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忱捏緊拳頭,舔了舔發幹的嘴唇,說:“好,他出了車禍,不能受刺激。”兩位老人何嚐聽不出他的言下之意,老爺子睨了他一眼,“我們還能和一個病人計較不成。”他如此維護林漳,著實令兩人心頭不舒坦,如果不是已經走到門外,他們也不想紆尊降貴進去看林漳。林漳看見閻老爺子和老太太走進來,怔了怔,身子下意識變得僵硬,放下手機,露出得體的笑容,“爺爺奶奶。”他頭上纏著紗布,身上穿著病服,本就白皙的臉格外蒼白,寬大的病服襯得他形容消瘦,看著的確有幾分病弱。老太太皺了皺眉頭,她很是看不慣林漳這副病秧子的模樣,看著就觸黴頭,像是他們閻家虐待他一樣。“嗯,身體怎麽樣?”老爺子冷淡地應了一聲,走到沙發上坐下。閻忱給他們倆倒了水,又查看了一下林漳的點滴,方才在林漳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沒什麽大礙,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林漳給閻忱使了眼色,讓他過去陪爺爺奶奶,可惜閻忱看不懂,還以為他哪裏不舒服,歪了歪頭,回他一個疑惑的眼神。“怎麽沒請護工?”老太太見閻忱跑上跑下地伺候林漳,心頭窩火。“沒必要,有我在就行。”閻忱絲毫沒有察覺到老太太在生氣,更不想自己這句話直接將老太太點燃。“這幾天都是你在不眠不休的伺候他?忱忱,你怎麽這麽傻啊?我們閻家難道一個護工都請不起了嗎?難怪瘦了這麽多,我可憐的忱忱。”老太太心疼地摸著閻忱的臉,老淚縱橫。老爺子也是怒火中燒,他孫子從小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裏怕摔了,到頭來竟然跑來伺候一個山溝溝裏爬出來的窮小子。“糊塗!”老爺子重重的杵了一下拐杖,指著林漳說:“忱忱他對你好是他心善,你居然有臉這麽受著,他身子都還沒恢複完全,你就這麽折磨他,你別以為我老糊塗了不知道,他跑去拍什麽電影就是你在背後慫恿他,你可真是打著一手好算盤啊,圖謀我閻家的財產不夠還要讓我孫子為你當牛做馬。”“我告訴你,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閻家隻可能是忱忱的,你休想染指一分!”突如其來的指責讓林漳臉色煞白,他知道閻老爺子夫妻倆看不上他,可他著實沒料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自己所有的努力,想要得到他們的認可,在他們眼中就是這樣不堪。原來他們一直認為他圖謀閻家的財產,所以故意慫恿閻忱去拍電影,然後勾-引閻忱和閻忱結婚,這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得到鼎業。這麽多年他一直在原地踏步,他不眠不休的工作,企圖借此讓他們看見自己的價值,讓他們認同自己,他足以與閻忱相配,可這一切在他們眼中卻是狼子野心。他甚至為此迷失初心,本末倒置,丟了閻忱。林漳失魂落魄,身子搖晃,眼前開始出現小黑點,幾度要暈過去。“哥?”閻忱一把抱住臉色蒼白的林漳,全身都在發抖。“我沒事。”林漳冰涼的手按在閻忱手背上,閻忱握緊他的手,慌張地說:“哥,你別嚇我!”“休息一下就好了,真的沒事。”林漳抬手摸了摸閻忱赤紅的眼睛。老太太見狀,冷嘲熱諷道:“女人的本事倒是學了不少。”閻忱握緊林漳的手,肩頭顫抖,宛如發了狠的野獸,低吼道:“出去!”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9-22 21:00:00~2020-09-23 21: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淺醉 6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52章 病房驟然安靜下來, 陷入一陣死寂。老太太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忱忱……你說什麽?”閻忱攥緊拳頭,青筋鼓起, 強忍著怒火,一字一句地說:“我說, 請你們出去。”老倆口瞬間臉色鐵青,老爺子難以置信地指著閻忱, 指尖顫抖, “誰教你這麽和我們說話的?!”林漳心下一片慌亂,他拽了拽閻忱,對他搖頭,自己對閻老爺子兩人來說是外人, 可閻忱卻是他們的親孫子,林漳不希望閻忱因為自己和兩位老人鬧得太難看。他隻剩下林炎一個親人,不希望閻忱也變得和他一樣舉目無親, 雖然閻老爺子夫妻倆看不上他, 可對閻忱卻是掏心窩子的好。閻忱將林漳的手塞進被子裏,輕聲在他耳畔說:“我送他們出去,很快就回來。”林漳眼中是遮掩不住的擔憂,拉住他的手叮囑道:“爺爺奶奶年紀大了, 你別和他們起衝突。”閻忱沒有接話,林漳心裏更是慌張, 拉著他的手不由收緊,“你答應我。”閻忱深深地注視著他, 輕輕在他唇角親了一下,“好。”“林漳需要靜養,我送你們回去吧。”閻忱態度強硬地攙扶起閻老爺子, 將他帶出病房,老太太見狀哪裏還顧得上林漳,趕緊跟上去。“忱忱你慢點,你爺爺腿腳不好。”老太太加快腳步追上去,走出病房,閻忱的速度便慢了下來。“司機在下麵嗎?”老爺子還生著氣,沒有接話,老太太則要對閻忱縱容得多,“在的。”閻忱點了點頭,沒再說話,老爺子本以為閻忱會說點什麽,可閻忱卻意外的沉默了一路,直到將他們送上車。他站在車門外,目色沉沉,態度嚴肅地說:“爺爺奶奶,我不清楚我以前有沒有和你們說過,但我不介意再說一次。”“我從小就對繼承閻家沒有任何興趣。”閻忱的話音剛落,老太太便大驚失色地想要說點什麽,老爺子抬起手阻止她,渾濁的雙目迸射出寒光,“讓他說。”老太太看了看閻老爺子,又看了看閻忱,最終還是選擇聽閻忱說下去。“我向往過很多職業,賽車手,籃球運動員,小說家,攝影師,多到數不清,但沒有一樣和經商有關,從小所有人告訴我,我長大了要繼承閻家,卻從來沒有人問過我一句喜不喜歡。”閻忱的眸瞳閃亮,如同穿過濃霧的一束晨光。他篤定地說:“我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