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聰明人,況且胡厚福如今已經被他逼到山窮山盡的地步,而許清嘉素有官聲,聽說這位尚書大人從不貪瀆,僅憑俸祿,想來這位尚書大人也拿不出多少銀子來。最怕這位許尚書稟公辦理,抓不到他的把柄。


    如今有這麽一個好把柄在手裏,還怕什麽啊?


    邢樂康目地達成,便笑著謝胡家兄妹告辭,還熱情邀請胡嬌:「小人久仰許大人風采,內子對許夫人也久有耳聞,改日內子一定上門前來拜見夫人,順便請夫人前往小人荷園賞荷。還望夫人給個麵子!」


    「好說。邢會長且慢走!」


    邢樂康出得胡家正廳,見得門口兩名身著鎧甲的侍衛,目光漠然凶悍,帶有殺意,暗自嘀咕:許尚書一個文官,哪裏弄來這樣兩名護衛?


    忽想起這次的代天巡守的那位殺神,便心裏有數了。


    想來寧王與許尚書果然關係不錯。


    不過從京中傳來的消息是,太子也頗為倚重這位許尚書。邢樂康唇角微彎,這可有趣了呢,也不知道這位許尚書到底是寧王的人還是太子的人。


    其實這也是朝中所有各派係官員的心聲:許尚書他到底是站在哪邊的?


    邢樂康離開胡府,便徑自往城中一處園子裏去了。那園子修建的極為拙雅,邢樂康的馬車往後門口一停,立即就有青衣小帽的家仆開門,迎了他進去。


    「大人可在園子裏?」


    那青衣小帽的家仆恭恭敬敬引了邢樂康往裏麵走,一麵小聲解釋:「今日欽差巡使剛進了蘇州城,大人帶人前去迎接,此刻許是已經安置在會館裏了。說不得今日一時半會抽不開身呢。」


    邢樂康似對這園子十分熟悉,一路穿花拂柳到了迎客館,有丫環上來奉茶,他不耐煩的擺手:「將熱的都撤下去,上一碗涼的來。那胡家連個冰盆也沒有,熱的要死。」


    家仆去看,果然他後背已經濕透了一片,立刻召了丫環來替他更衣,又上了一碗井裏冰鎮過的冰冰涼涼的銀耳蓮子羹,他吃了半碗,才覺得暑熱降了一半下去。


    其實這園子原本便是邢樂康建的,當初花了大筆的銀子,特意請了當世園林名家來設計督工,後來索性拿出來當作曆任蘇州知府的私人會館,但凡上任的蘇州知府待客,多半在這園子裏,可算是知府個人的後花園,一應開銷全是邢樂康在支付。


    最妙的是這園子裏不但養著美貌身懷才藝的伶人,從男到女皆有,還有不少從揚州帶過來的瘦馬。就連這園子裏隨便的一個粗使丫環拉出來也必是容貌不差,頗有幾分動人之處的。


    曆任蘇州知府最愛的就是在這個園子裏能夠隨意取樂,各款美人滿足了自己的所有需求。又不似秦樓楚館或者別的地方,什麽人都能遇到。


    官員的私生活還是不太喜歡暴露在公眾眼皮子底下,邢樂康此舉暗合了蘇州知府的心理,又因此舉太過大手筆,其餘蘇州府的商人還沒這麽大魄力,因此生意之上皆不如他。


    但有訴訟,邢樂康必定會贏。尋常商人皆不如邢樂康會鑽營,他做的營生從印子錢到當鋪乃至生絲綢緞茶葉鹽漕運,皆能插一腳下去,久而久之,整個蘇州府的商人也不敢掠其鋒芒。


    邢樂康在園子裏等著蘇州知府苟會元,又讓心腹前去蘇州會館去給苟會元通個信。


    苟會元自從年初派了下麵僚屬前往戶部去合帳,後來僚屬人沒回來,上了斷頭台,合的帳也沒回來,他就有點不安。


    後來傳回的消息是長安城風雲色變,人頭都砍了兩茬了,聽說今上在大肆整頓國庫吏治,而他頭上的人指示他稍安勿躁。他安生了沒多久,就聽到寧王這殺神帶著新任的戶部尚書開始巡守各方開始查帳,苟會元的腿肚子都要轉筋了。


    好在邢樂康會辦事,這會兒派人來告訴他,事兒已經成了,讓他將心放到肚裏去,他這才放心不少,再進去麵見寧王與許清嘉,以及三司各部的欽差,也覺得有了點膽氣。


    寧王與許清嘉等人一進城便受到了蘇州知府的熱情接待,先是迎到了蘇州會館,熱水好茶的侍候著,又好酒熱菜的往上送,十分的周到妥貼。


    這些人一路上各種陣仗都見過,美人陣珍寶陣,沿途也不是沒有官員嚐試過,大把的真金白銀珍寶偷偷摸摸塞了進來,也有半夜往寧王處塞美人的,不過這位寧王殿下從來就不是憐香惜玉的主兒,竟然能將精赤條條的鑽進他被窩的美人給踢下床來,連夜開始審案。


    大家都見識過了美人那一身如玉肌膚,活色生香,不得不對寧王佩服不已。


    當然他們這支隊伍也不是無堅不摧的,途中有一位刑部官員就沒頂住糖衣炮彈的攻勢,悄悄兒收了地方官員的賄賂,在審案之中有所偏頗,原本能判斬首的他主張判流放,後來被寧王查實收受賄賂,就連他自個兒也沒保住頭頂烏紗,跟著行賄的官員一起被斬首了。


    寧王凶名,如今足以鎮懾一幹想要心存僥幸的官員。


    胡府裏,邢樂康走後,胡厚福便被胡嬌好一頓訓。他一個大塊頭在妹妹麵前哈腰陪笑,隻道胡嬌瞎胡鬧,竟然答應了邢樂康的要求,並且拿許清嘉來做保。


    胡嬌存心要嚇一嚇胡厚福:「當初他能高中,還不是仰賴哥哥供養,如今哥哥有事,就算讓他丟了官,也不能讓哥哥的生活無以為繼。」


    胡厚福當真被胡嬌這話嚇住了,「萬萬使不得!妹夫能走到今日這一步,全靠他自己的能為,若因我生意之上的事情而拖累了他,哥哥以後哪裏還有臉見你跟妹夫?!」


    「那你還是有事瞞著我們,不肯跟我們吱一聲。若非嫂子帶著侄子們往長安去報信,這會兒我們還被蒙在鼓裏呢。」


    「啥?」


    胡厚福傻了眼:「你嫂子……她不是帶著孩子們去滬州了嗎?」他這才想明白胡嬌何以從天而降,對魏氏連連怨怪,被胡嬌瞪了一眼:「這次的事情,怪的不該是嫂子,而是哥哥。下次若再有這種事情,哥哥不肯支會我跟夫君,那咱們兄妹也不必來往了,直接斷絕關係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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