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夫人笑道:「你卻不知,這位許大人是個清官沒錯兒。二爺親自查過的人豈能有假?不過巧的是這位許大人的舅兄卻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想來許夫人這份禮物也許是出自娘家罷。不然光憑許大人的俸祿,也送不起這樣的禮。」


    她身在後院,上次隨傅開朗回京述職,從家是婆婆妯娌那裏聽說中書令之女賈繼芳也曾經瞧上過這位榜眼郎,隻是榜眼郎不肯娶她,倒讓這位中書令之女大掃顏麵。


    不獨傅開朗對許清嘉相見恨晚之時,便是傅夫人也對胡嬌好奇不已,很想瞧一瞧能夠讓許榜眼放棄高官之女而選擇的商戶女子又是何等樣人?


    會賓樓的三樓雅間裏,傅開朗喝的半醉,攀著許清嘉肩膀笑的十分熱絡:「許大人,本官長你幾歲,便妄稱一聲愚兄,說實話,愚兄對你這治理雲南一郡的手段是十分的敬佩,最難得的是你憫恤夷民百姓,以後你我共同治理雲南郡,想來再過幾年,雲南郡定然大變樣了!」


    許清嘉也喝的有幾分微醺,此言極合他意,立刻舉杯響應:「許某不勝之至!」見傅開朗仰脖幹了,他親自斟了杯酒給傅開朗:「下官此次能夠起複,多賴府君仗義直言,替下官申冤,下官敬府君三杯,以後但有差遣,下官敢不效力!」自己連灌了三杯,見傅開朗也是幹脆飲了杯中酒,又自行斟滿,向他舉杯:「愚兄也敬你!」


    下麵官員見本郡一把手與二把手把酒言歡,稱兄道弟,心中亦是十分高興,隻要本郡兩把手不存在傾軋現象,他們下麵做屬官的不必為難站隊,此後大家同聲共氣,各司其職,何愁官運不暢?因此俱都推杯換盞,喝的十分盡興。


    飲完了三杯,傅開朗笑向許清嘉道:「賢弟回家去瞧瞧,傅某還往你家中送了一份禮,賢弟千萬別嫌棄啊!」


    許清嘉立刻便想到了那些送美人給下屬的官員們,頓時一陣心虛,他家老婆屬性比較暴烈,萬一真有美人送過去……想想就一陣心顫。


    「府君送了下官什麽?下官……下官家裏有些可是千萬不能收的!」


    傅開朗也是特意打聽過許清嘉的,聽說他家中養著一隻胭脂虎,乃是整個雲南郡唯一一名家中無妾的官員,見他這表情便知他想到哪裏去了,頓時笑的十分促狹:「賢弟回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嘛!來喝酒喝酒!」


    接下來的接風宴,許清嘉便有幾分坐立難安,盼著酒宴盡快結束,好回家瞧瞧傅開朗送了什麽大禮給他,隻內心祈禱千萬別是美人。


    傅開朗見他這模樣,心中愈加好笑,偏拖著他不放,又鼓動下麵官員向他敬酒,有了府君縱容,其餘官員皆輪著向許清嘉敬酒。特別是高正與段功曹敬酒,簡直是推也推不掉,沒過多久,許清嘉就被灌的爛醉。


    許府裏,胡嬌派去往高家與段家的婆子皆帶了回禮過來,高夫人與段夫人皆道改日有空定然前來拜訪,收到禮物很是歡喜雲雲。


    隻等她收拾完帶來的東西,臘月將府裏帳本交了上來,隻道傅府君已將當日所抄家資發還,都鎖在了庫裏,讓她清點一番。


    胡嬌拿著冊子前去庫房,一見之下頓時有幾分傻了,「這……這好像不是咱們家裏的東西?」


    臘月是當過她身邊大丫環的,對許家的家底還是十分清楚的。當初見到被發還的家資,也是嚇了一跳。存銀倒是都按著抄走之數做了補償,但是其餘家資,譬如胡嬌的首飾匣子裏的東西,以及鋪子裏抄走的貨物,卻都換作了另外的東西。


    「這幾十壇子酒是怎麽回事?」胡嬌指著庫房裏擺的整齊的酒壇子,「咱們家當初可沒有酒啊。」


    臘月神色十分奇怪,特意打開旁邊的箱子,「夫人,傅府君派來的人說……這是當初抄走的夫人的首飾。」


    胡嬌探頭朝箱子裏瞧了一眼,但見滿箱璀璨澄黃,差點輝花了眼,還瞧見好幾樣眼熟的首飾,「這……這個鳳尾金步搖,還有那個金鑲鑽垂紅寶石的耳環,赤金嵌紅寶石手鐲,瞧著沉甸甸的,不都是尉遲夫人的首飾嗎?」


    尉遲夫人好金璨濃烈的顏色,因此她的首飾皆是富貴之極,胡嬌一瞧之下就覺眼暈。


    「別是送錯了吧?」


    臘月搖頭:「奴婢也不知道!」


    胡嬌「啪」的一聲合上了箱蓋,又問起尉遲修等人,臘月這次倒知情:「尉遲修與劉遠道定了九月處斬,他們的家人都已經發往營中做苦役,早一個月前就已經上路了,還有原來的湯縣令一家。倒是劉錄事那位小郎君十分嬌慣,聽說走到半道上就生了病,還沒到軍營就死了。」


    押送人犯的乃是本郡差役,錢章這個大嘴巴對這些事情十分熱衷,高娘子知道了,高正前去蘇州府迎許清嘉,高娘子還跑來許府,說是瞧一瞧可有哪裏需要收拾的,她正好閑著也是閑著。臘月便知道了。


    胡嬌想起劉夫人寵劉家大郎的溺愛勁頭,這孩子最終還是被她的溺愛給害死了,不由歎息一聲。


    及止晚上,許清嘉醉的一塌糊塗,被永祿與永壽架著回來,難得他在醉後還惦記著傅開朗提起的重視一事,見到胡嬌就保證:「阿嬌……我是決不會碰旁的女人的!」跟著主母出來的丫環們聽到這話立刻紅著臉低下了頭。


    胡嬌用目光詢問永祿:難道你家大人出門喝花酒去了?


    任是永祿巧舌如簧,此刻也快要滴下冷汗來了,連忙搖頭,為了增加說服力,還拉了永壽來做證:「夫人,今日喝酒的都隻是各位大人,席間不曾叫過伎子!不信您問問永壽哥哥!」


    那……許大人這又是來的哪一出?


    胡嬌不解,還是將他扶住了,哪知道這貨醉後完全不記得避忌旁人,被老婆扶住,立刻自動自發摟住了她的脖子,十分狗腿的巴結她:「不管誰送來的美人……都……都比不上阿嬌妹妹美……」


    這下胡嬌就更不解了,直接問永壽:「難道今日誰送美人給夫君了?」


    永壽比她還糊塗:「小的在外間候著,沒聽說誰送美人給大人啊!」雲南郡的官員,除了新來的府君大約不知他家大人懼內,其餘的無有不知的。


    那他這信誓旦旦的又是鬧的哪一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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