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幾日就要滿月的燦燦比剛生下來那會兒長了將近兩斤,白白胖胖的,一雙大眼睛更顯得水靈靈好看。小女娃眉毛依然不是特別明顯,但眼睫已經很長了,微微帶卷,別提多招人喜歡。


    或 許是小孩子都喜歡顏色鮮亮的東西,一家子人準備了那麽多玩物,燦燦最喜歡的卻是阿桔一時興起讓蔣嬤嬤拿來的那盞狐狸燈籠,喜歡到一拿開她就要哭,阿桔沒辦 法,讓趙沉把狐狸燈籠掛在了房梁上。白日裏放下來給女兒玩,晚上要睡了就把燈籠提上去,燦燦吃會兒奶便扭頭瞧一會兒,機靈可愛的樣子看得趙沉特別喜歡,低 頭想去親女兒一口,燦燦馬上就回到娘親懷裏,好像不太願意給爹爹親。


    現在寧氏把燈籠放了下來,讓一條狐狸尾巴轉到燦燦小手上麵,燦燦興奮地叫了聲,清脆響亮,咧著嘴笑,大眼睛彎成月牙,小手已經攥住了狐狸尾巴,牢牢不放。阿桔假裝要搶,燦燦立即瞪圓了眼睛暗暗使勁兒。


    「連你娘跟你要你都不給,燦燦你怎麽這麽霸道啊,跟你爹小時候一模一樣……」寧氏笑著點點孫女嫩嫩的小臉蛋,說著她注定還聽不懂的話。燦燦確實聽不懂,見娘親不跟自己搶了,又笑了起來,另一隻小手張啊張的,好像還想再攥一條尾巴。


    阿桔坐在一旁偷笑。女兒確實霸道,昨晚趙沉想使壞,女兒瞧見就急了,哇哇哭不想讓爹爹搶她的東西吃,鬧得趙沉尷尬至極,假裝生氣地拍了燦燦小屁.股兩下,卻不敢再當著女兒的麵搶食。阿桔那會兒隻覺得幸災樂禍,以前趙沉霸道誰都管不了他,如今總算有人能管了。


    祖孫三代玩得開心呢,外麵翠玉有些猶豫地回稟道:「奶奶,前麵來客了,是遼東的曾老夫人,一位舅老爺還有一位表少爺表姑娘,舅老爺在前院歇息,太夫人請奶奶抱大小姐去榮壽堂拜見曾老夫人。」


    趙沉提過遼東要來人的事,阿桔倒沒有多意外,隻是沒料到太夫人會如此行事。她家裏那邊,隻要家裏條件允許,媳婦坐滿月子之前都是不出門的,天氣暖和的時候小孩子可以抱出去給親人看看,可現在寒冬臘月的……


    阿桔看向婆母,見婆母似是好奇她會如何做般瞧著她,嘴角帶笑,阿桔心中一定,坦然囑咐道:「你去回了榮壽堂,隻說我產後體虛,郎中叮囑過滿月之前不得出門,大小姐剛剛睡著,乍然抱出去怕著了涼,請二老見諒。」


    如果她身體好好的,有些虛禮走走過場也沒什麽,現在太夫人不把她們母女的安穩放在心上,她亦沒必要拚著受寒也要抱女兒去給外人看。差幾天滿月也是差幾天,都是女眷,那位曾老夫人真懂禮,想看大小姐也該她們來望竹軒,沒道理這樣折騰人的。


    兒媳婦毫不怯懦,寧氏很欣慰,看著燦燦道:「就該這樣,能讓的時候可以讓讓,沒有必要讓的時候便直接回了,這事就算傳出去,外人也隻會說她們無禮。阿桔你簡單收拾一下吧,我猜她們多半會過來的。」


    「那娘先回去?」阿桔擔憂地問,回京之後,寧氏跟太夫人還不曾碰過麵。


    寧氏抬頭看她,笑著反問:「為何要走?」


    而榮壽堂那邊,翠玉才回完話,身上便被太夫人砸了一碗茶,「你們奶奶差三日就坐完月子了,跟坐完有何差別?如果不是家裏來了貴客,我會讓她過來?什麽時候嬌氣不好,這個時候拿喬作態,半點規矩都不懂!」


    翠玉連忙跪下賠罪:「太夫人息怒,實在是外麵天太冷了,我們奶奶擔心大小姐……」


    「好 了好了,不怪承遠媳婦,是我沒有考慮周到,聽說承遠媳婦鄉下出身,村裏媳婦們很多生下孩子沒幾天就下地幹活了,我便以為承遠媳婦身體好沒那麽多講究……看 看我,畢竟嫁到咱們侯府了,行事當然得講究京城裏的那一套,走吧,我過去看看她們娘倆,順便賠個不是,一來就鬧了這樣的的誤會,可千萬別招了承遠媳婦的嫌 才好。」


    坐在太夫人對麵一身名貴綢緞衣裳的圓臉老婦滿麵自責地開了口,說完站起身,而坐在她下首的紅裙姑娘早就站了起來上前扶住她胳膊,笑著打圓場道:「祖母別這樣說,您也沒料到表嫂如此講究是不是?」


    曾老夫人佯怒地瞪了她一眼:「不得無禮,這話是你該說的?」


    紅裙姑娘委屈地低下頭。


    太夫人冷笑道:「你說雪柔做什麽?雪柔又沒說錯,都是我太慣著她了,把她慣成了這樣驕縱的脾氣,走吧,她不來,咱們過去看看她,我這把老骨頭可不怕著涼。」


    她話音一落,馬上有丫鬟們捧著鬥篷上前服侍三人披上。


    「太夫人慢走,奴婢先回去通傳一聲。」翠玉垂著腦袋道,得到太夫人一聲輕哼後,立即起身走了,快出榮壽堂院門時回頭看了一眼,隻見太夫人等人已經出了門,其中那個高挑的紅裙姑娘宛如雪地裏的一枝紅梅,引人矚目。


    外麵丫鬟傳太夫人等人到了望竹軒時,燦燦確實睡著了。


    寧氏給兒媳婦遞個眼神,讓她安心靠在炕頭裝體虛的樣子,自己迎了出去。


    太夫人正往前走呢,見到前麵門口轉過來一個人影,腳步突然頓住,死死盯著那人的麵孔。


    寧氏今日穿了身湖藍色對襟夾襖,下麵是白底繡蘭花的裙子,既端莊又明麗,對上太夫人等人,她嫻靜地行了一禮,禮畢淺笑道:「兩位老夫人來了,快請屋裏坐,承遠媳婦身子虛,本想出來迎候的,我怕外麵天寒地凍的她不小心再傷了身,便沒讓她出來,還請夫人們多多擔待。」


    她笑得自然,太夫人卻臉色慘白,寬大袖子裏一雙蒼老的手攥得緊緊的。這個賤.人明知道她會過來竟然還有臉留在這兒,是真以為她對付不了她了?


    曾 老夫人瞅瞅自己的小姑子,再看看麵前這位容夫人,遲疑地問:「你,你便是承遠的義母?」當年趙允廷與寧家次女成親,她是見過寧氏的,隻是不久便隨著夫家搬 去遼東,這麽多年下來,早記不清寧氏是何模樣了,可現在見到容夫人,不知為何生出了一種隱隱的熟悉感,果然是因為容夫人與寧氏長得太像了嗎?


    寧氏頷首,側身把三人往屋裏請,不卑不亢,也沒有多加打量任何一個人。


    太夫人冷著臉走在前麵。雖然她很生氣,卻明白寧氏假死一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哪怕旁人心裏猜到一星半點明麵上她也要裝糊塗。既然如此,寧氏既不是她兒媳婦又不是家裏的仆婦,她就沒有理由指責她。怪誰,隻能怪寧氏用下作手段迷了兒子的魂,讓她兒子費盡心思護著她。


    太夫人不接寧氏的話,曾老夫人隻好邊往裏走邊客氣地回道:「你言重了,本就是我考慮不周,一心想著快點見到重外孫女,忘了這天頭不適合出門。承遠生母早逝,幸好有你在旁提醒。雪柔,快來見過……哎,就直接喊姑母吧,反正都是一家人。」


    「姑母。」曾雪柔微笑著行禮,落落大方。


    寧氏認真地打量這位表姑娘,見她容貌出眾,生的遠比京城姑娘高挑,既有女兒的嬌俏明媚又有三分爽朗英氣,笑著讚道:「雪柔這模樣好,把京城多少姑娘都比下去了。」


    心中卻不得不承認曾家會挑人。


    論美貌,兒媳婦不怕跟任何人比,就是這氣度……兒媳婦嫻靜柔美別有韻味,可花有千嬌百媚,男人可能不會喜歡同一種花裏的兩朵,換成兩朵完全不同的,就可能動了全都擁有的念頭,也不知她那兒子能否守住心。


    寧氏喜歡兒媳婦,也希望兒子如承諾那般好好珍惜妻子,但她從來沒有想過強加約束兒子不許看上別人。女人或許有百種算計將男人拴在身邊,但歸根結底還得看男人自己想不想留,若兒子真的變了心,她當娘的不讓兒子就聽話了?


    幾人進了屋,阿桔慌張地要下炕行禮,被曾老夫人含笑勸住:「別折騰了,就在炕上坐著吧,女人坐月子可是關係到一輩子的大事,之前老婆子我太心急了,承遠媳婦可別怨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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