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湛可是十二歲開始就去他祖父的軍營中曆練過的,他知道就連男子在第一次開弓射人的時候,心裏都難免犯怵,更何況是這樣一個平日裏連踩著螞蟻都會尖叫的小姑娘。


    陸湛沒答話,衛蘅就知道這位表哥並沒有同她將這件事敷衍過去的意思。


    衛蘅有些忐忑地又叫了一聲,「湛表哥。」


    陸湛皺了皺眉頭,這丫頭的嗓音一下就從清甜變成了糯甜,陸湛眯了眯眼睛,這位表妹莫不是在對自己施展她女性的魅力?


    還真是被陸湛看透了。衛蘅如今已並非純粹的小姑娘,從心理上講早就嫁過人,為人母了,對女人本身的魅力已經深有體會,上輩子用起來對付範用也是屢屢得手。


    這會兒衛蘅心裏一急,幾乎忘記了自己現在才是小姑娘的事實了。


    可是陸湛的皺眉,一下就在衛蘅的頭頂潑了冷水,讓她激靈靈的一顫,上輩子陸湛就不喜歡她的樣子。


    「蘅表妹真是俠肝義膽,平日裏倒是看不出來。」陸湛道。


    衛蘅僵硬地笑了笑,「剛才我也隻是著急。湛表哥,箭能不能還我?」衛蘅開門見山地說出了來意,省得在這裏跟陸湛磨蹭時間。


    陸湛將箭往前一推,衛蘅鬆了一口大氣,緊緊地將箭握在手心裏,她沒想到陸湛會這麽好說話。


    「但願下次不會再看見蘅表妹光天化日下裏往人群裏射箭了。」陸湛道。


    衛蘅詫異地看了陸湛一眼,沒想到他真是為了自己的名聲才取走了箭,此時箭回到了自己手裏,衛蘅的心防終於裂開一絲,真誠地笑道:「多謝湛表哥,剛才是我太魯莽了。」


    「你也是好心,隻是……」隻是後麵陸湛沒說出來,但是彼此都是清楚的。


    「那小妹就不打擾湛表哥遊河了。」衛蘅起身道。


    陸湛點點頭。


    等回了靖寧侯府,念珠兒聽說那箭是被陸湛拿去了,不由鬆了口氣,「表少爺真是個好人。」


    「好人?」陸湛絕對算不上,若是被上輩子陸湛的敵人聽見了,肯定要笑掉大牙的。衛蘅覺得,她還是非常慶幸自己家和陸湛是親戚的。


    端午一過,就是女學生最緊張的日子了,半年考就在六月初。若是有功課不能合格,下半年就隻能自選三門課藝。


    衛蘅的箜篌和琴課都沒上了,並不在她半年考的範圍內,其他課程對她來說,合格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差別隻在能不能力壓眾人而已。


    可是偏偏這最緊張的時候,卻又是東山學子和太學生馬球大賽的日子。兩個學院各出三支隊伍,另外還有京郊的武學院也參加。武學院是那些遊手好閑的世家子鍍金的地方,進去讀個兩年,再放到軍中曆練一下,前途也算不錯。


    馬球如今在上京可是頂頂熱門的東西,連宮中的皇爺都喜歡玩,幾位殿下也時常組織馬球賽。街頭巷尾議論的都是馬球,就是問街頭婦孺,她們都能數道出幾個馬球高手來,講得唾沫橫飛。


    上輩子衛蘅這時候一心愁著半年考,根本無心去看這些熱鬧,隻想著如何能不輸給衛萱太多,不過這輩子她可沒想再過那樣的日子。


    衛蘅以為,重活一次,重新變得年輕,自然要恣意地揮霍一次才好,這可是撿來的便宜。


    所以下了學,衛蘅就同郭樂怡、李悅、範馨一起去了太學,衛萱、木珍還有木槿也都去了。女學生裏泰半人都到了太學的馬球場。


    夏日的日子長了,下了學之後還要許久才天黑,大家的活動就多了許多。


    今日是東山書院對太學,東山書院領頭的人正是商彥升,也就是衛蘅上輩子的大姐夫。


    衛蘅想了想,吩咐了在門口等著她的念珠兒回去找衛芳,隨便扯個借口將衛芳叫出來。


    衛芳到的時候,還一頭霧水,「念珠兒不是說你想讓我替你選線麽?」


    衛蘅拉了衛芳到身邊坐下,「那是我叫她哄你出來的借口,大姐姐,你成日裏關在家中有什麽趣,所以我讓念珠兒喊了你出來看馬球賽。」


    衛芳笑道:「我可不愛這個,吵吵鬧鬧的,又驚險,看得我心緊。」衛芳的嘴裏雖然這樣說,可眼睛已經一錯不錯地落在了商彥升的身上。


    衛蘅有心打趣衛芳幾句,可又怕她害羞而惱怒,反而就不美了。


    隨著擊鼓聲的響起,馬球的上半場就算結束了,中間會休息半刻鍾。馬球的規矩是賽上下兩場,兩支隊伍各五人。


    五人在場中騎馬擊球,以將球擊入對方球門計一籌。球門是一米見方的鐵製門框,立在兩個半場的底端,最後得籌多者為勝。


    上半場東山書院以兩分落後,衛芳不由有些著急地看向商彥升他們。


    哪知商彥升也正往她看過來,弄得衛芳粉臉通紅。


    衛蘅笑道:「大姐不用擔心,我看東山書院上半場是故意保留實力的,打得不急不躁,而太學的人卻消耗了大量的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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