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嫻連忙搖搖頭,笑著道:「衛大哥說的什麽話,發誓豈是隨便亂發的,還是衛大哥就想我這輩子青竹古佛一輩子。」


    衛連舟臉上稍稍閃過一絲錯愕,隨即卻是笑了起來。


    「我剛才隻是在想……我若是衛大哥,隻怕也不會如此。」沈書嫻有幾分感歎的說著,隨即又道:「若是以後那寧氏扶正……」


    扶正在平民百姓之家很常見,高門大戶裏幾乎沒有,大珠法律裏頭也規定了不能以妾為妻,但這些條律規定,幾乎沒人當回事。就比如現在律法中明確的一條,男子四十無子才可納妾,別說平民百姓就是高門大戶裏能遵守的有幾個,就是一種明不辦官不糾的狀態。


    高門大戶裏不能扶正,關係的是臉麵,還有命婦的誥封,家族等種種問題。扶正基本就被視為可以做,但做完之後絕對打全家族臉的事。


    但就是這樣,本朝曾經出過一個2b王爺,他想把自己的妾室扶正,王妃死後,等孝服滿了,他就把他的愛妾送出去,改名換姓,然後以三書六禮把這個妾室娶進門來,想著這樣充做正室。


    用膝蓋想也能知道,這樣做法肯定會被拆穿,皇帝知道之後大怒,不帶這麽打臉的。把2b王爺降了爵,然後妾室遣送回娘家。扶正計劃雖然失敗,但也讓沈書嫻認識到,當2b男精蟲上腦時,絕對是神經病一樣的存在。


    衛二老爺要是正常人,他就不會在新皇登基不久,自己前程最好時逼死自己發妻,貶出嫡長子。能幹出這種事的人,會想著把愛妾扶正並不太出乎意料外,至於扶正的種種手續障礙……就像江家的扶正的胡氏,她的手續並不齊全,但在江老爺在的時候,她就是正室。現在江氏要幹掉她,就要通過法律先幹掉她的正室身份才能再動手。


    寧氏要是真被扶正,她的身份馬上就從衛連舟的庶母變成繼母,而且寧氏是有兒子的,他的兒子也馬上跟衛邊舟一樣都是嫡子。寧氏能弄死程氏,也許下一步就要弄死衛連舟,衛連舟死了,她的兒子才能占到嫡長的名份。


    更重要的是等寧氏身份坐實,衛連舟這輩子就別想報仇了。就是以後衛連舟真考上狀元,位及人臣,爹仍然是爹,繼母仍然是繼母。殺父妾最多也就是出族而己,殺繼母那就等著死無葬身之地。


    當然以年齡來說,衛連舟也能熬死父親,然後回頭收拾寧氏。但那時候不知道多少年過去了,弄不好寧氏死在衛二老爺前頭。就是衛二老爺死了,寧氏是繼室的身份,衛連舟怎麽了她,馬上會被議論不孝。衛連舟若是當時在官場,行事更受人注目,被政敵抓住殺繼母如此大罪,別說官職了,性命都沒未必保的住。


    要報仇隻是那個時機,母親都死了,要是再沒點魚死網破的決心。那就等著吧,古代可不是現代,人人平等,古代爹打死兒子,隻要當爹拿出兒子頂撞他的證據,那死就是白死了。真有那天,衛連舟別說為母報仇,自己性命都不保。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拚死一搏,就這點上,沈書嫻很欣賞衛連舟的做法。要是衛連舟忍下這麽口氣,然後窩窩囊囊一輩子,她倒是看不起。


    「我不知我兄長得知之後是何意,但我可以告訴衛大哥,若是你所想是為此事,我並不介意。」沈書嫻坦然說著,又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百行孝為先,對父雖該盡孝,但母親十月懷胎辛苦,更該盡孝。殺母大仇,若是不報,何為人子。」


    古代的說法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共戴天。要是連母仇都能忍下,這男人就是沒廢,這輩子也不會有啥大出息。要說很欣賞還不至於,隻能說,這事換到她身上,她也會這麽幹。


    衛連舟聽得神情有幾分動容,雖然他沒有跟其他姑娘說過這事,但沈書嫻這個反應……一般姑娘家,隻是聽說殺人,不管殺誰,都覺得心驚肉跳。沈書嫻卻能想到寧氏扶正以後種種,還能說出這麽一番話來。道:「小妹如此說,倒是為兄不知道要如何說。」


    沈書嫻笑著道:「我一個閨中小女兒,隨口說這麽幾句,讓衛大哥見笑了。」


    「怎麽會見笑,小妹的話……」衛連舟說著,神情有幾分感歎,他自覺得沒做錯,仍然被判了大不孝逐出宗族。就是衛大伯那樣挺他,但說起來此事,也會覺得此事是他不好。當兒子的就該順從父親,現在弄得自毀前程,隻得經商雲雲。


    他從來沒有去反駁過衛大伯,隻是覺得衛二老爺腦子己經被驢踢壞了,他就沒有前程。而且為人子者,母親慘死卻隻能冷眼看著,至少他做不來。


    「衛大哥何必感歎,現在走海運,豈不是更瀟灑自在。」沈書嫻笑著說著,其實開始知道衛家水深有後台時,她也曾經疑惑過,要是衛家的背景真的很深,衛連舟想做生意,可以做鹽商,這是最賺錢的,再有家底點,可以弄個皇商,給皇家采買,那錢才是刷刷的來。


    海運的利潤當然也大,風險也同行,隻是為了賺錢,門路不止這麽一條。現在這麽看來,會選海運,也可能跟衛連舟的性格有關係。


    衛連舟笑著點點頭,道:「海上風雲確實不錯。」


    兩人正說話,吳婆子端茶進來了,看著是端茶其實是提醒。平頭百姓之粗沒那麽大的規矩,己經訂親的男女,坐下喝下聊天也不是不可以。但聊天也得看時間,現在都坐著聊一下午了,再坐下去就要吃晚飯了。


    衛連舟會意,便起身道:「叨擾小妹這麽久,我也該告辭了。」


    「我送衛大哥出門。」沈書嫻說著。


    沈書嫻送衛連舟到客棧門口,衛連舟上馬剛要走,就見謝衡身邊的管事匆匆過來,看到衛連舟忙道:「衛三爺沒走就好,讓我好找啊。」


    「王爺有什麽事?」衛連舟問著,也沒下馬。


    管事的道:「王爺無事,是沈大爺,有話讓我傳與衛三爺。」


    沈書嫻當即笑著道:「我知道哥哥要說什麽,就不勞管事再說一遍。」


    管事倒是愣了一下,衛連舟也看向沈書嫻。沈書嫻笑著道:「哥哥必是說與衛大哥這門親事甚好。」沈書君會這麽說一點都不奇怪,看看他自己幹的事都能知道,沈書君若遇此事,隻怕會跟衛連舟一樣反應。


    管事點頭道:「沈大爺是如此說的。」但沒想到沈書嫻會自己說出來,閨中女兒嘛,好歹也得嬌羞一點。


    衛連舟聽得笑了起來,給身邊小廝使了個眼色,小廝會意,立即拿了一錠銀子給管事的。道:「勞你轉告沈兄,我己經知曉,明早再過來與沈兄辭行。」


    「是。」管事接過銀子,笑著答應著。


    管事的傳完話走了,衛連舟也騎馬走了,沈書嫻轉身回屋,心情十分舒爽。本來她還對嫁與衛連舟之事相當猶豫,聽了這麽一番故事後,她倒是不猶豫了。她本身就讚同衛連舟的行為,自然不覺得衛連舟行事有哪裏不妥。


    就是單純從婚姻角度說,這門親事也不錯。在古代被逐出宗族是天大的事,沈書嫻覺得無所謂,被逐出宗族也就意味著少了一大堆雜七雜八的親戚。按照宅鬥必然規律,親戚必屬極品,其實就是按照機率來說,親戚多了,遇上極品親戚的可能性就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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