮮的很,挑了支累絲小鳳釵,做工精細不說,嘴裏還銜著串小珍珠,對於這種布搖類的沈書嫻是情有獨鍾。現在大冬天的,鮮花是帶不上了,另外挑了支金環。


    立夏手巧,天寒地凍的一般不會有外客,很複雜的發型也不用梳,幾下功夫也把沈書嫻頭發挽好。分春也沒閑著,頭上的戴的己經挑好,趕緊收了起來。又把耳環,戒指,手鐲之類的首飾盒打開。沈書嫻撿幾樣喜歡的,兩個丫頭幫著帶好,分春又把沈書嫻常帶的金鎖帶上,早上的打扮算是完了。


    現在天氣冷,各人隻在屋裏吃飯,早上要吃什麽,昨天晚上就己報給廚房。春分打發小丫頭去催飯,又和立夏兩個把飯桌擺好,沈書嫻也從梳妝台前移步到碧紗櫥裏,碳火盆己經攏上,倒也沒那麽冷。


    三個小丫頭提著食盒上樓,早點是白粥和小菜,還有幾盤麵點。沈書嫻吃不多,喝了大半碗粥,小菜夾了幾塊,點心真吃不下去了,讓丫頭們端去吃。


    飯畢沈書嫻本想去花園裏走走賞賞雪,千金小姐的生活雖然富足美好,多少也有些過於無聊。就見沈家主母江氏房裏的大丫頭冬至進門來,笑著道:「姑奶奶來了,大奶奶請姑娘過去說話。」


    沈書嫻聽得愣了一下,不禁問:「哪位姑奶奶?」穿過來一年多,沈家的親友她基本上都搞清楚了,姑奶奶也有幾位,但一般都會帶個前綴區別一下,隻說姑奶奶來了,真不知道是哪一個。


    冬至臉上閃過一絲不屑,道:「是大姑奶奶。」


    「噢。」沈書嫻頓時明白是哪個,沈家大姑奶奶沈書貞是她同父異母的姐姐,除了這點血緣關係外,基本上算是沒關係。


    這牽扯到沈家的前塵往事,沈書嫻跟現在所住沈宅的主人沈書君是一母所出,是過世沈父填房安氏所生。沈大爺和沈大姑奶奶則是沈父的原配所出,沈老爺剛剛去世,五七剛過,沈大爺就要鬧著分家,要把繼母和他們兄妹兩個趕出去。


    安氏嫁過來的時候,繼子沈大爺己經十八歲,媳婦都娶了,沈大爺並沒有受過安氏的教養。雖然說繼母也是娘,但像這樣的繼母繼子關係是有點微妙的。沈老爺一死,雖然還有繼母在,沈大爺鬧著要分家,也不是不行。


    兩個堂叔主持的分家,沈大爺早就買通他們。安氏一個婦道人家除了哭還是哭,當時沈書君才十五歲,雖然明白些事,但到底年輕。大部分財產都讓沈大爺拿走,隻留給了沈書君母子三人幾畝水田,還有一處小宅子。


    現在沈書嫻住的宅子,以及平常生活花費,都是沈書君自己發憤圖強掙出來的,相反的分家拿了家財大頭的沈大爺反倒是越來越不如沈書君。也因為這樣,兄弟之間的關係越發的緊張,幾回見麵都差點要動手打起來。


    相比之下,沈書君跟沈大姑奶奶的關係相對好些,因為沈大爺鬧分家趕他們出門的時候,沈大姑奶奶己經出嫁了,這事她沒摻和。但對於他們兄妹後來的慘狀也沒伸手,簡單來說就是不管不問。也因為這樣沈書君對她的態度就是無視,你不拿我當親人,我就拿你當路人。不會跟沈大爺那樣見麵就要動手,但基本上話都不會說。


    立夏拿來沈書嫻的鶴氅,穿好往外走時沈書嫻突然想了起來,道:「大姐姐不應該在家中守孝嗎,怎麽這時候過來了?」


    沈大姑奶奶的夫家姓方,是沈父在世時定的親事,當時方家情況很不錯。這些年過來下來就不行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方家比之一般小門小戶的人家還是強些。但方二老爺命短,一個月前病逝,卜文倒是送來了,沈書君和江氏都沒出去,隻打發了婆子過去。


    沈書嫻聽江氏說過這事,也就記在心裏。別說一直以來兩家沒來往,就是有來往,沈大姑奶奶這時候也該為夫守孝,五七好像都沒過,隻該在家裏呆著。


    「姑娘不知道,大姑奶奶無兒無女,現在她大伯子要收她的宅子,收她的地,連嫁妝都不讓帶就趕她出門呢。」冬至有幾分幸災樂禍的說著,丫頭的態度最容易被主子影響,江氏從不拿沈大姑奶奶當回事,下人肯定也這樣,又道:「大姑奶奶是哭著來的,身上連件皮襖都沒穿,說是被大嫂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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