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遇到的看守者的姿態看起來也是有順序的。


    最開始遇到的是像蠍身人一樣的看守者。


    接著是長著豹子的身體,蛇的頭部的看守者。


    然後是長著鱷魚的身體,狗的頭部的看守者。


    再然後是長著鷲的身體,獅子頭部的看守者。


    我們潛藏在水晶樹海中,在他們的眼皮底下鑽著空子前進著。


    「看起來水晶與看守者並沒有互相聯係著啊。如果那樣的話,我們或許很快就會被找到吧」


    師父的話語中帶有著一種粘滯的疲憊感。


    一邊隱藏自己的身形一邊前進真的十分耗神。


    而且,說到在圖書館內行進一般想到的都會是平麵移動,但在這片水晶樹海中,時上時下,經常還需要把身體擠進狹小的縫隙中,增加了驚險。


    我們姑且不論,在體力以及輔助體力的魔術方麵有著一些不足的師父,沒過多久就迎來了自己的極限。


    「還請再加把勁」


    「……我也是這麽想的」


    師父臉色泛青地回答道。


    接著,


    「就在那邊」


    亞德突然催促道。


    是個像小山丘一樣的地方。


    水晶樹層層疊疊,雖然是在室內,卻形成了一番地貌。


    隻有那裏看起來像是被隔離開來的區域。


    「應該是通往最深處的道路吧」


    「……好像並不是」


    托勒密說道。


    「在吾如斷片般殘存的記憶中,這禁書庫好像是單獨分割出來的呢。所以明白那裏並不是通往深處的道路」


    「但是,那裏是」


    我看著他指示出的地方開口說到。


    那裏距離我們所在的位置大約有60米。在這之間足足有著約五個看守者。


    看上去每個看守者都沒有打算離開這裏的樣子。


    周圍也沒有用於藏身的水晶樹。


    「再怎麽說,這也太……」


    看起來很難繼續隱藏著前行了。


    就算是展開亞德,也難說能不能一邊保護師父一邊對付這麽多看守者。


    「不,能過去」


    拉提奧簡短地說到。


    「看著吧」


    她刷地一下把柔美的手臂伸直。


    白色的骨頭從她的手指處刺破皮膚,伸了出來。


    「這是……」


    「外骨骼的一種應用」


    手指處的骨頭就像是傘骨一樣張開來。


    不對,是和傘正好相反的形狀。


    有點像碗的形狀,像是指著對方的——碗型天線。


    「原來如此,是打算騙過對方的傳感器嗎?」


    「你的話應該是做得到的吧,托勒密」


    「嘛,應該能吧」


    托勒密回道。


    「到底是怎麽回事?」


    「簡單地說,就是通過超額功率將會使之發生判斷錯誤的數據強行傳輸過去。雖然不是能反複使用的手段,但多少能拖延個五,六秒時間」


    「五,六秒……」


    這之間的距離大約是六十米。


    隻要施加足夠的強化,這並不是什麽有困難的距離。


    但這是隻有自己的拉提奧的前提下。


    「當然,我是做不到的,就拜托格蕾帶我了」


    師父坦率地說了出來,在這種場合下反而顯得有些奇怪。


    「當然了,還請交給我吧」


    「咦嘻嘻嘻!習慣了之後還真是毫不猶豫呢!」


    我無視說著多餘的話的亞德,抱起了師父。


    「這邊隨時都可以行動」


    「好」


    拉提奧架好骨質的傘。


    托勒密坐在那上麵,扇動翅膀。


    一瞬間感受到了某種力場。


    看守者們開始搖動的瞬間,自己猛地踏在地麵上。


    一步就邁出去了五米。


    接著在第二步時察覺到了異常。


    (落足點比想象中的要脆弱——!)


    地麵本身是十分結實的,但是脫落下來的水晶片十分易碎且很滑。


    為了不把腳邊的水晶片踏碎,蹬地時要控著著力量。


    這樣的話,能不能有原來速度的八成都難說。


    壓抑住心中的焦慮,從看守者身旁交錯而過。


    一個。


    兩個。


    在第三個的旁邊,著地時出了一點偏差。


    「格蕾」


    對於師父的話語,我點頭回應到。


    「沒問題」


    強行調整好姿勢,立即越過到了第四個看守者後方。


    第五個——


    (重新站起來了?)


    隻剩零點三秒的時間,來不及了。


    在我這麽想的同時,拉提奧的腳從腳掌處露出了蒼白的骨頭。


    是奇妙地彎曲著的骨頭。


    就像是擰到了極限的發條一樣。


    在與地麵接觸的瞬間,彎曲的骨頭彈開來,抱著托勒密的拉提奧以不得了的速度彈射了出去。


    並且在中途抱住了我的腰。


    「嘶?!」


    來不及調整堵住的呼吸,便將身體托付給了她。


    我們從第五個看守者的身旁直接飛了過去。


    向著被隔離開來的區域的入口突進,在剛剛通過入口處後,也是拉提奧的骨頭幫助我們成功落地。


    發條狀的骨頭輕柔地吸收了衝擊,盡可能溫柔地讓我們回到了地麵。


    「……幹得漂亮」


    師父頂著發青的臉色從我的懷裏脫離出來。


    剛才拉提奧賦予我們的加速度,恐怕已經可以和f1賽車匹敵了吧。


    師父一邊說著『差不多也該習慣這種三個半規管被激烈搖動的感覺才行啊』,一邊抬頭望去。


    房間裏一片黑暗。


    在圖書館內部,哪怕是禁書庫中也充滿了平穩的光芒,但充斥著這個區域卻是完完全全的黑暗。


    空氣也涼颼颼的,飄蕩著一股枯萎了的藥草的氣味。


    「已經死了啊」


    托勒密說到。


    「什麽意思?」


    「似乎隻有這個房間是獨立於大圖書館構建的。嘛,你看著吧。我現在就讓它複蘇過來」


    隨著機械結構的鳥扇動了它的翅膀。


    就仿佛是等待著指揮者的信號一樣,一處接一處的亮了起來。


    那並不隻是燈光。


    而是壁畫。


    自身發著光的,不可思議的壁畫。


    一種說到埃及就會想到的,既非極度從側麵繪畫——但也並不寫實的,一種獨特的畫風。


    硬要說的話,和在師父的講義學過的,古希臘的瓶畫有些接近。


    在那些壁畫的中心,畫著一個橢圓形的球體。


    「這是」


    「看上去像是什麽東西的容器」


    師父眯著眼睛。


    接著,


    「我知道」


    拉提奧開口說道。


    「拉提奧知道這個。這是埃爾戈在海底漂流時容器」


    「什麽——!」


    拉提奧對著猛回頭的師父繼續說道。


    「本來,拉提奧是打算在遠阪凜之前單獨回收埃爾戈的。但是,拉提奧找到的,隻有在海底失去了內容物的這個容器」


    「等等,那是在新加坡近海吧。哪怕是通過蘇伊士運河,也離這裏有八千公裏以上的距離啊。雖說古埃及有一個法老運河將尼羅河和紅海連接起來……」


    說到這裏,師父突然頓住了。


    「……不,這樣啊。也有假說認為法老王運河是由托勒密的兒子托勒密二世建造的」


    「嗯,開通運河是由吾計劃的」


    機械結構的鳥厚著臉皮說到。


    我也忍不住問道。


    「那托勒密先生了解這裏嗎?」


    「並不,剛才也說過了,吾並不了解這裏。姑且不論本體,僅僅是作為後備的吾,有關阿特拉斯院的情報幾乎都被加密了,根本看不了」


    直覺告訴我,應該是真的吧。


    有種這隻鳥就算會誆騙他人,也不會信口說謊的感覺。不過就算被問道「相信這種直覺真的好嗎」,大概自己也答不上來吧。


    「不如說,為什麽你這麽了解這個地方?」


    「嗯,那是因為」


    實際上自己隨身帶著的盒子是阿特拉斯院七大兵器的複製品什麽的,實在是有些難說出口啊。


    但是,總有些放不下心來。


    上次在日本,作為我方的王牌的,正是七大兵器——logos reactreplica的效果。


    製作出迄今為止沒有的聖槍的機能,在與白若瓏的一戰中定下了勝負。


    這也算是一種奇跡吧,我擅自想到。


    應該說,想要這麽想。


    師父戴上手套,慎重地觸碰著壁畫。


    「拉提奧,你應該能從中獲取到更加詳細的情報吧」


    「我試試吧」


    灰褐色的護臂覆蓋在了拉提奧的手上。


    是由骨頭生成的護臂。


    幾根類似於樹枝的東西,從護臂向著壁畫延展而去。用現代科學來說,應該是類似於軟線或電纜一類的東西吧。


    美麗的側臉顯得更加沉靜透明。


    她的神色仿佛是支配著這座圖書館的水晶一樣。


    比起人類,更像是無機物的感覺。


    最後。


    「……這是」


    她低聲念到。


    「怎麽了?」


    「代碼被加密了,但是有被讀取過的痕跡」


    回答了師父後,她繼續低語道。


    「我知道這種習慣。是塞法幹的」


    「你弟弟?」


    「嗯,所以我才知道。……這是庫爾德裏斯家的痕跡」


    煉金術師斷言到。


    「塞法來到這裏,是為了尋找庫爾德裏斯的先祖遺失的研究」


    「讓埃爾戈吞噬下神明的三名魔術師——山嶺法庭的無支祁,彷徨海的基茲,他就是最後一人嗎」


    「是」


    對師父的話語表示肯定後,拉提奧轉過身去。


    指向了房間的中央。


    地麵上大約直徑二十米的圓形突起。


    「不隻是壁畫。還實際上進行過實驗。恐怕這裏,就是曾經放置裝入了埃爾戈的壺的地方吧」


    「這樣的話,不隻是壺」


    師父再一次看向壁畫。


    「中央的球體——如果相信拉提奧所說的話,壺周圍還畫著三根柱子」


    不過這麽說的話,看上去也確實是這麽回事。


    球體外等間距的繪製了三個黑色的不明物體。


    雖然不清楚到底是漆黑的柱子,還是普通的長方體,但一定是具有著什麽重要的意義。


    皺紋出現在了師父的眉毛之間。


    數秒後,師父再次開口道。


    「那……這是神體」


    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聽見那個詞語。


    在日本的事件中無數次聽到的詞語,神明的碎片。


    不,並不隻是如此。


    庫爾德裏斯家與神體,那麽在這裏進行的研究隻會有一個。


    「就是在這裏,埃爾戈吞噬了神明——不,被迫吞噬了神明」


    「……!」


    我甚至忘了呼吸。


    但這麽一說,這地方不本來就像是某種孵化器嗎。


    沒想到到了這裏,竟然會和埃爾戈的謎團纏上關係。


    「但是,為什麽我們明明是在追查塞法先生,卻會查到埃爾戈的謎團?」


    「順序反了」


    師父搖了搖頭。


    「塞法本身是追尋著庫爾德裏斯的研究,而到達了亞曆山卓大圖書館。然後,既然庫爾德裏斯的研究是與埃爾戈相關的,那自然也就會與埃爾戈的謎團纏上關係。忘了嗎,我們和拉提奧為了調查埃爾戈,才會來到這裏的」


    確實如此。


    隻是本次的事件——法老王殺人事件的解決,其結果是否與埃爾戈的謎團有所關聯,我自顧自地陷入了這樣的思考中。


    因為並非一步一步來,而是先與埃爾戈的謎團接觸,從而對我造成了些許的混亂。


    「打擾一下」


    托勒密開口說到。


    它動了動金屬製的嘴,指向了壁畫的下部。


    「這張圖,不是還有第四個神體?」


    包裹著中心的壺的三個神體——其下方還畫著一個,小小的黑色長方體。


    「不」


    拉提奧否定道。


    「是五個」


    手指動了動。


    在相反的地方——壁畫的上方,還畫著第五個漆黑的長方體。


    沉默淹沒了整個實驗室。


    在如此恐怖的暗示前,誰都不敢隨意開口說話。


    「這……難道說……」


    在茫然不知所措的我的身旁,師父輕聲念到。


    「不對,埃爾戈所吞噬的神明應該是三個才對。再怎麽說這點也應該是對的。但是,那樣的話,這兩個的意義究竟是……?」


    師父的聲音也漸漸淡去。


    現有材料不足以下判斷。


    不論是師父還自己,都太過於清楚在這種狀況下預先下判斷是多麽危險。


    「怎麽樣,拉提奧,還有其他能夠讀取到的東西嗎?」


    「很可惜,能夠得到的隻有表層的信息。僅僅是能夠知道在這裏進行了埃爾戈的實驗。雖說等回去之後再對數據進行分析,也許能夠知道更加詳細的情報……」


    「拉提奧?」


    師父再一次問到?


    拉提奧一動不動地盯著壁畫看著。


    仿佛是在注視宿敵一樣的,一雙要吃人的眼眸。


    「……塞法解開了這個謎題」


    她輕聲說道。


    「那麽,拉提奧也必須解開它」


    「喂喂,拉提奧大小姐」


    傳出來這麽一句話語。


    在拉提奧的肩膀處,有一個頭蓋骨。


    是許久不見的拉提奧的使魔——坦格雷的一部分。


    「拉提奧大小姐可不像是會在這種地方耍性子的人吧。這次的事件,先找到通往最深處的道路,才是首要……」


    「別叫我大小姐」


    護臂的表麵蕩起了波紋。


    又骨頭製成的護臂就像是表達著她的內心一樣,開始了變形。


    「外骨骼,並列思考三號、四號、五號進行同調。同時高速思考啟動」


    隨著拉提奧吐出的話語,護臂也開始橫向展開。


    從那裏延伸出來的軟線變為了足足數十倍。各自都與壁畫接觸,開始發出輕微的振動聲。


    就仿佛是在彈奏鋼琴一樣。


    「外骨骼,模式原聲」


    她的手指敲擊著看不見的鍵盤。


    每次手指落下,軟線都會震動,改變振動聲,不時輕巧,不時沉重,整個古代實驗室都被這種聲音填滿了。


    仿佛在水晶宮中演奏的,失明的鋼琴家。


    就在這時,發生了別的異常狀況。


    托勒密拍打翅膀飛起,看著入口處說到。


    「是看守者」


    我也連忙看向入口處。


    很快就理解了托勒密的話語。


    並非剛才闖過去的那五個看守者。


    在那邊,有著眾多的黑影向著這邊,衝了過來。


    「是看守者大軍,湧向這邊來了!」


    2


    在出發探索大約三小時後,卡爾瑪格利夫等人察覺到了異常。


    穿過水晶樹海後,總算有了完成了幾成地圖的感覺。


    「按照這個進度,再有一兩天應該就能夠找到通往最深處的道路了」


    「畢竟禁書庫本身的麵積應該不會那麽大啊」


    朱塞佩散漫地拍著肚子說到。


    看上去意外地還保有許多體力,也沒有喘不上氣來的樣子。之前走路時喋喋不休地聊到的喜歡網球之類的,說不定是真的。


    相反,另一位煉金術師誇特,則是沉默著走在前麵。


    大體上說是一次順利的調查行動也沒什麽問題。


    就在這時,


    「額,那是……!」


    蒂卡推了推自己厚厚的眼鏡。


    在她的指尖蘊含著淡淡的魔力。


    作為魔術禮裝,眼鏡似乎也具備著遠視和夜視的功能。是作為君主·梅亞斯提亞的助手必備的能力嗎,又或者說還有別的原因。


    不論如何,在看向了在水晶樹枝錯綜複雜的景色對麵後,她皺起了眉頭。


    「看守者們的樣子,是不是有些奇怪?」


    本應該是有一定行動準則的看守者。


    之所以能順利地穿過森林,也是因為看穿了這個準則而進行了相應的行動。


    「怎麽了,蒂卡?」


    「至今為止的看守者,應該隻要不觸發其警戒,它們的行動就是模式化的」


    蒂卡的手指滑過鏡框。


    「但是那邊的看守者,好像有些脫離規則了。還是說隻是是因為區域不同嗎?」


    「麵部變化」


    誇特說罷摸了摸自己的臉。


    伊什塔利奧家祖傳的表層變性機能,能使得眼球的玻璃體改變性質,從而調整視力。


    憑借著淩駕於一般魔術師的『強化』的觀察力,


    「確實,不對勁」


    他肯定到。


    「怎麽不對勁呢?」


    「既然它們是大圖書館的看守者,那麽破壞水晶就是與它們的使命相反的行動」


    誇特回答卡爾瑪格利夫。


    看守者們胡亂地碾碎著水晶。


    對於禁書庫的看守者來說,是可以稱作褻瀆的異常行為了。


    誇特緊張的聲音小聲地傳了出來。


    「暴走……!」


    3


    從暗處湧出的看守者可不是一個兩個。


    估計起碼也得有十幾個。


    說不準是估算值的兩倍的看守者大軍。如此巨大的重量正在靠近,這邊卻完全沒有察覺,想來還是因為阿特拉斯院的技術吧。


    它們不止是一路碾碎本該由它們守護的水晶。


    最開始還有打算阻止它們的其他看守者,但最後就連那些看守者也被吞並進隊伍中,開始一起破壞起了水晶。


    「這是,什麽……!」


    會想起了師父曾經說過的話語。


    ——『有一種蝗蟲會因為種群密度而發生相變異,就連個體的大小以及攻擊性都會發生變化』


    對,蝗蟲。


    本身是性格溫和的昆蟲,但是會根據周圍的群體密度大幅的改變性質,有時會將一國的農田一點不留地吃光。看守者們也是像蝗蟲那樣改變了性質,成為了憎恨著一切事物的破壞者。


    但是,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又為什麽會是在這個時間點上?


    「該死的,要是被關起來了,這裏就是我們的葬身之地……!」


    師父一邊念叨著,一邊把頭轉向煉金術師。


    「拉提奧,暫時從這裏撤退——」


    骨質的護手依舊保持著和繪畫接觸的狀態,她也紋絲不動。


    「我不能」


    「拉提奧大小姐!」


    搭在肩頭上的,坦格雷頭蓋骨也喊道。


    但是,


    「拉提奧……」


    低聲呻吟不一會兒就轉變成了吼叫。


    「拉提奧在了解塞法之前都不能走!」


    這是第一次看到拉提奧露出感情的一麵。


    師父看了看她的眼神,咋了下舌,轉過來說到。


    「那就爭取時間。法老王·托勒密,有什麽方法嗎?像之前那樣欺騙它們的傳感器可以嗎?」


    「最重要的拉提奧根本抽不出空吧。而且我應該說過的,沒法反複使用。看守者的ai是會立即更新來應對的。而且現在那個奇怪的狀態的話,很可能從最開始就沒辦法生效」


    等不及托勒密說完,我插嘴道。


    「那個,之前與拉提奧小姐戰鬥時,不是將整艘船都用骨頭包圍起來,再放出了大量的使魔嗎,能不能之前那樣再來一次」


    「那是考慮到會和無支祁戰鬥,一次把存貨全用出去了而已。就算想要再來一次,家底掏空也得等上幾年」


    坦格雷回答到。


    就和凜的寶石是一樣的吧。


    「既然說到對無支祁用的了,那也確實是必要的了」


    師父一臉苦悶的說到。


    自己也是體會親身過,山嶺法庭的仙人無支祁到底是什麽級別的災害。拉提奧為了和她對抗的計劃,而花了數年的時間積蓄起來的。而讓她花掉那些積蓄的,正是無支祁和自己,所以更是沒法說什麽了。


    不論如何,現在已經來不及找出對付看守者的方法了。


    腳步聲終於是變得像雷鳴一般。


    仿佛在肚子裏麵響起一樣的,沉重的響聲。


    站在區域的入口處,將自己右肩上的固定器解開。


    「第一階段限製解除」


    在湧來的看守者麵前,展開了死神之鐮。


    雖說絕不認為自己的性能弱於這些看守者。


    畢竟不是像無支祁,或者在日本戰鬥的白若瓏那樣規格外的存在。


    但是,


    (——數量實在是太多了)


    就在自己這邊殺進去,擊潰一個看守者的時間內,剩下的隻要穿過了這個區域,師父他們就會被瞬間擊潰。


    心髒激烈的跳動著。


    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在杵著的自己背後,響起了優美的演奏。


    是拉提奧的外骨骼發出的振動聲。


    是叫做mode原聲吧


    那是通過美妙的聲音來解讀暗號的技術吧。


    「原來如此……第四個並不是埃爾戈吞噬了的神明」


    聽到了她的自言自語。


    「是將這個實驗……阻止了的神明……」


    (唉?)


    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


    剛才,拉提奧說了什麽?


    「……埃爾戈沒有吞噬的神明」


    美妙的旋律伴隨著手指輕微的動作擴散開來。


    「在當時的阿特拉斯院,為了讓埃爾戈進行吞噬,準備的數個神明。但是……這第四個有著特殊的意義……」


    她好像已經徹底陷入了忘我的狀態。


    每一根手指,每一份分割思考,每一絲的高速思考,全部都投入到了壁畫的解析之中。


    「為了將神明恢複原樣的神明」


    她開口說到。


    (將埃爾戈先生吞噬的神明,歸還原樣的神明……!)


    那正是這次旅途的目的。


    拯救被預言會因為記憶飽和而失去人格的埃爾戈的方法。


    終於,走到這一步了嗎。


    這次旅途的開始——為了將無邪的紅發年輕人吞噬下的神明歸還,一路從新加坡到日本,再來到埃及。


    之後,再有一會兒,或許找到那個方法了吧。


    那樣的話,自己也——


    「——喂,格蕾!」


    「——!」


    要是反應再慢上給零點幾秒,自己的頭部就會消失不見吧。


    死神之鐮擊落的,是一支巨大的箭矢。


    是由其中的一個看守者——像半人馬一樣,拉著巨大的弓的金屬製的人馬射出的。


    攻擊並未因此而中止。


    像犀牛和牛一樣長著角的看守者們一齊向這邊發起了衝擊。


    依舊麵向著壁畫的拉提奧,將小小的頭蓋骨扔了出去。


    「坦格雷啟動!」


    其轉眼間巨大化,並且恢複了頭蓋骨下麵的骨架。


    變成了上個月在海賊島,與埃爾戈的幻手旗鼓相當的骨巨人。


    「謔哦!」


    直接衝向了看守者集團的最前端。


    衝在最前麵的三個看守者,被骨頭巨人坦格雷一齊壓製住。


    在激戰的地點附近,骨頭咯吱咯吱地響著。雖說沒有肌肉,但在肩胛骨、鎖骨以及臂骨精妙地運作下,擋住了看守者們的衝擊,將它們的身體完全包圍了起來。


    就像是職業角力比賽中的熊抱式一樣。


    雖說以前在埃爾梅羅教室的防身術教學中見過一次。


    但是將三個怪物一起用熊抱抓住什麽的,完全無法想象。


    不僅如此,奇怪的聲音不斷傳出來。


    咯吱。


    令人討厭的聲音。


    雖說看守者們想要掙脫出去,但是卻一點也動不了。


    咯吱,咯吱。


    聲音變得更加頻繁了。


    是由未知的金屬製造而成的看守者們的身體發出的聲音。


    咯吱,咯吱。


    咯吱。


    咯吱!


    金屬慢慢地被壓彎來,彎曲超過一定程度的部分開始發生破壞,出現了裂痕,三個看守者都倒在了骨頭巨人的腳下。


    (……何等)


    何等的力量。


    但是,取得了豪華戰果的坦格雷毫無喜悅,大聲說道。


    「這樣下去可撐不了太久啊,拉提奧大小姐!」


    確實如此。


    金屬的看守者一個接一個地衝著過來。


    就算是以力量為豪的骨巨人,也撐不了太長時間。


    (如果用聖槍的話……!)


    在想到的一瞬間就否定了這個選擇。


    亞曆山卓大圖書館是海中都市。要是在這裏揮舞聖槍,那就不隻是看守者,就連己方也會被海水衝垮的。


    「分割思考三號,允許通過高速思考過負荷分流輔助。四號,不允許退避。二號和五號進行輔助」


    拉提奧依舊在自言自語著。


    似乎並不是本人的意識。


    恐怕是通過語言化,來避免分割思考的共享不足吧。又或者說,是阿特拉斯院為了與他人一起工作,而像這樣進行了語言化的訓練。


    演奏聲越來越高昂,護手上也開始出現了裂痕。


    一抹鮮紅從拉提奧的雙眼中流出。


    是血淚。


    由於毛細血管破裂,鮮血從中湧出。


    音色從高音部開始跑偏。


    先前那麽瀟灑的演奏,突然變成了令人不快的不協和音程。


    「拉提奧!」


    師父大叫道。


    「減縮分割思考!」


    到底能不能傳達給現在的她呢。


    師父根本不在意那些,繼續吼叫道。


    「阿特拉斯院的思考,本質上和使用魔術回路的演算是一樣的!那麽,就算進行再多的並行思考,隻要驅動其的魔力量不足就算沒有意義的」


    為了消除不協和音程,師父說道。


    「雖說阿特拉斯院的思考和魔力還是有一些差別的,但也沒有必要把所有的資源都放到運算上去。把資源分給進行演算的自己。留出能夠監控自己的狀態的運存來!」


    師父所說的,恐怕是極其基礎的東西吧。


    但是現在的拉提奧卻沒能注意到。


    而且比起魔術,優先觀察人本身是師父一貫的作風。


    「……三號、四號,解除」


    嘴唇微動。


    似乎很難張口,但確實化作了語言。


    「開始進行對本體的監控。……多態型蠕蟲三十七件,變性型蠕蟲七十九件,查出。通過動態啟發式刪除分割思考三號,開始通過模式匹配刪除分割思考四號……結束」


    演奏恢複了原樣。


    就像是斷了弦的小提琴,當場被修複過來,然後繼續演奏一樣。


    突然,房間的中央處浮現出了幻影。


    全息影像。


    這就是拉提奧從這個房間中找到的數據。


    「——什,麽?」


    我眨了眨眼。


    雖說穿著古代的衣裝,但這個幻影是自己認識的紅發青年。


    「埃爾戈……?」


    但是,這絕不是沒有可能的。


    既然這個房間是讓埃爾戈吞噬下神明的房間,那麽他出現也是理所應當的。隻是因為著裝不同就動搖隻是因為自己忘了重點而已。


    但是。


    不止自己,還有一個人——不,另一隻僵住了。


    「這是……埃爾戈?」


    迄今為止從未聽過的聲音,傳了過來。


    是法老·托勒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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