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我和那名青年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


    這間店的掌櫃不是別人,正是上次我乘坐366路公交時遇到的青年。


    那輛多出來的366路公交是不存在的,我能看到那輛公交充滿了詭異,而那名青年能看到卻絕非是偶然!


    如果當時不是他伸手將我救下,恐怕我現在已經身首異處。所以我一直堅信那名青年不簡單,隻要能找到他,纏繞在我身上的詭事或許就能解除。


    直至今日,我越來越能體會到這句‘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話中的深意。


    366路公交之後,我遇到的事兒越來越怪,我不禁又一次想到了那名青年,隻是我找過很多地方都沒能找到他,現在我沒去刻意尋找,而他卻又偏偏出現在我身前。


    青年收回目光,將小門關上,再一次的抬起頭看了我一眼,一臉驚奇的對我說:“你怎麽還沒死?”


    “有你這樣一見麵就咒人死的麽?”我衝那青年翻了翻白眼,無奈的道。


    那名青年搖了搖頭,臉上依舊掛著驚奇,就好像我能活著完全是個意外一樣。


    我沒搭理他異樣的目光,重新轉身回到櫃台旁,衝那青年笑了笑說:多謝你上次救我,上次要不是恐怕我現在已經死了。


    “我即使不救你,你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你能活到現在已經算是個奇跡。”青年走到櫃台前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臉上驚奇的表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的冷漠。


    我張了張嘴啞口無言,根本不知道怎麽回答青年這話,更是沒明白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來找我幹什麽?”過了一會兒,青年回頭問我。


    我也沒瞞著青年,當即便是告訴他要買一對金童玉女的小紙人。


    青年指了指門外說:“滿大街都是賣那東西的,怎麽偏偏來我這?”


    “他們雖然也賣,但是他們的東西都是進來的,你這裏的卻都是純的。”我拉了一把凳子坐在櫃台前,笑眯眯的看著青年。


    青年愣了一下,抬頭看著我說:要陰貨?


    我心想,江伯果然沒騙我,懂行的都知道陰貨是什麽意思。


    見我點頭,青年沒有在繼續說什麽,起身打開旁邊的小門,然後整個人就走了進去,過了大約一分鍾的時間,青年又一次折回,隻不過這次他手裏多了幾樣東西。


    進去的時候青年是光著手,而出來的時候他的手上卻套上了一雙黑色的手套。


    他手裏拿著的東西,並沒有讓人感覺到陌生,幾個竹子以及幾張五顏六色的紙,外加上還有一團看起來有點兒潮濕的線團。


    “把門關上。”青年將東西放在桌子上,抬頭對我說。


    我有點兒不明白的問:關上門幹什麽?


    “知道要陰貨,不知道這點兒規矩?”青年麵無表情,看了我一眼冰冷的開口說:“所謂的陰貨就是不能讓陰物沾染丁點的陽光以及生氣,如若不然的話這陰貨與其餘的貨物沒什麽兩樣。”


    聽了青年的解釋我頓時明白了過來,連忙跑到門前將那扇木門關嚴。


    門被關上以後,整個屋子都陷入了黑暗之中,不僅如此我還能感覺屋子內比先前要陰冷許多,站在原地我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啪的一聲,房間裏頓時亮了起來。


    我抬頭一看才發現是青年將屋子裏的燈給打了開,屋子裏有那種發白光的白熾燈,而青年打開的卻是泛黃的燈泡。


    雖然有點兒不解,我也沒多問,畢竟這是人家的事兒。


    重新走到櫃台前,我坐了下來盯著青年看。


    青年之前拿出來的幾樣東西應該是紮紙人的必需品,因為此時青年的雙手已經開始動了起來,有了竹子和紙,青年猶如是如魚得水一般,動作快的讓人咂舌,沒有多久便是看到紙人的一雙腿,出現在了桌子上。


    坐了一會兒我便是有些坐不住了,小心翼翼的衝著青年問:“你叫什麽名字?”


    青年手裏的動作一頓,頭也不抬的回答我說:燕陽靈。


    我默默地將名字記了下來,緊接著又問:“你為什麽要說我會死?”


    燕陽靈之前說出這話的時候,我雖然表麵上麵無表情、毫不在意,其實心裏已經開始驚訝了起來。


    我現在體內沒有靈魂、不會流血,就是一隻行屍走肉,確切的說我現在已經死了,隻不過現在的這具行屍走肉內還存著自己的思維以及保持著行動能力。


    換句話說來說,燕陽靈的猜測並沒有錯,我其實早就死了!


    “你現在活的好好的那就證明我說的不對。”燕陽靈簡明的說。


    我猶豫了一下,緩緩的開口:我現在……已經死了。


    燕陽靈一愣,終於放下了手裏的動作,抬頭看我。


    我沒有去解釋那麽多,而是一把抓住櫃台上的剪刀,然後用剪刀鋒利的一麵,劃破自己的手掌。


    我咬著牙堅持著手掌上傳來的疼痛感,被劃破的皮膚沒有流出鮮血,卻是皮肉分明。按理來說,這個程度的傷口早該鮮血橫流,而我的手掌上卻沒有任何鮮血!


    燕陽靈麵色再度變得驚奇起來,他站起身將頭頂的燈泡舉到我身前,燈光照耀我的身子,我止不住眨了眨眼,別過頭去。


    別過頭去的瞬間正巧看到地麵,地麵上沒有任何東西,包括我的影子。


    “你的靈魂不在身體裏?”燕陽靈放下燈泡,皺著眉看向我。


    我沒有感覺到奇怪,隻是點了點頭說:“我的靈魂已經離開我的身體很長一段時間了,我現在隻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


    “沒有靈魂的人竟然可以活?”燕陽靈奇怪的看著我。


    我搖著頭說:“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反正我就稀裏糊塗的活了下來。”


    燕陽靈沉吟了一番,最後沒在繼續說什麽,回到座位繼續紮起了紙人。


    愣神的時候一男一女的兩個紙人已經在燕陽靈的手中完成,女的紙人身著紅色服飾,兩條紙鞭豎在腦後,臉上掛著祥和的笑容。男的紙人身著黑色服飾,黑色長鞭耷在身後,臉上的表情依舊是笑容。


    這對金童玉女的紙人被燕陽靈紮的惟妙惟肖,比起在其餘地方看到的紙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隻是不管怎麽看,我總覺得好像缺少了點什麽。


    燕陽靈沒有說話,而是將那團毛線塞進兩個紙人之中,扁平的紙人被塞進毛線後頓時變得鼓腮起來,猶如活人。


    直到現在我才發現,缺少的是那團毛線。在我眼裏那或許隻是一團普通的毛線,但是在紙人眼裏,那團毛線就是五髒六腑!


    製作好之後,燕陽靈起身取了一個黑色的紙袋,然後在紙袋上麵圖了一層又一層的黑色墨汁,等到燈光完全不能穿透紙袋後,燕陽靈這才小心翼翼的將那對金童玉女的紙人放進紙袋中。


    “陰貨不能接觸到陽光和生氣,也不能用手去觸碰,白天用就戴上一副黑色的手套,晚上的話就不要忌諱那麽多。”說完,燕陽靈便是將紙袋遞給我。


    我接過紙袋,記住燕陽靈的話,然後問他多少錢。


    燕陽靈擺了擺手說:沒多大的功夫,不收錢了。


    “你救我一命不說,又幫我這麽個忙,不收錢怎麽行,多少意思意思。”我嬉笑著從兜裏掏出一百塊錢然後放到櫃台上。


    一百塊錢買倆紙人肯定是貴了,但是人命卻完全不能用金錢來衡量。


    見我堅持,燕陽靈也沒多勸阻,隻是幽幽的開口提醒我說:“你現在身體裏沒有靈魂,是鬼魅眼裏的食物。一定要小心提防,萬一被鬼魅上了身,就一切都完了。”


    我身上有網吧王老頭給的黑色錦囊,王老頭告訴我說這錦囊在身就能保我安全,不被邪物上身,如果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還可以將錦囊拆開取出裏麵的紙,滴上血焚燒掉,這樣便能讓我度過死劫。


    隻是現在想想我卻完全有點兒搞不明白,我身上沒有靈魂也流不出血,怎麽可能將血滴到那紙上?


    燕陽靈將我送出店鋪就轉身走了進去,我也沒繼續停留,徑直的離開了白事街。


    知道了燕陽靈住的地方我心裏就舒暢了多,如果江伯沒本事來救我,那我就隻能選擇自救了。


    紙人和金元寶買完之後就剩下了江伯說的豬肉和米飯,找到了菜市場買了塊煮好的豬肉,然後我又找了家快餐店買了一碗米飯,順帶著買了一雙筷子和一個碗。


    買完全部要買的東西後,時間已經到了下午的五點多鍾,我依然沒等到江伯的電話。


    趁著這個時間我準備去紫竹林看看,按照以往出紫竹林的時間,我現在還沒有下班。


    將車子開到紫竹林,我走進了上次去的那家便利店,問老板要了一杯奶茶和幾袋餅幹,邊吃邊坐著等著自己的靈魂從紫竹林裏走出來。


    等到接近五點半的時候,果然看到騎著三驢子的‘我’從紫竹林晃晃悠悠的開了出來。


    我付了錢,連忙跑到馬路上看著,不過卻沒有追。


    現在我已經知道這一切的操控者是誰,所以也沒有了追的必要,隻要我的靈魂還在,我心裏就踏實。


    江伯沒打來電話我也不知道去哪,準備去香味居旁邊那個網吧看會電視劇,順便在找那位王老頭聊兩句。在我眼裏,王老頭肯定是一位高人,如若不然的話肯定不能一眼就看出我是沒有靈魂的人。


    最起碼這一點燕陽靈是無法做到的。


    將車子停在網吧下,我打開車門下了車。


    此刻已經是下午的六點半,太陽已經下了山,路兩邊的路燈也都準時打開,我下了車鎖好車門剛想上樓進入網吧,卻猛然看到自己腳下有個讓我感覺到異常熟悉的東西。


    我蠕動了一下喉結,嘴角的香煙掉在地上我也渾然不知。


    我驚恐的看著地麵,然後快速的退後了一段路,直到路燈地下我這才停了下來。


    在路燈的照耀下,我看到自己的腳下的路有著一團黑色的人影。


    人影是一個人形,我知道,那是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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