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聽得奇怪,這三人不知道是撞上的,還是一起來的。要是一起來的,那很可能江大太太給江月姐尋好親事了,然後叫夏婆子一起跟她說一聲,便道:「快請進來。」


    林姨娘看一眼安貞,便道:「表姑娘該回去了,那麽沒眼色,非得讓人家拿掃把趕你出門。」


    安貞陰著臉,瞪著林姨娘,卻就是坐著不動。


    小丫頭打起簾子,江大太太,江月姐,夏婆子三人進來。江氏起身相迎,也不介紹安貞,隻是讓夏婆子和江大太太坐下來,笑著道:「大伯母此時帶著月姐來,可是給月姐說好婆家了?」


    江大太太聽說此言臉上訕訕的,夏婆子正要開口,江月姐直接喊著道:「我聽夏婆子說,你要給京城長史官尋二房,我現在自願去,大伯母也是願意的。隻是夏婆子說,當時是你托與她的,定要過來給你說一聲。」


    江氏眉頭皺了起來,首先瞪向夏婆子,媒婆的嘴,死的都能說成活的。不管如何哄騙了人家女家,隻要這事辦成了,自己少不了她的謝禮。江大太太就更樂意這樣把江月姐打發出門,要是正常聘嫁,江大太太就是再摳門,都得把當初江月姐那份嫁妝給她,現在給人家當外室,自然就不需要嫁妝了,也就能理所當然的貪下來。


    夏婆子連忙道:「奶奶明鑒,我是說清楚的,京中長史官家中是尋外室,並不是二房。」


    江大太太也道:「是呀,夏媽媽是說清楚的,是外室不是二房。但月姐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成天在家裏與我鬧,說我擋了她的前途,我不得己才帶了她來跟大姑奶奶說。」


    江氏不可思議的看向江月姐,既然己經說的如此說明白,江月姐這是鬧個什麽勁。就是二房也是妾室,再是良民出身也低人一等。更何況現在是給人當外室,外室可是連契書都沒有,生的孩子都是私生子。


    江月姐卻是紅著眼,指著江氏道:「你把我母親害的那麽慘,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憑她現在的身份就是再高嫁,也不可能扳倒江氏。她想報母仇,必須得依附一個更身份的男人,沈家的鋪麵越開越多,淮陽城中沒有幾個大戶敢跟沈家過不去,突然京中長史官要尋外室,她要是能巴上了,她就有報仇的希望。


    「原來是為這個。」江氏先是一怔,隨即卻是笑了,看向江月姐道:「你以為你給王府長史官當了外室,你就能報這個仇了?」沈家是先跟王府交好,然後再跟長史官交好,並不是巴上長史官之後,再去求王府,順序反了。


    江月姐道:「就是開始是外室,隻要能生下一男半女,我自然能進門。」她的母親胡氏就是這樣,妾室出身,但生了兒子就扶正了。要不是後來江小爺病死,她母親仍然是正室太太,她仍然是嫡女。


    「長史官的正室是王妃陪房,在王府十分有臉麵,而且人家己經生了兩個兒子。你就是生下一男半女,誰會看到眼裏。」江氏說著。


    這胡氏到底怎麽教的女兒,江月姐怎麽滿腦子糨糊,胡氏能扶正很重要的原因是她生了江二老爺唯一的一個兒子。要是江母能生下兒子,扶正沒那麽容易。現在人家長史官正室都有兩個兒子了,兩個正經嫡子在,一個私生子,誰會看在眼裏。還是江月姐覺得自己有妲己褒姒之貌,能把男人迷得貶子休妻。


    江月姐卻是冷哼著道:「我知道你不想讓我去,因為你害怕,害怕我以後得了勢,會報複你,報複沈家。」


    江氏聽得無語,剛要反駁,就聽門外傳來沈書君的聲音道:「難道沈家還怕你個小女子報複不成,別說你隻是給長史官當外室,就是當正室,你又能如何。」


    說話間沈書君挑簾子進來,臉色卻沒那麽好看,屋裏眾人皆起身相迎。


    江氏把上首位置讓出給沈書君坐下,眾人也跟著都挪了位置,林姨娘也不敢坐了,連忙起身奉茶過來,然後在江氏身邊立著。


    江月姐卻不怕沈書君,她恨不得把他和江氏生吞活剝了,喊著道:「你既然不怕,那就讓我去,看看我有沒有這個本事報母仇。你們夫妻如此欺負孤兒寡母,那人還是你嶽母,竟然害得她幾十歲的人與人為奴為婢,我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這話說的有骨氣,隻是你也該想想以前,看看你那母親當年又是如何待人的,所謂報應不爽說的就是你娘。與人為奴為婢就可憐?我倒覺得還不夠,她賣到哪家去了,我與她家主人說一聲,要了她過來,我當著你的麵直接打死她,你看可好。」沈書君口氣陰冷起來。


    江氏聽這話就知道沈書君動了真怒,沈書君雖然脾氣不太好,但不至於跟一個小姑娘如此計較。定是外頭出了事,江月姐撞到槍口上,此事隻怕不好善了。


    江月姐聽到這話也是一愣,頓時瞪大了眼,一時間說出話來。其他人也被沈書君的話嚇了一大跳,廳上頓時啞雀無聲。


    沈書嫻眼看氣氛僵了,便起身到沈書君身邊,笑著道:「哥哥今天是怎麽了,怎麽跟個毛丫頭生起氣了。」


    沈書君抬頭看一眼沈書嫻,拉住沈書嫻的手,輕輕歎口氣,臉色雖有幾分緩和,卻是對江氏道:「她既然那麽想給人家當外室,那就成全她,我就在這裏等著她回來找我報仇。」


    江氏滿心不想江月姐去,但此時也不敢多言,隻能應著道:「是,明天我就開始準備。」


    沈書君直接拍板敲定,江大太太和夏婆子心裏都十分高興,但看沈書君臉色不好,此時也不敢多言,隻是道:「大爺還有事忙,等過幾日再與奶奶商議送嫁月姐的事。」


    話完,江大太太拉著江月姐,夏婆子緊跟其後,三個匆匆走了。


    江氏看安貞還在,便給張財家的使了眼色,張財家的會意,上前道:「天色不早了,我送表姑娘回去。」


    安貞就是再沒眼色,也知道氣氛不對,此地不宜久留,忙起身跟著張財家的走了。林姨娘也有幾分想溜,但找不到借口,又怕撞到沈書君槍口上,隻得繼續站在江氏身後當背景。


    一屋子人瞬時走完了,沈書君看一眼沈書嫻,突然從懷裏掏出一封信來,道:「這是京城國公府寄來的書信……」


    沈書君接到信時,本以為是衛策寫的,衛策在沈家住了這些天,相交甚好,回家之後寫封信來問個好也是平常事。也因為抱著這種想法,所以看完信,沈書君差點沒氣炸肺。


    信不是衛策寫的,是衛策的大哥衛大爺寫的,衛大爺信上非常不客氣。衛策回京後就把衛連舟訂親的事說了,說了沈家的身份,以及沈書嫻的身份,衛家上下對此事十分不滿意。衛連舟雖然被出族了,但曾經也是國公府長大的公子哥,如何能配商戶之女。


    隨後又把商戶如何如何低賤狠狠說了一番,沈書君看到這裏時就想撕信,卻是突然話音一轉,又說既然己經下了聘禮,那就給沈家一個機會。讓沈書嫻上京一趟,讓衛家上下相看一番,要是滿意了,這門親事還是可以結的。衛大爺又在最後特別說明,讓沈書嫻上京相看並不是衛大爺的主意,而是現在的國公爺,衛策的親爹衛大伯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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