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譯版 轉自 輕之國度


    圖源:隻在買書時叫杜杜


    翻譯:爬忘道互娛—惡魔分部


    校對:有隻惡魔叫胡偉


    所謂印象,就如同長長的影子。


    即使等到日落也完全不會消失。


    「必須符合印象」的壓力,


    大多會持續到自身無法忍耐為止。


    無論何人,都不過是對理想自己的滑稽模仿罷了。


    ——凱斯·理查德茲


    (標題注: fuzz face是一款很經典的失真效果器。)


    有生以來,我第一次站上舞台。


    熾熱的強光在此處與彼處之間清晰地形成了界限。對麵很黑,什麽都看不到。


    視線之所以在搖晃,可能是因為緊張到頭暈目眩了吧,不過眼睛漸漸習慣了。不對,我早已明白並非如此。


    搖晃著的其實是人。


    成堆的人。正在暗中騷動的此物,在我眼裏簡直是深夜中的大海。


    我如同一隻剛出生在海灘的小兔子,抽動著鼻子,顫抖著身體。


    即使看不到,也能明白我正沐浴在視線之中。視野是一片漆黑,腦海卻是一片空白,而臉上,肯定已一片通紅。


    臉頰上的熱量漸漸擴散到全身,胸口不由得為之繃緊,肚子不禁痛了起來,而手腳卻發冷打顫。好可怕,不要,現在就想馬上消失,這種心情隨著心跳的加快而奔湧至全身。


    就如同脫光了一般。


    不對,這比脫光要羞恥得多。


    我如今已明白,身體這玩意兒,終究隻是皮囊罷了。確實,我既矮又沒有胸,而且身材瘦小靠不住,一點兒也不喜歡自己。可和接下來等著我的事相比,這些都不值一提。如果能馬上逃離這裏,回家鑽進床上,將一切都當做從一開始便不存在的話,脫光衣服什麽的,我甘心樂意。


    音樂這東西。


    就是如此可怕。


    它會將技術、練習、配合、才能殘酷地揭露而出。


    發出聲音,撥動吉弦,僅此而已。但隻要有一點點偏差,哪怕是再不懂音樂的人也能敏銳地感到違和。立刻便能知道,此人到底有沒有站上這個舞台當眾演奏的資格。就像是決定處決的陪審員一般。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至今以來,我也是這麽做的。我總是從對麵、從安全的地方,擅自說些‘真棒’、‘垃圾’之類的話。


    之所以不想站上舞台,是因為我其實意識到了。意識到了自身那,天真的殘酷。


    既然如此,就隻能背負罪孽、接下罪孽了。我姑且做好了這個覺悟。


    可實際上我最害怕的是,心被揭露而出一事。


    現在是抱著怎樣的想法、懷著何等的心緒身處於此呢?


    一切都會從樂聲的回響方式和嗓音的表情之中體現出來。


    一切的一切都會無法掩飾、無法隱藏地傳遞出去。


    但是。


    正因如此,我才會身處於此。


    即使早已明白,即使是自己做出的決定,身體卻一直不住地顫抖。


    樂隊的成員擔心地看著我。


    將其接受吧,我想。


    我現在非常、非常的緊張。太羞恥了,不要。不想演奏樂聲,不想發出嗓音,不想讓任何人看到我。因為我好醜。且無可救藥地扭曲、愚蠢、貪婪,無人所愛,一無所有。


    即便如此。


    這也是我。


    如今在這狹小之處不住顫抖的人就是我。


    屬於我的隻有這份顫抖。


    我知道所有的聲音都源於振動。


    掛在脖子上的吉他、豎立於眼前的麥克風,會將我手指、喉嚨、身體的顫抖化為巨大的聲音,在那片黑暗的另一側響徹、轟鳴。


    然後它會無可挽回地將我的心意真實地傳達過去吧。


    這份振動。


    一定正是我的搖滾。


    閉上眼吸了口氣。


    左手確認吉他卷弦那粗糙的觸感,右手捏緊光滑的撥片以免掉落。


    呐。雖然從這裏看不見。


    但你一定就在那兒吧。


    我現在不知道之後等著我的會是什麽。


    但即便如此,我也會衝進眼前這廣闊深邃黑暗的另一側。


    「接下來,請聽——」


    這是我向你傳達真正心意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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