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婆子不是沒攔過,關鍵是她攔不住,周大拿了錢就出去瀟灑了。周婆子手裏倒是有點錢,但贖紹晚詞隻怕還不夠,更重要的是贖出來之後要怎麽辦。家裏天天吵鬧不休,兒媳婦天天指桑罵槐的罵,有時候都不給她飯吃,說她因為狐狸精丟了工作不說,還把狐狸精引到家裏來,弄得家宅不寧。


    罵的多了,周婆子哭的多了,最後也無可奈何了。她都到這個年齡了,兒子媳婦這樣跟她鬧法,她手裏那點錢她要留著養老。也不是她自私,她真沒辦法,自己都活不下去了,如何管得了別人。


    這是紹晚詞第二回進勾欄了,但這回進去跟頭一回不一樣,頭一回她是清倌人,而且京城那種地方還能有雅伎之類的。到淮陽這種小地步,要求就沒那麽高,會陪睡,會唱就行,不同意就打。


    在周家的時候紹晚詞就被打的不輕,進了勾欄裏打的就更狠了。周大媳婦也就是抓哪打哪,勾欄裏打人都是專業的,紹晚詞這番苦頭吃下來就徹底老實了。


    「可憐啊,多拿一兩銀子給她。」江氏感歎的說著。


    冬至雖然以前很討厭紹晚詞,但看她現在這樣,也十分無語。這樣那樣的求出去,結果出了沈家就進了勾欄。聽令又拿了塊碎銀子給紹晚詞,紹晚詞低頭接了。


    沈書君雖然有點意外,但紹晚詞打發都打發出去了,與他再沒關係,隻是揮揮手讓她們退下。


    紹晚詞抬頭看一眼沈書君,突然道:「我願意好好侍候爺,求爺可憐。」


    眾人都愣了一下,沈書君也顯得十分驚訝,道:「我哪裏找不到侍候的人,要你做什麽。」紹晚詞衛策曾的未婚妻,衛策替她贖身從這裏出去的,他再把人弄回來,以後要如何跟衛策說話。更何況他對紹晚詞的性趣早就沒了,他想納妾有的是人選。


    紹晚詞頓時把頭低了下來,再不說話。


    歌伎們磕頭謝了賞走了,江氏心裏卻多了個心眼,吩咐管事的,以後再沈家再叫歌伎過來彈唱,不要叫紹晚詞過來。


    散席各自回去休息,裴霜的住處還沒有完全收拾出來。主要是江氏收拾錯地方了,像裴霜這樣的男客按理該住前院裏,但鑒於上回柴府的驚魂,住前院肯定不行。沈家後院的房舍也十分寬敞,沈書嫻的院落本來就挨著後花園,後頭再無房舍。


    旁邊倒是有一處小院,在沈家最北,一直空著,雖然不至於年久失修,但空的時間長了,收拾起來也不容易。隻有三間正房,一個小院,隻比傭人的房舍好一點。


    沈書君覺得實在太委屈裴霜了,裴霜卻是無所謂。這裏離沈書嫻的房舍最近,隻要稍有變故他就能馬上知道,他這趟過來的目的就是這個。他雖然在鄭親王幾年了,但江湖習性並沒有改太多,能住人就好。


    江氏指派了兩個小廝,三個婆子,院落實在太小,不能另立小廚房。江氏卻是特別吩咐了,裴霜的飯菜一定要十分精心細致,家中人等更不能有絲毫怠慢。


    次日清晨,沈書君沒急著到店裏去,先寫了一封信寄給漕幫幫主梁實厚。紹清詞一個女人在青陽十分不容易,托誰關照她都不如托地頭蛇照顧,梁實厚看著他的麵子,很幫忙也許不會,但至少不會難為她。


    會寫這麽封信也不是因為他對紹清詞有啥意思,或都想裴霜欠他人情之類。隻是覺得這人比較值得幫一把,就像裴霜言語中對她的同情。當然紹清詞並不需要同情,就像她自己說的,她在青陽過的不錯,粗茶淡飯,布衣荊釵。


    信上沈書君並沒有提紹晚詞的事,紹清詞與紹晚詞的關係並不難看出來,但在青陽遇上紹清詞時並沒有托他或者裴霜幫著尋親,他也就不多事了。紹清詞自己吃飯穿衣都很勉強,如何顧的了別人,再者要是真是姐妹情深,紹清詞遇上裴霜時肯定會讓他幫忙打聽。裴霜算是走江湖的,人麵十分廣。


    「派個小廝把信寄出去。」沈書君吩咐著。


    冬至接過信趕緊去了,江氏就道:「真如大爺所說,那紹大姐倒是可敬的很。隻是想想紹晚詞……昨天我吩咐管事的,以後沈家找歌伎不準叫她。但我想著,要是讓她一直在淮陽……不如跟麗春院說一聲,把她賣到別處去吧。」


    紹晚詞要是一直在淮陽的勾欄裏呆著,肯定要四處彈唱,就是沈家以後有事不叫她,沈書君也常外赴宴。很多人都知道她曾是沈家的姨娘,要是撞上隻怕麵子都不好看。


    沈書君無所謂的道:「你隨意,不值操心。」隻是曾經的妾,現在早就沒關係了。


    「嗯。」江氏應了一聲,沈書君如此說了,也就表示此事隨她處理。


    信寄出去,沈書君就要去店鋪,分店開張之後,他就認命了一個掌櫃就走了。現在店鋪也不知道經營的怎麽樣,他這個老板回來了,肯定要過去看看。


    江氏給沈書君拿來衣服,笑著道:「當初你用克表弟,我都擔心他年齡太小,沒想到掌櫃當的還是有模有樣的。」


    「我看中的掌櫃豈會有錯。」沈書君笑著,他幾年內生意能做起來,用人眼光肯定有的。


    說到這裏江氏臉上露出一絲難色,沈書君走的兩個多月,安貞是不怎麽來沈家了,卻常去店鋪找鄭克。安貞對鄭克的心思,就沒有不明白的,安嶽為此也試探性地問過江氏,鄭克條件不錯,要是妹妹嫁這麽一個人,他也放心了。


    江氏隻能裝做不知道,她不好直接跟安嶽說,鄭克以及鄭家根本就沒看到上安貞。現在鄭家也不上什麽高門大戶,鄭克隻是掌櫃,安嶽是個秀才西席,身家是相當,但安貞的性格實在是……


    安嶽倒是個明白的,後來就沒再問,不表態其實也是一種表態,安貞不懂,他懂的。他不是沒勸過安貞,人家男方沒看上,女方再上趕著去就是丟人丟份的事,但安貞豈是會聽話的,還是一切照舊。


    鄭太太也十分無奈,她不太滿意安貞,但安貞這樣她也不知道如何好。隻是托媒婆人說親,想著趕快給鄭克說門親事,這樣安貞也就死心了。結果鄭克卻還是挑三揀四,他既不同意安貞,也不同意媒婆說的那些姑娘,安貞就以為鄭克對她還是有點意思,也就來的更勤。


    「這種事情……順其自然就好。」沈書君隻能這麽說,安貞是他表妹,鄭克是江氏的表弟,要是雙方都滿意,這門親事自然皆大歡喜,現在鄭家沒看上安貞,這就不能勉強了。


    江氏歎氣道:「我托了好幾個媒婆,想著給安表妹尋個人家,大爺有空也看看吧。」


    沈書君忙揮手道:「安表弟在,你隻管問他就好了。」他事情已經夠多,這種事情就別來煩他了,安貞模樣是不錯,性子實在差點了。


    江氏打發沈書君出門,便喚了張財家的過來。有些事情主人家不好出麵的,需要管事的去暗示。能經營勾欄的老板必是樂籍,這是比奴籍還低的存在,奴籍好歹能給人當當丫環仆從之類的,樂籍除了賣身就是當老鴇或者龜公。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金夫玉媳 卷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蕎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蕎楚並收藏金夫玉媳 卷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