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禎道:「也好,前段時間年節握忙著各項事情,也沒多少時間陪你和阿意,你既有這個想法,我便陪你們一起過去吧。」


    「不過賞花宴什麽的就免了,那些什麽貴女夫人們的就一個也別請了,那些人素來沒事都能多想出點事來,莫再給他們些由頭瞎折騰。還有你又剛有了身孕,莫讓旁人衝撞了你。」


    此次以宓和依玥是差不多時間,也剛好兩個多月的身孕,不過此事除了少數幾個人,外人尚未得知而已。


    以宓笑道:「哪有那麽容易衝撞。不過我也是沒想請那麽些人,雖然應酬起來算不得多費心,但到底無趣。我就想當作私下的度假,隻叫上我自己平日裏來往的幾家,宗室和勳貴那邊就都免了。不過陛下你且莫怪罪我偷懶了。」


    穆元禎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笑道:「現在當然什麽都是以你的心情為重,若是我做個皇帝還要讓你受累,這皇帝也太沒用了些。」


    以宓側了臉懶得跟他計較,隻是像是又想起什麽,道:「不過說起來這賞花宴也辦得,隻是我自己就不費這個心操辦了,讓別人替我辦我在後麵瞅瞅就是了。因為亦祥歲數也不小了,雖然他總說不急,不想太早成親,可是這早點相看卻是要得了。且我現在又有了身孕,這事一拖,還不定又拖個幾年……」


    時間過得很快,穆亦祥一轉眼都十九了,京中不少想把閨女嫁給穆亦祥的人家都熬不住已經把閨女給嫁了。


    原誠郡王和誠郡王妃韓氏是真的放下心來,這些年信件禮物送回來的也多,但像是壓根忘記了穆亦祥親事這一回事般,隻有一次原誠郡王給穆元禎的信件中提到,若有合適的,陛下賜婚即可……


    讓穆元禎賜婚,其實也就是把事情扔給了以宓。


    不過說到這事,其實當初穆元禎沒見到閔流妘本人,隻收到外祖家來信提閔流妘婚事之時,穆元禎還真想到過穆亦祥,畢竟京中比穆亦祥條件更好還尚未成親的幾近於無了。


    他從外祖的信件中也隻以為閔流妘是個萬中挑一聰慧利落的好姑娘……他還是信得過自己外祖的。


    直到那次在禦花園他見到閔流妘,立時便打消了那念頭。他相信他若敢提把閔流妘說給穆亦祥,以宓一準得跟他翻臉。


    穆元禎聽了以宓說起穆亦祥的婚事就笑道:「嗯,他是不小了。你既有那樣的打算,心裏若是已經有了些人選,就趁這個機會見見也好。隻是別整的跟要替我選妃似的,把些心思不純的人家說給亦祥。」


    以宓好笑道:「好好的郡王妃不做,上趕著給你為妃,還是上趕著想去和親啊?京裏現在大概也沒多少勳貴人家敢有這樣的心思了。」


    不是沒有,是有賊心沒賊膽。


    這幾年但凡是有想把閨女送入後宮為妃為嬪的,穆元禎也不管其後麵的家族勢有多大,功有多高,直接就一刀切,或是打發去別國和親,或是打發嫁去蠻荒異族作了首領夫人,這法子讓人憋氣吞刀子還有苦無處訴。


    時間長了,次數多了,幾乎所有勳貴世家還有大小官家都知曉了皇帝的套路,誰還敢上趕著想入宮?


    就算後宮所代表的權勢再吸引人,皇帝陛下也可能讓人臉紅心跳,姑娘們也斷不敢拿自己終身去賭的。


    對她們來說,和親或者遠嫁蠻荒異族,過著茹毛飲血的生活,實在太可怕了。


    也就是閔流妘一直在北地長大,又是受得非同一般的教育和訓練,「見識」不同,能力和身份也都非同一般,這才毫無顧忌的敢動這個心思。


    三月初。


    帝後帶了皇長子穆翎意去清水皇莊小住,順便還帶了一溜兒皇長子的小伴讀。


    夏皇後還邀請了淮寧公主,以及她的表姐韓依玥,外祖母魏國公府老夫人等姻親之家一起去了皇莊。


    淮寧公主聽說以宓想要辦個小型的賞花宴,還未待以宓交給下麵人去操辦,就自告奮勇的要幫以宓張羅了,以宓看她這般積極,她本來就沒想自己操勞,不管淮寧是什麽心思也好,便就都交給了她。


    隻是在淮寧遞上來名單之後,稍微修改添加了幾個名字。


    而當她在看到那份邀請名單上包括了駙馬趙睿的長姐閔大少夫人趙苓,以及閔家的二姑娘閔流妘時,隻目光閃了閃,也並未駁回淮寧的麵子。


    且說回閔流妘。


    閔流妘到了京中除了舊年底在宮中時偶遇過一次成昭帝,之後在眾人眼裏再無其他什麽行為讓人覺得她對成昭帝有意。


    反而她後來常去當初以宓和傅先生一起以北地女學為原型改革的錦華女學教學,天文地理,騎射,藥理,奇門雜術,竟是樣樣精通,其博學多才頗令人心折。


    就是傅先生一次見以宓之時,提及閔流妘,也都是讚溢之辭。


    且她的性格利落大方,出身顯貴卻半點不傲慢矯情,滿身才藝卻半點不以為意,很快就和京中貴女們也能處到一塊,名聲極好。


    閔大少夫人原對閔流妘是很不放心的,她一路觀閔流妘到京中的言行,至此一直提著的心才算放下來些。


    上巳節前夕,依玥已經住到了皇莊。


    依玥知道以宓首肯讓淮寧公主籌辦那賞花宴最主要的原因是為著給穆亦祥擇郡王妃。


    但她卻對淮寧公主有些不放心,對以宓道:「這段時間淮寧在侯府八麵玲瓏,在各人麵前都表現得無可挑剔,連以往隱約那點子公主的驕矜之氣都沒有了,但我卻總覺得現在的她怪怪的,還不如以往真實。現如今無端端就主動提議要辦那賞花宴,誰知道打得是什麽心思?」


    以宓也覺得淮寧怪怪的,不過她笑道:「若是我出麵邀請那些世家貴女過來皇莊賞花,她們雖不知緣由,也肯定都會將自己最好的一麵露出來,而淮寧若真是懷著些什麽目的,整些事端出來,也沒什麽不好,反可以看出各人品性和應變能力。」


    她看依玥似還有些什麽顧慮,想了想,就問她道:「淮寧如此反常可是因著你肚中的孩子?我聽說南陽侯夫人逼她和駙馬逼得緊,想要讓駙馬納妾。現如今你有孕,也算是暫時緩和了她的困境。」


    「最奇怪也就是在這裏,」依玥道,「趙曦跟我說,他明明已經跟世子直接說過,就算我這胎是男孩,也是不可能過繼給大房的,我不相信世子絲毫都沒跟淮寧透露,但她現在卻是這樣一副模樣……」


    要不是心懷鬼胎,大約就是刺激過度有些失常了。


    其實淮寧的處境依玥也有些同情,可是再同情她也不會拿自己的兒子去同情她。


    更何況她以前做過淮寧的伴讀,早因著她的性子對她真情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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