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部分的銀兩還不在銀庫差額之內。


    這卻是寧王徹查銀庫案無意之中的發現,卻是個因失竊而查出貪瀆的案中案。


    銀庫郎中,司庫書吏等銀庫官員乃是戶部主官的心腹親信,而樊元良恰是翁彭澤的親信之人,花了一萬多兩銀子才爬到了司庫郎中的位子上,沒想到在此次大案之中也被砍了頭。


    因有銀庫郎中樊元良,司庫,書吏等人的貪瀆,戶部的官員又被清了一茬。當初賈昌許棠費盡了心機數方鬥法才推上去的心腹之人上去,哪知道許清嘉才上任半年,戶部尚書翁彭澤,戶部侍郎周興懷就被罷了官。


    賈昌暗道一聲晦氣,隻想著另尋了法子來拉許清嘉下馬。


    許棠對自己這位門生也恨的牙根癢癢。


    賈昌在長年累月與許清嘉的鬥法之中,總結出了一套鬥爭經驗:凡事遇上許清嘉總沒有好事!


    這次他已經叮囑戶部侍郎周興懷小心收斂了,哪知道還是因為許清嘉的原因,而鬧出了銀庫失竊案,最後由寧王查完了庫兵順便再把司庫官員捋了一遍,就出了這種事情。


    賈昌都有些懷疑自己與許清嘉八字不合,若非是許清嘉年紀尚輕,資曆不夠,他都要毫不猶豫的相信,再與許清嘉交鋒下去,總有一天許清嘉會取代他的地位。


    從去年底開始至今,今上就一直處於一種十分狂躁的狀態,朝廷之上許多官員都縮如鵪鶉,生怕犯在狂躁的今上手裏。


    翁彭澤與周興懷被罷官之後,如今戶部最大的官便是戶部侍郎許清嘉。


    今上大手一揮,便將他提拔了起來:「就由許侍郎升任戶部尚書!」


    戶部的事情許清嘉已經上了手,若是重新委派別的官員來做戶部尚書,還得熟悉一陣子。最要命的是,二月份開始,戶部要開始審核各地方政府上報的帳務報表,年末與年初乃是戶部最忙碌的時候。


    這時候再調個業務不熟練的官員前來接管戶部,又恰在戶部人心不穩的時候,很容易出大亂子。


    許清嘉升了官,從正四品直接擢升至正三品,任戶部尚書,頓時相熟的人家都前來道賀,也有同僚起哄要他請客,才回家胡嬌便開門見山道:「我不同意請客擺酒慶賀。」


    此乃官場慣例。


    許清嘉原也有此意,雖被同僚起哄,但到底他向來是個清醒的人,不過這話從胡嬌口裏說出來便覺,又見她一臉認真,便覺十分好笑。


    「為何不肯請客?難道你不為為夫升官高興?」


    胡嬌似乎全無喜氣,還一臉愁容:「喜你個頭啊!」她在自家男人腦門上鑿了一下,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你還真被三品大員的身份給迷花了眼了?看看你的前任,還算好的。再看看你的前前任!」


    許清嘉都被她這副杞人憂天的樣子給逗樂了:「不請就不請,戶部我雖然不能一個人說了算,但咱們家裏阿嬌一個人說了算!」


    胡嬌才回過味兒來:「原來你一早就想好不請客的?!」


    許清嘉在她桃花麵上蹭了一下,低低笑了起來:「你還真當為夫是個傻的?戶部以前是個肥得流油的地方,誰都願意往裏跳,但去年到今年,戶部就是個燙手山芋,誰接著都要燙的滿手是泡!」


    一句話,積欠太多,帳麵上瞧著光滑平展,沒一絲問題,但下麵暗潮洶湧,實質上千瘡百孔,不定哪天就又有大問題曝了出來。


    顯德三十四年春,許清嘉時年三十六歲,成為大周朝最年輕的三品重臣,戶部尚書。


    許多人在這個年紀還在地方上熬資曆,就算是調回長安為官,也不至於能到三品。有些官員一輩子就止步於五品,有些官員在四品上致仕,想要再前進一步都是極為艱難之事。


    許清嘉能夠在三十六歲之時升任六部尚書之一,從一個寒門舉子到今日的朝廷重臣,十七年官場路跌跌撞撞,至今日也隻能說時機恰好。


    不早一步不晚一步,恰在戶部接連遭遇危機的時候,他才能脫穎而出,擔此重任。


    今上也不是不想重新委派一名年深資重的官員前去戶部,但是想想那些官員的背後盤根交錯的勢力,戶部如今的狀況,他還是寧願委任許清嘉這名資曆不夠的年輕官員。


    戶部曝出的大案,對於尋常百姓來說,乃是一樁貪瀆醜聞,而能夠清查此次案件的寧王殿下無疑是剛正無私的,而能夠在此次事件之中逆流而上升了官的許清嘉,茶樓鼓書之間傳唱的也是這位尚書大人清廉的官聲。


    但是對於朝中幾大勢力來說,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對於幾派官員來說,這件事情就是許清嘉進入戶部,憑著自己的心機將其餘兩方勢力的官員給打敗,自己上位。至於銀庫的缺額……那才不是主要問題。


    於是許清嘉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又被朝中同僚給貼了個新的標簽:心機男。


    數數他的履曆就知道了,踏入仕途之初幹翻了自己的上司朱庭仙,做了同知罷了官也能讓尉遲修丟了命,進了禦史台查案,前前任戶部尚書就自殺了。才進了戶部……就死了四百多人……


    許尚書這血淋淋的官場路,讓有心的同僚們提起他來都要在心頭打鼓,想一想自己有沒有與他正麵交鋒的可能。


    乃至於原本許府都車馬盈門了,同僚交好,如今卻門庭又冷落了下來。不過這對於許府的人來說,似乎從來就沒有什麽感覺,完全不曾影響他們的日常生活。


    胡嬌依舊繼續鍛煉身體,順便請了個針線娘子來教許珠兒針線活。


    許珠兒原本想要反抗,卻直接被她娘親給遏製了。胡嬌也懶得苦口婆心來勸閨女,這也算是一項生存技能,學了至少有好處。


    自從許清嘉做了戶部尚書之後,她總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安,至於在不安什麽,想想也許隻是因為他驟然升任一部之首,她憂心他的工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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