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歎息一聲,並未有太多驚詫,因為這很符合現在周順的處事風格。


    周順搖頭苦笑著說:“他殺了整整一百人,後又將這一百人開膛破肚取之心髒中的心頭血。其後,他又找到一位剛出生涉世不深的孩子,活生生的將那嬰兒的心髒給挖了出來。”


    “這一切你都沒有阻止?”我嘴角微微一抽。


    周順搖頭:“殺一百人的事情我知道並未阻止,但是殺嬰兒的事情我卻不知,還是後來才明白的。”


    “周哥,一百零一人的生命真的不如已死之人重要嗎?”


    周順豁然轉身,盯著我搖著頭說:“古時帝王為爭奪皇權不惜枉殺千人乃至萬人,我比不上帝王,但我知道我要救的人是誰。”


    我不說話了,事實上說多少也都沒用了,因為這些事情都已經發生了。


    “長生母親臨走時的遺言是讓我照顧好長生,在生命的最後關頭長生的母親將生命延續給了長生。我奔波數十年乃至百年光陰,為的就是救治長生。當初成功就在我麵前擺放著,你說我會輕易放下嗎?”


    我歎息一聲,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其實周順的心情我可以理解,這就好比一個人想要得到某樣東西付出了大半輩子的光陰,如今東西擺放在他麵前,你卻讓他放棄,他怎麽會聽你的,放棄那個東西呢?


    “新生兒的心髒最為純淨,沒有憐憫之心,也沒有邪念生出。那赤腳醫生殺的百人雖形形色色,但在死之前都凝聚了許些怨氣。赤腳醫生將那百人的心頭血匯入進那顆新生兒的心髒之中,可那新生兒的心髒在離開嬰兒身體時就已經停止了跳動,也就是說那顆心髒已經無用。”


    周順呼了一口氣,繼續說:“赤腳醫生知道我也不是平常人,就詢問我可有辦法將死去的百人陰魂召回,讓得那顆心髒吸收陰魂重新跳動起來,屆時就代表著成功。”


    “為了救治長生我已經管不了其他的,更何況那些人已死呢?”周順淒慘的笑了笑,說:“闖蕩中華大好河山數十年,奇聞秘術我學了不知多少,區區召喚百人陰魂我信手拈來。我將那數百具無心屍首放入提前挖好的大坑當中,其後填土埋葬。繼而又在這百人葬坑之上以血畫出八卦空圖,又以道家符咒填充。隨即我又插上五行旗幟與招魂幡,在四周地上作畫出鎮魂符與暗八仙。”


    周順說的這些我都明白,是真的明白而不是假的明白。


    因為之前江伯給過我一本書,書的名字稱為《術論》應該是江伯將畢生經曆寫進去的。


    其中就有提到過周順所說的這些。


    八卦空圖其實就是八卦的形狀,也就是說正八邊形。既然說是空圖,那就說明隻有八邊形其中是沒有內容的,後周順又言以道家符咒填充,那道家銘文符咒應該有招魂的效果,填充進八卦空圖當中配合後麵的招魂幡有招魂的效果。


    其後的五行旗幟與鎮魂符、暗八仙應該就是用來鎮壓這些陰魂用到的東西。


    不過,這裏的暗八仙並非是說八仙過海中的八位神仙。八仙有暗八仙與明八仙,明八仙自然就是八仙,而暗八仙卻是八仙手中所拿的器物。比如張果老的魚鼓、呂洞賓的寶劍、韓湘子的笛子等物。


    江伯書中曾說,暗八仙有鎮宅驅邪的效果,被周順用在招魂上應該是想鎮壓住那百位陰魂。


    “施法完畢,當日午夜便是陰風大作,百位陰魂齊聚陣法當中。赤腳醫生隨即就將那顆心髒拋出,任我萬分沒有想到的是,那顆心髒被赤腳醫生拋出的一刹,竟然將那百人的陰魂全部吸收進去,而原本鮮紅毫無生機的心髒在那時變得漆黑充滿生機。”


    我愣了,問:是因為心髒吸收了那些陰魂的原因嗎?


    “正是如此。”周順咬了咬牙,好似回憶到了什麽讓他格外憎恨的事情一般,平複了片刻又說:“那顆心髒有那百人的心頭血,所以成功的將他們的陰魂吸入進去。心髒的確活躍的跳動了起來,可我卻感覺不對勁,用草菅人命之法做出的心髒怎麽可能會對人有益無害?當我問起時,那赤腳醫生遲疑片刻,告訴我這顆心髒並無問題。我半信半疑監督著他為長生換上了新的心髒,又將長生的靈魂引入體內,而長生也真的重新活了起來。”


    “後來呢?”我知道事情肯定沒有那麽簡單,長生活起來的時候應該是67年左右,距今已有四五十年的時間,如果當初長生痊愈現在不可能是這個年紀。


    周順搖著頭說:“長生活過來沒多久我就發現他的心髒有問題,那顆心髒根本不是普通心髒,而是一顆邪心,徹徹底底的邪心!”


    “怎麽回事兒?”我皺眉問了一句。


    周順回答我說:“長生痊愈時年紀尚在一歲左右,才不過剛學會走路。那段時日我居無定所,帶著長生四海為家。那晚我與長生到了一處村子,村長接待我們並且給我們留下住房,好巧不巧的是當天晚上村中一老人剛好去世,因為是外人的緣故我與長生準備在屋裏呆著,不準備出去以免別人說些閑話。”


    “可誰知半夜時分,我察覺睡在我身邊的長生竟然自己從床上爬起來打開門走了出去。”


    我有點兒驚訝了,那時的長生才一歲剛學會走路,走路肯定也走不穩,不說步步摔,但一口氣走個十幾步還是有些困難的,更不明白長生為什麽好端端的從床上爬起來。


    “我也不清楚長生的狀況,便悄無聲息的跟上了長生,平日路都走不穩的長生那時像是被邪魔附體,走起路來坦坦蕩蕩完全沒有摔倒。長生出了房間、院落,最後停在了門上披滿白布的人家前停了下來。”


    “當時我便已經知道,這人家正是昨夜有人去世的人家。其後長生的舉動更是讓我大吃一驚,他站在門外靜靜的等了片刻,便有一位身著壽衣滿麵蒼白的老人從門內走了出來,停在長生身邊,而長生則是長大嘴巴一口將那老人給吞掉。”


    我懵了,下意識的詢問:這是怎麽回事兒?那顆心髒的原因嗎?


    “沒錯,這正是那顆心髒的原因。”周順點著頭,現在回憶起來他仍然咬牙切齒的說:“我生怕長生舉動引來不必要麻煩,便上前將長生帶走,當時長生雙眼漆黑,對我露出詭異的笑容,分明是心魔作祟。我按住長生穴道讓他暫時昏迷,連夜離開了村子,後來我千方百計的尋找到了那位赤腳醫生,問他這到底是什麽原因。”


    “原來這一切都是赤腳醫生的計謀,當初破四舊赤腳醫生被打入牛棚,雖被我救下但卻害怕自己以後走投無路無人相助,於是就在心髒上做了手腳,如此一來日後他若有難便可找我幫忙,我若不幫那心髒之謎我將不會得知。”


    我歎息一聲,心想那赤腳醫生也是個二貨,這威脅人的手段對別人來言或許好使,但是對周順來言簡直是愚蠢至極的做法。


    “我將那赤腳醫生抓住稍施手段他便是對我吐露實情,結果和我猜測的差不多,那心髒根本就是一顆魔心,想要延續生命就必須不斷的吸收別人的陰魂,隻有這樣方才能讓心髒永遠跳動。得知這個消息,我大怒至極,對赤腳醫生嚴刑拷打問他是否還有別的辦法。赤腳醫生不知是被我打急了還是自認為自己死定了,對我笑著稱,世間根本就無換心之術,所有的換心之術都建立在對人的損害之上。勸我早日放棄,我一怒之下將那赤腳人生一刀斬殺。”


    “我自然希望長生可以活著,但也害怕長生的魔心會控製住長生。如今長生還隻能吞噬已死之人的陰魂,誰能保證日後長生長大不會殺人抽魂?權衡利與弊,我重新將長生的心髒拋離出來,繼而又將長生封印進冰棺當中。”周順幽幽的歎了口氣,這段過往的辛酸或許也隻有他知道。


    我問:“然後呢?長生就一直在冰棺中了嗎?”


    “其後的數年裏,我一直在尋找換心之法,我堅信在這神秘莫測的大千世界當中換心之法是存在的。是功夫不負有心人,還是上天的垂憐我分辨不清,但我可以肯定換心之法真的存在。”周順轉過身看了一眼,搖著頭說:“往後的二十年裏,我走訪河山拜訪高人,一直再尋找換心的辦法,偶然間聽人說起關於聖心妖樹的傳聞,傳聞說聖心妖樹是一顆能夠造心的妖樹,無心人放入其中可以為此人造出一顆心髒,得到這一線希望後,我就開始大江南北的尋找聖心妖樹,一次次希望燃氣一次次希望破滅,讓我有些麻木起來,後來聽江湖人說百年前有一人獲得過聖心妖樹中的藤蔓心髒,隻是不知現在是否還活著。”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周順的做法有些愚蠢,但在親情的角度上來言這叫愛,父愛。


    近代社會人口失蹤普遍增多,多數為孩子。有的父親為了尋找自己失蹤的孩子,長途跋涉曆經十數省份,多大百個城市,行走數萬乃至數十萬裏路,不惜傾家蕩產來尋找自己失蹤一年、十年、甚至是二十年的孩子,這是因為什麽?


    不就是因為愛嗎?


    血濃於水的道理他們懂,孩子失蹤長達數年是否安然無恙,是不早已不記得自己這個父親,他們也明白,可他們依舊不肯放棄的在尋找,不正是因為愛嗎?


    周順對長生同樣是因為愛,這是一種很難斬斷的愛,這是一種親情。


    我忍不住插嘴說:“所以你選擇去尋找那個獲得藤蔓心髒的人,對嗎?”


    “沒有一點線索的情況下想要找到聖心妖樹談何容易?相比之下找到獲得藤蔓心髒的人更加容易一些。我向無數人打聽此人,倒還真將其找到,而且他並沒有死。我想他獲得了藤蔓心髒就代表著他知道聖心妖樹在哪裏,我開出豐厚的條件想要從他那裏得到一些線索,可他卻完全不給予理會我,並且百般刁難讓我在他門前跪上個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的情況下我若還在,他就告訴我聖心妖樹在何處。”


    “你,你跪了?”我有些難以置信的抬頭詢問。


    周順淡然一笑:“幾十年的光陰走來,好不容易有了希望我怎麽會放棄?”


    “那一跪,便是三天三夜。”


    周順搖著頭,眼中透漏出無限的回憶,好似當初那一跪至今他還曆曆在目。


    “三日後,那人出來見我還在跪非但沒有將聖心妖樹的所在告訴我,反而還猖狂大笑。”周順頓了頓,又說:“我知道自己已經被他淪為了笑柄,而他起初就沒有打算將聖心妖樹的所在告訴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在自欺欺人?與他大戰數百回合後,我成功將他擊敗,當我將他踩在腳下再問聖心妖樹在何處時,他恐慌至極回答我說他根本就不知道聖心妖樹在哪,之所以有藤蔓心髒完全是機緣巧合下殺了一人得到的。”


    “他殺一人可以得到藤蔓心髒,我殺了他取走藤蔓心髒為何不可?於是,我便是出手將他斬殺,並且奪走了他體內的藤蔓心髒。”周順臉上浮現出了笑意,這次的笑與之前不同,這次的笑容中充滿了如重釋放。


    沉默了一會兒,周順繼續說:“藤蔓心髒放在長生身體上後,長生奇跡般的蘇醒起來。這足以證明我的想法是對的,藤蔓心髒真的可以重複使用。”


    “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我愣了一下詢問。


    周順說:“隻不過這藤蔓心髒亦有生命限製,一顆藤蔓心髒延續的生命最多隻有二百多年。”


    “二百多年也夠長生用的了吧?畢竟那人獲得藤蔓心髒才不過百年光陰……”話還未說完我就忽然想到了周順之前說的話,他說那人之所以獲得藤蔓心髒是殺了別人得到的,那是不是證明藤蔓心髒到了長生身上已經無用了?


    果不其然,隻聽周順說:“長生四歲那年藤蔓心髒便是隱約停止跳動,我翻找野史古籍方才找到這個原因。不過這倒不是無藥可解,藤蔓心髒之所以停止生機那是因為藤蔓心髒中聖心妖樹的力量淡化,倘若能夠找到流血的樹,取之鮮血為藤蔓心髒補充精血方可能讓藤蔓心髒再維持一年。”


    我渾身一顫,驚訝的說:精血的事情,是真的?#####要出門去一趟外地,回來要到晚上,今天更新保底這一章。晚上回來如果有時間就下第二章並且更新出來,十點之前第二章沒出來就不要等啦。


    另外,書評區略顯冷清,大家如果有什麽意見或者想法可以發表書評,瞳叔每天都會翻看,並且回複。多謝大家支持與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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