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錢章跟一眾差役有此想法,便是高正也早有此念,隻暗下可惜縣令夫人身為女子,不能招攬旗下。


    這兩日這四名差役跟那名當日嚇的不輕的筆吏沒少在自家婦人麵前提起縣令夫人。這些婦人都不曾見過新任的縣令夫人,隻知她年紀很輕,回頭將自家夫君的講述再加上自行發揮添加的細節,向自己的姐妹閨蜜街坊鄰居等等擴散,再加上賀氏滅門案在整個南華縣都引起了轟動,很快縣令夫人審案的經過便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傳播開來。


    有說縣令夫人日審陽夜斷陰,還能與怨鬼通靈,也有傳言縣令夫人以一敵百都不帶喘氣的……


    各種離奇的小道消息滿天飛,很快鋪滿了大街小巷。


    半個月之後,視察秋收的縣令大人與縣尉大人帶著眾差役以及翻譯回來了。


    出了趟遠門,大家先各自回家洗洗休息休息,再前往衙門報道。


    許清嘉回來的時候,胡嬌正在後院子裏與學前掃盲班的小朋友們一起做遊戲,她當老鷹,小朋友當小雞,當母雞的正是尼南家的四小子,送進掃盲班的那孩子。


    這遊戲其實很尋常,可是小朋友們發揮想象,隻要想想夫人能日審陽夜斷陰,當真與老鷹有共同的特質,凶殘狠毒什麽的,不過夫人是針對犯罪分子,老鷹是針對小雞,都要激動的渾身發抖了。


    因此這遊戲就玩的格外有刺激性。


    胡嬌每往小雞隊伍中撲過去,就引起小雞們受驚的尖叫,一張張小臉都緊張的盯著她的行動,以前覺得和善的「姐姐」變身「惡人」,那種頭頂懸著即將降落的恐懼都要嚇的小心髒加速跳動。


    胡嬌與孩子們撲騰著玩了半個時辰,已經玩的一頭的汗,一共三十多人的隊伍被她叨走十幾隻小雞,其餘的小雞們跟在雞媽媽身後警惕的看著她,生怕噩運落到自己頭上,成為老鷹嘴裏下一隻被叨走的小雞。


    這些孩子三十多人組一隊,都是輪換著組隊當小雞,唯獨老鷹不換崗,最後她累的朝後一躺,整個人都躺在了草叢之上,大喊著:「不玩了不玩了小雞太多老鷹吃的要撐死了!」


    小雞們全都跑了過來,圍觀這隻被「撐死」的老鷹,其中一名四歲的學童還小心的戳了戳她的臉,「熱的,還沒死呢!」其餘學童轟然而笑,方才的緊張害怕立刻被衝散了,都圍在她旁邊議論怎麽處理「這隻撐死的老鷹」。


    正議論著,胡嬌頭頂的天空探進來一張熟悉的臉,帶著滿臉的笑意瞧著累癱的她,「好玩嗎?」


    胡嬌愣了下,眨了下眼睛再瞧,小雞們已經規規矩矩起身,都向著許清嘉行禮:「先生好!」縣令大人興致上來也給孩子們兼任下啟蒙老師,過過講課的癮。在縣學裏,他不許孩子們稱呼「大人」,皆是先生弟子而論。


    「累死了還不快拉我一把?!」胡嬌向他伸手,後者揮揮手,讓孩子們散了,一把將地上躺著的毫無形象的老婆拉起來,牽著她的手回家。見她臉蛋紅撲撲的,鼻尖還有沁出來的晶瑩的汗珠,與這幫孩子們打的火熱,心中瞬間湧上來一種「我的老婆是個善良天真的小丫頭」這種柔軟的想法,若不是背後還有遠遠目送著的小盆友們,縣令大人都要將老婆直接摟進懷裏了。


    進了縣衙後院,將那扇連接著縣學的門給鎖起來之後,縣令大人抱著老婆抵在門板上,狠狠親了下去。


    很快,他就會知道,他所有自以為是的想法都是錯誤的。


    他娶的老婆存在的意義,大約就是來不斷的刷新他的三觀,讓他一次次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


    年輕小夫妻久別重逢,比之新婚之時更為甜蜜百倍。


    這院子裏隻有他們夫妻倆人,就算胡天胡地的折騰起來,也不怕有人聽到響動。


    許清嘉泡了個熱水澡,又吃了口熱湯飯,洗去一路風塵,與老婆好生甜蜜了一回,便摟著媳婦兒歇息了。


    他這一路上車馬不停,又統計各村寨的耕田以及稅賦,給各村各戶定出了明確的稅收指標等於是推翻了朱庭仙往前的稅收數目,重新量定,工作量巨大,隨行的差役們跟著都累慘了。


    不過他這種把辦公桌搬到田間地頭去的務實的工作方式,一致贏利了老百姓的交口稱讚。倒是當初出過銀礦的石羊寨,今年秋收不太好。他們這個村寨原本是指著銀礦過日子的,如今銀礦被收為國家,由軍方接管,礦工卻依舊招的是本地人,於是這個村寨的青壯勞力們依舊去做礦工,疏於耕田,因此收成並不好。


    個別村寨的特殊情況,許清嘉也不可能管得過來。這種「官方與軍方都有份管理」的村寨,實際情況是比較複雜,他就決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自從軍方接管了南華縣的銀礦,早已將駐兵從南華縣撤出去了。許清嘉這次出門,難得碰上了崔五郎,二人還敘了敘,才分道揚鑣。


    第二日天光大亮,許清嘉才醒過來。


    他醒來的時候,身邊人早已經起床了,床頭的小幾上放著替他準備好的衣服,從內到外,十分妥貼周全。他收拾整齊了,就著盆子裏胡嬌洗過的殘水淨了把臉,摸了下茶壺,居然是熱的,想來是老婆大清早起來燒好的,防止他起床口渴,心中一暖,就著熱水青鹽漱好了口,收拾的神清氣爽才推開房門出去了。


    院子裏,他一路之上帶過去換洗的好幾套衣服鞋襪都髒的不成樣子,胡嬌一大早起來已經洗幹淨了,正往竹竿上晾。


    自從後麵花園子圈出來做縣學之後,他們家晾衣服便在自己院子裏了。許清嘉走過去搭把手,笑的十分溫和:「阿嬌怎的不多睡會兒?這些衣服也太髒了些,怎不放著我起來洗?」他當年跟著老娘寄人籬下,這些家務都做的極熟,算是自理能力很強的男人。


    平日在前衙辦公的衣物都算幹淨,隻有點汗味,阿嬌隨手就洗了,昨日回來他提回來一大包袱髒衣服,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胡嬌朝他扮個鬼臉:「大人如今是咱家的頂梁柱,哪裏敢勞動大人洗衣服?!」


    許清嘉在她細滑嫩白的臉蛋上擰了一把,「好生伶俐的丫頭,可要老爺賞你?」


    胡嬌雙目放光,立刻朝他伸手:「什麽好東西,老爺快拿出來!」許清嘉卻低頭在她手心裏親了一口,「賞你了!」被暴起的老婆掐著他的腰咯吱:「今兒拿不出好東西來,看我怎麽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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