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忱低著頭用水衝洗手掌,刺眼的鮮血將水池染紅。林漳心頭重重一跳,一把拽起閻忱的後頸,這才看清他是在流鼻血,顫動的瞳孔漸漸鎮定下來,不是吐血就好。“林先生,趙醫生來了。”阿姨的聲音在外間響起。“正好讓趙醫生給你看看鼻子。”林漳抽出兩張紙遞給閻忱。閻忱眼神閃躲地往後退了兩步,悶聲說:“你先出去吧,我再等一會兒。”林漳冷峻的眉微微蹙起,他沒有說話,卻給這個不大的空間製造出一股沉重的壓迫感。閻忱不曾想自己居然有害怕林漳的一天,他縮了縮脖子,更加心虛的不敢看他。“不……不大方便,你先出去吧。”閻忱側過身去。林漳濃黑的眼睫低垂,閻忱身上穿著寬鬆的睡衣,但並不能遮擋他尷尬的處境。為什麽閻忱會突然流鼻血,林漳得到了答案,他摸了摸鼻尖,不知道該如何應對,若是放在他們倆離婚前,不用他去思考,閻忱也會熱情似火地粘上來。“你傷還沒好,最好是讓它自己消下去。”林漳的態度很冷靜,可對麵的閻忱已經快燒起來了。“我先出去接待趙醫生。”林漳若無其事地推開門出去,沒和趙醫生寒暄幾句,閻忱就出來了。趙醫生給他檢查一番,確定他的身體沒有問題,叮囑閻忱忌煙忌酒,臨出門前又回頭說:“最近房-事也要忌一忌。”林漳和閻忱雙雙怔愣住,“好的,趙醫生你慢走。”閻忱的身子往下縮,將自己塞進被窩裏,隻露出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太尷尬了!剛才林漳說趙醫生是他們家的家庭醫生,趙醫生臨走前還刻意叮囑他們忌房-事,是不是意味著他們倆以前經常玩脫找趙醫生看病?我該不會腎虛吧?閻忱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腎,畢竟二十八,年紀也不小了,不禁有點惆悵,這些愉快的記憶他全都沒有,卻白白丟失了第一次。他從小到大都挺隨心所欲的,喜歡玩,不著調,在感情方麵開竅倒是很晚,別人青春期熱衷談戀愛的時候,他完全不明白談戀愛有什麽吸引力,甚至認為浪費時間,妨礙他打遊戲。直到他意識到自己喜歡林漳,才突然像是從石頭縫裏開出一朵花來,有了柔軟而千回百轉的情緒。閻忱越想越覺得虧損了十個億,不,隻要我不記得,對我來說就是沒有發生過,我依舊還是那個清純男大學生!阿姨打掃完衛生就離開了,林漳做了糖醋排骨,紅燒肉和紅燒豬蹄太油他打算等閻忱傷好後再做,午飯在閻忱持續不斷地誇讚聲中度過,以至於林漳懷疑閻忱進過誇誇群受過專業訓練。吃過午飯,林漳係著圍裙在廚房裏洗碗,閻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正好可以看見他的背影,那一截瘦腰隨著林漳彎下的動作,呈現出漂亮的弧度,閻忱用雜誌遮擋住自己半張臉,宛如偷-窺狂一般露出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林漳的背影。他覺得自己不幹淨了,腦子像是被床頭櫃裏那些東西染過色一般。閻忱悲痛欲絕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到底是回不去了,眼睛卻誠實地緊盯著林漳看。“林漳,你電話響了。”閻忱衝廚房裏的林漳喊了一聲。“誰打過來的?”林漳手裏忙不開,問道。閻忱湊近一看,眉頭微挑,“你弟弟。”林漳忽然想起過兩天就是清明節,林炎應該是打過來和他商量回老家上墳的事,擦幹手上的水漬往客廳走去,閻忱將手機遞給他。“喂,我在家,剛在洗碗。”林漳態度平淡地回答。林炎語氣不善,音調拔高:“你工作那麽忙,閻忱竟然還叫你洗碗?!你是他家的保姆嗎?”他的聲音有點大,林漳不想讓閻忱聽見,往外走了幾步,“沒有,他最近身體不舒服。”“我看他比牛都壯,還會不舒服?該不會是裝的吧?哥,你別太慣著他。”林炎陰陽怪氣地說。林漳不想和他繼續談論這個話題,林炎和閻忱不對付,再說怕是要吵起來,“你給我打電話是說清明上墳的事嗎?”“嗯,今年你有空嗎?”林炎問。“應該有,我盡量把那天空出來。”林漳去年就因為工作太忙,沒能回去上墳,還是閻忱和林炎去的,這兩人差點在他爸媽墳前吵起來。“太好了,閻忱該不會也要去吧?他怎麽那麽閑,專把你當驢使喚,自己當甩手掌櫃。”林炎撇撇嘴抱怨道。林漳頓了頓,說:“他今年應該不會去。”“真的?為什麽啊?”林炎的聲音聽起來很是高興。林漳沒把自己離婚的事情告訴弟弟,隨口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掛電話前林炎忽然說:“哥,小齊哥回來了你知道吧?”抿了抿唇,林漳應道:“嗯,前不久在咖啡廳偶然見過他一麵。”“是嗎?哥你應該很高興能見到小齊哥吧,畢竟以前你們倆可好了。”林炎笑道。林漳微怔,眼中流露出幾分懷念,“是挺高興的。”“高興什麽?”閻忱不知何時站在林漳身後,林漳驚了一下,背脊撞到他的胸膛上,一片溫熱。林漳仿佛真的和閻忱回到了剛戀愛的時候,一點肢體接觸就會手足無措,隻不過他是閃躲,閻忱是貼近。聽見閻忱的聲音,林炎當即激動起來:“閻忱你居然偷聽我們講電話,卑鄙小人!”“我對象的電話光明正大地聽,略略略——”閻忱也不甘示弱地吼回去。為了防止這倆人隔著電話吵起來,林漳果斷結束通話。兩個小屁孩兒。林漳隻陪了閻忱一天,便重新陷入繁忙的工作中,閻忱有時候連他的麵都見不到,給他打電話也通常是秘書接的,告訴他林總今晚上睡在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