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藥一周後,沢田綱吉感覺自己的狀態有所好轉。雖然不是說徹底恢複常態,但大部分時間都感覺輕鬆了不少,這足以讓沢田綱吉高興。


    “是個好兆頭,但是也不要放鬆警惕,畢竟逐漸的藥的副作用可能就出現了,你的心情也能會時好時壞,如果他又什麽過激的反應,你不要太驚慌。”光田醫生說。最後一句他看向桐原理莎。


    3月底4月初的天氣已經沒有了寒風刺骨,天空湛藍如洗,雲彩被風懶洋洋的吹著走,很快天氣就會轉暖。


    兩人離開診所後,沢田綱吉心中鬆了一口氣,事情往好的一麵發展,一切也會越來越好吧。


    光田心理診所位於文京區,而兩人的公寓在江東區,回去的路上桐原理莎想要去一趟千代田的丸善書店看看,兩人便換了路線。


    隻可惜通往丸善書店的地鐵正在整修,兩人不得不轉乘巴士。


    巴士轉來轉去,桐原理莎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向外看著,似乎在觀察沿路的店鋪。沢田綱吉一開始也去看路上的店鋪和行人,發現這裏果然和並盛不同,可是看著看著,沢田綱吉的目光就情不自禁的落在了窗戶上投射的桐原理莎的影子。


    桐原理莎一臉恬淡,沢田綱吉就盯著理莎的倒影看了一會兒,一直沒什麽表情的理莎,臉上突然出現了細微的變化。


    沢田綱吉疑惑,順著桐原理莎的目光看去,看見了東京大學。


    沢田綱吉的心瞬間揪了起來。


    桐原理莎專注的看著這所學府,眼神深深,巴士走的不快,他甚至能看見她的眼眸往後看去的動作。


    桐原理莎注意到沢田綱吉的目光,轉過頭來不好意思的說,“有些好奇它到底長什麽樣。”


    沢田綱吉心裏像是被紮了一下,他若無其事的說,“不如……我們去看看吧。”


    “現在嗎?”


    “嗯,天色還早。我們也不急著回去。”


    “你好像不喜歡在人多的地方。”桐原理莎抿了抿唇,“沒關係,不去看也沒關係。”


    沢田綱吉在巴士停下的時候,拉著桐原理莎下了車。


    “去看看吧,我也很好奇。”沢田綱吉緊緊握著桐原理莎的手,在她驚訝的眼神中笑著對她說。


    兩人仰頭看著這所日本千萬學子向往的高等學府,它在陽光下顯得莊嚴又肅穆。


    如今正巧是開學季,不少新生拖著箱子往裏麵走,耳邊充滿了歡聲笑語。年輕充滿活力的身影像是一隻隻展翅欲飛的小鳥,這裏是他們可以自由飛翔的藍天。


    兩人站在這裏,鶴立雞群,看起來和大學生還是有些差別,不過兩人眉宇間的成熟到是讓人不好琢磨年齡。


    “進去吧。”沢田綱吉轉頭說。


    桐原理莎的目光讓他不敢直視,他下意識的避開。


    她的表情很深刻,像是壓抑著什麽。


    沢田綱吉主動握住桐原理莎的手往裏麵走,看起來像是桐原理莎不敢往裏走,其實是沢田綱吉必須要緊握住她,才能裝作若無其事的和她一起參觀東京大學。


    每走一步,沢田綱吉的心情就會沉重一份。他不敢去看桐原理莎渴望的眼神,他不敢想桐原理莎眼中是否會藏著落寞和故作的堅強。


    這一切會把他逼瘋。是他親手折斷了她的翅膀,讓她留在自己身邊。


    “圖書館好大。”桐原理莎歪頭,看著宏偉大氣的圖書館,沉靜的色彩出現在她眼中。


    “嗯。”沢田綱吉聽見自己生硬的聲音。他比任何人都想要離開這裏。


    “我們去那邊看看。”桐原理莎拽著沢田綱吉沿著布滿櫻花的小路走,“櫻花開了,據說東京新宿禦苑和上野公園,千鳥淵是賞櫻的好地方,但是學校裏麵櫻花也很漂亮,有點羨慕。”


    沢田綱吉握著桐原理莎的手,沒說話。


    桐原理莎說完抿起了唇,接著若無其事的笑,“但是現在也很好,能和你在一起。”


    沢田綱吉欲言又止,他想要伸手抱她,安慰她,讓她不要傷心,可是他卻什麽也做不出來,隻能強忍住心裏的苦澀。反倒是桐原理莎伸出手摸了摸沢田綱吉的臉。


    “真的沒關係。”


    沢田綱吉笑了笑,眼神卻有些悲傷。


    桐原理莎靜靜的看著他,現在變成她主動牽著他往外走。


    “不再看了嗎?”沢田綱吉問。


    “不看了。”桐原理莎搖了搖頭,“也沒有想象中那麽好看。沒什麽好玩的地方。”


    騙人,沢田綱吉在心中說。


    你明明很喜歡這裏。


    “我們回去吧。”桐原理莎抿唇微笑,沒有任何勉強,好像她對東大真的沒有任何留戀。


    沢田綱吉低下頭任由她牽著走。


    桐原理莎和沢田綱吉往校門口走去,周圍是是拖著行李箱一臉朝氣的新生,他們和他們背道而馳,他們的腳步輕快,沒有何負擔,世界未來金光閃閃不含陰霾,滿臉的喜氣洋洋。那是和他們截然不同的生活。


    “桐原?”


    兩個人的步子一頓,沢田綱吉和桐原理莎向後看去。一位滿頭白發,氣質儒雅的的老人正一臉驚喜的走過來。


    “果然是你,桐原,我還以為我眼花了呢。”


    “川島博士,好久不見。”桐原理莎禮貌的鞠躬問好,真切的笑著。


    川島博士?沢田綱吉心裏肅然起敬,雖然不知道這位老人做過什麽,但是東京大學博士這個頭銜就足以讓人敬畏。


    “的確是好久不見了,上次考試後就一直沒見到你。你和朋友來東京玩嗎?”


    “我們現在暫住在東京。”桐原理莎為川島博士和沢田綱吉介紹,川島博士笑的慈祥,像是最普通不過的老人,可是他身上沉穩儒雅的氣質卻讓人過目不忘。沢田綱吉有些拘束,可是還是禮貌的問好,對於這樣一位學識淵博,氣質獨特的老人,沢田綱吉有些自慚形穢。


    出現在東京大學,本身就讓他覺得不適,如今這位老人熱情的攀談讓他如坐針氈。他像是一個竊取了他人榮譽的小偷。


    川島博士和沢田綱吉打完招呼,便繼續和桐原理莎說話。


    “我聽說你放棄了入學資格,怎麽回事?”川島博士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沢田綱吉的心一沉,一種難言的愧疚出現,開始戳他的後背。


    “如果是經濟原因的話,我可以幫你解決,你的成績這麽優秀,獎學金不在話下,為什麽要放棄呢?我可是一直等著你來了之後,和我一起研究啊。你之前提的意見,我和我的學生研究過後,取得了重大突破,我們一直盼望著你的加入。”川島博士痛心疾首的說,“今天高崎那家夥還歎氣說你不在呢。”


    “因為一些私人原因,我沒辦法再東京大學進修。”桐原理莎說,“真的很抱歉,辜負了您的期待。”


    “哎,不需要道歉。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桐原?你現在在東京,是在東京上學嗎?”


    “是的。”桐原理莎不想解釋太多,便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我還是個初中生呢。”


    “還在上初中?初中的課程對你來說不是易如反掌嗎?無論是多好的初中對你來說都是在浪費時間,桐原……哎……”川島博士苦口婆心的說,“你真的應該來我的研究所的,如果你改主意了,一定要來找我。你知道,東京大學可以為你的發展提供最大的幫助。你和普通人不一樣,你不應該平白浪費了自己的天賦。”


    川島博士又勸了一番,發現桐原理莎隻是笑盈盈乖巧的聽他說卻沒有改變主意的樣子,隻能再次歎了口氣。


    “改主意了一定要來找我,我的研究所永遠向你開放。不想來也沒關係,平時也可以來看看我這個老人家。”川島博士從自己的皮夾中拿出名片遞過去,“上次本以為會在東京大學見到你,沒想到……這是我的電話。”


    “謝謝您。”桐原理莎送別了川島博士,手裏拿著川島博士的名片。


    川島博士離開後,桐原理莎臉上的笑容就變淡,她低下頭看著手裏的名片,看了很久。隨後將名片裝進包中,若無其事的對沢田綱吉說:“我們走吧。”


    沢田綱吉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卻隻能當做沒注意到她的不對勁。


    兩人離開東大的時候,誰也沒說話,沢田綱吉走在桐原理莎旁,心不在焉,甚至被別人撞了一下。桐原理莎拉了拉他的手,“小心一點。”


    “嗯。”


    巴士載著他們到了千代田的丸善書店,沢田綱吉跟在桐原理莎身後,亦步亦趨。桐原理莎停下的時候,沢田綱吉撞到了他身上,桐原理莎踉蹌了幾下,接著就被沢田綱吉扶住了肩膀。


    “沒事吧?”沢田綱吉擔心的問。


    “沒事,我沒有那麽脆弱,你怎麽了,心不在焉的?”


    “唔……剛才有些走神,所以沒注意到你停下了,抱歉。”沢田綱吉眼神有些黯淡,像是有什麽東西吸走了他眼中的光。


    桐原理莎無奈的笑了笑,又往書架那邊走。桐原理莎的目光一直在書架上流轉,她墊著腳想去拿書架上方那幾本書,可是卻夠不著,沢田綱吉伸出手幫他拿下來,眼睛掃過封麵,目光一凝。


    basicandclinicalpharmacology


    沢田綱吉看不懂,他拿下來後遞給桐原理莎。桐原理莎明顯十分高興。


    “之前打電話問過可不可以幫忙進,沒想到竟然真的買到了。”桐原理莎翻開書,興致勃勃的看了幾頁,然後就抱在懷裏,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


    沢田綱吉想要說話,可是卻不知道說什麽,隻是覺得心裏的愧疚越發濃重。


    “你有什麽要買的嗎?”桐原理莎問沢田綱吉,沢田綱吉一怔,回過神後強顏歡笑,“沒有。”


    回家的時候地鐵上的人不多,兩人手挨手坐在座位上,桐原理莎正在翻閱她買的那本書,沢田綱吉看著她開心的模樣,眼神有些痛苦。他很多次想要說話,可是最後都沒有開口。


    [新木崛]站點燈亮起,沢田綱吉卻沒有動的意思。桐原理莎匆忙的合上書,拉了拉他,兩人在地鐵門關閉的最後一秒衝出了地鐵。


    “你看起來不太對勁。”桐原理莎把書放好,抬頭對沢田綱吉說。沢田綱吉背光而站,桐原理莎隻覺得他眼裏的情緒很複雜。


    “我沒事啦,隻是有點累。”


    “今晚我自己走回家。”桐原理莎說。


    “為什麽?”沢田綱吉抿了抿唇,固執的看著她。他像是要被奪去重要之物般,眼神透露著幾分驚慌,“我做什麽讓你生氣了嗎?”


    桐原理莎沒說話,為難的皺著眉毛。


    “對不起,又讓你困擾了。”沢田綱吉的眼睛微微合起,藏起眼中的情緒。他的影子在地上拖的很長,肩膀微微下垂,看起來有些悲傷和疲憊。


    “怎麽會,我隻是覺得總讓你背著也不太好,畢竟我又不累,也會自己走路。總有些說不過去。”


    “……是這樣嗎……我隻是覺得,”沢田綱吉似乎真的很累,說話都有些無力,“像是約定一樣,背著你我很高興。”


    沢田綱吉的手攥成拳頭,他隻是希望能夠和她有一些隻屬於兩個人的小約定,或者是親密的舉動,可是她並不喜歡這樣。沢田綱吉知道自己有些無理取鬧,但是還是沒辦法忍住失落。


    “真是服了你了,這種事情都能當做約定。”


    桐原理莎繞到沢田綱吉後麵,撲在他背上,沢田綱吉下意識的扶住她的大腿。


    “走吧。”


    沢田綱吉露出了一個笑容,神情好了幾分。


    桐原理莎攬著沢田綱吉的脖子,臉支在他的肩膀上,有的時候會因為累直接把腦袋靠在沢田綱吉的耳朵上。


    沢田綱吉總會因為她的行為而感到雀躍和甜蜜,這種被她擁抱,依靠和親近的行為,讓沢田綱吉著迷和上癮。


    真好啊。


    就像兩個人親密無間的在一起一樣。


    可是今天沢田綱吉卻有一種無言的悲傷,愧疚讓他腳步沉重。


    每次兩人回家的時候,天都是黑的,這裏太偏僻,隻有路燈和他們為伴。


    沢田綱吉背著桐原理莎走出地鐵站,順著小路,微涼的夜風拂過,似乎讓沢田綱吉的心情更加糟糕。


    “理莎……”


    “嗯?”


    “等我病好了,你再去東京大學上學吧。”


    “怎麽突然說這個?”


    “因為感覺理莎很喜歡那裏。”沢田綱吉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鬆一些。


    “那你呢,我去上學,你呢?離開我嗎?”


    “當然不!”沢田綱吉立馬說,“我怎麽可能會離開你。”他非常的驚訝甚至覺得委屈。


    說完沢田綱吉又重複了一遍,“我不會離開你,你不是說過嗎,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可是那是我說的,如果你想離開,我又攔不住你。”


    “才不會,我絕對不會,你不要這麽說,”沢田綱吉的的聲音瞬間變得幹澀又難過,“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理莎,別這麽說。”


    他沒辦法想象沒有桐原理莎的未來,哪怕是玩笑,他也恐慌的幾乎要暈倒。


    “我知道了。我去上學的話,你要做什麽?”


    “我會出去工作,錢的問題你不用擔心。”沢田綱吉說,“我不知道治完病還剩多少錢,但是我會很努力工作,讓你沒有後顧之憂。我們還住在東京,我出去工作,賺來的錢給你支付學費,你不用擔心錢的問題。”


    “我會好好吃藥,每天保持心情愉快,盡快好起來。”


    所以,你不要難過,不要失落,因為我會盡快的讓你去做想做的事情。


    “可是……我每天都上學,你每天都工作的話,不就見不到了?”桐原理莎說。


    沢田綱吉一哽,突然什麽也說不出來。


    “見不到你,我會想你的。”桐原理莎開玩笑的說著。


    “……”沢田綱吉的下唇抿的很緊,像是在平複自己的情緒,“會經常見麵,我們不是住在一起嗎。每天每天都會見麵。”


    “也是呢。”桐原理莎想了想,“你也一起去吧。”


    “去哪?”


    “東京大學。”


    “我不行啦,我這麽差勁,怎麽可能考得上東京大學。”他苦澀的說。


    “你在我眼中很優秀,很努力而且還很有毅力。無論學什麽隻要用心了就學的很快,是一個非常有潛力的人。”


    “……”


    “而且……我想和你一起去東京大學。我們一起去看看另一個世界,好嗎?”


    “……好。”沢田綱吉眼眸低垂,嘴角露出一個很輕的微笑。


    如果這是你希望的。


    “我們一起。”沢田綱吉說。


    “好高興。”桐原理莎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笑意,這笑意感染了沢田綱吉,他眼中的陰霾退去了幾分。


    過了一會兒,桐原理莎攬著沢田綱吉的脖子,頭貼在他脖子上,低聲說:


    “不要難過,綱吉君。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我很慶幸沒有去東京大學,不然我就失去你了吧。哪怕永遠沒辦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沒關係,隻要你還活著,隻要你還完好無損的在這裏,那就足夠了。”


    沢田綱吉很久都沒說話。


    桐原理莎也沒再開口。


    過了一會兒,桐原理莎手背上突然有些濕。她一愣,接著又是幾滴水滴落在了手背上。


    沢田綱吉哭了。桐原理莎得出了這個結論。


    他哭的很安靜,明顯不想讓桐原理莎發現。他似乎忍了很久,可是終究露出了馬腳,淚水從他的眼角流出,順著下巴無聲的落了下來。


    桐原理莎本應問他是不是哭了,可是她突然失去了說話的欲望。


    就這樣吧。


    桐原理莎靠在他肩膀上,一聲不吭。


    回到家的時候,沢田綱吉的眼睛還有些紅,鼻尖也紅紅的,可是他的情緒已經平複了下來。


    桐原理莎打開門,往裏麵走的時候,沢田綱吉卻突然從背後將她牢牢抱住。


    他的手緊緊的環住她的腰,臉埋在她的脖子上。


    桐原理莎沒動,任由他抱著。166閱讀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病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凹凸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凹凸蔓並收藏病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