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上午,距離暑假隻剩一周時間,政近收到了毅發來的“救救我”的短信。


    看到這條不尋常的消息,政近立刻給毅打了電話……雖然還沒到那種地步,但用電話好像很難解釋清楚。盡管如此,從他的聲音可以看出他已經很疲憊了,政近立刻換上製服,向毅和光瑠所在的第二音樂教室走去。


    “……哦”


    然後從走廊一側的窗戶窺視裏麵的情形,不由得發出僵硬的聲音。因為在室內……坐在房間角落的光瑠,背著暗雲,瞳孔擴大,像是在嘀咕著什麽。電話裏,他在某種程度上已經預料到了,很明顯是暗瑠


    降臨了。而且看起來程度相當高。


    (回去吧~……但,那也不行啊。)


    已經來到這裏,回去這一選擇支是不可能的。於是,政近歎了口氣,下定決心打開了門。


    “啊,政近……一直在等你呢……”


    於是,一直在對光瑠說著什麽的毅,馬上一臉沒出息地走了過來。


    “哦……怎麽了?這是什麽狀況?”


    話說回來,為什麽現場隻有兩個人呢?今天,毅和光瑠應該是和其他三名樂隊成員一起為了學園祭的演唱會進行練習。因為管理練習場所預約情況的是學生會,所以這是肯定的。


    “你聽我說啊,這個嘛……”


    然後,毅開始講述發生了什麽事。


    ◇


    “對不起。”


    一開口就這麽說著,低頭行禮的,是一位將及肩的黑發梳成披肩雙馬尾,眼神吊得很厲害的少女。是毅擔任隊長的樂隊“魯米納茲”(ルミナズluminazu)的主唱白鳥奈央。她總是爭強好勝,自尊心很強,從不低頭,她的行為令其他樂隊成員感到困惑。在這樣的情況下,奈央垂著視線,用壓抑著感情的聲音說著。


    是因為家裏的事情,要轉學,不能一起參加學園祭了。其他成員進一步追問,好像是因為父親經營的公司快要倒閉了。奈央沒有再詳細說下去,不過圍繞著這件事,家裏似乎發生了很多事情。


    “我想,這也是我最後一次來這個學院了。所以……對不起。雖然很突然,但能讓我退出樂隊嗎?”


    對於突然的離別的話,其他四個人一時說不出話來。其中,一個少女慢慢接近奈央。


    “怎麽會……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發出痛苦聲音的是一個短發、發梢微微翹起、渾身散發著小動物氣息的嬌小少女。是奈央兒時玩伴、鍵盤手水無瀨裏步。麵對像是受到嚴重打擊的樣子搖晃著視線的兒時玩伴,奈央躲開視線,冷淡地回答著。


    “就算說了……也無濟於事吧?”


    “也許吧……不過,我希望你能告訴我……”


    裏步告訴她,即使公司的事情沒有辦法解決,至少也想和她一起分擔煩惱。反而是那個因為沒人跟自己商量而大受打擊的兒時玩伴,讓奈央更加移開了視線。


    “好了好了,裏步,正因為是好朋友,所以有些話不方便說,是吧?”


    裏步淚眼汪汪地逼近奈央,光瑠覺得“這樣不好”,委婉地製止了她。於是,裏步也多少冷靜了下來,向奈央道歉。


    “對不起,奈央醬,我並不是想責怪你……”


    “啊,嗯……”


    兩人之間陷入難以言喻的尷尬沉默之中。為了驅散這種氣氛,毅特意發出爽朗的聲音。


    “是啊,是啊!也不是說一定要參加學園祭的演唱會吧?你看,學校沒有規定校外的人不能參加學園祭的演唱會……那個,沒有吧?”


    “這一點我可以斷言……不,不過……這是個盲點呢。”


    “對吧!?就算轉學了,也可以像臨時加入一樣參加演唱會啊!”


    “是啊……是啊!奈央,不要放棄,一起登場吧!”


    毅突然脫口而出的提議,裏步為了挽回剛才逼問好友時的失態,也爽朗地表示讚同。


    “外部、參與?但,確實、這樣的話……”


    即使是奈央,不能參加一直以來作為目標的演唱會也是不情願的吧。她那總是閃耀著強硬光芒的眼睛,此刻卻無助地動搖著,依次看著同伴們的臉。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微胖男生突然把手搭在奈央肩上說。


    “別擔心,奈央。父親公司的事,我會想辦法的。”


    “誒——?”


    說這句話的,是貝斯手兼奈央男友的春日野隆一。聽到戀人桀驁不馴的發言,奈央驚訝地皺起了眉。不僅如此,其他三個人也好奇地看著隆一。對此,隆一揚起嘴角,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你看,我爺爺是永明銀行的行長。”


    “真的? !”


    聽到日本人都知道的大型銀行的名字,毅吃驚地叫道。光瑠和裏步也驚愕地睜大了眼睛。


    “所以啊……放心吧,奈央。我會找你爺爺商量,拜托他幫你把你父親的公司解決掉。”


    “隆一……”


    麵對戀人可靠的發言,奈央的眼睛在晃動……她咬緊牙關,把頭埋了下來。然後,他沒有看隆一,用生硬的聲音說。


    “沒關係,已經晚了。而且……你和外公關係不太好吧?”


    “嗯,嗯……是啊。不過,他說沒關係。如果是孫子一輩子的請求,那個頑固的老頭也不會說不的!”


    “不,你說得這麽酷,還不是靠家人嗎?”


    “沒有辦法吧~ ?這樣一個隻有頭腦、外貌、性格好和貝斯的小胖子,怎麽可能經營一家公司?”


    聽了毅的吐槽,隆一立刻坐了下去,拍了拍向前突出的肚子。


    “不,自我評價很高!!”


    毅再次吐槽,除了奈央以外的四個人都笑了起來。之前那種陰暗、嚴肅的氣氛一掃而光,恢複了往日開朗、輕鬆的氣氛。隆一似乎放下心來,垂著眉,溫柔地對低著頭的戀人說。


    “所以啊。雖然不能馬上解決一切問題……你可別說要退出樂隊之類的話。我也會去拜托爺爺的。”


    聽了隆一的話,三個人點點頭看著奈央。樂隊四名成員投去深情的視線,但是奈央,


    “不用了,不用那麽……多管閑事。”


    她低著頭,用生硬的聲音再次拒絕了隆一的請求。麵對戀人頑固的態度,隆一嘴角抽搐,但還是開玩笑似的笑了。


    “不、不要客氣。為了她,向家人低頭也沒什麽。因為,平時就經常向老師低頭——”


    “都說了不用了!!”


    隆一像往常一樣用自虐的話題來緩和氣氛,得到的卻是意料之外的強烈拒絕。隆一的笑容僵住了,奈央抬起頭,銳利的視線投向他。


    “我不是說了你多管閑事了嗎?我可不想讓你做那種事!”


    “喂,奈央,稍微冷靜點。”


    即使擔心戀人也說得太過了,毅想出麵調解。但、毫無用處。


    “這……我……我隻是想……作為男朋友,盡我所能……”


    “那就分手吧!反正異地戀也不會長久,這樣也好吧!”


    “喂!奈央!”


    “等、什麽? !”


    “奈央醬!?”


    奈央說出了決定性的一句話,除了隆一以外的三個人都發出了驚愕的聲音。另一方麵,被提出分手的隆一,震驚得睜大了眼睛……他緩緩低下頭,低聲說。


    “這樣啊……奈央果然沒那麽喜歡我啊。”


    “是、是嗎?為什麽是這樣……”


    奈央意外地叫了起來。但是,在這裏的四個人都沒有看漏她那遊離的眼神。隆一似乎確信了自己的推測,低聲下氣地笑著繼續說。


    “不,我早就知道了。她和我在一起好像也不怎麽開心,我想她是不是因為不好意思拒絕才答應我的表白的……盡管如此,我還以為她和我在一起一定會有感情……”


    聽了隆一的話,毅和光瑠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在這樣的情況下,裏步出了聲音。


    “奈央……騙人的吧?加入奈央樂隊的時候,魯米納茲說有喜歡的人……”


    “!”


    在走近幾步,直視著她的裏步的麵前,奈央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動搖。那視線像求救一樣飄忽,最後抓住了光瑠。然後,奈央像要把一切都發泄出來一樣說了出來。


    “是啊,我本來就喜歡光瑠的!但是光瑠說不信任女性……我和隆一隻是隨便交往而已!所以就算了吧!”


    說到這裏,奈央抓起行李衝出了音樂教室。麵對如此衝擊性的發展,大家都陷入了沉默。其中,她發出的聲音格外響亮。


    “怎麽會……我也……”


    聲音的主人是裏步。即使是他本人,這也是無意的吧。


    “啊,那個,我……”


    對聚集的視線,裏步露出吃驚的表情動搖了,逃跑似的走出了音樂教室。剩下的,是三個被攪得心亂如麻的男生。


    “隆、隆一……那個……”


    雖然自己也動搖了,但毅還是想對失戀的好友說些什麽。但是,隆一無力地哭著笑著,慢慢地搖了搖頭。


    “對不起……讓我一個人待著吧。”<害,人生得意須盡歡。>


    隆一也垂頭喪氣地離開了音樂教室。毅和光瑠都沒有跟上他的背影。


    ◇


    “這不是地獄嗎……”


    從毅口中聽到事情的驚慌,政近不禁呻吟起來。修羅場也是修羅場,而且是光瑠最大的地雷——因癡情糾纏而造成的修羅場。


    (怪不得……會變成這樣……)


    政近很同情完全墮入黑暗的光瑠。光瑠對對自己產生戀愛感情的女生本身就有心理陰影。其中,“作為朋友的對方其實喜歡自己”是最糟糕的模式。其結果,過去不僅是女性朋友,連男性朋友也失去過。


    這次也非常接近這種情況。被戀人告知自己的真命天子其實是光瑠的隆一,恐怕很難一如既往地對待光瑠。所以,政近覺得光瑠這樣陷入黑暗也是理所當然的。雖然這麽想……


    “(真的一個個的真的惡心男人隻會用下半身思考嗎?用下半身思考問題的應該是女人吧隻要稍微對她好一點她就會一下子喜歡上而且她也不考慮周圍的事情花癡鬧一頓瘋狂暴走把人際關係搞得一團糟以為隻要是為了戀愛做什麽都可以啊啊啊真的是要是所有人都死了就好了)”


    “停止,光瑠,就到此為止吧。”


    光瑠用用著角色崩潰的汙穢口吻詛咒著女生,政近也不吝等待。於是,光瑠輕輕地抬起頭,用陰沉的眼神望著政近。


    “……政近?你為什麽在這裏?”


    “是毅叫我來的……那個,很辛苦啊。”


    說著,政近在光瑠身旁蹲下,手臂摟住光瑠的肩膀。毅也在另一側蹲下,同樣摟著光瑠的肩膀。


    “真的,光瑠是女難啊~……不過,放心吧。既然有我們在,就不是什麽男難撒。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男難這個詞!”


    “喂喂毅,你這個說法,說的你好像是個好男人似的。”


    “誒?”


    “誒?”


    隔著光瑠的頭,兩個人嚴肅地對視著。陷入沉默。打破這一切的,是光瑠輕輕地吐出來的聲音。


    “嗬嗬,真是的……謝謝你們兩個人。”


    “哦……總算有了起色,真是太好了。”


    “誒?相對我來說是個不錯的男人吧?是吧?”


    “毅,察言觀色。”


    “就是這麽回事。”


    “什麽? !”


    政近和光瑠一起把目光投向毅,一切照常展開,空氣又稍稍鬆弛下來。這時,敲門聲響起,音樂室的門被砰的一聲打開了。


    “不好意思,我記得這個時間是我們鋼琴社的練習時間……能騰出點地方嗎?”


    說著走進來的是一個頗有風韻的美少年。這是耽美係吧?修長的身材,帶著幾分愁容的端正容貌。加上他那略帶做作的貴公子般的舉止,簡直就是個入畫的美少年。他叫桐生院雄翔。


    他是這個學院屈指可數的美男子,也是大型集團公司桐生院集團的總裁之子。再加上在國內外的鋼琴比賽中都取得了驕人的成績,被稱為“鋼琴王子”。看到那張妖豔的臉,毅小聲地“嘔”了一聲。


    “啊,桐生院啊……對不起,馬上收拾。”


    政近一邊裝作沒有注意到那個聲音,一邊用視線催促毅和光瑠。於是,兩人急忙開始收拾。政近也想幫忙做些什麽,但考慮到不了解情況的外部人員插手會礙事,決定一邊接待訪客一邊爭取時間。


    “不好意思,有點糾紛,鬧得很凶。”


    “啊,沒關係的。我也有因為演奏太興奮而忘記時間的時候。”


    “……你能這麽說就幫大忙了。”


    對,得救了。但她背後鋼琴社的女社員們似乎完全不這麽想。從她們的視線裏,也能深切感受到像“我才不是讓雄翔操心呢。”這樣的意思。


    “話說回來……這麽多年了,你在音樂教室裏還是很少見的吧?你加入輕音部了嗎?”


    “嗯?不?這次隻是被毅叫去了。我現在光是學生會就忙得不可開交。”


    “是嗎?久世不擅長樂器嗎?”


    這是個漫不經心的問題。但是,政近從雄翔的視線中感覺到某種探詢,內心微微歪著頭回答。


    “那倒也不是。小時候,我曾經接觸過小提琴和鋼琴。”


    “(哼,在雄翔麵前說鋼琴—)”


    雄翔身後的女學生們發出了帶著嘲笑的低低的聲音,緊接著,嘲笑的聲音像吵鬧聲一樣擴散開來。政近當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但就算有所反應似乎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好處,所以也沒有轉頭看她們。但是,雄翔對此做出了反應。


    “喂喂,怎麽能這麽說呢?”


    “……是~”


    “可是,能在連專業人士都自愧不如的雄翔大人麵前說鋼琴,笑了也沒辦法哦。”


    “哈哈哈,連專業人士都不如……對我來說,鋼琴隻是興趣而已,我沒打算和專業人士比。”


    “就憑興趣就能達到那個水平……雄翔還是很厲害的!”


    其中一個女生這麽說,其他女生也紛紛點頭,熱情地看著雄翔。


    “好的,空出來了。”


    這時,一副不知所措的毅咂著嘴走了過來。


    “是嗎?那大家開始吧。”


    「「「「「是!」」」」」


    雄翔和對政近已經完全失去興趣的女部員一起,替換毅和光瑠進了音樂教室。在他的背後,毅的視線仿佛在說“啊!”。政近苦笑著帶著兩人來到走廊,走了一段路後對毅說。


    “你……太討厭桐生院了吧?”


    “討厭嗎……是吧?”


    麵對政近直截了當的問題,毅支支吾吾。實際上,毅也並非真心討厭他。應該說,毅不是那種會真心討厭誰的人。證據就是,毅尷尬地移開視線,孩子氣地噘起嘴。


    “怎麽可能呢。剛才你還說‘鋼琴隻是我的興趣而已’,完全是在炫耀自己的謙虛。”


    “不,我沒這麽說過。”


    即便是充滿惡意的模仿,但毅也毫不在意地熱情高漲。


    “說到底!那是什麽後宮狀態!除了那家夥以外,所有女生都不是鋼琴社,而是後宮社!”


    “嗯,是……啊”


    “而且!我問過他一次!‘你在和誰交往嗎?’!你猜他會怎麽回答? !”


    “……普通的‘沒有交往的人’嗎?”


    “對!”


    “原來是這樣啊!”


    政近半笑著吐槽意料之外的正確答案,毅焦急地用手指戳著。


    “話是這麽說,其實不是這樣的!我的說法太過牽強附會,或者說是故弄玄虛!”


    “啊……也就是說,沒有交往的人嗎?”


    “對,就是那個!”


    毅指著政近,一臉認真地說。


    “那家夥,肯定把鋼琴社的女生都吃掉了。”


    “你瞎猜了!!對了,不就是嫉妒嗎!!”


    “我就是嫉妒,那又如何?”


    “原來如此,毅也在那邊啊……”


    “啊,光瑠!不是的!剛才是開玩笑……”


    看到突然開始籠罩黑暗的光瑠,毅慌忙跑去跟進。


    “……總之,先去家庭餐廳吧。”


    政近一邊歎氣一邊這樣說道。


    ◇


    “那麽,結果……樂隊怎麽辦呢?”


    走進家庭餐廳二十分鍾後。等光瑠冷靜下來,毅小聲嘀咕道。


    “你……”


    光瑠舌根還沒幹就又提起了這個話題,政近感到了危機,同時窺視著他的樣子。但他並沒有什麽反應,於是他放心地歎了口氣,繼續說下去。


    “沒有什麽辦法……隻能加入新成員了吧?至少在主唱方麵。”


    “會是吧……啊~能趕上學園祭嗎?”


    “啊?你還打算出去嗎?”


    學園祭是十月上旬。隻剩一個月多一點了。


    現在開始尋找新的主唱,請隆一和裏步回來……從那裏開始練習的話,調整是否來得及還相當微妙。本來,“我們來當主唱吧!正式演出是一個月後!”,應該沒有人會回答“是”吧。不管怎麽說,主唱是樂隊的門麵。


    “相當嚴峻呢……”


    “是啊,不過……我已經答應葉了,在學園祭的live上,讓他看到你最帥的一麵。”


    “啊,是你弟弟嗎,現在是小學四年級嗎?”


    “是嗎!真的好可愛啊!相當想念我啊~ ~”


    一提到弟弟,毅的眼角和嘴角就舒展開來。但是,他的表情馬上變得陰鬱起來,他抱住了頭。


    “正因為如此,哥哥才不能違背約定哦~ ~ ~”


    聽到這句話,政近微微搖了搖肩膀。然後稍微思考了一下,慎重地開口。


    “我也不是沒有能當主唱的人……”


    “啊?真的?”


    “……我們認識的人?”


    “嗯,有必要問問他本人……”


    ◇


    “啊,艾琳醬~這邊這邊。”


    政近稍稍站起來揮了揮手,走進家庭餐廳的艾莉莎一瞬間綻放起笑容。但她馬上變得一臉若無其事,周圍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了。


    “不好意思,突然把你叫出來。”


    “沒什麽?隻是碰巧有空……”


    輕飄飄地說著,艾莉莎走向桌子……


    “啊,你好。”


    “嗯,你好?”


    一看到坐在政近對麵的兩個混蛋,立刻麵無表情。


    ◇


    “……所以你想讓我擔任主唱?”


    “啊,啊,怎麽說呢?”


    花了十分鍾左右說明了情況,看了看艾莉莎的臉,她卻板著臉喝著蜜瓜蘇打水。看到她露骨的不高興態度,政近和坐在她對麵的光瑠的臉頰抽搐著。


    『我說,我說,九條心情不太好吧?』


    『是、是啊……』


    政近和光瑠斜眼看著遲遲沒有回信的艾莉莎,用眼神交流著。毅?正一臉花癡地看著穿著便服的艾莉莎,怎麽沒注意到呢?


    【突然叫我出來……還以為是什麽……】


    這時,突然傳來一句不滿地俄語的嘟囔聲。政近聽了,明白了是得罪了什麽。


    (嗯,啊……是呼叫方式不對嗎?)


    電話裏很難說明情況,所以隻說了一句“有時間的話請到家庭餐廳來”,就把她叫了出來……看來艾莉莎誤以為是邀請她去玩。而且,一旦來了,毅和光瑠也在,完全不是在玩,心情也會不好吧。


    【沒有事情,就不約我了嗎……?】


    “啊,艾琳,那、你覺得呢?”


    對著開始嚼吸管的艾莉莎,政近再次問道。於是,艾莉莎瞪了政近一眼,然後突然移開視線。


    “為什麽是我?我又沒當過樂隊的主唱……其他合適的人有很多吧?”


    “為什麽……那當然是因為你是我認識的人裏唱得最好的?”


    聽了政近的斷言,原本興致不高的艾莉莎一下子動了動眉毛。


    “……嗯?歌聲經常被家人稱讚……就這些嗎?”


    “僅僅是這樣……歌唱得好,是很有才能的啊?你想想看。普通人能讓別人流下感動的眼淚,不過是一輩子一次婚禮上,在給父母的信上而已。唱歌好的人,僅憑自己的聲音就能讓幾千幾萬人流下感動的眼淚,這很了不起吧?”


    “這有點誇張吧?”


    “有什麽誇張的嗎?老實說,我認為唱歌的才能,是上天賦予人的才能中最稀少最優秀的才能。”


    “哼、哼?”


    剛才那不貞不腐的態度哪裏去了?艾莉莎用手指撫弄著發梢,嘴角輕鬆地說。看到她的樣子,光瑠和毅露出了充滿意外的表情,在旁邊交換了視線。


    『咦?難道公主出乎意料地容易嗎?』


    『其實是很容易上當的性格,是嗎?』


    政近不顧眼神接觸的兩人,繼續說道。


    “而且,這當然對艾琳也有好處。我敢斷言,如果你在學園祭的舞台上展示你的歌聲,肯定會讓支持者不安的情緒激增。而且,這也是練習團隊合作的好經驗。”


    聽到政近充滿算計的發言,艾莉莎微微皺起眉頭,關切地看著毅和光瑠。然後,在桌子下麵用力戳政近的左手,在他的手掌上輸入文字。


    “可以這麽說嗎?”


    政近對艾莉莎拚命打字的樣子感到一絲溫暖,但他還是大聲回答道。


    “我跟你說,毅和光瑠不用客氣。這一點他們也知道。這不是對同班同學的無償協助,而是對雙方都有好處的交易。”


    聽了政近的話,艾莉莎稍稍移開視線陷入了沉思。她沉默了十幾秒,然後轉向毅和光瑠。


    “我知道了。如果我可以的話,我可以幫你。”


    “哦,哦!真的嗎!不,啊……如果九條同學能接受的話,我們非常歡迎!”


    “喂喂,毅,你還沒聽過艾琳的歌聲,怎麽可以歡迎呢?”


    “啊、呀、可是……九條同學的話,大概什麽都擅長吧?哈哈……”


    毅抓撓著頭,無法直視艾莉莎的臉,政近和光瑠用溫暖的眼神看著他。


    “嗯,如果是九條同學的話,我也沒什麽意見……不過有必要讓他看看你的實力。這一點,我們也一樣。”


    “是啊,互相調音……是這樣嗎?試著舉行一次會議,然後正式做出判斷,這樣也可以吧?”


    “嗯。”


    “那樣的話……怎麽辦呢?去卡拉ok吧?”


    “不,我們都是製服,卡拉ok就不能展示你的本事了吧?”


    “說起來,這是我們的樂器學校,如果要演奏的話,不還是在學校嗎?”


    “是、是嗎?是啊。嗯……最差,也可以租個攝影棚……下次練習的日子是什麽時候來著?”


    政近和毅、光瑠一起商量今後的事情。那隻左手任和艾莉莎連在一起。她又開始用手指觸摸那隻手掌。


    (嗯?怎麽回事……?)


    即使是一邊說話,政近也毫不費力地讀取手心裏的文句。把一半意識放在對話上,另一半集中在左手上。於是……


    (む、い、て……“往這邊看”?)


    正如他所理解的那樣,政近回頭看著艾莉莎。但投來的卻是驚訝的視線。


    “……怎麽了?”


    “呃,沒有……”


    “不是你叫我看過來的嗎?”政近在心裏這麽想,卻又在一瞬間困惑於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是讀錯了嗎,追溯記憶……


    “?政近?”


    “喂喂,怎麽了?你怎麽突然盯著九條同學的臉看,看得入迷了嗎?”


    對麵傳來夾雜著調侃的聲音,政近一下子轉向正麵。艾莉莎包含著笑容的聲音傳到了他的耳朵裏。


    “啊,是嗎?”


    艾莉莎邊露出挑釁的笑容,一邊故意撣頭發。看到她的眼睛深處在竊笑,政近的臉頰抽搐了一下。


    (這、家夥……!)


    政近一邊在內心惡言相向,一邊故作平靜地回答。


    “不?艾琳好像說了什麽,稍微回頭看一眼。”


    “啊是嗎”


    艾莉莎幹脆地退下了,但她眼睛深處的惡作劇之光絲毫沒有暗淡。為了證明這一點,艾莉莎的手指又開始在政近的左手上劃來劃去。


    『慌張了,好可愛啊。』


    “話說回來,事到如今,是不是必須讓九條加入輕音部?”


    “嗯?啊……怎麽說呢?這個應該是最不麻煩的……”


    “可是,離學園祭還有一個多月呢?過這麽短的時間就退部,總覺得……”


    “是啊。”


    『這次是真的,再往這邊看一次?』


    “嗯,這個嘛,我想應該是和部長商量一下吧……如果不是輕音部的話,也不是不能參加演唱會,但是學生會幹部以局外人的身份參加,好像有點麻煩。”


    “嗯,這個嘛……我先跟你聯係一下。”


    『怎麽了?鬧別扭了嗎?』


    “等等,等九條同學決定正式參加不就行了嗎?”


    “這樣比較好吧。下次練習在開學前兩天吧?那就正式決定,如果要加入的話就從第二學期開始加入……”


    『像孩子一樣可愛。』


    (你別這麽快就惡意利用我教的手掌輕觸法!!)


    政近一邊和毅和光瑠對話,一邊在內心尖叫。


    他努力不做反應,但也注意到阿艾莉莎的手指,說不定真的有想要秘密傳達的事情……但完全隻是惡作劇。她隻是在嘲笑一直毫無反應的政近。


    這樣的話,就不要再讀了。這麽決定後,政近把注意力集中在對話上。但是,


    (嗚……好像是這樣……)


    停止追蹤手指的動作後,他的意識反而更傾向於手指的觸感。艾莉莎光滑的指尖撓著他的手掌。每敲一次手指,就輕輕握在一起,重疊的手和手。


    (啊,不行……因為是前幾天被開發的,感覺特別癢癢!)


    有東西在背脊緩緩爬上來,政近感到了危機感。但是,如果在這個時候甩開她的手,會覺得很失禮,也會覺得自己輸了。話雖如此,也想不出說話中途離席的借口。


    (不,不過,有點……真的很危險。話說在桌子下麵窸窸窣窣的,好像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


    政近感到身體深處有一股火燒火燎的感覺,他想盡快結束對話。但是,這是不可能的。主要是毅一時興起,把話題扯了個遍,讓人難以下結論。盡管如此,他還是動用了所有的理性,保持平靜的態度。


    “那麽,實際要演唱的歌曲的音源和歌詞還是先交給她比較好。”


    “嗯,是啊……對了。”


    “嗯?”


    “政近,你怎麽臉紅了?”


    “什麽?”


    聽到光瑠的指責,政近一下子凝固了。


    “真的,有點紅,你沒事吧?”


    接著是毅若無其事的關心。兩個朋友投來的純真眼神……政近強烈地想要消失。


    湧上心頭的,仿佛在朋友麵前興致勃勃地玩火,結果被擔心了一樣強烈的內疚。再加上屈服於艾莉莎的惡作劇,甚至因為手被玩弄而臉紅,對自己的屈辱、羞恥和自我厭惡。


    (啊~ ~ !!想消失想死不如殺了我!!現在馬上殺了我吧~ ~ !!)


    政近縮著肩膀,連辯解的時間都沒有。艾莉莎的聲音傳到了他的耳朵裏。


    “怎麽了?發燒了嗎?”


    聽了這話,政近斜眼瞪著艾莉莎。但是,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反而滿足地咧開嘴,手指在政近的手掌上跳躍。


    『今天就到這裏吧。』”


    最後鬆開手後,艾莉莎拿起了蜜瓜蘇打水。然後,一邊開懷大笑,一邊沉醉於勝利的醉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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