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擊部隊加快了速度,其中貝爾塔內心充滿苦澀。


    周圍的轉移者們麵色緊張,其原因就是貝爾塔的主人工藤陸和神宮司智也一行人接觸了。


    此前雙方各自為戰尋找“世界的基石”。若是他們聯手,即便是這支追擊隊的戰力也難占上風。這份憂慮讓隊員們十分的緊張。


    不過,其中也有不同反應的人。


    貝爾塔的其中一個頭發現自己背上的真島孝弘神色僵硬,她立馬理解了真島孝弘的心情。


    真島孝弘本就帶著說服工藤陸的打算過來的。他們數次合作過,考慮到彼此的感情成功率不會低。可是,若工藤陸和神宮司智也聯手了就難以說服了。因此真島孝弘陷入了沉思。


    忽然真島孝弘的視線看了過來,貝爾塔一驚腳下亂了稍許節奏。


    “能問個事嗎,貝爾塔。”


    “……什麽事?”


    “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真島孝弘的語氣很真摯。


    “你覺得工藤有什麽打算?”


    “這……”


    貝爾塔語塞了,她沒想到會在這裏被尋求意見。


    “……我的意見,說出來真的合適嗎?”


    “你想說你是魔王的手下,可能會故意說些誤導的發言危害我們?”


    貝爾塔點頭。真島孝弘僵硬的神色微微放緩,露出溫和的微笑。


    “為了工藤好,為了我們好,你怎麽都不可能說謊。這點事我還是清楚的。——怎麽了?”


    “……沒事。”


    發覺自己反應慢了半拍的貝爾塔急忙做出回答。


    實際上也的確不是什麽大事。隻是,她意識到自己十分自然的被當成了同伴的一份子。而現在的她又能坦率地接受這件事了。


    因此,她回想起來。


    ——這下安心了。我早就覺得你不適合呆在魔王的手下。


    飯野優奈對一直自認為是缺陷品的貝爾塔如是說過。


    ——工藤陸不配當你主人。


    ——真島雖然惹人厭,但他很珍惜同伴的。這邊才適合你。在他身邊,你一定能幸福地過下去。


    誰配不上誰,全看從什麽角度去想。


    貝爾塔在那時發覺。


    這一切都不是絕對的。因此,她希望王的道路能多一點選擇。


    哪怕隻是一小步,說不定終點就會有所救贖。


    事實上苗頭已經有了。


    ——用出全力,貝爾塔。


    ——從現在使出全力,不用隱瞞真身了。


    這是和埃德加的戰鬥中主人對她說的話。當時,他認同了貝爾塔被他避諱至今的真實麵貌。讓她覺得有什麽發生了變化。


    ……可事實如何。


    她現在有些喪失自信。


    她現在依舊被疏遠在這裏。


    當時感受到的征兆如今已十分遙遠。


    王果然不會理會自己的心情。


    這不過是渺茫的期望罷了。


    當時在自己和主人之間感受到的溫暖也許隻是妄想。


    畢竟,他是要毀滅世界的魔王。


    但是——這不意味著他和同樣要毀滅世界的神宮司有著同樣的利益關係。


    “你問我王有什麽打算。”


    貝爾塔歎了一口氣,回答真島孝弘的詢問。


    “要我說,王——”


    ◆◆◆


    “……確實,我感覺這裏有我想要的東西。”


    這個回答讓青年露出笑容。


    他看到了希望。


    “哦!那……!”


    “但是。”


    下一句話,讓青年定在原地。


    “我雖然自詡毀滅世界的魔王走到今天,但我的目的和你們說的毀滅不一樣。”


    “……誒?”


    青年表情一僵。


    他看到的那絲希望蒙上了陰影。一層無可奈何的絕望陰影。


    工藤陸冷冷笑道。


    “你冷靜點想想,世界怎麽可能崩毀。”


    “……啊!?”


    青年瞠目結舌。


    “你、你胡說什麽!這裏確實……!”


    “我懂。這個世界意外地脆弱,感覺隻要有那個心想毀就能毀。這我毫不懷疑。”


    青年連忙想要回嘴,少年讚同了他的想法。


    “不過,那是現在。我說的是在這之前。畢竟,正常人誰能想得到這個世界能從物理上直接摧毀。”


    “……”


    “所以說,我說的‘毀滅世界’和你們說的‘毀滅世界’顯然不是一回事。”


    至少,他身為魔王直到今天都不知道這個世界能夠被摧毀。因此,他所希望的自然不會是“物理層麵上摧毀這個世界”。當然,也就不可能和神宮司他們達成共同利益。


    這張鬼牌,不過是一張索命的王牌罷了。


    “啊……啊……”


    意識到自己要死在這裏的青年麵色蒼白,連連後退。


    可是,他又怎麽逃得掉。四周都是怪物。


    “咿……啊——”


    要被殺了。要被殺了。要被殺了。


    被逼上絕路的青年眼看就要發瘋——此時他的猩紅的雙眼忽然看到了某個東西。


    “……哈哈!”


    下個瞬間,青年突然大笑出聲。


    他向後一躍,朝著工藤陸扔出手中的劍。


    “還不認命!”


    朵拉喊著雙手變成影劍將其擊落。


    如此一來青年手無寸鐵。但是,這正好。他爭取到的這點時間讓他撿到了地上的那柄武器。


    那把劍刃奇異的大劍。


    “隻要有這個……!”


    這是麵具男用的能切斷一切的魔法劍。


    剛才工藤陸讓怪物突襲的時候這把劍被落在了地上。失去了這柄最強魔法道具的物主怕是小命不保,但青年因此得到了一線生機。就戰鬥能力而言,有著一般戰士水準的青年要在麵具男之上。自然,同樣的武器在他們手中威力也不可相提並論。


    青年確信自己找到了活路,握緊劍柄。


    “嘎——!”


    “我不會死在這種地方!”


    青年麵對怒吼的野獸,舉起劍將魔力注入其中。


    過去名為高屋純的最強野獸軀幹上覆蓋著足以滑開刀刃的剛毛。強健至極的筋肉堅硬如鎧甲,一般的劍打上去隻會彈刀。


    但是,這柄劍可不一樣,接下來就是置死地而後生的反攻。青年使出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強一擊,興奮地血衝上頭。


    “吼唔——!”


    沒有理性的野獸唾沫橫飛地衝來。青年嘴角上揚,對一無所知的野獸心懷憐憫。


    他衝著揮舞下來的拳頭提劍而上。首先斬落上臂,然後回手切下腦袋。一旦前衛倒下對方必然露出大破綻。自己就趁此機會將工藤陸砍倒。


    “傻帽!”


    他揮出的這一擊隻用了極少的力道。一般來說這樣的攻擊隻會被擋開,但這可不一般。


    這柄奇妙而凶惡的刀刃將強大的野獸手臂斬飛了。


    ——青年的幻覺到此為止。


    “誒?”


    刀刃被輕鬆擋開。


    他恐怕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都沒理解發生了什麽事。狂獸的拳頭在擋開他那軟綿綿的攻擊之後勢頭不減,擊碎了青年的頭蓋骨。


    他一聲慘叫都沒能喊出來就喪失性命躺倒在地。秒殺。


    為防萬一留在身邊保護主人的朵拉鬆了口氣。


    “真弱。”


    她感覺自己白戒備了。


    可是,她立馬皺起了眉頭。因為主人麵對勝利,瘦削的麵容並沒有放鬆戰意。


    “……注意點。還沒完。”


    “誒?”


    下一刻,覆蓋著一片的怪物某一角發生了異變。


    “散開!”


    “啊……?!”


    工藤即刻下令,朵拉震驚不已。一切都發生在那刹那。


    一道人影從樹上飛躍而下,一揮劍將周圍的怪物切成了碎片。


    劍路遠沒有達人那般的順柔,看起來不過是肆意揮了揮劍,卻毫無阻抗地將怪物的肉體連肉帶骨切開了。


    “……”


    現身的是那位麵具男。眼部的孔中雙目望著工藤陸絲毫不放鬆警惕。


    這太異常了。因為,麵具男原本的劍並不在他手上,他現在拿的並不是什麽魔法道具,是普通的劍。然而,他的攻擊帶來了可怖的傷亡。


    最重要的是,這個男人身上散發的魔力量沉重而冰冷,讓人背後發涼。


    他毫無疑問是作弊者。而且是最強級別。


    “……我隻是想著碰碰運氣。”


    工藤突然說道。


    語氣中有驚訝卻沒有疑惑。因為他已經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沒想你還真躲在這種地方。”


    少年咧開嘴角笑了出來。


    “‘絕對切斷’日比穀浩二……!”


    ◆◆◆


    探索隊“絕對切斷”日比穀浩二。在遠征隊出發之後留在據點的兩位別名持有者之一,在據點崩壞的時候不知去向。


    他的能力就是他身份的證明,現在他隱瞞麵容已經沒什麽意義。


    男子取下麵具,樣貌給人一種難以親近的印象。即便不是在戰鬥中,他平時就讓人覺得難以搭話。


    他的雙眼盯著麵前的少年。


    這也正常。因為工藤陸此時此刻的模樣非同尋常。


    “王?”


    工藤陸表現出了讓朵拉不知所措的激動,他溫和而冰冷的微笑麵具破碎一地。


    “終於……終於讓我找到你了!”


    微笑的麵具下,表露出他掩蓋至今的憤怒。


    一直以來,工藤陸將自己內心中的憤怒和憎惡壓抑的很好。憎恨世界的怨念在他心中轉換成前進的燃料。這份感情有時會不由表露。


    但這次與以往有所不同,並非憎惡世界的魔王之怒。


    而是苦心積慮搜出仇敵之後的“複仇者的笑容”。


    “……動手!”


    魔王下令,魔軍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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