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嗜血又陰暗的眼神,殺傷力極大。


    蘇染汐眸光閃了閃,有一瞬間,甚至覺得他能通過自己的眼睛,看穿這具軀殼裏藏著的異世靈魂。


    “好吧……我不是蘇染汐。”


    夏凜梟皺了皺眉,眼神瞬間變得銳利。


    雖然心裏懷疑她是冒牌貨,可這人就這麽大大咧咧地當麵承認了,總覺得沒那麽簡單。


    “為什麽冒充蘇染汐?你怎麽做到的?”


    蘇染汐聳聳肩,突然抓住兩頰往兩邊一扯,湊到夏凜梟麵前做了一個奇醜無比的鬼臉,聲音陰測測的:“我是借屍還魂的孤魂野鬼啊。”


    “你竟敢耍我!”夏凜梟臉色一變,抓著蘇染汐的肩膀毫不留情地將人丟下馬車,“滾吧!”


    這個滿嘴謊言的女人!


    他怎麽會蠢到妄圖從她嘴裏聽到一句真話?


    既然蘇染汐不怕死,他為什麽要攔著她去找死?


    他倒要看看,蘇染汐到底有多大本事!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蘇染汐唇角一勾,“王爺,就此別過了!”


    眾人震驚地看著從地上拍拍屁股爬起來的王妃,一臉迷茫——兩人怎麽突然鬧掰了?


    王妃真牛啊!


    惹了王爺,她還敢嬉皮笑臉,這是何等的勇氣?


    不過……


    ‘就此別過’是什麽意思?


    蘇染汐才不管眾人怎麽想,扭頭一吹口哨,瘦馬屁顛屁顛地俯下身恭迎她上去。


    “王妃又要去哪兒?”青鴿皺眉,駕著馬走過來低聲道,“救災一事聖命難違,你就這麽走了,那可是死罪!”


    蘇染汐看了她一眼:“你沒聽到嗎?王爺讓我滾,我必須馬不停蹄地滾遠點啊。”


    她騎在馬上看向眾人,一抽馬鞭揚聲道:“諸位放心,就算此路不同行,我也會快馬加鞭趕到嶺北,絕不負聖恩。”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瘦馬長鳴一聲,撒著蹄子跑了。


    青鴿臉色一變:“王爺,這……”


    車簾掀開。


    夏凜梟冷冷地掃了她一眼,一語不發但壓迫感十足。


    墨鶴連忙策馬過來,小聲道:“你是王妃的貼身丫鬟,還愣著幹什麽?”


    “!!”青鴿正要走,腰間突然一重。


    她低頭一看,目光落在那抹綠色穗子上,皺眉:“我不需要這個,傳信追蹤用老法子就行。”


    這綠穗子裏裝著一種特別的信號草,戴在身上無色無味,但是能夠影響方圓十裏內的飛禽走獸,幫忙引路追蹤。


    “這一路,老法子怕是行不通。”墨鶴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夏凜梟,低聲囑咐她:“必要時刻再秘密傳信,平時不必打草驚蛇。”


    青鴿愣了一下,想到什麽臉色微變,下意識看向夏凜梟,欲言又止:“王爺,真的要她死嗎?”


    夏凜梟臉色一沉,冷笑:“她自己要走,與我何幹?”


    說完,看也不看一眼遠去的蘇染汐,拉下了簾子。


    青鴿不敢久留,怕等一下追不上蘇染汐。


    正要快馬飛奔,身側突然一陣黑影旋風一般疾馳而過,驚起飛塵無數。


    有人驚呼:“天呐,踏墨怎麽突然跑了?”


    “它好像是去追王妃了?踏墨不是隻聽王爺的話嗎?”眾人不禁往轎子看了一眼,難道王爺是讓踏墨把王妃帶回來?


    就在這時,踏墨眨眼便追上了一人一馬,傲嬌地踹了瘦馬一蹄子。


    頗有種君臨天下的霸氣範兒。


    瘦馬一改之前的意氣風發,蔫兒蔫兒地臥在地上,任憑蘇染汐怎麽催都不動一下。


    “夏凜梟搞什麽鬼?”蘇染汐望著攔在路中間一臉霸氣的踏墨,思索著要不要一把藥給它撂趴下拉倒?


    不遠處,蘇淮寧聞聲走下馬車,正好看到踏墨發瘋的一幕,見蘇染汐被撂下馬頓時心裏大爽。


    看來踏墨對蘇染汐也沒什麽特別的。


    上一次她不過是僥幸罷了。


    梟哥哥是讓踏墨去教訓蘇染汐的?


    她勾了勾唇,忍著得意連忙走到前麵的馬車旁,焦急道:“王爺,還是我去請汐妹妹回來吧。她隻是跟王爺一時爭吵,負氣出走,不是故意給大家添麻煩的。而且踏墨脾氣不好,汐妹妹又是個倔脾氣,萬一傷了她可怎麽是好?”


    車簾動都沒動一下。


    裏麵傳來夏凜梟淡漠的聲音:“隨她去!”


    眾人一聽,心裏一時不是滋味兒。


    這一路大家緊趕慢趕,是為了去嶺北救人,王妃在這個時候和王爺吵架耍脾氣出走,實在是有些不懂事了。


    玄羽跟在蘇淮寧身邊,不悅地看著遠方的蘇染汐:“寧小姐對她不必太善良了,王妃這野性難馴的行事風格,真讓踏墨教訓一頓也好……”


    就在這時,踏墨見蘇染汐磨磨唧唧的,似乎不耐煩了,低下頭在她臉上撞了撞,似乎在催促她一般。


    蘇染汐:“??”


    青鴿終於策馬追上來,“王妃,踏墨在邀你上馬。”


    “……”蘇染汐抬頭看著攔在麵前的一人一馬,不由咬牙切齒地瞪一眼身後的馬車,“好一個詭計多端的戰神,放我走還不忘塞兩個奸細。”


    踏墨似乎不滿地噴了噴氣。


    青鴿麵色不改:“王妃多慮了,隻要你一日是王妃,我便一日是你的貼身丫鬟,自當貼身保護。”


    “跟著我可以。這一路安分點,不準通風報信,否則我毒死你。”蘇染汐哼了一聲,翻身騎上踏墨。


    這暴躁的小家夥才消停了一會兒,甚至趾高氣揚地繞著瘦馬跑了兩圈,炫耀警告的意味不要太明顯。


    “聽王妃的。”青鴿聽著她看似陰狠實則幼稚的警告,沒放在心上,倒是對踏墨的幼稚行為頗為驚訝。


    看樣子,它已經完全拿蘇染汐當第二個主子了。


    可王爺依舊是它真正的主人,踏墨無令不會妄動。


    今日想必是王爺早有謀劃,特意派踏墨追隨王妃的。


    “咱們有言在先,這一路殺我的人不少,若是殃及池魚,我不會管你死活。”蘇染汐撂下一句警告,騎著踏墨踏風而行。


    恣意明媚,一路向北。


    車隊裏一片鴉雀無聲!


    除了早有見識的墨鶴,其餘人紛紛張大了嘴巴,仿佛以為大白天見了鬼,揉了揉眼睛已經不見了那一人一馬的身影。


    玄羽目瞪口呆,突然衝到墨鶴身邊質問:“那真是踏墨?我操縱輕功十幾年都沒碰到它一根馬毛的踏墨?”


    墨鶴頷首。


    玄羽臉色一白:“這怎麽可能?踏墨隻聽王爺的話,連寧小姐在王爺的陪同下都無法靠近,蘇染汐憑什麽?”


    “憑實力!”墨鶴看了眼寂靜的轎子,低聲警告玄羽:“尊卑有別,日後莫再直呼其名。”


    玄羽想到剛剛輸掉的比賽,詭異地沉默了。


    一旁的蘇淮寧氣得臉色發青,低垂的眼眸閃過一抹急切的殺氣——隻要蘇染汐在一天,她永遠都是被忽視的那個。


    小時候是,長大後依舊是。


    那她這麽多年的努力又算什麽?


    蘇染汐,必須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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