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今日乃是三皇子大婚之喜,胡嬌前來賀喜,而寧王妃乃是主家,卻不能擺出冷臉來,隻讓丫環帶著胡嬌去入席。


    胡嬌微微一笑,與寧王妃擦身而過的時候,瞧見了寧王妃麵上的笑意,等入了席才知道寧王妃為何會笑。


    因為她將胡嬌的位子安排在了永寧公主一桌的下首,既能保證永寧公主瞧見胡嬌,隻要胡嬌視力沒問題,定然不會瞧不見永寧公主。


    公主府如今算是與許府結了怨,不過表麵上今上裁度的,永寧公主也不能跳出來說她皇兄有誤。見到胡嬌向她行禮問好,她還要強抑站心裏的怒意表示許夫人客氣了。


    倒是韓蕊如今解了禁,但年輕氣盛,到底忍耐不住,看到胡嬌臉色就不好,等胡嬌行完了禮落了座,韓蕊有心尋幾句話來刺胡嬌幾句,一時之間又找不到,看到胡嬌身邊的許珠兒,便與永寧公主說笑:「娘親,你說有些人連騎馬也學不會,是不是天生的蠢人?!」


    永寧公主一聽這話就知針對的是誰。她還不知道韓蕊這半年來在貴婦圈子裏名聲著實算不上好。還摸了摸女兒的手,口氣是一貫的漫不經心:「你當誰都跟你一樣,成事精通?」這完全是誇自家孩子。


    許珠兒聽到這話就跟凳子上有針紮著一般,都有點坐不住了。她麵皮子薄,此後又跟著學了幾回騎馬,總歸就是沒那麽快學會,她自己都有了幾分氣餒,很想跟韓蕊理論一番,卻被胡嬌以眼神製止了。


    經過上次一事,胡嬌便嚐到了扮豬吃老虎的甜頭。她自己示弱,不與韓蕊鬥嘴,若是韓蕊識趣,自然應該知難而退。若是韓蕊偏還是那等不識眉眼高低非要爭個高下的性子,那就順便讓在座的貴婦們都好好瞧一瞧這位公主府裏小娘子的脾性。


    「娘——」許珠兒心有不甘。


    胡嬌輕笑,似語聲無奈:「你這小丫頭,若是膽子再大一些大約就會了。一上了馬背就僵著個背,完全不敢放開了膽子,非要把什麽都抓在手裏。」


    韓蕊聽到這話頓時喜形於色,這不是自打嘴巴嗎?!


    但在座夫人可不這麽想。韓蕊搶人家已經付過銀子的場地就已經很是跋扈,還唆使刁奴去打許夫人一家,結果偷雞不能蝕把米,這實在怨不得旁人。而永寧公主雖然不可能因為此事去訓斥女兒一頓,還是略微有些不滿的。


    ——她都這麽大了竟然還不會看眼色,將來若是嫁出去了,做爹娘的豈不是要擔心死?


    許珠兒臉上的笑意都快掛不住了,不過在胡嬌麵前,她還是忍著要與韓蕊打一架的衝動。她覺得韓蕊臉色似鬼,既描金又塗朱,大約是太過厭憎此人,竟然連帶著也覺得她的妝容十分討厭。


    「娘,人家隻是膽子小而已嘛。」許珠兒低低撒嬌,胡嬌在閨女腦袋上摸了好幾把。


    就這麽會兒功夫,韓娘子已經夾槍帶棒搗詆毀了胡嬌好些話,且兩座相鄰,沒道理胡嬌母女倆聽不到啊。


    今日臨出門之前,永寧公主都還記得扳回一城。因此也不阻止女兒刻薄損人。不過旁邊座上的胡嬌母女似乎壓根沒被永寧公主母女的話給影響了,母女倆歡歡喜喜商量這個月許清嘉旬休之時吃些什麽。


    許珠兒就算有一肚子的怒氣,可是見娘親鎮定如常,不知為何,她自己也竟然鎮定了下來,隻覺之前腦子裏冒出來的念頭很是不好,試想在有今上與皇後親自來參加的婚宴之事上,她若是鬧將起來,肯定頭一個要遭罪的定然是她,說不定還會累及父母。


    許家的菜譜倒與別家略微有些不同。能夠與她同一桌的婦人們在家大約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聽得胡嬌一道道講菜的做法以及食療方法,特別是描述到那菜的美味與外形之時,都忍不住悄悄在口裏吞了口口水。


    ——今日的婚宴比原定的晚了一個時辰了,還未曾開宴,而這些婦人們都是小鳥胃,禁不得餓又不能吃太飽,因此早就餓的五髒廟貼到了一處。特別是牟中良的夫人,幾乎就是在哀求胡嬌:「許夫人,求求你別再說了!」


    胡嬌一臉無辜:「牟夫人,怎麽了?」


    牟夫人與她以往在別處應酬也見過麵,算是一位熟人。


    牟夫人有氣無力:「你繼續!繼續!」


    一邊暗自嘀咕,也不知道幾時才開宴。


    前院裏,一對新人拜過了舅姑,堂前卻扇,許多人都要誇一句:天造地設的一對!


    季大娘子今日離家,心中無限憂思,雖然對三皇子也有點意思,訂完了親之後二人也曾見過麵,約略交談過,也算是有個共同愛好。但她如今嫁進王府,三皇子新封齊王,她身份並不簡單,故而有幾分拘謹。


    前院的酒席都已經開始了,新人也被送到了新房裏去了。


    寧王妃帶著人前去新房關照新人,見季大娘子嫻雅端莊,齊王又對她一再相謝,心頭一塊大石也落了地,總算最近的差使沒丟臉。


    太子清查完了戶部,因今上寵愛,下麵朝臣又別有用心,因此齊王府建的格外奢華,比之寧王府要恢宏許多。寧王妃雖然替齊王操持婚事,但心中未嚐沒有怨言。


    論功,寧王要比毫無建樹的齊王強上太多,多年在夷邊與敵搏命,才換來了百夷之地的一方安寧。


    論齒敘年庚,寧王為長兄,而齊王乃是弟,偏偏齊王妃身份門第都要比她高上許多,各方麵來看,反是寧王落了下乘。


    季家門第清貴,往上數一門雙進士,季成業的兄長在地方為官多年,當弟弟的反留在長安。而往上數,季成業之父也是朝廷重臣,隻不過如今致仕,回了老家。但季老大人當年也有不少門生故舊,隻不過季成業耿介,與季老大人這些門生故舊多不來往,故而平日並不顯。但非到結親之時,才能顯出門第來。


    寧王妃十分惆悵。


    她家門第並不高,當初能夠高攀皇子,不知道驚掉了多少人的下巴,就連一起玩的閨閣密友也萬料不到她能夠一躍而入了王府。因此成親這麽多年,在皇家禮儀規矩之上,寧王妃是下了大苦功來練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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