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夏老夫人和柳氏聽了她的話麵上都有些疑惑,以宓就又笑著補充道,「祖母,吳嬸是有品級的女官,孫女幼時身體不好,外祖母這才特地請了她給孫女調理身子,但其實小廚房的一應吃食其實都是李廚娘做的,吳嬸隻做指導或者興致起來了才會親自動手做上一兩樣,就是孫女平日裏也都是敬著她,不敢絲毫怠慢她的。」


    夏老夫人和柳氏臉上的表情頓時都有些難看。


    有品級的女官,有品級的女官,她們隻知道以宓身邊的那個教養兼管事嬤嬤常嬤嬤是宮裏的退役女官,平日裏拿腔作勢的,好不容易前些日子說是京裏的母親病重,回京探望其母去了,不曾想,這又冒出了個有品級的女官!


    以宓身邊的人多是她從她外家魏國公府帶過來或者韓氏留下的,拿的月例銀子也都不是夏府出的,因此隻要以宓有心隱瞞,很多底細她們就不會知道的。


    當初魏國公府肯妥協讓夏家帶以宓回湖州已是不易,其中一個條件便是以宓身邊這些服侍的人一個都不能換,這是夏老太爺親口應下來的,饒是夏老夫人不滿也是無法。


    夏老夫人有些不悅,柳氏卻很快反應過來,然後就笑道:「宓姐兒這般說,也是理所應當的,母親,既然這樣,不若就將我身邊的古嬤嬤調過去宓姐兒那邊的小廚房幫忙吧。」


    平日裏想安插個人還不容易呢,這簡直得來不費功夫。


    夏老夫人點頭,此事便算是說定了。


    柳氏滿心歡喜的離去,隻是第二日她看到古嬤嬤拎回的食盒隻是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兩個家常小菜和一碗白飯,麵上就有些難看了。


    她皺眉道:「就這些?三小姐吃的也是這些?」


    古嬤嬤臉上也滿滿都是不滿的神色,她搖頭道:「自然不是,奴婢看見,三小姐今晚光是甜品就有好幾樣,一碗羊乳燕窩小廚房就整整準備了一下午,那高湯也是煨了兩個多時辰的。」


    她說完又從懷裏掏出一張紙,雙手遞給了柳氏,柳氏疑惑的接了來,看到上麵就是一整條的食材單子。


    然後古嬤嬤滿臉不忿道:「二夫人,這是三小姐廚房那個吳嬸列出的單子,說讓我們照著這個單子準備食材即可,以後每日裏她便指導奴婢做些什麽……」


    柳氏的臉頓時黑了,這,這是什麽意思?


    昨日她聽以宓的意思就已經隱約有些懷疑,隻是仍不敢確信,隻當她是說要補些什麽就送過來先給她和老夫人過目一遍而已,不想竟是拿著單子來要東西!


    柳氏看著單子上列的那些東西,氣得臉都白了。


    待這晚夏二老爺回來,她便拿了那單子和夏二老爺好一頓哭訴,道:「妾身不過是想著吳嬸精通藥膳,想讓她幫文哥兒調理調理身體,她若是不願意拒絕也就算了,可偏偏今日就故意送這麽一份單子給我,這是在羞辱我嗎?」


    夏二老爺眼睛瞅了一眼那張單子,麵色頓時黑如鍋底。


    以宓的母親韓氏那就是夏二老爺不能觸碰的恥辱所在,當年他年少就高中二甲傳臚,原本前程似錦,接著就娶了魏國公府嫡女。


    卻沒想到當初有多春風得意,後來就有多怨恨,而以宓的存在就不時的提醒夏二老爺自己所受到的羞辱和被毀的大好前途,尤其是以宓那雙像極了韓氏的眼睛,抬眼看人時那眼底隱隱約約的傲慢和不屑,夏二老爺見一次就不舒服一次。


    所以此時他聽著自家夫人的哭訴,再看看那張單子,想到韓氏當年仗著身份做出的一樁樁事,心裏真是邪火難抑,鬱憤憋屈。


    他有些惱羞成怒地對夏二夫人斥道:「閉嘴!府裏就沒好的廚子了嗎?你沒事去她那裏尋什麽晦氣?」


    說完也不想見柳氏那哭哭啼啼的樣子,便甩袖離開了,大抵是去了溫柔小意的文姨娘處。


    當年他和柳氏有私情,也不過是少年多情,更何況時人才子多風流,納個妾也算不得什麽大事,哪裏會曉得韓氏反應會那麽大,最後事情竟鬧到那種地步?


    夏二老爺甩袖離去,夏二夫人又是好一頓心酸羞惱,更是把這賬記到了以宓頭上。


    夏老夫人治家嚴謹,夏二夫人又有心把話傳過去,這事夏老夫人自然是第一時間就得知了消息。


    翌日夏老夫人看著二兒媳略有些紅腫的眼睛,心裏又是惱兒媳的不爭氣又是恨三孫女的大逆不道,不友愛弟弟,對夏家無情無義,絲毫沒有身為夏家女兒該有的自覺。


    可以宓這樣不管不顧遞上了單子,夏老夫人心中再怎麽不滿著惱卻也難以開口就此事直接斥責於她。


    夏老夫人已經看了那單子,無論是從公中還是從她自己的私庫裏去出這份東西,不說用不用得起,必然會引起其他兩房的不滿。


    這樣自私涼薄眼裏隻有自己的性子!當真是像極了其母韓氏那蠻婦!


    原本悉心教導了她三年,望她賢良淑德,能處處以夏家為重,而看她行為舉止也已頗乖巧和順,可沒想到不過稍一讓她為其弟弟盡點心就露了本性,果然還是受了韓氏和魏國公府那專橫跋扈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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