貿然拜訪,然後去打聽旁人私隱,卻是至為尷尬之事,韓夫人也不見得說實話。


    這等事情總要兩家成了知交,才好打聽。


    倒是中書令府上的千金,已經出嫁的賈繼芳在外作客的時候提過一句:「來了長安城中一次都未出現過,想來定然是醜的不能見人了!」


    賈繼芳如今兒女雙全,丈夫也被她拿捏在手裏,隻除了官職一直不曾升上來,倒也過的不錯。


    寧王妃娘家派來的婆子道:「……興許這位賈娘子正中事實也未可知呢?」不過大家私底下都會暗笑:賈繼芳就已經夠醜了,如今生了兒女又管不住嘴,倒是愈發的胖了,坐在那裏就跟座肉山似的,滿長安城的官眷們裏去打聽打聽,這麽胖的她是頭一位。


    那婆子還是忍不住說了句公允的話:「就算是許夫人醜,應該也及不上賈娘子吧?」不然這位中丞大人當初何苦拒婚?


    寧王妃要關注的不是許夫人醜不醜,而是許夫人性格如何?


    以前隔的遠,武小貝又回來了,她倒沒所謂,隻要防著武小貝就好了。可是如今武小貝養母來到了長安城,自從武小貝隔三岔五出府外宿,她心中就開始不安了起來。


    寧王也向她約略提過,隻道讓她不必擔心,武小貝出府外宿定然是去了許府。


    寧王妃哪裏是擔心武小貝的安全啊?她隻是擔心萬一這位許夫人是個爭強好勝又好教唆的,武小貝被她教唆的起了壞心就麻煩了。


    這才有了請胡嬌過府一敘之事。


    胡嬌坐在寧王府正院的花廳裏,喝了一口丫環斟上來的熱茶,靜靜坐著等待寧王妃,雖然仍在猜測寧王妃請她前來之意,可猜來猜去,無非就是錢成鬱之死與武小貝,這兩點她都沒有什麽好與寧王妃交流的。


    前者是公事,她也不甚清楚,就算清楚也不好多說什麽。


    後者是私事,可是小貝與嫡母之間的關係卻輪不到她來插手,萬一適得其反就不好了。


    正想著,花廳門口響起了腳步聲,胡嬌放下杯子站了起來,但見廳門口逆著光走來一名婦人,年紀應該在四十左右,端莊秀美,見到她先是一笑,等胡嬌向她行過禮之後才道:「許夫人何必多禮?快快請起!」


    胡嬌隻是笑笑,與寧王妃分賓主而坐,靜等寧王妃開口。


    自寧王回來,寧王妃應酬漸多,每有官員家眷前來,必定是開口奉承,拉近彼此的關係。況且前來攀附寧王的都是別有目的,不但自己親身上陣,也實行後院夫人外交。


    寧王妃打量許夫人,見她身量纖長,膚色瑩潤,竟然是個十分秀美的婦人,聞聽她的長子比大郎大了三個月,想來她應在三十出頭,但細瞧她模樣,似二十出頭的婦人一般,年輕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見許夫人遲遲不肯開口,寧王妃隻得開口,也不過是些閑話家常,就連武小貝都沒提一句。倒頗令胡嬌驚異:這一位請她來到底想做什麽?


    就算是想拉攏許清嘉站隊,也不必這麽迂回吧?


    直到被寧王妃端茶送客,胡嬌還沒明白寧王妃之意。寧王妃對她倒也算客氣,隻道自己在王府寂寞,盼著胡嬌多上門走動走動。還讓婆子去提了一盤點心來給家裏的孩子吃。


    胡嬌謝過了她,跟著婆子出來的時候還在想,寧王妃這話假的厲害。她一個王妃有什麽事情需要跟自己這位素無交集的官員之妻所說?況且中間還隔著一個武小貝。


    她哪裏知道這隻是寧王妃想親自見一見她,也好給自己吃一顆安心丸。


    隻等許夫人的身影從正院裏出去了,寧王妃才問身邊的心腹嬤嬤:「秦嬤嬤瞧著,這許夫人如何?」


    「不好說!隻是瞧著許夫人這眉眼,又聽說許中丞府裏再無旁的婦人,總讓人覺得這許夫人性子剛烈不折,悍妒不容人……」


    那婆子的話音才落,寧王妃的臉色便變了。


    許夫人如果是位性子綿軟容人的,寧王妃還沒什麽可擔心的。可偏偏她是個性格剛烈的,就算這心腹秦婆子不說,她也想到了這一點。


    武小貝跟著她生活了十年,不會一點沒學到。


    不見許夫人,寧王妃心不安,可是見過了許夫人之後,寧王妃心裏就更不安了。


    胡嬌可不知寧王妃這些曲裏拐彎的心思,而且壓根沒想這麽多,跟著婆子從二門裏出來,恰撞上回府的寧王。二人撞了個正著,倒都愣了一下。


    細算起來,兩人都三年未見過麵了。想當年寧王還是意氣風發,帶著戰場之上磨礪出來的肅殺之氣,而如今卻是滿身鋒芒內斂,竟然瞧不出當年一絲兒飛揚之氣。


    胡嬌向他行了一禮,寧王似還有些恍惚,三年不見,她倒還如舊時一般,就好像這三年時光在她身上不曾留下一絲印記。如果非要說有什麽變化,那也隻能是更見風韻了。


    見她行完了禮就要走,寧王忙道:「許夫人等等——」


    胡嬌便停住了腳步。她總覺得在寧王妃派來的婆子的目光注視下,與寧王說話總有種不太自在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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