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蘅撇嘴道:「除了她自己,還會有誰動她的馬?她驚了馬,誰能得到好處?」


    郭樂怡想了想,忍不住道:「她也真是大膽,就不怕摔斷脖子麽?」


    衛蘅忍不住歎息一聲,真不知道木瑾的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她當然怕摔斷脖子,可是自己又沒有本事,剛才驚馬的時候,她自己也嚇著了,估計沒想到馬會那樣瘋癲,若不是我追得快,還不知道會怎樣呢。」


    可是那個蠢貨,一心作死,眼見性命無憂,又知道衛蘅肯定能控製住馬不會踩著她,木瑾一不做二不休地自己從馬上摔了下去,倒是讓衛蘅落得個瓜田李下之嫌。


    「她也太狠毒了吧,為了她自己撇清,竟然連你也算計上了。」郭樂怡瞪大了眼睛道。


    這才是衛蘅覺得木瑾蠢的地方,其實若是木瑾這樣做對她自己有好處那也不算蠢,可是偏偏木瑾那是損人不利己。


    木瑾自以為這樣摔下馬既不得罪八公主,又不用同八公主一起打馬球,免得宮裏的木皇後以為她親近八公主,去和五公主打擂台。


    衛蘅越發堅定決心,以後看著木瑾就繞路走,這人蠢不可怕,可怕的是她還覺得別人都比她更蠢。


    其實木瑾一個小女娃跟誰好,哪裏就能影響家中大人的立場。何況,哪怕木瑾跟八公主好到能同蓋一床被子,但是她家可是鐵打的木皇後的娘家,誰難道又會把她劃到貴妃一係?


    而且這本就不是她們這麽一點兒年紀的小人應該考慮的問題,而木瑾會這樣做,衛蘅可以肯定,鐵定是木家的大人嘴巴不嚴,家中議事時被木瑾聽了去,讓她自以為她這個小姑娘也必須要和貴妃一係劃清界限才行。


    郭樂怡道:「木瑾在清頤園出事,皇後娘娘這下可找到對付貴妃的借口了。」


    衛蘅歎息了一聲道:「那可未必。」


    次日,衛蘅一回家就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給了老太太聽,也沒有避著木夫人和何氏。


    何氏聽了,當時就那手指去戳衛蘅的額頭,「你是傻了嗎,公主身邊那麽多侍衛,要你個半調子去救人,那馬是驚了,要人命的,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可叫我怎麽活?救人也就罷了,這回還落得個兩麵不是人。」何氏越想越委屈,氣得胸口直疼。


    衛蘅被罵得一句話也不敢說。


    老太太開口道:「好了,咱們珠珠兒是個好孩子,哪能見死不救,何況那還是她表妹,隻是……」老太太轉頭對木夫人道:「你今日回趟你娘家,給瑾丫頭帶點兒補品去。還有,親家那頭,你也得說一下,大人的事情何苦連孩子也扯上,有些話不該說給孩子聽的,就要守口。」


    木夫人也是臊得慌,都是一家表妹,衛蘅還拚命救了木瑾,木瑾不止不感激,也不考慮衛蘅的處境,隻顧著她自己如意了。


    等回了蘭義堂,何氏還忍不住,又罵衛蘅道:「我看你就是個沒腦子的,她同你素來不對盤,你救她做什麽?」


    衛 蘅搖了搖手裏的團扇道:「一家表姐妹,我總不能見死不救。不過這也怪我,其實前兩日我就發現木瑾有些不對勁,她平日最是嘰嘰喳喳的一個人,到了清頤園竟然 話也不怎麽說。我猜著她是不想和八公主走一塊兒,隻是沒想到她會用這麽個笨辦法。按我說,她要是不想去,先就該堂堂正正地拒絕,而不是背後耍小聰明,我看 這次她也討不好。」


    何氏看著說得頭頭是道的衛蘅,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小女兒原來已經長得這樣大了,看事看人都有她自己的道理了,隻是還是心太軟了,換了何氏,才不會管木瑾去死。


    何氏笑道:「他們木家的人總以為就他們聰明,豈不知反而是在拖皇後娘娘的後腿。算了不提也罷,這些事,小孩子少摻和。老太太剛才讓你大伯母回去說那些話,其實也是在心疼孩子。」


    衛蘅點點頭,笑道:「老祖宗的心一向都很軟。」


    才不過一日功夫,木瑾在清頤園摔斷腿的事情就有了結果,陳貴妃和八公主不僅沒受責罰,反而是木家,皇爺將忠勤伯木維開召進宮訓了一頓,子不教,父之過,命他回去好好管教女兒,


    這件事還是過了好一陣子,衛蘅才從別人的口裏知道當時貴妃和八公主是如何表演的。


    木瑾摔折了腿的第二天,陳貴妃就帶了八公主去皇後的長信宮脫簪請罪。貴妃的這一舉動,將事情一下就傳了出去,連皇上也不得不過問。


    這 一過問可就妙了,八公主哭啼啼地道:「兒臣騎的馬,和幾位姑娘騎的馬牽出去之前都是仔細檢查過的,當初選馬的時候,就是選的性情最溫順的,等閑不會驚了。 木姑娘出了事之後,兒臣下令徹查,才發現木姑娘騎的那匹馬的馬屁股上被尖利的東西戳出了一個疤痕。在那附近,內侍又找到了一枚金簪。兒臣已經叫人帶了進 來。」


    那金簪倒也沒什麽特別,但製作手藝十分精湛,一看就是內造。


    八公主又道:「兒臣後來查問過伺候的人,都說這金簪是木姑娘的。」


    那枚金簪的簪尾上還帶著一點兒幹涸的血跡,一看就和戳馬的凶器對上了。


    貴妃哭得仿佛梨花帶雨一般,說定然是有人想傷了木姑娘,嫁禍給八公主,請求皇帝一定要徹查。


    這件事並不複雜,當時馬球場周圍服侍的人那麽多,一一審問對口供之後,都說除了木瑾,再也沒有人靠近她的馬。


    而那枚金簪又是木瑾自己的,蛛絲馬跡放在一起,事情頓時就明了了。這是木瑾自己的苦肉計。


    衛蘅覺得這件事很可能是木瑾那腦袋瓜子想出來的餿主意,可是到了多疑的帝王跟前,這就和許多事情都關係在了一起。


    比如這是木家人的苦肉計,就是為了陷害八公主,讓皇帝惱了貴妃。又比如他們的手伸得太長,連小女兒家無暇天真的世界都不放過。


    皇帝這還沒死呢,就開始分幫別派,這就要對付貴妃、魏王和八公主,這叫皇帝如何不生氣。


    不僅木皇後挨了罵,木維開挨了罵,連帶著太子在皇帝心中也落了個不友不悌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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