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嫂子連忙道:「大奶奶不知道,平常大爺一個人,身邊使喚的是小廝,家務是老婆子們做的,我也就是幫著多照看一點。」


    迎娶沈書嫻的這處五進院落還是定親之後買的,以前衛連舟是住在旁邊事務廳那邊的。所謂事務廳也就是平常船隊辦公的地方,最初衛連舟買來可能是當住宅的,後來事務越來越多,也就改成事務廳了。


    衛連舟一個人倒也好打發,隨便在後麵找三間房就睡了。丫頭什麽的從來都沒有使喚過,後來衛連舟委托她操辦這邊喜事,鋪陳新房,她都辦好了,但買丫頭什麽的,這種事情她如何敢做主。現在使的這些下人,有些是夥計的老婆過來幫忙的,還有幾個就是原本給衛連舟洗衣做飯的老婆子。


    「噢……噢……」沈書嫻有點沒反應過來,她本以為衛連舟雖然有點不太講究,但總是大家公子哥出身,沒吃過豬肉總看過豬跑。後宅肯定有點亂,誰想到衛連舟根本就沒有後宅。她虧得帶了春分來,不然尋個梳頭的人都沒有。


    吳嫂子曾在大戶人家當過丫頭,丫頭雖然是奴才,但要是心大了,爬床的事不會少幹。便笑著道:「大奶奶重新買人挑丫頭,雖然麻煩些,但使著也順心。」


    「嫂子說的是,那就勞煩嫂子明天把海口的人牙子找來,好好挑些丫頭小廝,也好使喚。」沈書嫻笑著說,雖然說是現代人,但丫頭婆子使喚慣了,身邊突然少了好些人,一時間還真適應不過來。反正衛連舟有錢,先把人買了,用著再慢慢挑合適的。


    吳嫂子笑著道:「隻怕明天奶奶一天都不得閑,奶奶可能不知道,海上討生活的人家,娶了媳婦,第二天都要祭海神,保佑一家大小平安。」


    「噢,那就到時候看吧。」沈書嫻說著,又道:「那也先知會人牙子一聲,先讓她好好挑挑,家裏缺的丫頭小廝多,要的急隻怕她一時也尋不來。」


    「是,我一會就過去說。」吳嫂子笑著說,海口最大的財主要買人,還要買好幾個,那就幹脆多叫上幾個人牙子,人多沈書嫻也好挑選。


    閑話的功夫,鳳冠霞帔脫下來,湯浴也已經準備好。吳嫂子引著沈書嫻過去,沈書嫻也順道看看自己正房擺設,正房是五間,比江氏住的五間正房要略大一些,家具全是紅木係,床是千工鏤金的,全部都是上等品。


    新婚屋裏肯定全是大紅色,不過饒是如此,沈書嫻總覺得怪怪的。直到進了浴桶裏,春分旁邊侍候時,有幾分驚訝地道:「這手巾好差。」


    沈書嫻接過來看看,是比沈家用的差了許多。她也明白怪在何處,在於細節,像家具床之類的,吳嫂子就是不太懂,但這種大件東西要最好的就是了。像小物件小擺設上就不行了,新房的床上用品全是她的陪嫁,還沒有感覺。


    屋裏一切擺設器皿全無,門簾坐墊也全都是地攤貨。沈書君雖然是這幾年暴發起來的,但沈家祖輩不是窮人,沈書君十五歲以前過的就是富家少爺的生活,江氏也是如此,雖然因為胡氏的關係,她過得不好,但生活質量並沒有太下降。沈家是暴發戶,但並不是從幾代貧民直接成暴發富商的。


    相反的跟著衛連舟跑舟的這些夥計則正宗暴發戶,錢多到沒不知道怎麽花,三代看吃,四代看穿,五代看文章,這話很有道理。富一代們會掙錢,但如何花錢根本就顧不上研究。


    「姑娘,家中連個丫頭都沒有。」春分突然插嘴,這種情況她根本就想像不到。


    沈書嫻卻是來了精神,笑著道:「這不正好,合著自己的心意去打造生活,要是什麽都是現成的,還有先來後到之分。」


    「姑娘說的是。」春分也還真是這個理,初來乍到時是有些不方便,但要是衛家什麽都是齊全的,衛連舟身邊已經有幾個丫環侍候,姑娘一個遠嫁的,降服她們也要花上一番功夫。有得也有失,情願事前辛苦,辛苦完了就能好好享受成果了。


    沈書嫻洗好出來,吳嫂子已經把飯菜端了上來,沈書嫻晚飯還沒吃,總不能讓新娘子餓著肚子。另外還有自己跟春分的,已經端到廂房裏,他們也得吃飯。


    「勞煩嫂子,我這裏也沒什麽事,你們也各自去吃飯吧。」沈書嫻笑著說,又看向春分道:「你也累了,讓吳嫂子給你找間房先睡下,明天再安排。」衛家就沒有管事之說,不知道亂成什麽樣,今天晚上肯定安排不了,先找地方睡覺休息了是正經事。


    春分有幾分猶豫,想侍候著沈書嫻吃完飯再去吃,吳嫂子笑著道:「前頭的酒席估摸著也要散了。」


    「那我就跟嫂子去。」春分笑了起來。


    四菜一湯,還帶一碗米飯,米是一般的米,菜倒是能入口。不過餓了一下午,沈書嫻一吃氣把飯吃完,菜也吃了大半,心裏盤算著從後天起有多少事情要做。買丫頭挑小廝是第一步,然後還要提拔管事的,幸好她把奶媽吳婆子一家子帶過來了,不然隻靠她和春分真能累死。


    人先買了,然後就是吃,作為一個吃貨,口欲自然是第一要緊。海口這麽大的城市,好館子肯定有,一家一家的吃過去,吃中誰家的就去挖人家大廚,挖不到大廚挖徒弟也行,財料更要緊,米也要換粳米,抱著金元寶啃窩窩頭的日子她肯定不過。


    穿倒是好打發,下麵人的先不管,先做衛連舟的。想想以前衛連舟頭一次進沈家門,那身連沈家小廝都不如的衣衫,本以為是他不講究,估計是沒人收拾他,有就穿了,幸好他還能找到衣服穿,萬一找不到豈不是要光著身子出門。


    房子挺不錯,裝修什麽的慢慢來,還有就是行的問題,衛連舟可以騎馬走了,她總不能也騎走了,馬車,轎子都需要,馬夫也得要一個。隻要有錢,這些人應該好找。


    「三哥,你小心點腳下……」外頭衛策的聲音傳了過來,還有男人聲音。


    衛連舟的聲音也傳了過來,道:「我沒醉,很清醒……」


    「好,好,你沒醉,我們先進屋裏。」衛策的聲音有幾分無奈。


    沈書嫻連忙開門迎上去,隻見衛策跟寧寒飛扶著快趴地上的衛連舟正往屋裏走,看模樣衛策也有幾分醉意,隻是沒有衛連舟醉的厲害,至少還能扶著衛連舟走路。


    「嫂子……三哥有點醉了。」衛策說這話的時候有點不好意思,今天是洞房花燭夜,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時候,結果衛連舟被灌醉了,實在是敬酒的人太多,他擋都擋不住。想想這些手水夥計,土匪海盜似的,今天又是衛連舟大喜,肯定要照死裏喝。要不是衛連舟真醉到要趴地上了,估計還不放行。


    沈書嫻此時隻能微笑,那麽多人看著,她總不能說,把新郎官醉成這樣,洞房花燭怎麽辦。衛策和寧寒飛把衛連舟扶到船上,沈書嫻笑著道:「我來照看他,天色不早了,你們也去歇著吧。」


    寧寒飛醉醺醺的揮手道:「還早,還早,今天誰不醉倒就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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