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了人回來,高正連夜審問,恰北城門外放糧的還沒完,問出名姓便讓差役去戶口簿上查有無此人,姓名年齡家中人口田畝,但有對不上號者,必是假冒的。


    這招十分厲害,被抓的人身份立刻就被揭破了,至少不能現編個九縣境內百姓的名字了。


    來回折騰了幾次,又上了刑,其中的三個人便撐不住招了,聽到是尉遲通判授意,高正也傻眼了。


    他是抱著許清嘉的大腿升上來的沒錯,可沒想過州府官員鬥爭這麽殘烈的,說是共治,通判卻在背後使這麽惡毒的手段,當真是沒看出來。


    真是一夜都沒睡,天亮前在案子上趴了一會,半夢半醒間卻做了個惡夢,等到醒來背上都汗濕了,卻想不起來夢到了什麽,總歸是十分的不舒服。便一早守候在了州府衙署。


    「可有證據證明這些人不是攀扯通判大人?」


    高正將熬了一夜的成果遞上去,許清嘉細細的翻看過了證詞,「除了證詞,他們互相為證,再無旁的證物了」


    若是鄉間小民,隻要互證,或者招供了,都可定罪,但事關朝廷命官,且官職要比許清嘉還高了些,高正是無論如何不敢輕忽的。


    「旁的物證卻是再沒有了。」高正眉頭打成了死結,也覺此事殊為難辦。


    事情都進行到這一步了,若是現在撤了兵,說不定這些人就會咬著他,若是現在還要繼續深挖下去,假如還是挖不出旁的物證,又被尉遲修知道了,按他們個構陷之罪,到時候有理也說不清了。


    到底尉遲修與許清嘉比起來,在朝中人脈要廣的多,隻單他的座師中書令賈昌就不是吃素的。


    許清嘉略一沉吟,就有了法子。


    「昨日尉遲通判抱恙回家,咱們今日就去探探病吧。將這些證詞帶上,再帶一名招供的犯人,一起帶到通判府去。」


    高正雖不知他打著什麽主意,但如今對許清嘉極為的信服,立刻照辦。才過了半個時辰,許清嘉就帶著人到了通判府上。守門的小廝見許同知親自來訪,一早跑去稟報尉遲修。


    尉遲修昨晚又失眠了,他覺得自從遇上許清嘉之後,自己就開始失眠了,而且是越來越嚴重。


    不過人既然到了門上,又不能關在門外,他隻能起身去迎接,將許清嘉迎到了廳裏,丫環上了茶,許清嘉問候過他的身體,這才轉到了此次來意之上。


    「不瞞大人說,今日下官前來,確是有一事比較棘手,定要讓大人知道!」


    他神色凝重,不似偽裝,尉遲修就有幾分摸不著頭腦,「大事許同知都能處理,何況小事,哪有非我不可的事情呢?!」


    原來雲南郡如今政令下發,是必得許清嘉與尉遲修二人的印鑒才做數,但是這種許清嘉舅兄牽線,與江南十八家藥商聯手,欲在雲南郡建立大的藥材供應基地,卻是商業行為,與政令無關,卻又能解決眼前雲南郡的困境,竟然不需要尉遲修的印鑒也能實施。


    這事若是辦好了,那必是大大一番政績,到時候不止是許清嘉,便是他作為共同治理雲南郡的官員,也能撈到政績。現在的情況卻是許清嘉撇開了他單獨去幹這件大事,而且還神不知鬼不覺,到了謎底揭曉的當日,他才知道這事兒。


    眼前的這年輕男子,決非隻會讀死書的迂腐書生,尉遲修每想一次都覺如梗在喉。


    他往日小看了的年輕男子此刻一臉憤慨,似乎氣的臉都紅了,朝他拱手施禮:「大人與韓府君共同保薦下官,下官感激的五體投地,但是,近來卻有人在背地裏中傷大人,下官氣憤不過,這才前來與大人商議此事!自從大人來了雲南郡,勤勉愛民,下官……下官無論如何也不能瞧著別人對大人這般惡意中傷,一定要將這些人嚴懲!」


    尉遲修還當他這是想著昨日之事,讓他心裏不快了,這才大清早的跑來巴結他。因此笑道:「為官者哪有不遭人忌的,許同知不必過於生氣!你這般心意,我自然明白,但與些宵小之輩倒也不必太過認真!」


    許清嘉似乎非常生氣,直接站了起來,憤怒的表決心:「下官一定要嚴懲這幫人為大人出氣,大人清正廉明,豈能遭人構陷?!」


    就算他沒說是什麽事兒,但尉遲修麵上的情還是要領的,又寬慰了兩句,許清嘉這才將袖子裏籠著的供詞遞給了尉遲修,「大人您瞧瞧,這些王八蛋說的什麽話?大人高風亮節,豈會與他們勾連做出這種事情來?既然要做出這種事,當初又何必要保薦下官?下官是萬萬不肯相信的,隻等大人一聲令下,下官必定嚴懲這幫人,為大人洗清汙名!」


    尉遲修接過供詞,一頁頁往下看,越看眉頭皺的越緊,心裏已經急轉了無數種念頭,頭一樁便想著,許清嘉是這信他還是不信他?


    不信他的話,自然不會將這些供詞拿來給他看,直接上折遞上去就好了。那麽如今就是信他了?


    這話說出來,尉遲修都有幾分不信。


    大家都是混官場的,平時沒事你捧我我捧你,但若真有問題,誰還不防著對方?


    他麵色陰晴幾變,心中暗罵派出去的這幾人都是廢物飯桶,竟然教許清嘉拿住了,還審出前因後果來,寫了供詞畫了押,隻需遞到大理寺去,就又是一場風波,結果如何,猶未可知。


    「這……這又是從何說起?」


    許清嘉於是將昨日之事講明,又道當時被抓的這些人都是在下麵煽動鄉民,高正隻當尋常百姓一般抓了起來,哪知道鎖拿回去之後,一審之下不免大吃一驚,這些人皆不是九縣鄉民,籍貫未知。


    想雲南郡地處邊陲,隔壁還有個虎視眈眈的吐蕃,如今兩國都沒有達成停兵協議,隔個一兩年總要撕咬一回,講不清來路的人定然要重視,別是吐蕃細作罷?


    高正自然不敢輕忽,隻能輪番用刑,熬了大半夜,哪知道這些人卻咬出了尉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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