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官乃是官辦,接待的乃是各路官員或者有身份的人,又有韓南盛特意交待下去,這次許清嘉來了之後便直接投宿到了州館。他們拜見完了韓夫人,本來如果韓夫人熱情,也許會留飯,然後再應酬兩日才回去。如今卻不必了,隻消明白打道回府即可。吃完了米線,夫妻倆便往州館而去。


    對於明天下午或者晚上便能見到家裏的兩個闖禍精,胡嬌還是很高興的。一路之上又買了許多零零碎碎的東西,吃的用的玩的,全都是孩子物品。她如今手頭寬裕,卻仍舊不大上心收拾自己,這次來州府也是特意買了首飾,打扮的很是隆重,不過顯然韓夫人瞧不上眼,胡嬌所好也從來不在容顏粉黛間,路過胭脂鋪子也隻是進去買了兩盒麵脂擦臉,胭脂卻是一樣沒買。


    路過首飾鋪子的時候,許清嘉好說歹說才將她拉進了鋪子,買了隻小金釵,仔細替她插在頭上,這才罷休。


    太過張揚的她也不喜歡。


    等到夫妻二人到了州館,將東西放進房裏歸置了一番,正欲準備要了熱水洗漱,卻聽得隔壁房門砰的一聲響,然後便聽到一個男子的訓斥與女子小聲啼哭。


    「……你除了哭還會幹什麽?讓你去拜見夫人,說些好話兒,哄的她開心了,但凡夫人在府君麵前說兩句好的,我年底的考評說不定也能換成優。這點事兒你也辦不成,我娶你何用?」


    許清嘉與胡嬌麵麵相窺。


    那夫人哭哭啼啼小聲苦求:「夫君,我……我下次一定不在夫人麵前失禮,夫君別生氣了……」


    因此際是元宵,前來向韓南盛拜年的官員早在開年便來過了,哪怕想要巴結的也早將禮物送到了郡守府,回自己地盤上去了,今日州官客人極少,許多客房都空著。


    許清嘉是屬於被韓南盛特意點名攜眷前來的,沒想到竟然在這裏碰上了熟人。


    「怎的是他?」


    胡嬌聽得許清嘉認識,又覺得這聲音是有幾分耳熟,托今日碰見韓小娘子的福,她很快便想起來這是誰了。


    「這不就是……你那位同年?」


    許清嘉點點頭,目露驚訝。


    湯澤剛升任曲靖縣的頭一年就碰上個爛攤子,隻除了將染了時疫的村子全部屠殺有失天道之外,別的地方處理的也算不錯。隻不過韓南盛大約也同許清嘉是一樣的心思,湯澤當年的考評便是個良字。去年如何他就不得而知了,但今年沒想到還是沒得著個優,難道湯澤又做出什麽事了?


    官員連年考評不好,便很容易影響升遷。難怪湯澤著急,帶了夫人進行後院交際。


    不過聽哭哭啼啼的湯夫人所言,似乎韓夫人並不喜歡她,她好像在韓夫人麵前還失儀了,於是湯澤便將害怕不能升遷的怒氣全發泄到了夫人身上。大約他以為這一層樓都沒住著客人,聲音便大了許多,倒讓許清嘉夫婦聽了個正著。


    本來這種現象在官場也沒什麽,不過胡嬌在趴著門板聽了小半個時辰的「現場直播湯大人訓妻」之後,輕挪著蹭到了許清嘉麵前,抱著他的脖子在他腦門上悄悄輕了幾下,小聲耳語:「許大哥,我現在覺得自己好幸運。」腆著臉去巴結人,這種事情她斷然做不出來的。


    如果真嫁了這種男人,她要麽自請和離,要麽將這男人揍的臭死,總歸不會任由他劈頭蓋臉的罵,還要逼著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許清嘉順勢將她拉進懷裏,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手已經摸到了她胸前,輕聲耳語:「那麽阿嬌準備怎麽報答為夫呢?」


    胡嬌眨巴眨巴眼睛,笑的十分諂媚:「以身相許行不行?」


    「正中下懷!」


    第二日上,胡嬌腰腿酸軟的坐在樓下大堂吃東西,壓根沒睡醒,縣令大人卻神采奕奕的坐在她對麵,還時不時替她的湯包裏加點香醋,或者給她盛一碗熱湯,語聲幾可算得上纏綿入骨:「阿嬌妹妹多吃點,好生補補!」


    胡嬌打個嗬欠,瞪他一眼:「補你個大頭鬼!」昨晚就跟餓了十八年似的,她真後悔整日捉著老公鍛煉身體,現在可好,他的體力越來越好,自己隻能甘拜下風。


    許清嘉摸摸她的臉蛋,將她的話直接忽略,十分愛憐的安撫她:「吃飽了一會兒到車上再補一覺,我抱著你包管一點也不顛。」


    胡嬌:……


    遇到下樓吃早餐的湯澤夫婦,他們夫妻倆倒是很鎮定,湯澤就略顯驚慌了,「許賢弟幾時來的?這是……才來還是要走?」


    「吃完了就要走了,家裏孩子小放不下。」許清嘉與他客氣一回。


    州館客房不少,而且光小樓就有五棟,湯澤見許清嘉夫婦似乎並沒什麽異色,想來與他們並不在同一棟,便漸漸放下心來,拚桌吃完了早餐,便各奔東西。


    老馬頭緊趕慢趕,到了傍晚到進了縣城。


    胡嬌這會兒心早飛到了家裏,下了馬車跟守門的差役打了個招呼,便往內宅跑,被許清嘉拉著才慢了下來,都沒來得及瞧見差役欲言又止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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