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譯版 轉自 ahnenerbe漢化組


    翻譯:飛鳥、魔法使tape、hehehebb4、蔓蔓、prisma:emiya


    校對:飛鳥、蔓蔓


    潤色修訂:飛鳥、灰與、-、夏羽之


    1


    亞曆山卓大圖書館。


    並非是在現代也作為傳說被敘述的那座,而是托勒密一世與阿特拉斯院合作建造起來的,另外一座亞曆山卓大圖書館。


    “征服王的繼承者……伊斯坎達爾大人的兒子……亞曆山大四世……!”


    在其內側,機械構造的鳥(托勒密)的聲音響了起來。


    那是在看到在區域中央浮現出的,某個人物的幻象後說出的話語。


    那是一位紅發的年輕人。


    (埃爾戈……!)


    除了身穿古代服裝以外,那位迷之人物,和某位與我們一同旅行的人非常相似。


    (非常相似?)


    對著浮現在腦海中的話語,我反思道。


    用這句話真的對嗎?


    畢竟,埃爾戈失去了記憶。


    如果那失去的記憶——是與亞曆山大四世有關的話呢?


    “……”


    當然,肯定是妄想。


    伊斯坎達爾可是公元前的大英雄,生活在約兩千三百年前的人類了。


    那麽,他的兒子當然也是那樣。那麽,兩人之間這份跨越了壯絕的時間隔絕的相似性,又意味著什麽呢?


    “法老·托勒密……”


    師父說道。


    他的聲音在顫抖。


    “他真的,是,亞曆山大四世嗎……”


    “吾絕不會看錯!”


    機械構造的鳥兒,第一次露出感情地怒鳴道。


    “你以為吾多少次想要將那位大人迎接來!知道吾何等地希望令那位大人作為法老王在吾之土地上君臨嗎!”


    狀況已經十分緊迫了。


    即便是現在,那如同地鳴般的腳步聲仍在轟鳴。


    亞曆山卓大圖書館的守衛者們已經暴走,向我們靠近過來了。


    即便如此,機械構造的鳥兒也好,師父也好,甚至頭也不回。


    因為遠比那更加重要的事項,已經出現在這個空間中了。


    區區自己的性命,和那相比不過塵土草芥。


    對師父來說,那是那位改變了自己過去人生的王的兒子。


    而對托勒密來說,那則是在過去自己曾準備陪同製霸世界的君主的繼子。


    “明明是這樣……為何吾什麽都想不起來……。吾……究竟在這裏幹什麽……?”


    托勒密曾說過,與阿特拉斯院的契約、以及與其相關的事項的記錄都被暗號化了。


    這個區域恐怕也是同類吧。


    但是,有時也不一定會因為是曾經的自己所答應的事情就能理所當然得接受下來。


    倒不如說,可能正因為是過去的自己所做出的決定,反而會更加痛徹機械的心扉。


    “……這份數據,被設置了數百重的防禦壁。”


    看著兩人的反應,拉提奧說道。


    在她的手腕上,如同鋼琴鍵盤般的物體擴散開來。


    那是由外形體(exoform)所製造出來的,骨質樂器。


    以這演奏,她從這個區域秘藏的古代情報中,引出了幻影。


    “即便是拉提奧也沒能立刻認識到——那是潛入入侵對象,隱秘性的蠕蟲。在現代應該被稱作電腦病毒吧,但當時的阿特拉斯院已經將其完成到這種級別了。”


    “可是,那也就是說……”


    不經意間,我也插話了。


    雖然亞曆山卓大圖書館和電腦病毒這種組合我覺得十分奇妙,但是如果是阿特拉斯院的話確實可能吧。


    但是,與此同時,另一個事實也顯露出來了。


    “也就是說,當初製作亞曆山卓大圖書館的人們,考慮過會有阿特拉斯院的煉金術師入侵進來嗎?”


    “拉提奧也沒能預想到這點,所以對應才遲了。”


    她那端正的麵容上,充滿了靜靜的緊張。


    “布置起強韌的防禦,和向介入的對象發起攻擊,這兩點從理論上來說是不同的。也就是說,這份數據確實有如此重要吧。”


    重要。


    但是,這到底是對誰來說呢。


    對亞曆山卓大圖書館來說嗎?


    還是對當時的阿特拉斯院?


    還是說——


    “塞法,也是這樣才中招了嗎?”


    她靜靜地低喃著。


    那是據說在三年前就死在了亞曆山大海的,拉提奧的弟弟。


    “還有。”


    師父繼續說道。


    “拉提奧,解讀這幅壁畫的你是這麽說的。製作這裏的阿特拉斯院的煉金術師,為了讓埃爾戈吞噬而準備了複數的神的候補。而其中的第四柱——也就是,讓神歸還的神。”


    那是對我們來說,擁有絕大意義的話語。


    也就是,我們旅行的目的。


    也是吞噬了三柱神,已經引起了記憶飽和現象的埃爾戈延長壽命的手段。


    但是,在考慮這一點之前,已經發生了其他的事態。


    “拉提奧大小姐!”


    在區域外不遠,發出了雷鳴般的聲音。


    發聲源是一副近三米的巨軀。


    那是骨之巨人坦格雷。


    “差不多快頂不住了呀!”


    坦格雷一邊大叫著,一邊阻擋著接二連三襲擊過來的守衛者們,將它們擊倒。


    那份剛力,和在新加坡與我們戰鬥那時一樣。


    那份讓當時的我們戰栗了的,令人驚異的耐力和力量。不知是否因為暴走導致失去了知性,守衛者們的動作比起最初遇上那時欠缺了精彩性,但即便算上這個,巨人的奮戰依舊非比尋常。


    但是,即便是那個巨人,麵對這樣的大群似乎也顯得力有不逮。


    已經在徐徐地,逐漸被壓製了。


    要是這個區域被卷入雪崩之中的話,像師父恐怕撐不了多久。


    “我來幫忙!”


    我這麽說著,一踩地麵。


    “嘻嘻嘻嘻,明白,格蕾!”


    根據我的指令,死神之鐮的外形會轉變為巨大的戰錘。


    從後方讓魔力噴射,一口氣提高加速度。


    將原本十幾米的距離,僅以零點幾秒便已清零。


    如同火箭般發出轟鳴的戰錘,將正麵的守衛者——巨大的人蠍的麵龐直接粉碎。且一擊還未止息,我在空中進一步回旋的同時,觀察左右兩邊襲來的守衛者們。


    冰冷的刀刃,從我的臉頰和脖頸旁掠過。


    千鈞一發。


    不,我甚至能正確地感知到,汗毛被割掉的觸感。


    就仿佛從天花板上,還有另外一個自己在盯著一樣,我就如同事不關己般俯瞰著麵前的狀況。從右前方逼近過來的七體守衛者,從左前方擠壓過來的五體守衛者,再來還有從背後將水晶破片踢散的二十六體守衛者,隨著重心的一次次變化,我已經完全掌握了情況。


    就好像,在手掌中旋轉金屬球一樣。如同將其重量,其溫度,其硬度,仔仔細細地用肌膚和骨骼感受時一樣,我也在觸碰著戰場。


    我正在變得,連這種事都能做出來了。


    (……三十五度)


    伴隨著這邊斜後方的守衛者的鐮刀揮舞過來的同時,戰錘的魔力放射再次點火。


    是縱向的二次旋轉的回避。


    我就那樣從對方的肩部直到胸部深處,將戰錘狠狠搗入,令其爆碎開來。


    (可以——!)


    將意識僅集中在呼吸上。


    每當重複一次呼吸,從我的身體內部就會湧出魔力。這是在這數年內獲得的,我的能力。


    如果隻是純粹的【強化】的話,我不會輸給時鍾塔的任何人。


    坦格雷吹了聲口哨的同時,自己則佇立在區域的入口處。


    “不會讓你們通過這裏的!”


    將全力的氣魄注入眼瞳。


    並非因為那無心的守衛者的威壓,而是為了鼓舞自己。


    坦格雷與四具,我則與兩具守衛者進行白刃戰。


    那是如同巨大犀牛般的守衛者。


    無論是半吊子地回避還是卸力都做不到。


    在這個距離閃避的話,毫無疑問我身後的區域會被毀滅大半吧。


    那麽,“第一階段應用限定解除!”


    我將戰錘變形成大盾,正麵地去迎擊守衛者們的突擊。


    一瞬間,我甚至以為時間停止了。


    下個瞬間,守衛者們的角與大盾發生了劇烈碰撞。


    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足矣匹敵坦克炮的衝擊令我全身顫抖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從踩在後麵的右腿往盾上,注入所有力量。


    在右腳腳邊的水晶地板上,出現了巨大的裂縫。


    令人束手無策的負荷,蹂躪著我全身的肌肉和骨骼。


    沒關係。


    這種程度的疼痛,什麽意義都沒有。


    如果僅僅是受到些痛苦就能守護自己必須守護之物的話,那不管是什麽痛苦我都能承受下來。無論是現在仿佛要碎裂的全身骨骼的哀鳴,還是不斷發動著超越極限的【強化】的魔術回路發出的悲鳴,都沒什麽大不了的。


    “嘻嘻嘻嘻嘻!這還真難頂呀!真是挺那啥的啊!”


    亞德的俏皮話滑過我的耳膜。


    隻有這個,我打心底覺得抱歉。


    可以讓我拜托去這種強人所難的事情的,肯定隻有這位老朋友了。


    能像這樣對著愚笨的我,一直視作愚笨地嘲笑的,肯定也隻有他了。


    均衡,究竟保持了多久了呢。


    我頂住大盾,原本我與守衛者間保持拮抗的方向稍微搖晃了一點,平衡一口氣往單方向傾斜。


    “什……麽——”


    聽到了師父的呻吟。


    “真的假的……”


    就連正阻擋著比我數量更多的守衛者的坦格雷,也瞪大了眼睛。


    不知是不是錯覺,連本來更加向這邊逼近過來的守衛者的暴走,似乎也在一瞬間看上去仿佛呆住了一般停住了。


    “亞德,把魔力!”


    “好嘞!我要開動了!”


    我單手揮舞著再次變形的戰錘。


    讓毫不留情地吞噬魔力的戰錘隨心所欲地巨大化,以其被命名為破城錘(battering ram)的威力,將身處半空動彈不得的守衛者們的頭部一口氣破壞掉。


    落地後我喘著粗氣。但是,我沒有跪下,依舊抬起視線。


    現在還有很多守衛者殘留著。


    而且,我也察覺到了原本應該已經倒下的守衛者們也紛紛站了起來的情況。


    (正在……再生……?!)


    原本被坦格雷和我打倒的巨人們,正在一分一秒地進行著自我修複。


    原本被慘不忍睹地撕裂的裝甲的損壞部分急速地愈合起來,連原本被貫通至能直接透過其望到對麵的深深傷口也慢慢地開始被堵塞起來。


    恐怕隻要不將它們的核心進行絕對性地粉碎,它們無論多少次都能複蘇吧。


    令人恐懼的是,這是古代阿特拉斯院的使魔。


    從現代魔術師的常識來看根本無從想象的性能,對當時的他們來說也不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而這樣的使魔如海嘯般席卷而來的現在,我們要如何撐過去呢。


    (用聖槍的話——?)


    比如說,用封印白若瓏的龍那時覺醒的,嶄新的<閃耀於盡頭之槍(rhongomyniad)>,如果是它的話,能不能對抗呢?


    (……不)


    其作為槍的威力對我來說還是未知數。


    還有打倒了一具兩具,沒法扭轉現在的情況。


    那麽。


    “就這樣,就算是幾十具,我也要——!”


    我握住戰錘的手緊緊攥了起來。


    就在這時,從我身後,敏銳的身影飛了出來。


    “托勒密!”


    從區域的入口處飛來的鳥兒,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冷靜。


    取而代之的,滿溢在那小小的身體中的,是前所未有的憤怒。


    扇動著幾片鋼板組成的翅膀,從它的喉嚨裏發出了怒吼。


    “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這座陵墓!”


    保持著那般憤怒,它化作強烈的光芒籠罩了周邊的全員。


    和來到這裏時一樣,以過剩出力將數據直接衝擊敵人的技能——但是,這不是能反複使用的招式,不是他自己這麽說的嗎?


    但是,就在守衛者們畏縮的瞬間,又再次發生了其他的異常事態。


    【接收到關於第一種隱匿事項的請求】


    我對這個聲音有印象。


    並非從物理性的東西上聽到過。


    而是少有的被我聽取的,靈性的——或者是以抵達了靈性領域的,極其發達的技術產生的聲音。


    【通過第一種隱匿事項的請求。請求停止守衛者,啟動亞空間型通信機構。】


    因托勒密的光而陷入畏懼的守衛者,這次則仿佛變成了單純的金屬塊般完全停止了。


    然後,從我回頭後的正前方,“那些”如同溢出來了一般噴湧出來。


    (——通信機構?)


    我會抱有疑問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那是泡泡。


    無數的泡泡,從師父他們所在的領域生成了出來。


    從水晶之丘吐出的彩虹色的泡泡。


    那些泡泡們仿佛擁有自己的意誌般流動,向這邊包圍過來。


    雖然是非常幻想風格的景色,但卻秘藏著決不可停留在那的意思在裏麵。


    “——!”


    我屏住了呼吸。


    從其中一個泡泡的表麵,映射出了我一個想象不到的身影。


    2


    ——稍微回溯一下時間吧。


    亞曆山卓大圖書館第三層。


    在和格蕾她們所在的地點不同的地方,年輕人不安地緊盯著眼前的對象。


    “比起您本人,您心髒那邊更記得嗎?”


    美麗的女魔術師輕輕皺了皺她的柳眉。


    露維亞瑟琳塔·艾德費爾特。


    在時鍾塔從屬現代魔術科,在埃爾梅羅教室中是與遠阪凜互爭一二的對手——埃爾戈也聽說過她。


    然後,被她這樣近距離地仰望,不知怎的就會變得很緊張。


    露出肢體曲線的連衫緊身裝(jumpsuit),以及舉手投足間能窺見的高貴感。


    大膽的野性和貴族的優雅,完成了幾乎可以說是奇跡般的調和。


    當然,埃爾戈也並不了解現代歐洲的貴族。但這也就反過來說明,她那極其洗練的動作習慣是無論在世界的哪個角落都能通用的氣質。雖然日本夜劫家的各位也有類似的印象,但並沒有如此洗練。


    對埃爾戈來說,她是和至今為止遇到過的女性對象都完全不同類型的女性。


    她又一次開口說道。


    “您是說您的心髒記得這個場所嗎?”


    “是的。這個,很奇怪吧?”


    埃爾戈稍微大聲點這麽回答道。輕輕按著自己的胸口。


    現在掌心仍然能感受到心髒強有力的脈動。


    仿佛在說“這裏對你來說是特別的場所”一樣。


    在年輕人的周圍,有數台機械機關的守衛者倒在那裏。


    水晶的樹木們聳立著,數棵地錯綜複雜地纏繞在了一起。每一根都散發著不可思議的光芒,證明它們不是隻是看著漂亮的花瓶。


    亞曆山卓大圖書館·第三層


    據說這裏是被稱為“禁書庫”的階層。


    在水晶樹的枝條下,露維婭輕輕搖了搖頭。


    “……不,沒有什麽可奇怪的。不如說反了,因為合乎道理,我才被吸引了。嗯,畢竟閣下的事情我也姑且聽說過了。”


    “我的事情嗎?”


    “吞噬神明的男人。”


    聽到這句話,埃爾戈微微地屏住了呼吸。


    即便是已經被人說過很多次的台詞,但是從這位女性的那秀麗的嘴唇中發出來,埃爾戈也不禁感覺其中仿佛被賦予了其他含義一樣。


    “既然是那顆心髒如此訴說的話,那想必就絕不可能隻是一個妄想。說實話,我甚至想要在這裏把閣下綁起來帶回我的宅邸中去了。不過這種行為,我的那位執教想必是不會允許的。”


    “執教,是說老師嗎?”


    “沒錯。又增加了新的學生呢。雖然我很想罵他魯莽輕率,但那位的識人之能是一流的。”


    “……那麽,露維婭。我明白你是因為祖先的情報才來到這的了。”


    在一旁觀察情況的遠阪凜開口了。


    據說過去曾經想要盜挖這座亞曆山卓大圖書館的魔術師,正是這位露維婭的祖先。


    凜用腳輕踢了踢周圍堆積的守衛者的殘骸,問道。


    “這玩意不會再起來了嗎?”


    “畢竟核心已經碎了”


    露維婭露出了優美的微笑。


    “這也是你祖先的智慧嗎。”


    “再加上在現場的觀察呢。說起阿特拉斯院的話,他們的使魔當然是鼎鼎大名。那麽盡力準備對策也是理所當然的對吧?雖說如此,我並沒有想到要阻止你們的行動就是了。”


    “——確實,情報核已經碎掉了。”


    作出這句證言的,是蹲在一旁的希翁。


    在年幼少女和掌心和殘骸中間能看到的光芒,恐怕就是在回收靈線神經的線吧。


    不知是不是作為阿特拉斯院的煉金術師,對這些守護遺跡的守衛者們的結局有什麽想法,少女的表情蒙上了淡淡的陰影。


    “我也確認過了,這些守衛者已經完全停止了。雖然情報核的搭載模式明明應該會經常變化的才對。”


    “找出那種東西是這家夥的得意技能啊,畢竟是鬣狗。”


    “哎呀,真不愧是在馬六甲海峽統帥海盜的人,說的話就是不一樣。”


    聽到露維婭的回應,凜瞠目結舌。


    “你,你從誰那聽說的!”


    “當然是從萊妮絲那。說實話真是讓人佩服。雖然過於粗魯,我並沒有打算模仿你做一樣的事情,不過這確實是非常有效果的一手呢。下次在時鍾塔的發表文章不如就以與海賊的共同作戰為主題怎麽樣?雖然可能會因為違背神秘的隱匿而被法政科盯上呢。”


    帶著因為在情報戰中獲得了優勢的傲慢,露維婭的嘴角止不住得上揚著。


    就在臉刷地一下變得通紅的凜開始不自覺地把魔力注入魔術刻印中的時候——


    “露維亞瑟琳塔·艾德費爾特 ,我也想問幾個問題。”


    希翁如此說道。


    “請吧,阿特拉斯院的煉金術師。”


    “看樣子,我買入情報的情報源是你沒錯了。才外,我想確認在我們到達前發生了什麽。特別是有關這些守衛者。”


    “標準的暴走,呢。”


    露維婭簡短的說道。


    “剛剛我也說過,我姑且潛入到了接近最深處的位置了。離我的目的地的管理部還有一步之遙。但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守衛者的樣子變得很奇怪,所以不得不撤退了。不知是否是因為這邊的安保設施是和守衛者同步的,在我們撤退的同時,前往最深處的門扉也慢慢被關上了。”


    在露維婭的視線延長線上,水晶的樹木已經重重疊疊得纏繞了好幾層了。


    如果水晶樹的每一根都是書架的話,那麽亞曆山卓大圖書館中書架本身就能製作出道路,也能成為門扉。


    碰到樹木的表麵,露維婭皺了皺眉。


    “每一根的書架,都是亞曆山卓大圖書館的本體。所以硬度也是相當強悍的。某種意義上來說甚至比剛剛的守衛者也更為堅硬結實。”


    露維婭的手離開了樹木,然後豎起了食指。


    那是和剛剛凜往魔術刻印中注入魔力打算發動的魔術同樣的東西。


    本來隻是沒有形體的詛咒,被壓縮至持有物理幹涉力的級別。


    gandr。


    漆黑的詛咒向纏繞著的水晶樹射出,卻沒能留下一點痕跡就消散了。


    “就像這樣。”


    露維婭聳了聳肩。


    “似乎是利用這些水晶樹的特性,通過複數水晶樹糾纏起來增加硬度的裝置。雖然如果把這次帶來的寶石的大半傾注在這裏的話還是能破壞一根兩根水晶樹的,但終究還是到達不了目的。……說到底,既然水晶樹本身就是阿特拉斯院的情報集聚體,那它的毀壞和文化的消滅是同等意義的。”


    她的臉色略微陰沉了下來。不知那是作為魔術師才有的真摯的帶來的,還是隻是來自作為盜掘者的貪婪的感情呢。


    “這是作為禁書庫的防禦機能呢。”


    希翁撫摸著水晶樹的表麵。


    少女的掌心中再次發出了微微的亮光。


    “已經是連靈線神經的命令輸入都拒絕的狀態了。……原本已經沉眠到成了遺失物(lost number)的遺跡,竟然發動了如此充足到過剩的防禦機構,果然還是讓人難以理解。即便是檢測到了你這位入侵者,但讓守衛者們暴走並不能達成圖書館‘安全地將知識進行保管’這一本來的目的才對。”


    “也就是說?”


    “是某個人,故意讓防禦機構發動的。”


    希翁的話語讓兩位女魔術師微微屏住了呼吸。


    “現在潛入亞曆山卓大圖書館的,是老師他們——說好的合同發掘調查團吧。”


    “是時鍾塔和阿特拉斯的人呢。”


    聽到凜的詢問,露維婭回答道。


    正常情況下不可能被組織起來的合同發掘調查團,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帶上了現代睿智的奇跡吧。


    但是,在這個情況下就產生了其他的意義。


    “就在來到這裏之前,希翁也說過吧。合同發掘調查團的阿特拉斯院人員中,說不定有背叛者。”


    “我隻能說可能性很高。所以我才來到了這裏。”


    從最開始她不惜襲擊凜和埃爾戈也要獲得亞曆山卓大圖書館的情報,就是為了找到這個背叛者。


    “阿特拉斯院的戒律嗎?沒記錯的話,是說‘自己的研究隻能公開給自己’來著?”


    “正是這樣。在阿特拉斯院無論地位高低,隻有這條是絕對的戒律。如果有將戒律打破的人的話,就必須要給予相應的懲處。”


    還未滿十歲的少女,她的聲音卻仿佛冰一樣寒冷。


    在旁聽的埃爾戈不自覺地抱住了雙臂。


    想必以她的靈線神經,必定可以給予對方與這寒意相稱的懲罰把。即便是在現實中根本不可能體驗到的地獄, 以那由第五架空元素以太變換而成的煉金術之絲線直接操作腦神經的話也可以輕易地達成吧。


    曾被她的絲線拷問過的埃爾戈的身體,還記得那份極致的痛苦。


    “……”


    經過一個呼吸的考慮,露維婭開口說道。


    “那樣的話,我能說的就還有一件事。在我賣情報的時候,為了考慮行情,自然也會調查近年來有沒有類似的情報,而這次有一個讓我很在意的事情。在魔術世界的地下拍賣中,有流傳某數據(data)的傳聞。”


    “某數據(data)?那是啥。”


    凜眨了眨眼。


    “本來是要收情報費的……是塞法·庫爾德裏斯·海拉姆的研究數據。”


    “……塞法?那不是三年前死在這亞曆山大海的拉提奧的弟弟嗎?”


    “誒唷,就算是你,這種程度還是知道的嗎?這麽說來,你好像還和拉提奧在新加坡戰鬥過呢。我也在倫敦得到了交換情報的機會。”


    “拉提奧……”


    埃爾戈也想起來了。


    拉提奧·庫爾德裏斯·海拉姆。


    據說是讓他吞噬了神明的,阿特拉斯院的魔術師的末裔。


    現在的話她應該和埃爾梅羅二世一起,作為合同發掘調查團正在這亞曆山卓大圖書館探索才對中。


    “原本,讓我想到潛入亞曆山卓大圖書館,也是和拉提奧進行了情報交換的結果就是了。”


    “……你隻是想搶占先機吧。”


    “你說話還真難聽呢。既然是古代的阿特拉斯院放在一邊不管的東西的話,那由我獲得,也是沒人能說三道四的不是嗎?”


    麵對挺起連衫緊身裝(jumpsuit)的胸口的露維婭,凜輕哼了一聲。


    “行了行了,趕緊進入正題吧。那個塞法的研究數據到底是什麽東西啊?”


    停頓了數秒後,在希翁那邊也看了過來以後,露維婭如此說道。


    “剛剛聽聞了閣下想用靈線神經輸入指令對吧?塞法·庫爾德裏斯·海拉姆的研究數據中,有可能記述著為了介入亞曆山卓大圖書館的裏側指令。”


    “裏側指令……”


    “這隻是低下拍賣的評論裏寫著真正的知情者可能不會如此理解的文章而已。不知你們知不知道,魔術世界的地下拍賣,是有討厭進行直白的評論的傾向的。不僅是因為神秘的隱匿,也有尊重賣家或者買家的隱私的原因在。當然,也因為這樣時常有拍下垃圾的情況,但把這視作自作自受,也是這類交流方式的方針。”


    即便是魔術世界的拍賣,也有千差萬別。


    隻是被冠以拍賣的名字,有相互流通儀式用剩的物品的親民類交易,似乎也有買賣從現代消失已久的幻想種的身體部位的交易。最高級的拍賣的話,交易魔眼的魔眼搜集列車之類的比較有名吧。


    而露維婭說的那種地下拍賣,恐怕是在魔術師中也隻有極少一部分人能參加的,機密度極高的類型吧。


    這並非單純的金錢上的問題。


    因為其內容甚至會牽涉到連魔術師也會在倫理問題上皺眉的,甚至有時關乎戰爭的情報。


    所以,與會者也被要求需要有相應的信用或家係等品牌保證。


    是遠東出身的遠阪凜即便發揮出傑出的才能,也不可能一朝一夕混進去的類型,而對露維婭來說則是必須在學會走路前就掌握的事項。


    “露維亞瑟琳塔,我還希望問一個問題”


    希翁如此說道。


    “請說吧。”


    “那份研究情報有買家嗎。”


    “我想恐怕是有的。隻留下了傳言,恐怕是某人在購入後將其在地下拍賣中的履曆抹消了吧。”


    “你能想象是誰買了嗎?”


    “不。範圍太廣了。那邊的遠東鄉巴佬先不提,如果是阿特拉斯院的六源或時鍾塔貴族以上的家係(注:時鍾塔有著lord有時和貴族同義這樣的設定),誰都能參加那場拍賣。”


    “……”


    希翁暫時沉默了。


    所有人都感覺到事件中又被追加了奇怪的條件。


    阿特拉斯院的背叛者,以及塞法的研究數據——可以介入亞曆山卓大圖書館的裏指令。


    這兩件事是有什麽聯係嗎,還是隻是湊巧同時出現,並沒有什麽關係的其他事像呢。


    仿佛沉浸在思考中一般,露維婭眼睛眯了起來,摸著自己的手。


    “不管怎麽說,現在我們應該考慮的是,現在這種進退兩難的狀態該怎麽辦。”


    她緊盯著的是麵前水晶樹纏繞著的牆壁。


    被牆壁包圍的空間已經幾乎變成了死胡同。


    而通過空間扭曲來到這裏的道路,也已經關閉了。無論是向前走還是回頭,現在的狀態下都不好辦。


    “要是把水晶樹一起破壞掉呢……”


    正當凜這麽說時


    “讓我碰一下它,行嗎?”


    好像有所顧慮一樣,埃爾戈插嘴了。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年輕人身上。


    “怎麽了,你有什麽想法嗎?”


    “可能隻是大概,但我覺得我明白。”


    從年輕人背上,生出了半透明的手腕。


    六根。


    看見那仿佛東方的凶猛神格·阿修羅般的威榮,露維婭瞪大了眼睛。


    “這也是,你的心髒告訴你的嗎?”


    “可能吧”


    點了點頭後,埃爾戈站在了纏滿水晶樹的牆壁前。


    (……怎麽說呢)


    聽見露維婭她們說的話的時候,埃爾戈想起了在自己身體內側的漣漪。


    對這座亞曆山卓大圖書館的,奇妙的親近感——隻能如此形容的感覺。


    現在回想起來,在到達亞曆山卓大圖書館之前,在下降到和這個空間相連的遺跡的時候,這種感覺就已經在叩擊著他的胸口了。


    比如說,就像是在黃昏的時候孩子們踏上回家路的時候的心情。


    比如說,就像是在路上走著時聞到的,平平常常的晚飯的味道一樣。


    “……”


    埃爾戈沉默著,向水晶樹伸出了自己的幻手。


    並非破壞。


    隻是輕輕地接觸而已。


    半透明的皮膚中透出了幾縷光線。


    這可能是他的幻手中秘藏的,新的性能(形態)吧。


    (——賽特)


    回想,神的名字。


    沙柩戰神。


    阿特拉斯院準備的神的遺骸,恐怕,就被收藏在這個亞曆山卓大圖書館中。


    在這胸中紛擾的思緒,是那位神所帶來的嗎。


    還是說,還有其他的理由嗎。


    仿佛對水晶樹有所反應一般,光點開始閃爍起來。


    同樣的情報(光),填滿了埃爾戈的頭腦。


    “……啊……”


    突然,埃爾戈發出了聲音。


    確實,這個水晶就是書架本身。


    雖然注入到並非煉金術師的埃爾戈頭腦中的情報隻有那麽一點,但隻是這樣,年輕人已經能夠見聞這座圖書館秘藏的曆史的一端了。


    那時在這座圖書館中,還有眾多阿特拉斯院煉金術師行走其中的時候。


    被精挑細選的極少古代埃及的賢者和神官們,為大圖書館的威榮感歎的同時,毫不吝惜地將自己的知識公開陳列出來。


    相信著即便是遙遠的彼方也應當被保存起來,各種各樣的文化被封入禁書庫。


    被記錄下來的不僅是知識或文化。


    兩千年以前的大氣。


    還殘留著神代魔力的時代的,沙漠的熱風。


    埃爾戈的肺吸入大氣,埃爾戈的皮膚暴露在其熱風中。


    那恐怕是哪怕在阿特拉斯院的本部中都已經沒有完整殘存下來的,眾多的記錄。


    為什麽呢。


    情不自禁的,溫熱的什麽東西在臉頰上流淌。


    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哭了,埃爾戈動了動嘴唇。


    “請放我們進去吧。”


    低語道。


    水晶樹動了起來。


    那看上去就簡直宛如,在服侍紅發的年輕人一樣。


    被露維婭評價為不動用大量的寶石不知能否破壞的牆壁,就仿佛迎來了數千年不見的最重要的主人而莊嚴地,緩緩地打開了通道。


    “……這是”


    看著眼前結晶化的道路,露維婭低語道。


    “……原來如此,我對你越來越感興趣了。”


    “對我嗎?不是對我吞噬的神嗎?”


    “這兩點很相似但不一樣哦。剛剛那樣可以明白的是,那邊的阿特拉斯院魔術師,是認為你作為在這個圖書館中被試驗的實驗體,所以有可能突破安全檢查是嗎?”


    “當然是這樣。”


    希翁肯定地說道。


    “實際上,在和他接觸後,和這裏相連的門扉就打開了。”


    “確實是這樣。但是,如果是試驗的話,兩邊都理應平衡。如果要吞噬神明的話,吞噬的那方當然也必須有一定的器量才行。現在的我,對你本人到底是什麽人,產生了非常大的興趣。”


    (……我,本人?)


    埃爾戈覺得有點困惑,


    因為被人這樣說還是很少的。


    硬要說的話,白若瓏是執著於埃爾戈這個人類的,但那可能也是同樣作為吞噬了異形之人互相之間的同仇敵愾心理轉換成的東西也說不定。


    當他被問及無關神明,埃爾戈本人是什麽人的時候,他什麽都沒能說出來。


    所以。


    “請手下留情”


    埃爾戈苦笑道。


    露維婭的眼神,與其說是看到了喜歡的首飾的淑女,不如說更像是看見了獵物的食肉動物一般。


    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和凜在這方麵還挺像的。


    這麽想著的時候。


    “你也稍微讓我們再多聽一些啊。”


    凜開口說道。


    “剛剛,雖然你說過如果是從這座圖書館中獲得的情報的話什麽都可以……但實際上是有真正目標的吧?有來自祖先的情報後,潛入到這種地方,想來也有你自己的考量把?”


    “一如既往的精明呢。”


    露維婭微微眯了眯眼睛。


    這次是敵意——還不至於達到這種程度的威壓,以及仿佛“真虧你能察覺到”一樣的佩服的感覺混合的眼神。


    “但是,那種情報共享的話一邊探索一邊交換不也行嗎?畢竟這麽看來,現在這座亞曆山卓大圖書館正處於非常事態之中呢。”


    “嗯,我也很同意這點。”


    凜點了點頭,颯爽地走在了最前麵。


    露維婭跟著凜,埃爾戈和希翁也盯著她倆,踏出了腳步。


    四位探索者毫不畏懼地入侵了被異形的水晶製作出來的道路。


    不。


    並非想侵入。


    在那時,沒聽見過的聲音,叩擊著埃爾戈的耳垂。


    【遺傳因子情報、靈子情報,以98.797%的精度確認一致】


    “誒?”


    那恐怕不是英語。


    當然也不是日語或者阿拉伯語,和埃爾戈至今為止的旅行中聽到的話語完全不同。


    但是,埃爾戈聽到了。


    【警告。確認到靈子情報的複層化。確認三度螺旋的高度情報體。情報密度無法計算,確認到對第一種秘匿事項的抵觸。從該項處理轉向對管理部的指令——失敗,確認管理棟的停止。】


    (管理棟的停止?)


    埃爾戈皺了皺眉頭。


    年輕人並不知道管理部發生的事件。並不知道原本應該在此永眠的法老被挖出了作為本處安保裝置的心髒。


    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是非比尋常的事態。


    “埃爾戈?”


    凜仿佛不可思議一般問道。


    看樣子,她聽不到剛剛的聲音。


    【對第一種秘匿事項進行檢討。根據管理部的停止轉為同項的處置。由於當前部門無法行使技能,請求對禁書庫·墓所的連接。】


    下個瞬間,周圍的水晶發出了重複著明滅的奇妙光線。


    在牆壁的近處當場產生了半透明的球體,那並不隻有一個,而是足以埋盡埃爾戈他們的視野。


    “泡泡……?!”


    無數的泡沫,將年輕人們包圍了。


    大小各種各樣,彩虹色且不斷持續著細小的變化的泡沫。


    而且。在其表麵上映照出了完全沒想到的圖像。


    “姐姐!”


    埃爾戈慌慌張張地接近過去,大叫起來。


    其中一個泡,映照出格蕾的樣子。


    3


    “埃爾戈——?!”


    麵對突如其來的情況,我不知所措。


    將我們包圍的,彩虹色的泡沫群。


    在其中的一個泡泡表麵,映照出本來應該在地上待機的埃爾戈的身影。


    不止如此,在泡泡上映照出的背景來看,看來似乎對方也在亞曆山卓大圖書館的內部。


    但是,為什麽?


    這裏是位於海底的大圖書館。


    正常考慮的話,隻是到達這裏就很困難了。


    當然,凜和埃爾戈並不是普通人,但也不可能就因為這樣就能輕輕鬆鬆地到達這大圖書館中的。


    然後,隨著泡沫的生成,守衛者們齊齊停止了動作。


    就如同發條耗盡的機關人偶一樣。


    不一會兒,師父也靠近到了泡沫這邊。


    “埃爾戈!你能聽見我們這邊的聲音嗎!”


    “老師”


    看到師父的樣子,埃爾戈瞪圓了眼睛。


    對年輕人來說,師父像這樣猛地衝過來向他搭話可能是第一次。


    “那個,老師,怎麽了嗎?”


    “是關於你的事情!啊可惡,到底從哪裏開始講起好呢——”


    就在老師以現在就要暈倒般的樣子要去觸碰彩虹色的泡泡時,從背後伸來的白手按住了師父的肩膀。


    “最好不要隨隨便便去接觸為好。”


    “拉提奧?”


    轉過頭去,我看到阿特拉斯院的煉金術師微微眯起了眼睛。


    “對拉提奧來說這也是第一次看見的現象,看來這似乎是時空泡”


    “時空泡?喂,這難道說,並不是遠程通信嗎?”


    “沒錯。雖然被限定在泡泡的範圍內,但是是物理上將對麵和我們這邊的時空聯係起來的。你聽說過原本空間就是類似泡泡一樣的東西嗎?或者說膜宇宙理論?”


    “最新科學的,再前方嗎?”


    師父低喃道。


    我也在師父的授課中僅以聽講義的時候聽說過。在現代魔術科中,由於最新科學的見解也有可能成為嶄新魔術的切入點,所以有時會專門為此抽一些講座的時間專門談談。


    “沒記錯的話,是超弦理論的一種,認為宇宙是由幾乎無限數量的泡泡組成的吧。雖然如此,那個理論中應該是量子級別的小泡沫才對,是指將那玩意放大製作成了現在這個大小嗎。”


    “這和你們想的,概念上的時空泡不同。過去阿特拉斯院完成的東西,是雖然很限定,但是它的振動是足以打破時空的。在過去的亞曆山卓大圖書館種,似乎這是日常使用著的。”


    這麽看起來,彩虹色的泡泡,主要是纏繞在師父他們所在的區域。


    從泡泡們的內部到表麵,由細微的閃電在疾走。


    難道說這個閃電負責在讓情報進行交換嗎。


    “恐怕,比起製作單純的通信裝置,對當時的阿特拉斯院來說利用時空泡來扭曲空間還更簡單吧……”


    說出這句話的拉提奧自己,似乎也有些難以置信的樣子。


    雖然據說神代魔術比現代遠遠更優秀,但連相比較來說影響應該更小的阿特拉斯院,竟然也符合這個規律嗎。


    麵對一瞬間沉默了的我和師父


    “哇,格蕾和老師真的也在誒。”


    從泡沫中的一個上響起了聲音。


    裏麵倒映出來的黑發女性,當然就是凜。


    而且,就在她旁邊,站著一位很眼熟的金發女魔術師。


    “貴安。雖然已經聽說了,兩位都沒犯什麽大錯真是太好了呢。”


    “露維婭,連你也……”


    師父的表情露骨地扭曲了。


    我也沒有聽說過連她也會來到這裏。雖然聽說她和萊妮絲在來這的中途都還在一起行動。但沒想到會在這個時機出現。


    “看上去狀況挺混亂的,所以細微的部分就省略吧。這邊也有不得不介紹的另一位小姐在呢。”


    露維婭把目光轉向一邊,在她旁邊的泡沫上,倒映了新的人物的身影。


    “初次見麵。我名叫希翁·艾爾特納姆·索卡裏斯。”


    那是一位穿著阿特拉斯院製服的少女。


    那看上去未滿十歲的麵孔,以及充滿好勝心的紫色眼瞳令人印象深刻。


    “我會來到這的理由,我覺得沒有必要說明才對。”


    她的眼眸正緊盯著拉提奧。


    從現在的說法來說,明明她們應該是阿特拉斯院的同輩才對,但卻完全沒有那種感覺。而且年齡差的照顧什麽的,一點都沒有感覺到。想必在她們生活的世界中並沒有所謂的長幼之序吧。


    而相對的,拉提奧則聳了聳肩,開口道。


    “連想都不用想。你會過來的話,理由隻有一個。因為有打破了阿特拉斯院戒律的人存在對吧。啊,想必在懷疑拉提奧吧。”


    “並不隻有你一個人。”


    名為希翁的少女斬釘截鐵地說道。


    “在這次的事件中,我懷疑違反了戒律的是合同發掘團的阿特拉斯院所有人。包括那邊的時鍾塔君主,也不能排除協助了叛徒的可能性。”


    “看樣子,我沒有必要自我介紹了吧。”


    被這樣盯著的師父苦笑說道。


    “當然,關於您我們已經進行了充足的調查了,埃爾梅羅二世。”


    用著仿佛在挑釁一般的眼神,希翁說道。


    一般想來這樣的話會發怒,但師父的情況來說總是會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莫名其妙地惹到別人,所以完全沒有那種感覺。


    仿佛針刺皮膚般的緊張感,在水晶的禁書庫中高漲起來。


    但是,並沒有見到其結局。


    “少主……”


    我稍遲了一點才注意到這是機械鳥的聲音。


    它拍動金屬翅膀,在離泡泡很近的地方著陸了。


    那是埃爾戈的泡泡。


    仰視著泡泡,托勒密一時間完全沒有了動作。


    那和守衛者們的停止完全不同意義,是寄宿著十分悲傷,堵在胸口的什麽東西的停滯。


    “你……不,您……”


    它說不下去了。


    托勒密的嘴唇一直在微微顫動,身體忍不住地顫抖著。


    那甚至會讓人感到虔誠的身影,即便是沒有作為人類的俗情的魔術師和阿特拉斯院的煉金術師們,也靜靜的在一邊看著。


    特別是師父,他即便是現在也是看上去隨時要昏倒的樣子。


    把手放在優質的襯衫上,,他不斷地輕輕從喉嚨撫摸到胸口。仿佛不這樣做的話連呼吸都會忘掉。


    “……這是怎麽回事,格蕾?”


    在其他的泡沫中映照的露維婭悄悄地向我問道。


    但是,我也沒辦法回答。


    隻是被一種自顧自的哀思所囚禁著。


    (真的是……?)


    埃爾戈真的是亞曆山大四世嗎?


    喉嚨仿佛被異物堵住一般。


    假使埃爾戈真的是那位大英雄的兒子,也並沒有什麽困擾的地方。但是,至今為止的旅途中,完全沒有能讓二者的形象重合的感覺。


    對我來說眼前的年輕人是不能放著不管——仿佛弟弟一樣的存在。雖然最近被他叫做大姐讓我覺得很害羞,同時又有一點暖暖的,但如果真相被揭開了的話,恐怕我們會不會就沒辦法回到之前的關係了呢。


    在彩虹色的泡泡中映照出來的埃爾戈,稍微有點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請問您是?”


    “吾名為托勒密”


    機械鳥莊重地低下頭行禮。


    並瞥了一眼師父那邊。


    是打算讓我們介紹一下他吧。


    師父歎了口氣,開口道。


    “正確來說,它是建造了這座亞曆山卓大圖書館的法老·托勒密的再現體。原本應該沉默在最深處的托勒密的本體,在這次的發掘途中被殺掉了。而亞曆山卓大圖書館的機能也停止了……雖然是這樣,但這方麵要說起來就會變得很長,之後再另行說明吧。”


    “哈?!托勒密?!本體在發掘的中途被殺了?這啥呀,老師,為啥你總是會不停吸引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件啊?”


    “我可不想被你這麽說!”


    聽見凜的指摘,師父幾乎像悲鳴一般大聲反駁道。


    把兩人放著不管,托勒密恭恭敬敬地彎曲著翅膀。


    “我已經了解了您的情況了。無論是吞噬了神,還是至今為止的旅途。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讓我也為您盡一份力。”


    至少,鳥的真摯是沒有讓人質疑的餘地的。


    我的脈搏的跳動加速了。


    埃爾戈真身的暴露,以及隨之而來的結束正在迫近的感覺,無論如何都會讓我的心跳加快。


    因為這仿佛恐懼般的感情,讓我甚至不由得想要握緊師父的手。


    而師父則隻是一心一意地注視著眼前托勒密他們的交流。


    “我有一個請求。”


    “請問是什麽呢”


    被人請求的埃爾戈禮貌地回問道。


    雖然不知道他對於與他對話的是一位法老的再現體這點到底理解了多少。但即便是麵對有著滑稽造型的鳥兒,這位年輕人的態度也完全沒有變化。


    他一直都是那樣的年輕人。


    “您能不能觸碰一下泡泡呢?”


    埃爾戈率直地照做了。


    就仿佛把手放在鏡頭上一樣,年輕人的手放了上來。


    “然後呢”


    “請稍微等等”


    機械構造的鳥兒站在泡沫的正麵,展開雙翼。


    從身體延伸到翅膀,光芒流轉。


    那可能是讓時空泡運作的指令吧。


    下一個瞬間、


    埃爾戈手的影像扭曲了。


    “誒——”


    無論是我還是拉提奧,以及泡沫對麵的凜和露維婭都完全沒有反應的時間。


    當然,埃爾戈自己也是。


    “少主,請原諒!”


    伴隨著托勒密的叫聲,泡泡中的埃爾戈被吸了進去。


    而托勒密也順勢把自己也帶入了時空泡之中。


    然後立刻,泡泡消失了。


    不隻是托勒密跳進去的那顆。原本浮在周圍的無數泡泡,一個接一個地破開消失了。


    映照了凜和露維婭以及希翁的泡泡也理所當然地破裂,我們再次被孤立在了這座大圖書館中。


    最初我們還以為這個現象還會有後續變化。但是過了數十秒乃至數分鍾後,也沒有任何變化。


    和就那樣停下來的守衛者們一樣,一切都就這樣結束了。


    “喂,喂喂,這是怎麽回事啊,拉提奧大小姐”


    “……”


    麵對狼狽的骨巨人坦格雷的疑問,拉提奧沒能回答。


    然後,我也隻能愚笨地發出詢問。


    “師父,這是……”


    “……難道說”


    師父呻吟道


    “難道說,埃爾戈要……”


    仿佛即便是無法接受的也要想辦法強行咽下去一般,師父絕望的低喃聲流入了大圖書館的虛空中。


    *


    而從凜她們那邊看到的光景是這樣的。


    依照托勒密的指示把手放到了泡沫上的埃爾戈,突然被吸入了泡沫。


    而機械鳥也順勢飛入了泡沫,連同泡沫本身一起消失了。


    “誒——”


    然後,在緊接著的說了什麽後,所有的泡沫都破裂消失了。


    和二世他們相連的泡沫也消失了。


    水晶樹則如同什麽都不知道一般,隻是默默地守護在原地。


    仿佛要打破眼前的沉默——


    “埃爾戈先生他——”


    希翁茫然地低語道


    想必連這位阿特拉斯院的少女,也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展開吧。


    然後


    “被擺了一道啊”


    隻有一個人的反應完全不一樣。


    在這裏,隻有露維婭正確地理解了眼前的事態,抿緊了嘴唇。


    仿佛要責怪沒能察覺的讚成一般,握在胸前的手指在微微顫動著。


    “為什麽,我們連這種程度的事情都沒有防備呢。這種事情,明明在我們的戰場中是家常便飯了。”


    那聲音聽上去仿佛牙齒在摩擦一般。


    其中的意義已經很明顯了。


    “難道說,埃爾戈他……”


    凜呻吟道。


    “……埃爾戈他,被托勒密擄走了嗎?”


    奇怪的是,她說的話和老師在同一個時間的低語是完全一致的。


    4


    大圖書館的外部區域依舊靜謐。


    設施的另一邊,可以看到微弱燈光照亮的蔚藍海底。


    在一張與大理石材質極為相似的桌子上,有兩個人麵對麵地坐著。


    其中一位是金發碧眼的麗人,時鍾塔現代魔術科的下一任繼承者。


    “他們進入第三階層已經四個鍾頭了。差不多也該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萊妮絲舉起手邊的設備,如此說道。


    那個東西據說是亞曆山卓大圖書館的通訊終端。


    坐在桌子另一邊相同材質椅子上的是一個魁梧的男人。


    其名為羅格·庫爾德裏斯·海拉姆。


    他是拉提奧的父親,阿特拉斯院的高級教官。


    “剛才所說的,你理解了嗎?”


    “姑且沒問題。埃爾梅羅教室未必能夠掌握每個學生的動向嗎?”


    這就是羅格提出的話題。


    他向萊妮絲詢問是否還有一個魔術師來到了埃及。


    “的確。露維亞瑟琳塔·艾德費爾特之前一直是跟我一起行動的,但前往埃及之後我們分開了。那丫頭對於時鍾塔和阿特拉斯院的聯合發掘調查團沒啥興趣,因為她原本就喜歡另立門戶,而不是寄人籬下。”


    “原來如此。的確與他人的評價一致。”


    “你知道艾德費爾特這個名字嗎?”


    “….哎呀,怎麽說好呢,臭名昭著的盜墓賊。”


    “哦呀哦呀。”


    萊妮絲附和道。


    既然羅格都這麽說了,他的戒心也是理所當然的。


    關於那隻【地上最優雅的鬣狗】在世界各地的劣跡,萊妮絲可是一清二楚。


    就算羅格聽到那種評價,也沒什麽不可思議的吧。


    “那麽,可以回到之前的話題了嗎?”


    “你指的是?”


    “就是你提到過的。對於本次事件有何看法。我的回答是,雖然隻是固有印象,但你們(阿特拉斯院)煉金術師並不擅長搞陰謀詭計。”


    “哦哦,確實是這樣說的。”


    “那麽我現在也想問問你對本次事件的感受,關於阿特拉斯院煉金術師與陰謀之間的關係。”


    “……我明白了。”


    羅格抱起強壯的手臂。


    壯漢麵前的桌子上也擺放著香氣四溢的紅茶。


    男人喝了一口紅茶,停頓了一會之後重新開口說道。


    “或許確實如此,我們也有權力欲,正因為與俗世切割,才會執著於內部的競爭。……但是這與一般的政治或在時鍾塔內滋生的陰謀大不相同。彼此不了解對方研究的真麵目,在阿特拉斯院的地位的高低並不會影響研究資源”


    羅格承認了這種差異。


    “正因如此,對於通過高速思考和分割思考來提高時間密度的我們(煉金術師)來說,時間的寶貴程度提高了。這與繞遠路的陰謀相抵觸。因為陰謀家總是把通過陰謀獲取的最終利益和在陰謀過程中浪費的資源放在天平上衡量。”


    “對於你們來說。冗長的陰謀是低效率的。不過嘛,時鍾塔內部好像也有持相似觀點的人。”


    萊妮絲微微苦笑道。


    雖然性價比聽起來是很現代的說法,但是在魔術中,效率和資源是絕對的指標。


    除此之外,這種情況下的成本還包括策劃者的精神負擔。


    總而言之,時鍾塔之中的擅於權謀者,對於陷害他人並不抱有任何罪惡感。對於他們來說,這種事情就好比刷牙洗臉之類的日常行為一樣。


    (……反過來說,像我這種不知不覺就愉悅起來的家夥也不是相性最佳呢)


    她一邊如此思考著,一邊舉起茶杯喝了一口。


    旁邊的一隻手慢慢地為她續上了一杯。


    一個由水銀狀物體構成的女仆佇立在桌旁。


    此乃埃爾梅羅家的至上禮裝·月靈髓液(volumen hydrargyrum)的不同形態。


    “基於上述情況,我得出了一個假說。”


    萊妮絲撫摸著自己光滑的太陽穴。


    指尖輕輕滑過嬌嫩的肌膚。


    漂亮的粉紅色指甲配上白肌,甚至有些煽情。


    宛如即將盛開的大輪之花。


    “羅格·庫爾德裏斯·海拉姆。”


    “這次你為什麽組建聯合發掘調查團前往亞曆山卓大圖書館?”


    “為什麽這樣問?”


    羅格以一如既往的鎮定,抿了一口杯子裏的紅茶。


    看到他的喉嚨在動的萊妮絲,繼續說道。


    “阿特拉斯院和時鍾塔攜手組建的聯合發掘調查團。聽上去確實是非常轟動的大事。而且你請來的魔術師是考古學科的君主(lord)。嗯,如果是在著名的亞曆山卓大圖書館進行考察的話,這樣的組合絕不奇怪。但是,阿特拉斯院對於大圖書館的調查應該已經很清楚了….是這樣沒錯吧?盡管如此,你還是冒著和其他魔術協會合作的風險,把這批人召集起來。那不正是因為——把這批人召集起來才是你的目的嘛?”


    “……這說法太奇怪了。光是召集成員沒有任何意義。”


    “確實確實。所以說,在這種情況下,召集成員就必須成為實現其他重要目標(big purpose)的手段。”


    萊妮絲輕輕點了點頭。


    “比如說……你召集的成員之中,是否包括殺害你兒子塞法的嫌疑人?”


    羅格的眼眸中似乎閃過一絲危險的光。


    壯漢立刻撇起嘴角。


    “真是大膽的假設。”


    “時鍾塔的魔術師非常重視自己的血脈和弟子,所以這種動機意外地成立。難道阿特拉斯院不是這樣嘛?”


    萊妮絲毫不示弱地回應道。


    如果她所言為真,那麽坐在她對麵的這個男人就是犯人或者接近犯人的存在。然而,少女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的警戒。


    作為玩弄權謀的時鍾塔魔術師,她保持著非常自然的狀態。


    她仿佛在聲明,就算是另一個亞曆山卓大圖書館——建在海麵之下的煉金術師遺跡,也不會破壞自己應有的狀態。


    “……原來如此,你們時鍾塔之人都是這樣的?莫非時鍾塔是一個必須時刻保持思考,時刻小心翼翼才能生存下去的戰場?”


    “感想如何?”


    萊妮絲笑了笑。


    少女的笑容美得令人恍惚,然而那笑容之中確實藏著毒藥。


    羅格稍微靠了靠椅背。


    “但是與此同時,你也是繼承者之一。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未免低估了君主吧?”


    “低估了?”


    “嗯嗯。”


    羅格肯定道。


    “君主·梅亞斯提亞——也就是卡爾馬格裏夫,是我願意冒險與之同行的人。”


    *


    地麵晃動的聲音震耳欲聾。


    這裏是亞曆山卓大圖書館第三階層的禁書庫。


    在一排排水晶樹中,其中一顆樹的根部呈現出一種極其不自然的凹陷。


    那個部位融化了,很少人能夠明白。


    從底部開始,


    “不不不不不。”


    這時傳來了美妙的男中音。


    “總算過去了嗎?”


    隻露出上半部分的身體的胖臉在左顧右盼。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立刻縮了回去的這個胖子——朱塞佩·伊斯塔裏奧·薩格達姆和另一個人挖開了禁書庫的地板。


    這是通過一種被成為表層變形機製(molecr face)的異能實現的。


    被他用手觸碰過的地方,就算是亞曆山卓大圖書館的建築材料,也會立刻被高溫熔化。


    不僅是單純的發熱,為了不反噬使用者,這種異能還具有方向性,可以吸收熱量。


    正是利用了這個能力,避開了看守者們的暴走。


    地板上的洞口直徑不到兩米,但內部大小卻足夠容納包括朱塞佩在內的四個人。


    “多虧你的出手,朱塞佩先生。”


    其中一個人開口說道。


    長長的頭發遮住了眼睛,看起來挺弱氣的男子。


    他就是君主·梅亞斯提亞——就算你跟別人說他是時鍾塔考古學科的君主卡爾馬格利夫·梅亞斯提亞·德魯克,恐怕也沒人會相信吧。


    “卡爾馬格裏夫大人作為君主缺乏應付那種簡單直接的暴力的魔術能力呢。”


    帶著眼鏡,手提公文包的女子評價道。


    女子看上去已經超過二十五歲,她是卡爾馬格利夫的助手蒂卡。


    “不過嘛,和那個埃爾梅羅二世比起來還是好多了……,因此,卡爾馬格利夫大人缺乏個性呢。”


    “蒂卡小姐!能不能別再把你的雇主說成是被晚輩奪走所處地位的破落戶呢!”


    卡爾馬格利夫抗議道,蒂卡卻沒理他,拿起被弄髒的眼鏡擦了起來。


    看著這倆人,朱塞佩在自己製造的坑道中坐了下來。


    “總而言之,我想先休息一下子。事先準備好的molecr face也用掉了七成。”


    “哈哈,那麽咱們在這段時間內加深一下交情如何?之前我也沒有什麽機會跟大家聊天。”卡爾馬格利夫溫柔地笑了笑。


    “這樣嗎?那我也想問你一個問題。”


    四個人之中的,五色頭發的男子開口說道。


    他是誇特·伊斯塔裏奧·阿茲班。


    和朱塞佩一樣,是伊斯塔裏奧家族的煉金術師。


    男人用手理了理五彩斑斕的頭發,直直地看著卡爾馬格利夫。


    “君主·梅亞斯提亞,你不是拿著塞法的密鑰嗎?”


    朱塞佩慌張地回頭看了看同輩的煉金術師。


    “喂喂喂,突然說什麽呀,誇特。”


    “別裝傻了,朱塞佩。”


    誇特冷冷地說道。


    “沒有人會覺得這個房間裏的每個人都懷著同樣的目的和激情。時鍾塔和阿特拉斯院的聯合發掘調查團?這種癡人說夢的玩意沒人會相信。”


    聽到誇特毫不掩飾敵意的發言,卡爾馬格利夫被頭發遮住的眼睛似乎眨了一下。


    “唉呀,塞法先生是之前調查亞曆山卓大圖書館的煉金術師吧?不過,剛才你不說過,塞法先生隻身一人潛入如此深的地方是很可疑的嘛?”


    “那當然是忽悠人的鬼話。塞法在我們同輩人之中是佼佼者。如果比我們領先幾年調查大圖書館的話,毫無疑問會取得這樣的成果。”


    “哎呀,誇特你太亂來了…”


    朱塞佩抱著腦袋。


    他似乎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同輩的翻臉。


    但是誇特毫不猶豫地繼續說道。


    “也不知道是誰的手筆,有跡象表明,塞法那家夥的研究成果有一部分出現在了地下拍賣市場,並且被拍走了。”


    “唉?莫非你一直在觀察卡爾馬格利夫大人嘛?”


    蒂卡說道。


    她重新戴上眼鏡,不慌不忙地解釋道。


    “在探索大圖書館的過程中,你一直在觀察卡爾馬格利夫大人的舉動吧?之前被記憶武器(memory weapon)困在過去的幻影裏的時候,你好像也一直在留意卡爾馬格利夫大人會怎麽應對——”


    誇特砸了咂舌,他貌似沒有意識到,就在自己監視別人的時候,別人也在監視自己。


    “當然如此。如果考古學科的君主親自參與聯合發掘調查團,假定他擁有隱藏目的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原來如此啊。”


    卡爾馬格利夫慢慢地點了點頭。


    “不過,如果你是這樣想的話,在這之前也有機會來問我吧?但是為什麽到了現在才提出來呢?還是因為羅格先生和萊妮絲小姐在場?”


    “那是當然的。我想避免幹擾因素。”


    “唉,你說得沒錯。埃爾梅羅二世也考慮到了類似的情況,對調查團的探索工作進行了分組……他應該,呃,沒有在意我的人身安全之類的事情吧。”


    卡爾馬格利夫含糊地說道,雙手舉高表示投降。


    “恕我直言,我參加了流出塞法先生密鑰的地下拍賣會。正如您所說,我也是考古學科的君主,隻要是有價值的拍賣,我都會參加。那場拍賣會的拍品嘛,雖然九成都是垃圾,但也有一些難得的好玩意。”君主有氣無力地說道。


    “哎呀哎呀,真是遺憾,我還真沒有什麽像樣的收獲。考古科學的財政狀況本來就捉襟見肘,幾乎拿不出看得過去的家夥呢。”


    “你是要我相信這種話嗎?”


    誇特微微眯起眼睛。


    “喂喂笨蛋。還火上澆油嗎?”


    朱塞佩緊緊抓住誇特,似乎想要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誇特先生跟塞法先生之間,有那麽多的交流嗎?”


    “雖然我們並沒有在一起待多久,但是我們的情況是——”


    “對於阿特拉斯院的煉金術師來說,交友並不是依靠時間,如果彼此都是煉金術師的話,那就更不用說了。”


    誇特斬釘截鐵地說道。


    唉唉,卡爾馬格利夫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確實說得過去。因為你們的高速思考會互相模擬各自生活的年月。“


    真是不可思議的交流。


    好比是格鬥家通過短時賽就能洞察對手積累的歲月一樣,阿特拉斯院的煉金術師們通過一個微小的舉動或者一句不經意的話語就能了解對方的人格、性格和所處環境。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在轉眼之間就會成為莫逆之交,甚至是勢不兩立的仇人。


    “那就沒得辦法咯。”


    卡爾馬格利夫歎了一口氣。


    “不要輕舉妄動!”


    誇特將手舉起。


    從他的那隻手上滴落了如同汗水一般的液體。


    被液體碰到的地板,吱呀一聲熔化了。


    他的molecr face跟朱塞佩一樣。


    就像朱塞佩擅長加熱一樣,誇特擅長溶解,兩人合力製造了這個坑道。


    “一小節的咒文都別想念出來。隻能回答我的問題。”


    空氣在急速硬化。


    其中彌漫的敵意如同尖刺一樣襲擊周遭的人。


    就在此時。


    有個奇特的物體從被誇特的molecr face溶解的地板上的洞口浮了出來。


    那是彩虹色的泡沫。


    “哎呀,這是什麽玩意?”


    君主的助手蒂卡似乎忘記了緊繃的局麵,抬頭看著泡泡。


    卡爾馬格利夫也眨了眨眼睛,開口說道。


    “哦呀,這玩意是時空泡呢。”


    “喂!”


    在一旁瞪著兩人的朱塞佩啞口無言。


    “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東西,沒想到亞曆山卓大圖書館將這種東西實用化了。多半是誇特先生的molecr face引發了bug。”


    幾乎是同一時間,埃爾戈引發了時空泡,卡爾馬格利夫不可能知道這件事。


    不過這個身為考古學科君主的男人,似乎對阿特拉斯院的文明非常了解。


    “誒呀,那就隻能在這裏使用了呢。”


    他突然轉向蒂卡。


    “不要亂動!”


    “我發誓,我不會傷害你。”


    君主背過身去,向助手確認到。


    “那個,沒問題嗎?蒂卡。”


    “雖然不太好,但我知道卡爾馬格利夫大人是個很強的人,所以拿去吧。”


    “哈哈哈,真是抱歉。”


    蒂卡將珍視的手提箱提給了苦笑著的卡爾馬格利夫。


    君主將手提箱在地麵上攤開,箱子內側鑲嵌著奇怪的東西。


    那是由多個透鏡、玻璃管、齒輪以及多個管狀結構(tube)構成的——好似奇妙生物的老式機械。


    在當時還是黑白片(monochrome)時代的特攝片裏才會出現的物品。


    誇特認為現在不是爭鬥的時候,便垂下手,皺起了眉頭。


    “你手裏那玩意是?”


    “這可是梅亞斯提亞引以為傲的至上禮裝哦。”


    “什麽——?!”


    支配時鍾塔的十二位君主。


    君主輩出的十二個家族,各自持有象征著家族的特製禮裝,被稱為至上禮裝。


    就算是阿特拉斯院的誇特也知道這一存在。


    然而,考古學科的君主竟然若無其事地展示了這種東西。


    別說是魔術禮裝了,他手裏的那個東西,外觀看上去實在太過機械。


    圖像


    卡爾馬格利夫的手指擺弄著打磨得非常好得鏡片,所謂的至上禮裝啪嗒啪嗒地彈出了幾個開關。


    “嗯,如此一來前提條件就滿足了。真是多謝你了,蒂卡。”


    “比起感謝,還請您給我漲漲工資吧。”


    “獎金(bonus)再加兩個月,你看如何?”


    “姑且接受這個提議。”


    蒂卡點點頭,掀起了卡爾馬格利夫的衣袖。


    她一隻手拿著管子(tube),一瞬間眯起眼睛,將其前端紮進了君主的胳膊肘裏。


    不一會,透明管裏開始流淌著卡爾馬格利夫的血液。


    同樣的,一動不動的禮裝也開始奇妙地震動起來。


    仿佛透明管裏流動的血液就是禮裝本身脈動的血液一樣。


    “不行啊,這家夥睡得太死了,不這樣搞叫不醒。而且使用這個東西的前置條件很多,所以我想盡量在關鍵時刻使用。本來是打算到了第四階層管理單元才使用的禮裝呢。”


    卡爾馬格利夫好似辯解一般地說著,又看了看禮裝的陳舊儀表。


    誇特問道。


    “你打算怎麽處理時空泡沫?”


    “嗯。這玩意一不小心就會變成黑洞嗎?誒呀,對於你們阿特拉斯院來說確實是有可能啦。不過你也知道我是時鍾塔的魔術師,我可以從稍微不同的角度觸摸它。”


    “啪”的一聲,男人摁響了其中一個開關。


    於此,在空中飄浮著的時空泡沫被從禮裝中向外伸出的玻璃管吸了進去。


    “你這是——?!”


    “至上禮裝·否定無二(gemini,雙子座)啟動。”


    幾秒鍾之後,那台設備實際啟動了。


    咚咚咚……


    禮裝發出響聲,被其捕獲的時空泡沫搖晃著。


    但是,那不是過去的阿特拉斯院的技術嗎?


    雖說君主·梅亞斯提亞是一位傑出的時鍾塔魔術師,但他怎麽能幹涉幾乎是完全不同的技術體係的阿特拉斯院的技術產物呢?


    “我的得意魔術是【變化】,屬性是地和空呢。”


    卡爾馬格利夫一邊確認著禮裝的運行狀況,一邊低語道。


    “同樣的,汲取了我的血液的這台禮裝,性質也會發生變化。倘若加以利用,準備好模型(model)和觸媒,再配合我的魔術屬性,就能構造出非常有趣的成果呢。”


    結果很快就揭曉了。


    大概過了幾分鍾,奇怪的震動停止了,從禮裝中向外伸出的另一根玻璃管前端閃過一道光。


    那是一種正在編織著某物的光芒。


    玻璃管的一側是沒有變化的時空泡沫。


    而在另一根巨大的玻璃管的末端——同樣也出現了新的彩虹色泡沫。


    “holy shit!你這是……也就是說,是這種情況嗎?!”


    朱塞佩隆起的胖臉漲得通紅。


    他不停地用手抽著自己的臉頰,好像是在說自己太過興奮了,簡直快要昏過去了。


    “真的假的……”


    誇特驚了,瞪大的雙眼都快掉出來了。


    “新的——不對,完全相同的時空泡沫嗎?”


    “嘿嘿,就是這樣的禮裝啦。”


    卡爾馬格利夫苦笑道。


    “我的至上禮裝,是再構造一個非生物的一切。當然,不是無中生有的,想要複製神代秘寶之類的東西,至少需要同等並且同一係統的貴重素材呢。這次的素材是蹭來大圖書館的書架碎片。”


    這可真是令人生畏的性能。


    之所以能夠複製時空泡沫,是因為再某種意義上,這個時空泡沫在過去的亞曆山卓大圖書館並不少見吧。


    高階魔術之中也存在相似的概念——被稱作【投影】的技術。


    僅憑魔力構造物體——某種意義上而言是無中生有的技術,但是大部分情況下隻能做到對外表的模仿,而且隻能維持極短的時間。


    現在,在卡爾馬格利夫等人麵前發生的事情,可以說是顛覆魔術世界秩序的某種奇跡。


    “對於考古學科來說挺有用的,而且在複製的時候也有甜頭,可以進行諸多解析。”


    “……所以,羅格高級教官才讓你……”


    “沒錯呢,羅格先生非常了解我這套至上禮裝,所以才邀請我一同來到亞曆山卓大圖書館。”


    卡爾馬格利夫點了點頭,肯定了誇特的猜想。


    君主朝著新生的時空泡沫,伸出了手。


    時空泡沫的表麵,映著一個紅發的年輕人。


    “怎麽了?”


    “這個時空泡沫似乎是大圖書館的通訊裝置,我把通訊記錄回放了一下,這位是——埃爾梅羅二世的弟子嗎?”


    “埃爾梅羅二世的?”


    “…嗯。”


    卡爾馬格利夫一邊這樣說著,一邊在新的時空泡沫跟前劃了劃手指。


    就像是在點觸電容式觸控屏一樣。


    “是這樣啊…托勒密擄走了埃爾梅羅二世的弟子……那麽,生前的托勒密他……唉,按照剛才的說法,塞法潛入這座大圖書館……”


    男人喃喃自語著。


    他的手指在微微顫動。


    如果埃爾梅羅二世看到這幅景象,可能會覺得卡爾馬格利夫好似在單手操控遊戲手柄。


    “卡爾馬格利夫大人?”


    蒂卡歪著腦袋詢問道。


    不久之後,


    “我大概搞明白本次事件的前因後果了。”


    卡爾馬格利夫用和跟往常一樣悠閑的聲音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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