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嘉立刻倚老賣老:「微臣老胳膊老腿跟這幫少年郎們下場去打馬球,萬一明兒上不了朝可如何是好?」


    胡嬌立刻笑道:「怎麽會?許大人風華正茂呢!正該下球場一展英姿!」


    傅二夫人暗暗扯她的衣襟,太子妃低頭扭著帕子,寧王妃唇角含著笑意暗猜許大人見老婆在宮中不給他麵子,回去也不知道會怎樣收拾這悍婦。她想的太美好,頓時笑出聲來。


    太子已經接連兩次見那婦人對許大人誇讚,且口氣聽著頗有幾分微妙,倒不像是舊識,忽然間福至心靈,小聲衝著苦著一張臉的許清嘉道:「莫非……那是尊夫人?」


    許清嘉回太子一個微笑:殿下您可坑死微臣了!


    他正麵對著胡嬌,哪裏敢露出不滿的表情來。


    太子握拳咳了兩聲,掩去唇邊的笑意,倒驚的太子妃立起直起身來:「殿下可有哪裏不舒服?」見太子朝她擺了擺手:「無妨。」她這才心神不寧的坐了下來。


    最後的結果是,皇四子帶著一幫少年郎們與身穿胡服的少女對戰,上至皇後貴妃下至胡嬌許珠兒等人皆前去觀戰。而太子殿下與許清嘉在場麵同座,太子坐尊位,而許清嘉坐下首。


    皇家的馬球場地非常開闊。今日前來穿著胡服的少女們皆是喜歡這項運動的。等到上場之後,一隊胡服嬌姝,一隊錦衣少年,你來我往互不相讓,雖然性別有差,但球技竟然半點不差,十分精彩。


    許珠兒坐在看台上巴掌都快拍紅了,一下下站起來恨不得自己下場才好。興奮的小臉兒通紅,還向胡嬌道:「娘,你方才問我可還想學些什麽。我看那些姐姐們作畫彈琴都無趣的很,就這個我喜歡!」


    胡嬌撫額!


    這丫頭心還能更野一點嗎?


    她上哪裏去給小丫頭尋個教馬球的師傅啊?


    傅家小娘子也在旁邊興奮的小臉通紅,還拉著許珠兒的手直搖:「珠兒珠兒,我也要學馬球!」傅開朗在揚州為官多年,江南閨秀於詩詞琴棋之上頗為精研,但馬球之技卻不擅長。


    真正擅長馬球的乃是長安城的貴女們,這也是前朝至今傳下來的舊俗,不禁女子騎馬揮杆,身著胡服遊街。若非後來本朝則天大帝之後乃是男帝繼位,後來對女子多有打壓,恐怕本朝女子地位比之如今要高上許多。


    胡嬌將小丫頭拉坐下,可是她看興奮了就會不自主的站起來,圍觀群眾裏也有這種興奮了就朝著場中加油的。最遠處的看台之上皇後恨不得捂著心髒暈過去。她覺得心跳越來越快了。氣的。


    本來她今日請的是閨秀貴眷們,結果太子生生給弄了一出馬球,不但下場的少女們瘋了,就連台上的觀眾也看的興奮不已。


    本來大周朝的女兒家就豪放,騎胡服打馬球乃是一部分貴女的日常愛好。等這批貴女們成了貴婦之後,拖兒帶女也許久沒玩過了,現在看到場中紅衣招展的少女們,就好似回到了自己的青春時代,在少男少女們的互動之中竟然都快忘了今日的目的是前來相親的,而不是前來觀馬球的。


    隻有似胡嬌這等蓬門小戶人家的女子才是從小掙紮在溫飽線上,一直為了生活而辛苦活著,不說打馬球,就是讀書識字琴棋書畫都不曾學過,更何況打馬球不但要養得起駿馬奴仆,還得有一幫同一階層相同愛好的夥伴們玩得起來。


    太子悠然瞧著場中皇四子專跟女隊裏一名穿著紅色胡服的嬌俏少女搶球,瞧不見他的目光,但從他的動作就可以瞧見來這小子正在炫技。而那少女也昂著頭似乎頗為不服,跟皇子搶起球來也是毫不手軟。


    他頗覺有趣,餘光瞧見許中丞似乎坐立不安,還取笑他:「難道許大人座下插著針不成?」


    許清嘉一遍遍朝著老婆那邊施放求和的目光,但他家老婆似乎早已經忘了看台上還坐著夫婿,竟然吝嗇的一點目光都不曾分給他,隻拉著閨女看球。


    「微臣今晚恐怕是沒飯吃了……」他愁苦萬分,一點也不諱言怕老婆。


    太子殿下聞言禁不住大笑出聲,不過在喧鬧的馬球場裏,這笑聲壓根不顯。


    皇後的相親宴圓滿成功,皇三子與皇四子皆尋到了中意的女子,連帶著太子帶來的那些未婚郎君們也有幾個有了中意的小娘子。且今日正巧他們的家中長輩也帶著同輩姐妹進宮赴宴,雙方家長都在,門戶相當的當下就起了心思,出宮便張羅著尋媒人上門說合,成就了好幾樁佳話。


    這都是後話。


    當日皇後的心情可算不上愉快,等馬球結束,春宴也接近尾聲,各命婦帶著子女向皇後行禮告退,徐貴妃與周惠妃對此次相親宴也頗為滿意,亦向皇後道謝作別。


    太子見得一眾命婦漸漸散開,便伸了個懶腰起身:「走吧,本王這會兒還出不得宮,要回坤福宮聽訓,許大人先行一步。」


    許清嘉被太子坑的嘴裏發苦,聽到他要去皇後宮裏聽訓,頓感興趣:「殿下,您來之前就……知道今日要被皇後娘娘訓?」那還來?


    「不然本王何必非要逼著許大人也跟著來相親呢?素聞許大人家中夫人悍妒,有個人陪著本王受訓,與本王同甘共苦,本王心裏也舒服點不是?」二表兄的話從無妄言,他既說了許中丞家中止得一妻,妒悍異常,姬妾通房俱無,那便無有作假了。


    許清嘉:「……」


    他已經不知道用何種態度來對太子殿下了。


    太子都走了幾步了,還要回頭來問下許清嘉:「說起來,本王很是好奇,今兒晚上許大人除了沒飯吃,還有沒有別的刑法?」其實方才那婦人一再出言,太子便有所猜測,隻是未曾證實而已。


    後來果然證實屢屢添柴的正是許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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