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夏以珠,瞪向以宓的目光,除了嫉恨還是嫉恨。


    夏老夫人看著以宓,此時以宓麵上沒有什麽特別,身上卻頗有些狼藉,月白色的衣裙上染了大片的茶漬,衣擺上還掛著片片茶葉,正是先時夏老夫人扔過來的那杯茶連杯的功勞。


    再看她下垂的左手,此時已經紅腫的越發嚴重。


    夏老夫人此時隻覺得自己是被這個孫女算計了,她胸口起伏,冷冷道:「你是準備就這樣去見客,還是先去收拾一番?」


    以宓沉默的給夏老夫人行了一禮,這才道:「那孫女先回院子換裳,稍後便去外廳。」


    魏國公府老國公夫人病重,子孫均守在了床前侍疾,前來湖州接以宓的是老魏國公的胞弟之子,侄子韓謙及其夫人連氏。


    魏國公府子孫不豐,老魏國公時就隻得兄弟二人,兩人又都隻生有一子,分別就是現任魏國公韓譽以及二房的韓謙。因此雖說上一輩便已分家,韓謙現如今隻算是魏國公府的旁支,但和魏國公府的關係一向都很親近。


    以宓回到自己院中收拾了一番,來到廳中之時,夏老太爺和老夫人以已經陪著韓謙夫婦說了好一會兒話。


    以宓上前行禮,連氏一看見以宓,眼圈就有些發紅。


    連氏未嫁到韓家之前就和以宓的母親韓氏交好,關係親密,以宓又和連氏所出的兩個女兒年齡相仿,關係極好,因此養在魏國公府時連氏便也常接了以宓在自己府中居住,待以宓也算得上是半個女兒般了。


    以宓離京時隻有十二歲,如今三年過去,雖眉眼未變,到底不同了些,尤其是幼時的神采飛揚早就收斂,眼底的沉靜隻不知為何看得連氏一陣心酸。


    待以宓禮畢,她便拉了以宓到自己身前,剛說了句「宓姐兒」,卻先就發現了以宓手上纏的紗布,麵色頓時變了變,改了出口的話,而是問道:「宓姐兒,你的手這是怎麽了?」


    夏老夫人的臉色就是一變,眼睛就不由得盯住了以宓。


    以宓卻壓根沒理會夏老夫人,隻帶了些笑有些嬌憨的低聲道:「不過是前些日子日日繡個繡圖,傷了手罷了。二舅母知道,我以前可不喜歡刺繡,那繡針就跟我有仇似的。」


    這樣的以宓,這樣的語氣,夏老夫人從未見過。


    連氏聽了這熟悉的語氣稍微放鬆下來,微皺的眉也展了開來,隻是,被針紮了紮何至於就要把手用紗布纏成這樣?以宓自幼可都不是個嬌弱的。


    連氏看了一眼夏老夫人,見她麵上有些不自然,但明顯也像是鬆了口氣的樣子,心中更加疑惑,隻是此時卻不好深究,便隻帶了些憐愛對以宓道:「不喜歡就少繡點,大家小姐又不是繡娘,不過意思一下便也就罷了。」


    她說完話,就摟了以宓在身邊坐下,向自家夫君韓二老爺韓謙看過去。


    韓二老爺收到連氏的目光示意,咳了咳,就對著夏老太爺道:「老太爺,先時小侄說了,家伯母病重,宓姐兒自幼在她身前長大,對宓姐兒很是掛念。因此小侄此次前來,便是想接了宓姐兒去京中陪一陪家伯母的。因路途遙遠,家伯母又在病中等著,還請老太爺能準許小侄明日就帶宓姐兒出發回京。」


    以宓聽到這話,心中又掛念起外祖母的身體,手指不禁就有些痙攣。


    連氏感覺到她的緊張,心中憐惜,伸手寬慰的拍了拍她。


    以宓向她看過去,見她眼神溫和中帶了些寬慰的笑意,立時便知外祖母的病應該不會太嚴重,她自收到京中的信後便提著的心這才稍稍放下了些。


    先時韓二老爺夫妻和夏老太爺說話時夏老夫人也並不在場,她聽到韓二老爺這話才知道他們此次來湖州府的目的,而且還這麽急,竟然要求明日就要帶走以宓。


    她心中隻覺越發的惱怒,看向以宓的目光能帶了刀子。


    她知道,若是以宓此次回了京中,之後怕是再不受夏家管束了……可是,就算留在湖州,這個煞星也根本不受自己管束……


    但就這樣放任她離開,她又有些不甘心。


    夏老夫人還在矛盾間,夏老太爺已經開口,他道:「老夫人病重,想接宓姐兒回京也是在情理之中,隻是明日就啟程,是否太倉促了些?」


    「你們長途跋涉,剛剛才到湖州,明日就又要啟程出發,也太過辛苦,不若還是歇上一兩日再出發。且宓姐兒此次回京,怕也要住上一段日子,也需要點時間收拾一下行裝。」


    韓二老爺聽言也有些猶豫,他們辛苦些並沒什麽所謂,隻是今日天色已晚,以宓也的確需要時間收拾行裝。


    韓二老爺看向以宓,以宓便起身對夏老太爺行禮道:「孫女行裝一向簡單,外祖母病重,孫女更無心身外之物,還望祖父能恩準孫女早日回京看望外祖母。」


    夏老太爺看著語氣堅定,毫不猶豫的孫女,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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