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者應該是台下的觀眾,距離很近,拿著手機拍的,視頻畫麵一直在抖,聲音嘈雜,但一眼看得出台上的人是季饒。視頻裏季饒和葉懷安肉搏,拳拳見血,最後可謂兩敗俱傷,葉懷安還被打落了兩顆牙齒,看起來更狼狽些。季饒神色平靜地看完。他還是遺憾,沒有在葉懷安手裏討到太大的便宜,這點教訓對那個畜生來說遠遠不夠。小張翻看了一下各處的評論,說什麽的都有,大多沒好話,前段時間的風波還沒過去,又突然出來這麽一出,再次把季饒推向了輿論風口浪尖。季饒和盛星解約的事情一直沒對外公布,但網上早就有風聲,而且有八卦嗅覺敏銳的,已經猜到了他解約的真正原因,現在這個視頻一出,更有人落井下石,說季饒說不定是欠了盛星大筆違約金,所以要去打這種地下黑拳拿命換錢。死忠粉或許會因為這個更心疼他,但這樣的負麵新聞纏身,於大眾形象而言,顯然無一好處。小張思索著要怎麽回應,季饒提醒他:“這事別回應了,等熱鬧過去吧。”“可是……”“省著點公關費吧。”季饒搖頭。過了一會兒,他收到高尋發來的消息,也說起這個事情,問他是不是進了醫院,說約了林琛一起來看他。季饒回了個地址。之後不時有人打電話發消息來問他的狀況,季饒疲於應付,連徐父都親自來了趟醫院,但無論對誰,他始終沒說出去找葉懷安的原因。唯一知道內情的唐敏給他發來微信:“你不必做這些,沒有意義的。”季饒回:“我知道。”他做這些不是為了向葉懷寧證明什麽,他也什麽都證明不了。唐敏又發來一條:“你自己身體怎麽樣?受傷很嚴重嗎?”“還好,不是很嚴重。”傍晚,高尋和林琛過來醫院。看到季饒這副樣子,那倆半天沒說出句話,高尋的眉頭擰得死緊:“……你小子到底怎麽回事啊?沒事做什麽去跟人打黑拳,那是一般人打的東西嗎?你是不是瘋了?你就缺錢缺成這樣?”“我什麽時候說了我缺錢?想太多了你。”季饒淡道:“死不了。”高尋有一點恨鐵不成鋼,季饒難得還有說笑的心情:“老高你看我這不是沒事,說不定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小子腦袋被門夾了吧?”季饒說完這個冷笑話大概自己也覺得沒意思,嘴角的笑又斂去,原本用來吃飯的一張臉又青又腫,到處是傷口,看起來實在狼狽。“你這臉傷成這樣,以後怎麽辦?”高尋問他。季饒不在意道:“都是皮肉傷,過段時間就好了,反正我最近也沒工作。”哪可能隻是皮肉傷,腦震蕩、內髒出血、骨折一樣不少,但季饒不想說,高尋他們也沒揭穿他。說了幾句話,因為小張出外辦事了,高尋去幫季饒拿早上的拍片報告,病房裏隻剩季饒和林琛兩個,一直沒出聲的林琛猶豫開口問:“你還好嗎?真的不嚴重?”“沒什麽大問題了。”季饒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取出了林琛送他的那隻打火機,是中午高尋說他們要來,他特地讓小張回去拿的。打火機遞還給林琛,季饒輕出一口氣:“之前的事情,實在抱歉,連累你了,這隻打火機,我收著不合適,還是還給你吧。”他早該把這個還給林琛。林琛接過去,低著頭沒吭聲,沉默一陣,啞聲說:“算了,我自己也有錯。”季饒不知該說什麽好,整件事最大的錯都在他,是他鬼迷心竅,害人害己。“……我聽人說,你想解約退團,但是賠不起違約金所以一直僵著?你要是真有這個打算,我可以先借錢給你。”林琛將情緒咽回去,勉強笑了一下:“不用了,都到這地步了,能堅持我還是盡量堅持吧,不然我自己也不甘心。”季饒點點頭,沒有再問。林琛沒有待太久,高尋拿完報告回來和他一起走了。季饒終於能清靜片刻,閉起眼身體每一處都在痛,當時在台上痛麻木了沒感覺,現在才是真正受罪的時候。但他不後悔去找葉懷安,他想知道的事情,唐敏不肯告訴他,葉懷寧更不可能告訴他,他隻能自己去找葉懷安問。上台確實是一時衝動,但他早就該這麽做了,現在做還太晚了。可惜沒能撬開那個畜生的嘴。葉懷寧下午去醫院看他爸,不巧撞上葉懷安在。這人坐在輪椅裏,一隻腳架著,一張原本還能看的臉腫成豬頭,看到葉懷寧進來,嘴角扯出個醜陋又惡心的笑:“喲,寧寧來了啊。”葉懷寧沒理他,過去病床邊跟他爸打招呼。葉老爺子長籲短歎,正在數落葉懷安。葉懷寧沉默聽了一陣,原來這個畜生是跟人打拳踢到了鐵板,在icu躺了兩天,今天才能下床。他唯一的想法是,可惜這個畜生沒死在拳擊台上。葉懷安並不在意他爸說什麽,漫不經心地聽,不時似笑非笑地瞅葉懷寧。葉懷寧隻當他不存在。葉老爺子的精神還是很差,說了幾句就累得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