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比了個數字,算不上獅子大開口,但也絕對不少。季饒還是不信麵前這人:“你們老板一樣很有錢,你突然不想跟著外頭那些人混了,原因呢?”那人咬牙道:“我們逃出來時我兄弟被他們推出去擋槍當了墊背的,下一次就輪到我了,我還想活命,廢話少說,你們到底走不走?”“你不怕我們出了這裏反悔?”“那我就殺了你們,”男人站起身,“別浪費時間了,你把他叫醒吧,趁著他們都睡著了,我們現在就走。”季饒不再猶豫,不管這人可不可信,與其在這裏坐以待斃,怎麽都得試一試。葉懷寧被他小聲叫醒,雖然頭疼得厲害,總算喂的那幾次血起了效果,神智是清醒的,聽了季饒低聲解釋後,從他懷裏坐起來,打量了兩眼那個男人,一句話沒說,被季饒扶著起身。季饒攬住葉懷寧肩膀,示意那人:“走吧,你帶路。”走出那扇鐵門,他們終於看清楚了外頭的狀況。這一帶地處深山荒野,隻有幾幢連在一起的破舊平房,除了關押他們的那間,別的房裏都有昏暗光亮,隱約還能聽到呼嚕聲傳出。沒功夫多看和耽擱時間,他們跟著那小個子男人快步出去,坐上了之前帶他們來這的吉普車。車開得很快,一路碾壓坑窪不平的山路,葉懷寧感覺自己五髒六腑都快被顛出來,一陣一陣的惡心難受,被季饒抱著,嗅到他身上的信息素味才稍微好過些。季饒心下不安,幾次回頭朝後看,葉懷寧在他懷裏闔上眼,小聲問:“你在看什麽?”“……沒什麽。”他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麽順利,想催促司機再開快些,又擔心葉懷寧被顛得受不了,將懷中人抱得更緊。季饒的糟糕預感很快成了真,後方的山路上突然亮起車燈,有車追了上來。砰的一聲,是子彈打在車皮上發出的聲響,季饒下意識地抱著葉懷寧低下身體。駕駛座上的男人大聲咒罵了一句,一邊開車一邊伸手朝後麵回槍。山路上上演起激烈的追車槍戰。葉懷寧忽然出聲,衝駕駛座裏的人喊:“給我們槍,你專心開車!”男人咬牙切齒。“快點!別磨蹭了槍給我們!”猶豫之後,男人終於往後座扔了兩把槍過來。葉懷寧和季饒一人撿起一把,各占著一側車窗,不怕死地和後麵車上的人火拚起來。不間斷的子彈炸響聲劃破黑夜寂靜,葉懷寧牙齒咬得咯咯響,滿手都是濕汗,全靠一口氣撐著,一再扣下扳機。黑夜加上高度緊張,射出去的子彈幾乎沒有準頭可言,更別提季饒那個頭一次摸真槍的。隻好在對方也不是什麽高手,槍彈大多打在山路上,揚起陣陣混著硝煙的塵土。季饒不時分神回頭看葉懷寧,手臂差點中槍,葉懷寧忍無可忍吼他:“你專心點!別管我!注意你自己就行!”子彈快見底時,車下猛地一震,車子突然一個急轉彎驟停下,葉懷寧猝不及防栽倒,身旁的季饒立刻眼疾手快地伸手托了他一把,後車隨之傳來劇烈的撞擊聲。他倆同時抬頭,就見追擊他們的車輛撞到路邊山石上,已經側翻過去,他們的車也被子彈擊中了一側後輪胎,強行停下。駕駛座上的男人甩開車門下車,走近後麵的車子,車中人掙紮想要爬出來,男人又咒罵了一句什麽,舉槍對準油箱。車子爆炸的瞬間,季饒抱著葉懷寧再次趴下身,以避免被熱浪衝擊到,且抬手擋住了葉懷寧的眼睛。葉懷寧沒動,隻眼睫輕顫了一瞬。然而在爆炸前兩秒,已有人拚死從翻倒的車下鑽出,爬起撲倒在幾米開外的地方,再回身一槍一槍發了狠地射向小個子男人,男人一邊躲閃一邊回擊。季饒見勢不對,趁著那倆人纏鬥不休,快速拉著葉懷寧下車,轉身就跑。從山路一側的斜坡下去,是一眼望不到邊的草原,深處的豐草足有半人高,季饒拉著葉懷寧一路狂奔,很快察覺到身後有追上來的腳步聲。不用回頭看也知道必然不是帶他們出來的人,那人大可能已經交代了,他們運氣實在不太好。葉懷寧還在發情期,跑了沒多久身體就開始發軟,渾身無力、腳步虛浮,要不是有季饒拉著他早就跑不動了,饒是如此,依舊跟不上季饒的速度,最後腳下一個踉蹌,狼狽往前摔進了草叢裏。季饒伸手撈住人,抱著他一塊倒下,給他做了肉墊子。葉懷寧倒在季饒身上,半天沒動,呼吸急促,季饒扒開自己手臂上的傷口,快速又給他喂了些血,在他耳邊小聲問:“懷寧,你槍裏還有幾顆子彈?”葉懷寧艱難地咽下他硬喂到嘴裏來的鮮血,啞道:“一顆,最後一顆了。”最後這唯一的一顆他不敢用,要不他們也不用這麽狼狽逃跑。季饒輕撫了一下他後背,將人抱著翻過身,扶著他蹲坐起,警惕朝外看去。草木和夜色勉強遮掩住他們的身形,追擊他們的男人並沒放棄,舉著槍就在十幾米開外的地方焦躁地四處打轉,試圖將他們找出來。天色已經在逐漸轉明,太陽很快就會出來,一旦天亮,他們就再藏不住。季饒心跳如鼓,這樣不行。葉懷寧隻剩一顆子彈,他連一顆都沒有了,葉懷寧還隨時會陷入發情期中失去理智,他們不能一直在這裏坐以待斃。葉懷寧也在盯著那人看,男人像頭狂躁的野獸,舉著槍四處轉,天色太暗,他沒有十足把握,貿然不敢開槍,畢竟他隻有唯一的一次機會。季饒的腳步動了動,葉懷寧猛攥住他的手,回過頭,黑亮雙眼中隱有黯光,氣聲問:“你要做什麽?”季饒看著他,心頭一酸,伸手將人拉入懷。葉懷寧沒動,任由他抱著,本能地覺得不安,又一次在他耳邊問:“你到底要做什麽?你別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