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學園篇大書庫塔事件其之二1
看來我的身體天下無敵呢 作者:ちゃつふさ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01 終於到了
「哇──那個就是凱洛玫亞吧?好大的塔喔~」
從廣大湖畔延伸過去的巨大石橋前方,位於湖正中央且從遠處就能看得見的大書庫塔的宏偉程度令我發出了讚歎聲。
『是、是~啦,的確是很大,但我的樹更大。』
「你為什麽要在這種事上做比較?」
『因為我在上古之森的巨大領域裏有自信是數一數二的大。在這點上我絕不讓步。』
「最好是有那種領域……」
和我一起大感驚訝的妖精突然有了競爭意識,我二話不說先吐槽。但願她能知道這個世界這麽大,多的是她不知道的事情,從此改變自己的想法。
「喂~手續辦好了喔,我們進去吧!」
先一步去到大門的雪莉小姐完成了某種手續,回來之後向我們招手,要我們過去。
抵達時間比預定的晚很多,我們終於來到了原本的目的地凱洛玫亞。
我們穿過大門,走進城鎮裏。
「好了,到了固然是件好事,但瑪基路卡他們在哪?」
「我聽說人在旅館,我們先過去吧。」
我看著第一次看到的街道,興奮地東張西望,由於雪莉小姐走到最前麵表示「往這邊」,我乖乖地跟著她前進。
多虧雪莉小姐來過好幾次凱洛玫亞,在地理上我們不至於迷路……不對,我們其實有稍微找不到路,向別人問路……總、總之我們還是順利抵達旅館,很快地見到了薩赫。
可是才剛見到他,就發現他好像很慌張,這讓我心生不安。
「薩赫先生,久等了。總算和你們會合了。」
「嗯,那個聲音是梅雅莉大小姐?你為什麽要戴著披風的帽子?」
聽到我喊他,薩赫不解地問道,我內心想著太好了,同時默默把帽子脫下。
我之所以會戴帽子,是因為我在來這裏的路上和妖精聊天時,聊到了我這次要避免引人注目、悄悄行動的難題。
我原本的性格沒辦法做出那樣的行動,所以參考了記憶中在電影或動畫裏那麽做的人。但他們的偷偷摸摸之所以會成立,是因為就連觀眾也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麽,最後我隻弄懂了一件事,就是自己隻知道結果,並不清楚過程是怎麽回事,完全無法解決我的問題。
妖精先是建議我「你的長相很醒目,不然像我這樣擋起來怎麽樣?」,我想不到該怎麽隱藏自己,想到了最簡單的方法就是「隱藏自己」=「把臉遮起來」,然後我們兩個就在把臉遮住的狀態下,和樂融融地來到了這裏,以上就是整個過程。
不過我會戴著披風帽子隱藏真實身分旅行,其實也是實際執行時,我內心比較幼稚的部分受到刺激,想要趁機惡搞一下……
「我有我有的想法。怎麽樣,很不顯眼吧?」
「……可是和旁邊的人站在一起之後,隻有一個人特別不一樣……沒事,當我什麽都沒說。」
「……話說回來,你好像很慌的樣子,發生什麽事了嗎?」
薩赫剛才的回答不是很幹脆,但我還是滿足了,馬上對薩赫提出我覺得有疑問的地方。
「啊,對了。不好了,梅雅莉大小姐,瑪基路卡她──!」
聽到薩赫的話,我的心中閃過一抹不安。
「瑪、瑪基路卡怎麽了?這麽說來,我也沒有看到雷佛斯大人。」
「總、總之我們先去大書庫塔再說,我帶你們去!」
薩赫大概是有不擅說明的自覺,一副比起用口頭說明不如自己去看的態度,帶著我們前往大書庫塔。
*
「瑪、瑪基路卡──!」
幾十分鍾後,我的聲音在大書庫塔的一隅回蕩。
「……那個聲音是……哎、哎呀……梅雅莉大小姐。你們到了啊?」
「瑪基路卡,你、你你你、你怎麽了?」
疑似正坐在椅子上讀書的瑪基路卡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之所以會用「疑似」,是因為她被圍繞在外的書堆擋住,很難看見身影,而她則是從書本的縫隙間看向我們,因此我做出了那樣的判斷。不僅如此,她的眼睛下方甚至還出現了黑眼圈。
「一開始時還很正常,但她讀的書愈來愈多,最後變得離不開這座塔了。」
在瑪基路卡附近的王子聽到我的提問,代替她說明了狀況。
(嗯,我知道,我知道會有這樣的事。隻是我沒想到會變得這麽嚴重……)
「我本來想說在你抵達之前看一些推薦的書,但回過神來已經輸給自己的興趣,沉浸在閱讀中了。」
瑪基路卡搬開書,搖搖晃晃地從裏麵走出來後,看起來既虛弱又難為情。看到她那惹人憐愛的模樣,以及在最終知道她是為了我做調查後,原本想罵她兩句的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先把瑪基路卡交給提提,強迫她暫時先回旅館去。我順道向縮成一球在旁邊守護瑪基路卡的雪諾道謝後,它回答──
『畢、畢竟都跟你約好了嘛。隻是我沒想到她是那麽嚴重的書癡,老實說我嚇了一跳。不過莉莉聽她念了有興趣的書,很開心的樣子,所以我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雪諾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本來想在鬧它之餘搓揉它,但那樣反而會變得很顯眼,所以我忍了下來。
總之為了繼續執行讓瑪基路卡看起來像聖女的計畫,我讓雪諾和莉莉留在她的身邊。
當然這些是我們在不讓旁人發現的情況下偷偷進行的對話,嗯,完美、完美。
正當我這麽想時,卻有種有人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看我的感覺。
我這才發現那個視線是來自在王子旁邊望著我的陌生精靈女子。
王子似乎是注意到她在看我,個別介紹了我們。
聽說這位叫做西塔的女孩子,在妖精樹領域遭到那些家夥襲擊時被王子等人所救,得知他們要去凱洛玫亞,便把他們帶來了這裏。
在知道她是這座大書庫塔的書庫總長,是非常偉大的人之後,我慌忙脫下披風的帽子,改用敬語說話,她馬上表現出像在說「千萬不要這樣」的反應,表示希望能輕鬆地相處。
她那時倒抽一口氣的驚訝表情,令我印象很深刻。我的心中甚至產生懷疑,披風帽子底下是像我這樣的女孩子,有那麽值得驚訝嗎?
還有,在自我介紹時她說了「啊,你就是那位梅雅莉小姐嗎?很高興認識你」,「那位」什麽的讓我非常在意,但我心想剛認識就東問西問也不太恰當,用笑容帶過應該是正確的選擇吧?
總而言之,我們順著這個局勢坐了下來,報告到目前為止發生的事情,並且進行統整。
這邊說個題外話,雪莉小姐和西塔似乎認識,雪莉小姐說的幫手好像就是她。這世界看似很大,其實意外的小呢。
「原來如此,沒想到吉蘭先生手上會有那樣的蛋……我知道把書拿走的人是他,他是怎麽把書拿出去的,我隱約能猜得出來了。」
西塔把話都聽完,一個人想通了什麽。
「奧爾托亞基那之書嗎?那本書現在在利格雷修的手上吧?他是怎麽從不可能打開的書庫裏拿出來的?」
雪莉小姐是眾人之中和西塔最熟的人,她像是在代替我們傳達心情般地問道。
「我雖然沒有證據,但他很可能是把平時隨身攜帶的蛋趁那時快速放了進去,然後等到因時間差孵化出來的怪物從裏麵跑出來,他再入侵書庫把書拿出來……這樣一來就能解釋為何那天會有一隻怪物入侵塔裏。事情發生時,我還在想為什麽會有那樣的事,不過對利格雷修來說,他們應該沒預料到會因為吉蘭先生缺乏計畫的行動,而導致他們的狐狸尾巴若隱若現。」
「等一下,從裏麵打開嗎?」
「啊,從裏麵可以輕易地打開喔。這個是秘密。」
雪莉小姐在聽完西塔的說明後提出疑問,西塔隨即表現出一副說了不該說的話的樣子,一臉尷尬地用微弱的聲音回答,還把食指抵在嘴唇前,發出「噓~」的一聲。
很瞭解大書庫塔現狀的人這時或許已經聽懂了,但問號到現在都還飄在聽不懂的我頭上。話雖如此,一個一個打破砂鍋問到底也顯得太不會察言觀色,所以我決定點點頭表示「原來是這樣啊」。
「對了,雪莉,關於那顆蛋,可以請你拿去給調查襲擊城鎮的怪物的人嗎?說不定是同一種怪物。」
「ok,我也想把蛋交給專門的人處理,幫了我一個大忙。」
「話說回來,真虧你能在這個時間點拿到那種東西呢。」
「這都是多虧了梅雅,不對,是多虧了妖精樹大人。不過我也不是特別去拿的,真的隻是巧合、巧合。沒想到你們正在找那個蛋,我也嚇了一跳。」
「是~喔……」
西塔和雪莉小姐的對話中差點冒出我的名字,雪莉小姐慌忙更正說法。哼哼哼,我早就料到會有這種事情,事先要求她要保密了。會覺得西塔偷瞄了我一眼,一定是我的錯覺、錯覺。
「對、對了,瑞秋去哪了?都沒看到她。」
「她去調查關於利格雷修的事了。他們疑似從以前就潛伏在這座城鎮裏,要找出他們應該不需要花太多時間。」
兩人換了個話題繼續聊下去,對話中出現了我沒聽過的人名,我不解地歪頭後,坐在旁邊的王子簡單地向我說明瑞秋的事。看來在我不知道的期間,凱洛玫亞變得動蕩不安。在這種時期造訪,外加會和此事扯上關係的預感,讓我更想摸索該如何偷偷地行動。
『雖然我聽不太懂,但變得緊張刺激了呢唉唉,梅雅莉,我們要怎麽做、怎麽做?』
妖精不知道在高興什麽,在薩菲納腿上興奮不已地向我問道。妖精之所以會被抱在薩菲納的腿上,不是因為薩菲納想抱她。單純隻是我請薩菲納抓住妖精,以免她在塔內到處吵鬧惹出騷動罷了。
(咦?你問我為什麽不自己抱?哼,我要是抱她,最後隻可能會在無意中把她扔出去,或者是不斷地威嚇她。)
我到現在都還對曼德拉草亞種有嚴重過敏反應,在心中莫名得意地說道。
「好了,你不要再吵了。我們不熟這座城鎮,要是多管閑事會給大家添麻煩吧?我們要乖乖地回旅館,等有能幫上忙的地方時再幫忙,這樣不就好了嗎?」
『咦~難得都來到這了,真無趣~』
「無趣很好。」
我訓斥了滿心想要跳進去參與這次事件的妖精,並用眼神掃過所有人,想確認討論已經結束了。
緊接著,我和用訝異表情看我的西塔對上眼。
「西塔,怎麽了嗎?」
「咦?啊,沒事,我隻是覺得你和妖精樹大人的感情真好,再次感到很驚訝而已。你該不會……啊,沒事,當我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說。」
「好、好喔。」
西塔聽到我的問題差點要脫口而出某句話,她驚慌失措地帶過。
聊到一個段落後,大家都準備離席,我也起身打算先回旅館,戴上了披風的帽子。
「我去把要給專家的東西送過去,你們去忙你們的吧。」
或許是對工作充滿了熱情,雪莉小姐才到沒多久就開始行動,在這麽說道後便往塔外走去。
「我在這裏再待一下好了,我書才讀到一半。」
「既然雷佛斯大人要留在這裏,我們也留下。」
討論完畢、稍作歇息後,我雖然沒有瑪基路卡那麽誇張,但看到架上擺著這麽多書,心中好奇這裏有什麽樣的書以及說不定會有我在找的書的期待感愈來愈高,很想趕快到處看看。
「沒關係,不用擔心我。梅雅莉大小姐你們才剛到,快點回旅館休息吧。」
「就是說啊,王子的護衛工作有我負責,梅雅莉大小姐你們回旅館吧。」
兩個男生對我說出與我想法相反的言論,盡管我感到依依不舍,還是暫時先離開了這座塔。
但我沒注意到一件事。
此刻的我身邊沒有提提,也沒有瑪基路卡……
用更簡單易懂的方式來說,就是抑製我闖禍體質的人不在我的身邊……
02 本來應該要回旅館的……
「我們是不是太得意忘形,跑到太裏麵來了?我不知道要怎麽走回去耶。」
我茫然地呆站在陌生小巷的深處。
簡單地說明一下,我現在正在發動迷路的技能。
事情的開端,是我想說反正都要回去,不如稍微參觀一下城鎮。
本來在我得意忘形的這種時候,會被提提或瑪基路卡提醒目的變了,然後醒悟過來,但她們不在,因此沒有沒人指正我,我和妖精全憑著好奇心重複著一下跑去那裏、一下跑到這裏的行為。
全麵肯定我的薩菲納也不可能會阻止我們亂跑,等我回過神來,已經來到人煙非常稀少的巷弄裏,內心浮現「這裏是哪?」的疑問。
「怎麽了嗎,梅雅莉大小姐?這裏有什麽令你在意的東西嗎?」
由於我突然停下了腳步,薩菲納疑惑地問道。
『對啊,我們來到這附近後,周遭的人變得會一直偷瞄我們。』
回答薩菲納疑問的不是我,而是妖靖,她對旁人的反應很納悶。
經她這麽一說,我才第一次注意到為數不多的居民一看到我們,會瞬間做出有所防備的反應。
戴著披風帽子的兩人組確實是挺怪的,或許會讓人產生一些防備心,如果是對大人我還可以理解,但他們為何對像我們這樣體型一看就知道是小孩的人這麽警戒,我就不懂了……
不過以回旅館的途中稍微繞個遠路來說,我們已經大幅脫離原訂路線,的確是差不多該回去了。
當然,也要我們知道怎麽走回去……
「唔嗯~我們好像該回去了。」
「說的也是。」
「我、我順道問一下,薩菲納你知道回去的路要怎麽走嗎?」
「那個,說來不好意思,我已經搞不清楚旅館的位置了,不過我知道要怎麽走回大路,如果能從那邊找到位置,應該就沒問題了。」
薩菲納難為情地回答我的問題,我一副要說出「你太優秀了!」的樣子,緊緊抱住她、摸摸她的頭。
「那、那個,梅雅莉大小姐?」
「你好棒喔,薩菲納。我也好想要有那樣的方向感。」
「喂,你在這邊做什麽!」
在我誇獎薩菲納時,一個男人從遠處喊住我。
由於事發突然,我和薩菲納都往那裏看過去,有個男人和我跟妖精一樣戴著披風帽子,站在那邊東張西望。
他看起來不像是要襲擊我們的壞人。
「集會才剛宣布過吧?最近大書庫塔的人好像到處在查利格雷修的事,暫時少拉人加入。」
「咦,利格雷修?集會?」
我聽完男子留意著周遭壓低音量說出的話,驚訝地反問回去。
「搞什麽,你新來的嗎?這樣啊,所以你才會在這裏拉人。這裏太常有人在拉人,已經被列入警戒範圍,大家都不來這了。」
我雖然不知道這個戴披風帽子的男人是怎麽解讀我的反應,但他似乎把我和妖精誤認成新的招募人員了。
他可能基本上是個好人,又或者是很會照顧人,他似乎是擔心我才來跟我說話的。
順道一提,我隱約知道來到這裏後遭人提防的理由了。
(可是竟然因為招募人而被提防,到底是怎麽樣的招募內容?)
我還理解到另一件事,就是剛才說的內容或許和我無關,但應該是我剛認識的朋友非常想要獲得的情報。
因此我把手放到背後,用隻有薩菲納看得到的角度擺擺手,做出要她離開現場的暗號,以免被男子懷疑。很快地她看懂了我的暗號,一副慌張的模樣離開現場。薩菲納匆匆離去的舉動,在男人的眼裏看來或許就像逃離招募的人,他隻是看著她離開,沒有多做任何反應。
「嗯,總之你之後小心一點,不要惹麻煩。我們和那些激進派的人不同,希望能讓事情平穩地進行。」
男子歎了幾口氣,給予我忠告,我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無法回話,隻能放空聽他說。不過為了表示讚同,我有先點點頭。妖精的問題比較大,她感覺比我還不懂男子說的話,不斷地歪頭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想去集會聽聽詳細的內容……」
要是花太多時間在這邊,我擔心妖精可能會說出奇怪的話,暴露出我們的真實身分,所以直接了當地問了想知道的情報。
「嗯,現在去的話,他們應該還在每次舉辦集會的那座橋下吧。總而言之,要盡量避引人注目的行為。」
男子說完後快步離開了現場,換成薩菲納悄悄地回到我們的身邊。
「我懂了……梅雅莉大小姐,難道說你等的是這個……?」
「我不知道你說的這個指的是什麽,但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誤會了。」
薩菲納自顧自地用想通了的表情向我問道,我反射性地否定。
「我們接下來要怎麽做,追上去嗎?」
「不用,那個人感覺是最底層的成員,我想沒辦法從他身上獲得比剛才更多的情報了。比起去追他,不如去那座橋下。他說現在去的話他們應該還在,表示剩沒多少時間了。」
『橋啊……這邊說到橋,好像隻有出入口的那座大橋。我總覺得事情變有趣了呢。』
「不有趣、不有趣。聽好囉~我們說到底隻是去確認狀況,不準擅自行動。」
我和薩菲納討論時,妖精在一旁跳上跳下,幹勁十足地插嘴說道,因此我先行警告她。
「總之,我們先照妖精說的去那座大橋看看吧。」
語畢,我邁出步伐行下一個行動,然後我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停下了腳步。
「順道問一下,我走的方向對嗎?」
「那個……應該是走反了。」
我默默地看向薩菲納,對她提出疑問後,她小心翼翼地回答。
看來我的迷路技能又精湛地發動了。就算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繼續往前走,想必薩菲納也不會阻止我吧?
(好險、好險。差點要犯下同樣的錯誤了。)
*
我們讓薩菲納走在前麵,順利地抵達了凱洛玫亞入口處的大橋。
『到了是很好,可是橋底下是湖水不是嗎?』
盡管那麽做很沒禮貌,才一抵達妖精就站到了大橋的欄杆上,她一邊環視四周一邊這麽說道。
因為提到的是橋底下,我本來以為會有一、兩座小島,結果卻看起來空無一物,橋完全是蓋在湖水上。
「代表事情沒那麽簡單吧?要是我們沒有確認,直接一臉得意地去告訴西塔這個情報,一定會很丟臉。確認很重要啊。」
「那個情報不會是假的吧?」
「不會的,他沒有必要在那種情況下對我們說出假情報。換句話說,是我們搞錯地點,又或者是看漏了什麽,我想是這兩種狀況的其中一種。」
假如是搞錯地點,那就真的輪不到不熟悉地理環境的我們出場,趕緊去通知西塔說不定是比較明智的做法。
但如果是看漏了什麽,眼下三人都看不出來是看漏了哪裏。
「喂,那邊那個小朋友!那樣很危險,快點從那下來!」
我們三人「唔嗯~」地陷入煩惱時,再次聽到了陌生的男聲,或者該說再次被糾正了。
他是我們在穿過大門之際,看到過的巡邏人員。
『你說誰是小朋友!在我看來你才是小孩子!』
「什麽?」
「啊~沒事沒事,這就是小朋友特有的那種想裝大人的行為。我們會在這看著她,避免她掉下去的,請不用擔心。」
人很好的巡邏隊人員前來提醒我們,由於妖精不高興地對他大吼,我慌忙幫忙打圓場。
「不是的,怕她掉下去當然也是原因之一,但更大的問題是這裏偶爾會飛來巨大的鳥型怪物。盡管幾乎沒有那個可能性,還是有可能會遭遇襲擊。」
「鳥型怪物嗎?可是,為什麽你會說幾乎沒有那個可能性?」
「因為那種鳥不是肉食性。它們主要吃水果或植物,啊,對了對了,它們是以魔草之類的為主食,所以雖然不會襲擊人,卻偶爾會從有那些東西的人手上搶奪食物,進而發動襲擊。」
「是喔~魔草之類的啊……咦,魔草?」
「嗯,魔草。」
我悠哉地和巡邏的人聊得很開心,但這時我聽到了令人擔憂的詞匯,忍不住反問回去。
「糟糕,你快從那邊下──」
我回過頭,往妖精的方向看過去,對她大喊。
然後,我看到了。
彷佛在用相機的連拍機能觀看一般,我看到衝進畫麵的巨大鳥型怪物抓走了雙手扠腰站在欄杆上的妖精……
「「「…………」」」
我們一時之間無法理解這個狀況,默默目睹了整個過程。
『喂──────!想幹嘛啊,你這隻臭鳥──────!』
妖精回蕩在虛空中的聲音,令我回過神來。
「啊──────妖精被抓走了──────!」
我在尖叫的同時向前衝,想去追飛走的鳥型怪物,薩菲納也跟著我的腳步動了起來。
「梅、梅雅莉大小姐,這下該怎麽辦!」
「就算要用魔法擊落它,它動作也太快了,最糟的情況,說不定會打中妖精。」
「那我去吧!後續麻煩你了!」
「咦?」
「el boost!」
薩菲納丟下這句話後,加快速度超越我。
在那之後,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震驚地眨了好幾下眼。
加速後的薩菲納沿著橋縮短與鳥型怪物之間的距離,接著以驚人的氣勢衝上了一根大型石柱。
「薩、薩菲納小姐?」
我發出驚呼,宛如看到了什麽難以置信的光景。
我還忙著驚訝時,薩菲納已經在石柱的頂端附近瞄準鳥型怪物,跳了出去。
緊接著,附加了魔法的真空一閃精準地隻擊中鳥型怪物。
被砍中的鳥型怪物沒有受到致命傷,但受傷加上受到驚嚇令它失去平衡,放掉了抓到的妖精。
我差點要為薩菲納精湛的劍術獻上掌聲,但就在這時我驚覺一件事。
(那樣薩菲納會掉進湖裏!)
薩菲納成功地縮短了與鳥型怪物間的距離,取而代之的是她自己被拋到了半空中。
她要是就這麽落地,下麵隻有整片湖泊。
此時我想起了薩菲納說的話。
(她說後續要麻煩我!就由我來接住薩菲納。)
我接在薩菲納之後跳到了橋外。
「levitation!」
我用手抓住墜落的薩菲納,並且立刻利用浮遊魔法阻止我們下墜。
看到如此出色的合作結果,我像在誇讚自己一樣,一臉驕傲地看向薩菲納。薩菲納訝異地眨了眨眼。
「謝、謝謝你,梅雅莉大小姐。」
「不用客氣,要道謝的人是我才對。」
「那個,是說妖精大人呢?」
「啊……」
我因為結果非常成功,正滿心歡喜地想要做總結,然而薩菲納提醒我後,底下「砰──」的聲音讓我醒悟了過來。
『你這家夥──────竟然敢忽略我──────!』
隨後,我聽見了妖精充滿活力的吐槽,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先把薩菲納帶到橋上放下她後,再到橋下去收回妖精。
我在橋下看到了以優美姿勢遊向我的妖精,突然覺得這畫麵似曾相識。
(能這樣是因為她是曼德拉草嗎,還是是植物的天性呢?算了,怎樣都好。)
我甩甩頭,想消除忽然冒出的想法,妖精朝我靠了過來。
『梅~雅莉……你竟敢忽略我,膽子很大嘛~』
妖精靠近我後停止遊泳,發出怨恨的聲音,等著我把她接回來。
「抱歉、抱歉,我的注意力都在薩菲納身上,完全忘記……不是,是遺忘你了。」
『你那樣的講法,換個說詞也沒有意義吧──!』
我覺得自己用詞不當,換成了臨時想到的字眼試圖蒙混過去,結果妖精因為兩者的差距不大而大發雷霆。
我安撫著「嗚嘰~」地高舉起雙拳、氣呼呼地抗議的妖精,像抓貓那樣抓住她的脖子,把她從湖裏拉上來。
緊接著她像貓一樣安分下來,變得一動也不動。
「你、你怎麽了,幹嘛突然變得那麽乖巧?」
『沒啊,隻是我靠近後才第一次注意到,那座橋的下方……我一看向那邊,就有種悶~悶的感覺。那裏散發出可疑的氣味呢。』
(氣味……啊,我懂我懂,魔力是吧。)
妖精指向其中一個拱型結構連結湖麵的一隅,我跟著凝視那個位置。很快地,我看到石牆的部分微微搖晃。
(原來如此……原來橋下指的是這麽回事啊……真的是很難找到。)
「薩菲納──!我找到了一個有點奇怪的地方,我要過去看看。你在那邊等我喔!」
我對著從橋上探頭俯視我們的薩菲納大聲喊道,接著便繼續用抓貓的方式抓著妖精,慢慢地飄向目的地。
那邊不知該說是偶然還是刻意,有個突出的地方可供站立。
我碰觸了空間晃動的地方後,石牆瞬間消失,一扇門出現在深處。
『咦?梅雅莉,你剛剛做了什麽?』
「這個是hand power。」
麵對驚訝地提出疑問的妖精,我意圖用莫名其妙的解釋含糊帶過。到目前為止的旅途中,我瞭解到要是在這種時候對這個妖精表現出欲言又止的態度,她一定會覺得有趣而追問,因此我決定果斷地發言,不再多做解釋。
『hand power?』
「沒錯,hand power。」
『hand power……』
「嗯,hand power。要對大家保密喔!」
『…………嗯……』
妖精拗不過堅持隻做出這個回答的我,放棄繼續問下去。
我在進行上述對話時打開門,看了下裏麵確認狀況。裏麵相當昏暗,看不太清楚,但看得出來是個簡單的房間,還殘留著過去當作資材放置場使用的痕跡。
(什麽嘛,隻是個房間嗎?不可能吧。如果是這樣,根本沒有必要特別隱藏起來。)
這裏肯定有什麽。我心中浮現這個想法,並把妖精放到地板上,開始探索房間的內部。
『好暗喔,不過這裏有種危險的味道。』
妖精從我的拘束中獲得解放,興奮地走進昏暗的房間內。
「我現在要把空間弄亮,你不要擅自行動喔。你先行動通常都沒好事。」
『真沒禮貌,你以為我誰啊──(咚)』
我用光魔法點亮周遭的同一時間,眼睛看著我、人往裏麵走的妖精霎時消失無蹤。
變亮之後我才發現房間地板的中間有個洞,往後看的妖精應該是剛好掉了進去。
(唔啊~~我本來想說稍微偵查一下,之後就要交給西塔去處理,那個妖精──她到底想讓我扯上多少事啦──!)
我苦惱不已地發出「唔啊~~」的聲音,然而我也不能放著她不管,隻好繼續往下深入地洞。
03 還沒被牽扯進……去
「你要是直接陷進去地麵就完美了。」
『哪裏完美啊!那是該對掉下去的人說的台詞嗎──?』
我下去之後,找到了以經典趴地姿勢親吻地麵的妖精,我第一句說出的台詞就是剛才那句話。
妖精迅速地爬起來,對說出那句話的我表示抗議。
「你看起來沒事呢。走吧,我們趕緊回去了。在我們莫名深入此事,讓事情變得複雜之前。」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準備回到上麵。下一秒鍾,妖精像是想到了什麽,快步往裏麵跑去。
『你在說什麽傻話。我們還沒確認利格雷修的集會地點不是嗎?必須要確實確認過才行。』
「不用吧,這個地方這麽可疑,這裏就是正確地點吧。」
『誰知道啊,說不定到了最後,這裏其實是我們偶然找到的其他組織的位置。事情要是變成那樣,丟臉的人是你喔。』
「原來如此,所以你真正的想法是什麽?」
『都來到這裏了,什麽都沒看到就回去也太無聊了……啊!』
因為妖精忽然說出正經八百的意見,我讚同之餘,若無其事地進行誘導後,有個笨蛋,更正,有個誠實的孩子說出了真心話。
『唔,竟然敢對我進行誘導詢問,挺厲害的嘛,梅雅莉。你這可怕的小孩。』
「哪裏,是這麽輕易就被誘導的你才嚇人。」
我雖然不知道妖精是不是認真的,但我先吐槽了她裝傻說出的話,與此同時我也覺得她的場麵話有點道理,接著往裏麵走去。
用木材補強的岩壁裸露的通道,有如煤礦坑般相當狹長,在我以為會繼續進行洞窟探索時,周遭景象一下變得不太一樣。
裸露在外的岩壁有部分變成漂亮的磚牆,疑似有人在半路偶然發現了這個地方,此處遭到破壞,連結到其他空間。
我小心翼翼地邊確認裏麵邊前進,眼前是一個大房間,而且很像遺跡。
這時我忽然注意到雕刻在牆壁上的圖樣,與我們來凱洛玫亞前造訪的地下遺跡類似,意識到那裏也是和凱洛玫亞有關的地方。
不過這裏沒有擺放奇怪的裝置,牆壁裏陳列著許多長方形的箱子。
那些箱子酷似石棺……不對,那些不管怎麽看都是棺材,而且所有蓋子都被打開了,內部很可能被人翻動過。我沒有勇氣窺看裏麵,所以就當作沒看到吧。
「這裏是以前被當作地下墓穴的地方嗎……難道說現在也有在使用?」
『我所知道的精靈,會基於回歸森林的意義上回歸塵土……啊,凱洛玫亞的精靈好像不一樣?』
妖精回答了我單純的疑問。
(我也不太清楚精靈的事,也許他們在喪葬儀式上也有很多不同的做法……再說凱洛玫亞的精靈就算比其他的精靈壽命短,從我們的角度來看還是非常長吧?假如這整個地底下自古以來都是地下墓穴,那到底有多少人已經離開人世了?)
妖精的意見讓我有點在意,我原本想深入思考,但我在前方的暗處看到了亮光,於是屏住呼吸,將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裏。
「什麽意思?你說大書庫塔的人開始對我們有所防備,在找我們?」
聲音從亮光處傳來,我仔細聆聽並放慢動作靠近。
「因為他們認為最近在塔內發現的奧爾托亞基那之書,是被我們利格雷修偷走的。」
說話的其中一人,也就是提出疑問的是男性,回答他的聲音聽起來含糊不清,雖然不是很確定,但感覺像女性。
她的聲音讓人聽不太清楚的原因,在我偷偷抵達亮光處時得到了解答。
好幾名大人和小孩在一個房間裏,他們的身上穿戴著和我們顏色相近的披風帽子和披風,一同看著最前方的某個人。由於大家都背對我,即使我混進其中,好像也不會有人發現。
更重要的,是大家看起來都很專心在聽最前麵的人說話。
聚集眾人目光的焦點人物穿著全白的洋裝,披著帶有白色帽子的披風,臉上還戴著帶有黑色光澤的奇怪麵具。
她剛才的聲音會含糊不清,很可能是那個麵具造成的。
我第一眼看到時浮現的想法,是顏色雖然不同,但她的穿著打扮和之前的麵具男很像,因此很容易聯想到那些人。
「奧爾托亞基那之書被偷走……不對,說起來那本書終於被發現了呢。」
「是的,聽說是書庫總長等人成功開啟那個書庫,發現了書,但當天晚上吉蘭就把書偷走了。」
「吉蘭偷走了,他怎麽做到的?不對,比起這件事,他和我們又沒有關係,為什麽會說是我們偷的?」
「因為眼下把書從吉蘭手中搶走、持有書的是那群黑衣人。而且最糟的是聽說他們甚至試圖綁架書庫總長……」
「唔,激進派的那些混蛋。搶回書也就算了,何必綁架書庫總長……為什麽他們老是要把事情鬧大?」
男人聽到麵具女的回答,氣得破口大罵。
這樣聽下來,這個組織好像不太團結。感覺內部有常見的謹慎派與激進派的鬥爭。
這麽說來,我記得告訴我們這個地點的人也說過什麽穩健派?
不管怎麽樣,因為我們已經確認利格雷修的人在這裏了,接下來直接自然地往後轉打道回府,把剩下的事情交給西塔去處理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以!我到目前都沒有搞砸,隻要維持下去,回到薩菲納那邊就行了。)
我壓抑著迫不及待的心情,偷偷地離──
離不開現場。
突然,全身黑的男人從連接房間的兩個出入口出現,張開雙手不讓任何人通過。
「哎呀,各位,我沒聽說今天有集會啊,你們在討論什麽?」
麵具男從冒出來包圍這裏的黑衣人集團中現身,並用諷刺的語調說道。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哼哼,你們似乎把專屬我們的基地透露給了大書庫塔的人,想說如果運氣好,就能讓我被抓住,讓書暫時回到塔內,可是很遺憾,你們知道的地方不是我們真正的基地。此時此刻,他們應該正依循留在那個房間的關於這裏的情報,朝著這裏趕來吧?」
「什麽……」
麵具男聽到麵具女錯愕的發言,用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的語氣回答。
(糟~~糟糕,這下完了,我是不是徹底被卷進這起事件中了?)
戴著披風帽子的眾人震驚地議論紛紛,混在裏麵的我則是因為不同原因而感到焦慮。
「既然是這樣,你為什麽還要來這裏?難道說你是來通知我們逃走……不可能吧。」
「觀察力不錯,如今我拿到奧爾托亞基那之書,你們這群學者已經派不上用場,我想請你們退場了。」
黑衣人們以此為信號,拿出了各自的武器。
「被大書庫塔的人逼到走投無路的利格雷修成員自殺,或者是內部發生鬥爭而全滅,我會營造出這種感覺的。然後,奧爾托亞基那之書將永遠不知去向……所以,你們安心地去死吧。」
「你太天真了……書庫總長已經知道你的存在。若是你不在這裏,她根本不會認為利格雷修全滅了不是嗎?」
「她知道的不過是戴著麵具的我,不是麵具底下的我。隻要稍微處理一下你們的屍體,再戴上麵具就能搞定了吧?畢竟他們都是些蠢貨。」
緊張的空間裏,麵具男獨自露出嘲諷的笑容。
在這之中,我努力地準確掌握包圍這裏的男人的位置。
「嗬嗬嗬,就算你再怎麽優秀,要一邊保護這麽多人,一邊一個人戰鬥,對你很不利吧。也是啦,我就是看準了這一點。啊,對了對了,現在情報已經送到書庫總長手上,她也要來這裏了吧?而且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將被我們抓住呢。」
「你這家夥──!」
先前還很冷靜的麵具女,在聽到麵具男提到書庫總長的瞬間失去了冷靜,情緒變得很激動。黑衣人們自此采取了行動,麵具男則哈哈大笑。
「加特林風,air bullet!」
我朝掌握到位置的黑衣人一齊發動攻擊。
大約有四名黑衣人同時被無數的真空彈擊中,在不知道發生什麽事的情況下被轟飛,變得無法動彈。
這是在短短幾秒內發生的事。
「……什麽?」
麵具男親眼目睹那幅光景,原先嘲諷大笑的他失去笑容,目光落到了位在集團最後方的我身上。大家似乎注意到他的反應,紛紛回過頭並往後退,我與麵具男之間出現了空間。
「你、你這家夥,你誰啊!」
由於我戴著披風的帽子,對方大概不知道是我,大吼大叫地向我問道。他剛才的遊刃有餘完全消失。
「哎呀,之前明明二話不說就朝人丟飛刀,這次不這麽做啦?」
我揚起唯一露在外頭的嘴角,故弄玄虛地說道。
「丟飛刀……啊,那、那個聲音是……」
男人或許是因為我的回答而發現了我是誰,說話音調變得低沉。對方的警戒程度明顯上升,於是我像在和他對答案般,緩緩地脫下披風的帽子。
「你、你是那個腦袋有問題的魔法少女!」
「咳噗!」
然後,我的心重重地受到了傷害。
04 把書搶回來
就在梅雅莉精神上受到損傷的不久前,西塔離開了大書庫塔。
剛才自稱瑞秋使者的男人來報告,表示好像找到了利格雷修的集會地點。
對於比想像中還要快找到一事,西塔在內心佩服地想著「不愧是瑞秋」,同時決定要去和她會合,為了把奧爾托亞基那之書搶回來,西塔準備立刻采取行動。
她走在城內的中央道路時,在旅館附近看到了帶著神獸的金發少女與黑發女仆。
「瑪基路卡小姐,你不休息沒關係嗎?」
瑪基路卡聽到西塔喊她,看向她並朝她走去。瑪基路卡看起來憂心忡忡的樣子。
「西塔小姐,梅雅莉大小姐他們還在塔裏嗎?」
「殿下和薩赫先生還在塔裏,梅雅莉小姐和薩菲納小姐應該一起回旅館了才是?」
西塔回答感覺有點不安的瑪基路卡的問題,忽然想到令人擔憂的可能性。
「難道說,她、她們還沒有回來嗎?」
「……果然,她們說要回來,兩個人單獨行動了嗎?這下麻煩了呢,提提。」
多虧了知道梅雅莉做了哪些行動,瑪基路卡找回了平時的冷靜,她代替驚慌的西塔,對站在後方的女仆提提說道。
「是啊,薩菲納大人恐怕不會對大小姐的行動有意見,就這麽被她牽著走……」
兩人用西塔聽不到的音量說起悄悄話,西塔雖然聽不太到內容,但她們應該是對梅雅莉等人的行動有什麽想法吧?
這時西塔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梅雅莉時的事。
她在梅雅莉脫下披風帽子時,看到了美麗且飄逸滑順的銀白長發,讓她印象非常深刻。那頭銀白長發與書中描寫的「白銀聖女」外貌如出一轍,對於目光追著她一舉一動的自己,西塔露出了苦笑。
回想起來,梅雅莉還戴著披風帽子時,看起來也有和神獸對話,更不用說她不知道怎麽把妖精樹帶來了這裏,西塔看到她們很親昵地聊天時,簡直難掩訝異之情。
那樣的她如今沒有回到旅館,和薩菲納一起不知道去了哪裏。
「糟糕了,她說不定被卷進什麽不好的事件而回不來。必須去找她才行。」
「說的也是,她很可能跑去插手意想不到的事情,得趕緊找到她。」
西塔擔心了起來,慌忙把想法告訴瑪基路卡後,總覺得瑪基路卡說的和她說的在語境上有微妙的不同,是她想太多了嗎?
總之,現在比起搜索利格雷修,梅雅莉她們的事情更為優先,搜索對象即刻起換成了她們。不久之後,兩人的去向因門前的巡邏人員而水落石出。
「薩菲納小姐!」
「啊,瑪基路卡小姐。還有西塔小姐也在。」
一行人往大橋移動,瑪基路卡在和巡邏人員問到的地方找到了站在半路的薩菲納,並呼喊她的名字。
整理了從會合的薩菲納那聽來的話後,梅雅莉疑似是得到了利格雷修集會地點的情報,然後很快地發現了集會地點的入口。考慮到隻是疑似情報,目前她一個人潛進去確認了。
西塔剛才在報告中得知的地點,是在凱洛玫亞外那座腐朽的橋的殘骸底下,而梅雅莉在這麽近的地方找到,而且還是抵達沒多久後可能就找出其他入口,這種力量令西塔實在是驚訝到不行。同時,她甚至對梅雅莉的聰明才智感到恐懼。
西塔之所以會有這種感覺,是因為梅雅莉迅速到驚人的判讀,以及她秘密行動的身影,都讓西塔聯想到因外交而有幾麵之緣的萊裏雷克斯王國的『冰之魔女』。
說起來在黃金公主的故事裏,也有提到被稱為白銀聖女的少女是按照神的啟示,在暗地裏引導大家。她看故事時覺得那說到底不過是個故事,心中想著「哇~好厲害喔~」,看過也就算了,但一想到現實中居然真的有能做到那種事的人,會震驚到極點也是人之常情。
「既然她一直沒回來,說不定是裏麵發生了什麽事。我們也下去看看吧。」
西塔在想其他事情時,瑪基路卡提出了建議,西塔立刻點點頭,接著采取行動。
她們用浮遊魔法下去後,驚訝地發現這裏居然有扇門。
西塔明明住在這裏這麽多年,卻完全沒發現過門的存在,她愈來愈敬佩梅雅莉的觀察力了。
由於門不是很大,最後決定讓神獸和提提一起留在橋上,西塔則和瑪基路卡、薩菲納一起進去。
西塔彷佛受到梅雅莉的引導,追在她的身後深入到地底下,她們往內部前進後,撞見了爭執的場麵。
「梅雅莉小姐!」
看到與麵具男對峙的梅雅莉,西塔忍不住放聲大喊,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怎麽可能,比預定的時間還要快,快太多了。而且她為什麽會從這邊過來?她本來應該要和我們一樣,從反方向過來才對……」
「西……書庫總長為什麽會從隻有部分人士知道的後門出現……」
看到西塔,最驚訝的莫過於戴麵具的兩人。隨後,兩人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一同往梅雅莉的方向看去。
「西塔,利格雷修有兩個派閥,正在爭鬥中喔。」
在兩人的注視下,梅雅莉接著察覺到西塔她們的存在,簡單扼要地說明了現在的狀況。她隱約給人一種希望大家不要把焦點放在自己身上,而是轉到西塔那裏的感覺,這是錯覺吧?
「好、好的,咦?派閥?」
「很可能是有讚同麵具男的人,和不讚同的人吧?這兩方目前正在對峙中。對梅雅莉大小姐展現敵意的隻有那個麵具男。他身後的人好像都被打倒了。」
西塔聽完梅雅莉突如其來的發言,還是搞不清楚狀況,這時一旁的瑪基路卡用自己的方式向她做出了解釋。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麵具男現在沒有同伴了……」
經瑪基路卡這麽一解釋,西塔再次回顧現狀,覺得看起來似乎是那麽回事,總算是掌握了狀況。
她重新看向麵具男,發現他正來回看著站在西塔後方的瑪基路卡,以及直到剛才都還在和他對峙的梅雅莉。
「……又是那個二人組嗎……我的計畫竟然會被這樣的小姑娘給擾亂……背後果然有阿爾迪亞,不對,是王子……還要聯絡我國……」
麵具男一個人喃喃自語不知道在說什麽,但西塔自行做出了判斷,現狀麵具男隻有他自己一個人,而她們確實是來支援梅雅莉的,至於另一名麵具女與圍在她旁邊瑟瑟發抖的其他人,並不是她們的敵人。
西塔忽然感到奇怪,她也不懂自己為何從看到對方的第一眼起,就不覺得那個麵具女是敵人。再加上除了麵具女外,表現出恐懼的那些人都像是非戰鬥人員,所以她才會做出那樣的判斷。
此刻對西塔來說,無非是個大好機會,這也是神的指引吧?
「雖然不太清楚是怎麽回事,但現在這樣剛好!快把奧爾托亞基那之書還來!」
「……哼,這個嗎?書庫總長大人拿到這本書後,要拿來做什麽?你真的知道這是什麽嗎?」
雙方剛遇上時,隱約透露出焦慮神色的男人好似也漸漸恢複了冷靜,語帶諷刺地從懷裏拿出書後,得意地炫耀了起來。
「咦?那、那是古代的凱洛玫亞唯一留下來的書吧?隻要有了那本書,讓我很苦惱的大書庫鑰匙,說不定就能打開全部的門了……」
麵對麵具男出乎意料的質問,西塔不禁老實地說出回答。
「書庫塔的鑰匙啊……唉,你不懂,你不懂啊……你完全不懂這本書的價值。你真的什麽都沒有從你父親那裏聽說呢……」
男人聽到西塔的回答很是失望,瞧不起人似地歎了口氣。男人的發言中出現了「父親」這個字眼,比起因為被人瞧不起而生氣,這讓西塔更為訝異。
「說起來什麽叫古代的凱洛玫亞?哈哈,笑死人了。古代的凱洛玫亞哪有什麽智慧!全都是奧爾托亞基那給的恩惠──!」
在西塔想要提及父親前,麵具男搶先說出了驚人的發言,西塔一下忘了原本要說的話。
「……原來奧爾托亞基那是人名啊……」
「沒錯。缺乏魔力和知識的我隻能閱讀一小部分,但我很確定我的想法是對的。」
「你說閱讀?吉蘭先生明明失敗了,你為什麽可以讀?」
「因為那家夥誤把這本書當作古代凱洛玫亞精靈寫的書了。咯咯咯,事實正好相反。這本書是設計成不讓你們閱讀,若是有人打算用精靈的做法閱讀它,陷阱便會發動。」
「不讓我們閱讀?」
麵具男接二連三地說出了令西塔震驚不已的話。不管是真是假,對西塔他們這些凱洛玫亞的居民而言,都不是可以聽過就算了的事。正因為如此,西塔沒有察覺到「他為何會在這時突然說出那樣的話」的真正用意。
「西塔,你不能聽他的!那是爭取時間,快點把書搶回來!」
「咦?嗯!」
令人驚訝的是,最先注意到他行動的真正用意,並且打斷兩人對話的居然是麵具女。
不可思議的是西塔對她說的話沒有一絲懷疑,回答後立刻準備行動。沒錯,麵具女的意見,聽起來就像總在她身旁的姊姊給的建議。盡管她的聲音含糊不清,西塔沒辦法馬上斷定她就是姊姊……
「嘖,多嘴。算了,反正我已經爭取到它孵化的時間了!」
麵具男一說完,便將開始膨脹的蛋扔到西塔等人的麵前。
「啊,那個是出現在那座遺跡裏的蛋。」
「咯咯咯,要把這個用在你們身上,在我的預料之外。不過……什、什麽?你說……出現在遺跡裏?」
麵具男覺得一切都在他計畫內,正準備譏笑眾人,但聽到梅雅莉的驚人發言後,沒有把話繼續說下去,一副很詫異的模樣。
在這個過程中,那顆蛋逐漸腫大並孵化,似曾相識的異形怪物從裏麵爬了出來。
「之前的怪物騷動是你們搞的鬼吧!你們是從遺跡的母體,把它的蛋拿出來的嗎?」
「你怎麽會知道母體的存在……?難、難道說,你們去了我們真正的基地……?」
「看你的反應,你還不知道吧?這邊這位梅雅莉小姐已經把那座遺跡給弄垮,也把母體處理掉了。真是可惜啊。」
「你說她把母體處理掉了?不可能,你們打開了那扇門嗎?就算是劣化版,那扇門也是和書庫塔類似構造的門,應該隻有我手上的鑰匙才能打開啊。」
「咦?不會吧,你們怎麽打開的?」
惹人厭的麵具男難得失去冷靜,西塔趁機火上加油,男人一下就被嚇得亂了方寸。不過男人的問話也是西塔不能錯過的問題,她和男人一同看向梅雅莉,梅雅莉隨即望向別處,閃躲兩人的視線。
「……是、是你忘記關了吧……?我、我隻是稍微推一下,就、就直接打開了……」
梅雅莉不知為何說起話來吞吞吐吐,西塔無法理解她的本意。話雖如此,忘記關這種事確實是有可能會發生,因此她自顧自地覺得「原來是這樣啊」,接受了梅雅莉的說法。
「西塔!專心注意眼前!」
「咦?」
西塔的注意力全被麵具男驚慌失措的反應以及梅雅莉的回答吸引走,她又一次被麵具女斥責,重新確認起現況。
怪物在不知不覺中長大了。
盡管西塔聽說過怪物的事,這個現象不像在自然界中會出現的成長速度,這令她變得緊張,倒抽了一口氣。
西塔偷瞄了一眼麵具女,發現她已經遠離他們,讓圍在她身邊的人陸續逃走。再這樣下去,也會讓麵具女逃掉吧?西塔雖然是這麽想的,但心中卻沒有湧現覺得這下糟了,或者是必須去追她的情感。
眼下最要緊的是打倒眼前的怪物,以及從麵具男手中搶回書。
西塔想到了好幾個可能的作法,比如所有人先對付眼前的怪物,之後再處理麵具男的,以及同時與怪物和男人戰鬥的做法等等,她在腦中思考著該如何采取行動。
「怪物交給我和薩菲納來打倒!西塔和瑪基路卡把書從那家夥手上搶回來!」
就在這時,梅雅莉發號施令,一口氣決定了行動方針。
「唔,沒想到她們會分散戰力……」
或許是事情發展在意料之外的關係,麵具男小聲地發出低吟。西塔一看,發現麵具男正逐步遠離怪物。他八成是想拿怪物當擋箭牌,自己趁機逃走吧?如果是這樣,梅雅莉在短時間內做出的判斷也接近正確解答。她肯定是早就看破了他的想法,才會下達那樣的指令。
西塔接著看向瑪基路卡,認為自己這時必須要回應梅雅莉的期待才行。她鼓起幹勁,心想倘若沒辦法搶回書,就算是拖延時間也好,兩人的工作就是在梅雅莉她們打倒怪物前,絕不能讓麵具男逃走。
「薩菲納,我要在它完全成長前用速攻結束這一切。」
「好的,我會用道具!」
「哼,被小看了呢。它可是以過去實驗結果為基礎製造出來的更加強大的合成獸。你們以為光憑兩個小姑娘就能打得倒它嗎?咯咯咯!」
那隻怪物可能是麵具男的自信之作吧?他看著梅雅莉她們,做出嘲笑的表情。西塔這時想到她曾接到過報告,表示在城鎮出沒的怪物如果是一人、兩人對付,會陷入苦戰。另一方麵,也有報告說能夠輕易打倒,估計是急遽成長的過程讓個體出現差異。
假如是這樣,就算那隻怪物被強化過,拉長戰鬥時間應該會有效果,不過那樣很可能會讓那個男人逃走。他就是知道這一點,才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吧?
「要上囉!nine de!」
「「cross!」」
西塔默默看著瑪基路卡以外的兩人,在內心盤算「接下來該怎麽做」時,梅雅莉她們做出了遠遠超出她想像的事。
秒殺。
劃過空氣的尖銳聲響響起,怪物化為碎片飛散。
「不、不可能……堡壘那時也是……你們到底是什麽來頭?」
「freeze arrow!」
麵具男和西塔錯愕地僵在原地時,唯一預想到這幅景象的瑪基路卡冷靜地發動攻擊。
毫無防備的男人盡管發出咋舌聲,仍立刻閃躲避免受到致命傷。然而或許是攻擊的時間太過巧妙,男人無法完全避開,冰箭擦過他的身體,導致他失去平衡。
「糟了……」
「西塔小姐!」
西塔被瑪基路卡喊到的同時拔出身上的劍,縮短與男人之間的距離。
劍光閃過。
西塔原本以為男人逃不了了,結果該誇他身手好嗎,男人瞬間用手臂擋住了西塔的攻擊。
鮮血飛濺,男人手中的書也被拋到了空中。
「你這混蛋──!我竟然會栽在像你們這樣的下等種族手上──!」
大概是事情發展不如預期,麵具男實在氣不過,變得比之前都還缺乏冷靜,他氣急敗壞地護著手臂,往後跳拉開距離。
西塔一邊提防著麵具男,一邊撿起掉在地上的書。
她撿起書的瞬間,視野開始搖晃,讓她錯覺自己被轉移到某個像是異空間的地方,而非原先所在之處。
然後,她緩緩地抬起頭,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在俯視自己。
看著第一次碰觸到書時也看到過的不明黑影,一陣惡寒爬過西塔的背脊。因為她感覺到自己會就這麽被巨影給吞噬。
「西塔!」
西塔不知道自己放空了多久,但朦朧的聲音將她拉回到現實。
然後西塔看到的,是麵具男和麵具女在她附近用短劍與劍交鋒的身影。
看來是麵具男即使多少會傷到呆站在原地的西塔,也要把書搶回來時,麵具女介入了兩人之間。
「太好了……繃緊神經,不要被那本書誘惑了。」
「……嗯、嗯嗯。」
偷襲被擋下,麵具男退開後,好幾人接近的聲響從他後方傳來。這聲音一聽就知道是黑衣人們。
西塔托梅雅莉的福從後門進來所以不知道,但本來埋伏在入口附近,等著她受騙上當要抓住她的其他小隊似乎趕來了。
「有夠慢的,你們這些慢郎中是在搞什麽啊!」
麵具男難得失去冷靜,對著趕來的同伴大吼大叫。他乍看之下裝得冷靜沉著,然而一旦慌了手腳也不過就這點能耐而已。
「休想逃!」
「等等,西塔小姐。」
西塔向前邁出步伐,心想不能就這麽讓他逃走,卻被瑪基路卡阻止了。
她慌張地看向瑪基路卡的臉,瑪基路卡隻是鎮定地搖搖頭。
西塔自知自己又失去了冷靜,停下來深呼吸,確認周遭的狀況。
黑衣人的氣息已經徹底遠離附近,不知何時麵具女也不見蹤影。看來是一個利格雷修的人都抓不到了。話雖如此,她本來的目的也不是抓捕利格雷修的成員,把書搶回來才是她的目的,既然已經達成,也算是獲得不錯的成果。
西塔戰戰兢兢地望向手中的書,那個錯覺沒有再出現,她露出疑惑的表情,不懂到底是怎麽回事。
總而言之,這次的事情能順利成功,都要歸功於識破麵具男所有計謀的梅雅莉,西塔環視周遭,想要向她道謝。
這時她看到梅雅莉做出彷佛想偷偷逃離現場的舉動,是她想太多了吧?梅雅莉肯定是想好下一步要怎麽走,準備要采取行動了。
梅雅莉就是故事裏出現的那位白銀聖女……不對,既然神獸侍奉瑪基路卡,梅雅莉說不定是故事裏沒有提到的更勝於聖女、引導聖女的存在。
不管怎麽樣,那個人正在暗地裏引導她。
不過她也不能全靠對方,就此停下腳步吧?
自己該做的事要自己去做,這麽想的西塔重新下定決心,向梅雅莉的背影一鞠躬,目送梅雅莉離去。
05 偏離原本的目的
『唉,你為什麽要逃走?』
「我、我才沒有逃走……我隻是覺得騷動好像結束了,要回旅館而已。」
『既然是這樣,和大家一起回去比較好吧?』
「啊~啊~我聽不見、我聽不見。」
我在不確定詳細情形的狀況下,盡可能地做了自己能做的事,讓事件平安地落幕,這才剛覺得如釋重負。事件落幕是很好,但我忍不住把造成這次騷動的原因全都歸咎於我搶先行動,外加深入過頭。
不僅如此,這次的騷動中,我被要求解釋對我來說很難說明的事情,主要是提起關於那起遺跡崩塌燒毀事件時,感覺差一點要露出馬腳,因此我想從這裏逃走,更正,撤退,不對……總之,我想趕快回到旅館和瑪基路卡跟提提商量,這才是我真正的心情。
我朝麵具女等人逃走的後門移動,忽然發現另一邊有其他人,於是停下了腳步。
一名女性精靈站在那裏。
那是一位身穿和西塔類似服裝的大姊姊,一頭白發綁成馬尾,英氣煥發,她看到我也嚇一跳,采取警戒的態度。
她感覺不像是從對向過來的,比較像是在這邊不知道在做什麽,但比起探討這件事,我更想避免不必要的紛爭。
從她與西塔有相同穿著打扮這點來看,她無疑是相關人員。
「那、那個,我不是可疑人士。我叫做梅雅莉,那個,我從阿爾迪亞王國來的,還有還有,我和西塔可以說是朋友……」
由於她看起來十分警戒,我高舉雙手做出投降的動作,借此表示自己沒有敵意,接著為了讓她放下防備,我將想到的話直接說出口,一句話說得七零八落。
我看向一旁,發現妖精也跟著我擺出投降的姿勢。
『我、我和她沒有任何關係。我是被她唆使才跑來這裏的。』
「喂,不要說那種傳出去不好聽的話。歸根究柢,都要怪你擅自行動。」
「咦?啊,這、這樣啊……你、你就是梅雅莉嗎?我有聽西塔說過。你到了啊。」
麵對妖精突然做出的背叛行為,我擺出「你休想撇清關係」的態度抗議,隨後那名女子像是鬆了口氣,不再那麽緊張地對我說道。
她說話時一開始顯得有些困惑,不知道是為什麽?我總覺得她的困惑,是出自於我做出了不同於她想像的行動……
「啊,我還沒有自我介紹。我是書庫總長西塔的輔佐官,名字叫做瑞秋,以後請多關照。」
有禮貌的瑞秋小姐介紹完自己後,用像是要逃離現場的速度朝我們來的方向跑走了。她應該是在擔心西塔,所以我也沒有必要硬是留下她。
就這樣,我得意忘形地想說稍微參觀一下城鎮,結果回過神來已經迷失方向,想挽回的我深入調查後,順利地替自己不小心介入的事件畫下了休止符。
*
在我和瑪基路卡、提提在旅館進行與其說是交換情報,不如說是名為「確認我搞砸多少事」的會議結束的隔天。
我為了原本的目的,也就是來凱洛玫亞尋找報告的主題,有機會的話還希望能找到資料,使用了大書庫塔的資源。
本來聽說關於昨天的事情,西塔她們有很多事想問我,但我知道的事情雪莉小姐也知道,因此我們沒有多聊什麽,對話很快就結束了……
(我和瑪基路卡她們還做好了準備,以為我會被西塔問到很多問題,但她什麽都沒有多問,我一半覺得驚訝,一半也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
由於就這麽回去也有點說不過去,所以我正在進行原本的目的。說是這麽說,這裏的書實在是太多太多了,我不知道該從哪裏下手。
「先從魔法相關的書調查起好了?」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想,有先大致挑出一些書了。」
看著大量書本井然有序地從年代久遠的排列到新書的畫麵,我感受到難以言喻的壓迫感,目光遊移不定,此時瑪基路卡雙手抱著幾本書朝我走來。
「謝謝你,瑪基路卡,真的是幫了我一個大忙。」
我高興地忍不住想抱她一下,隨即被她迅速地閃掉,她還把書塞進我的懷裏。閃躲的當事人麵紅耳赤,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哎呀,真是可愛……
我馬上坐到了附近的椅子上,開始翻閱這些書,然而那些書大多有點難,文字也太多,看得我眼睛好痛。或者該說裏麵的專門術語太多,最後有一大半的內容都進不到腦袋裏。
如果換用前世的說法來形容,就像是隻有國中程度的我在沒有預備知識的情況下,被迫聽取大學或研究所程度的說明。
「……那個,我說瑪基路卡小姐。這個程度對我一個學生來說,很難理解吧?」
「嗯~我本來想說你說不定看得懂,太難了嗎?」
「當然是太難了。」
「可是這裏麵或許會有你想找的東西喔?」
「……我在找的東西,是那麽高難度的東西嗎?」
「至少不是我懂的難度。」
「…………」
瑪基路卡讓我再次認知到我想找的東西有多難,我無話可說,先試著重新閱讀了一次,但還是無法理解。
「給自己添加負麵狀態看似簡單,實際上卻意外的困難呢。」
「要說困難嗎,說起來正常都不會想那麽做吧?那種類似自己封印自己的行為。」
「說到封印,會不會又像菲菲小姐那時一樣?」
我眯起眼睛望著被印刷字體填滿的書頁,歎了一口氣。
「封印怎麽了嗎?」
「呀啊──!」
瑪基路卡以外的說話聲從後方向我搭話,我嚇得慌忙闔上書。我回過頭一看,看到兩名精靈站在那裏。
她們是西塔與瑞秋。
「什、什什什、什麽嘛,原來是西塔和瑞秋小姐啊。」
「抱、抱歉,我沒想到你會嚇這麽大一跳。啊,難道是我們不能聽的對話嗎?封印……聖女……」
「什麽?」
「啊,沒事,什麽事都沒有。我隻是在自言自語,不用放在心上。」
我慌忙回應後,這次換西塔看著我們,她不知道是不是對某個天大的誤會誤解更深了,慌張地含糊帶過。
「先、先不說這個,西塔你們怎麽會在這?是有事情要來這邊處理嗎?」
「我們本來想說接下來要嚐試閱讀奧爾托亞基那之書,但這孩子在半路看到你們,二話不說就像這樣晃呀晃的被吸引了過來……」
「等、等一下啦,姊姊。不要把人說得像被蜂蜜吸引的蜜蜂一樣。」
瑞秋小姐用無奈的感覺回答後,西塔立刻鼓起臉頰,像是覺得難為情地鬧起了脾氣。
「你們……要去閱讀奧爾托亞基那之書嗎?」
瑪基路卡擔心地問道,她會有這樣的反應也很正常。已經有一個人因閱讀失敗而丟了性命,再說按照麵具男說的話,那本書為了不讓精靈閱讀,不是有設下保護機製嗎?要是弄得不好,可能會賠上性命。
以下是我個人的解讀,但應該很像在網路世界那樣的地方,未經許可連結到危險組織的主要伺服器,並且嚐試閱覽資料的感覺吧?而且駭客被發現會反過來遭受攻擊,有喪失性命的危險。在我看來大概是這樣。
「嗯,說不定會有危險,不過解讀這種危險的書籍,對我們來說是家常便飯。何況那個麵具男有讀過,感覺不是不可能做到。雖然我也無法解釋,但我個人總有種強烈的感受……覺得我必須要知道。」
看到如此堅決的西塔,我的個性實在沒辦法說句「這樣啊,那你加油」就算了。
如果想要明哲保身,這時是不可以插手的吧?可是看著眼前明知會有危險卻還是那麽努力的朋友,我想盡可能地提供協助。我想著這些,不知道怎麽做才對的時候,和用溫柔眼神望著我的瑪基路卡對上了眼。
然後,她彷佛能夠理解我的心情般,點了點頭。
「那、那個,西塔,我們也可以一起去嗎?」
「咦,可以嗎?你們願意一起來,我當然是求之不得。隻是這樣麻煩你們,真的沒關係嗎?」
西塔聽到我的請求,臉上閃過困惑的神情,但她喜孜孜地答應我們後,馬上又「唔嗯~」地陷入煩惱之中。真是位忙碌的精靈呢。
總而言之,我們決定要去幫忙西塔。緊接著,原本各自在塔內散步的薩菲納、薩赫、王子朝我們走來,嘻嘻哈哈聊得很高興的樣子,算了,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順道一提,妖精不知道該說是成了莉莉的玩伴,還是被迫陪它玩,現在在一旁吵吵鬧鬧的。反正有雪諾看著,應該不會惹出什麽問題吧……大概。
「狀況我明白了,不過那本書沒辦法用你們的方法閱讀吧?你們打算怎麽做?如果不會造成你們的困擾,我想先瞭解一下。」
眾人一會合後,很快掌握狀況的王子立刻替我提出了我也想問的問題。
「關於這一點,其實要探討的是那本書如果設計成不讓我們讀,那應該和我們同樣是此處居民的奧爾托亞基那是怎麽閱讀的?」
西塔用像在說謎語的方式,回答了王子的問題。
「比較簡單的想法,是他很可能用了隻有他才知道的獨特方法編寫那本書吧?」
「假如真是那樣,理應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打不開那本書,然而麵具男卻打開了……因此我們認為那本書有鑰匙。」
瑪基路卡接在王子之後加入對話,瑞秋回答了她的問題。
「麵具男和西塔你們的差異是什麽?」
「沒錯,關鍵就是那個。解決那個問題的,正是梅雅莉小姐你。」
我聽著對話,試著提出腦中忽然想到的疑問,西塔馬上像一直在等待這一刻般,把功勞歸到我身上。
「咦?我嗎?你、你你你、你指的是什麽事?」
「梅雅莉小姐打倒的那群黑衣人,經過調查發現大多是人族。在凱洛玫亞,像我們這樣的種族是主流,其他種族不用說,就連其他精靈族也非常稀少。在這樣的環境下,卻有那麽多人族是利格雷修的激進派成員,這就代表那個麵具男很可能……也是人族。」
「我們接下來要嚐試的,是自古流傳下來的人族使用的閱覽方法。假如西塔的想法正確,很可能可以成功打開。」
我裝傻之後,西塔和瑞秋繼續把話說下去,大家的目光不再集中在我的身上。
我放鬆下來,繼續聽西塔她們說,同時被她們帶到了大書庫塔內某個房間的門前。西塔從包包裏拿出奇特的鑰匙插進附近的物體,門便打開了。
(這就是西塔煩惱的根源,書庫塔的門啊。感覺很難處理。)
之前雖然聽她提過,我基於好奇心,還是目不轉睛地望著第一次看到的景象。
西塔直接將鑰匙掛在脖子上後,邀請我們進去,我發現那個房間不是密室,房間的正中央放著一個閱讀架,地板上畫有很像術式的圖案,整體外觀很有用來進行某種儀式的感覺。
「這裏是?」
「這裏是我們在工作上需要進行解封、解咒儀式時使用的設施,準備了我們從以前到現在用過的各種方法。這次我們預先準備了人族的方法,打算從現在開始試。」
瑞秋聽到我單純的疑問,向我進行說明,在那之後,西塔一個人站到正中央的閱讀架前,她將奧爾托亞基那之書放在上麵,喃喃說出了什麽,熟練地執行閱覽的儀式。
地板的文字像在呼應西塔似地發出光芒,閱讀架上的書出現了變化。
書本發出光芒,西塔掛在脖子上的鑰匙也隨之綻放出光芒。
「……奇怪。大書庫塔的鑰匙產生了反應?」
現場唯獨瑞秋小姐一人納悶地看著那幅光景。
下個瞬間,光的漩渦從鑰匙冒出,逐漸被吸進書裏。
「那是什麽?發生什麽事了?」
從我的角度來看,這些全部都是第一次看到的景象,所以我驚訝地看著,心想「哦,是這樣的過程啊」,但似乎不能這麽斷言。
瑞秋小姐看起來和我一樣,是第一次看到這個景象。
證據是她比我們還要更為震驚。
既然瑞秋小姐都這麽訝異了,我看向西塔,發現當事人西塔也一副感到困惑的表情。
我看過去時最先注意到的,是她有如被束縛住一般,全身不斷微微顫抖,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的眼神空洞,失去了光彩。
「西塔!」
當狀況明顯異常時,瑞秋小姐呼喊著西塔,朝她靠近試圖強製解除儀式。
砰!
「呀啊!」
靠過去的瑞秋小姐被看不見的牆壁彈開,被推回來了這裏。
同一時間,奧爾托亞基那之書的封麵自行「啪」地大力翻開。
「……封印……第一階段……解除……確認……」
西塔沒有抑揚頓挫也不帶情感的聲音響徹房內。
「瑞秋小姐!這是怎麽回事?」
就連身為外人的我,也看得出來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發展。
「我不知道,這種情況是第一次發生!」
「……第二階段……開始……」
光的漩渦轉動得愈來愈激烈,光芒收縮成一根光柱,宛如全息投影般投放出某處的風景。
「……啊……唔……」
西塔缺乏情感的聲音突然變得不同,聽起來像是變成了細微的呻吟聲。仔細一看,她的抽搐變得嚴重,一條血淚從她黯淡無光的瞳孔滑落。
不知道是不是產生了排斥反應,現況擺明已經超過她能負荷的程度,正在對她的身體造成不好的影響。
「西塔──!」
在瑞秋小姐悲痛的喊叫聲下,我反射性地衝向西塔。沒錯,我將這幅光景與過去瑪基路卡被自由魔晶石禁錮的景象重疊了。
我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
要是弄得不好,對西塔造成的傷害說不定會變得更大。
盡管如此,我還是行動了。
我緊緊抱住西塔,把她拉離現場。
下一秒鍾,光的漩渦與「轟──」的巨大聲響一同四散,儀式就像被強製中止,書靜靜地闔上了。
那場騷動猶如不曾存在過般,房內回歸寂靜。
「西塔!」
最先動起來的人是瑞秋小姐。
我將西塔輕輕交給她,「呼~」地吐了口氣。
「瑞秋小姐,西塔小姐還好嗎?」
「她、她沒事。現在隻是昏過去了……」
瑞秋小姐聽到瑪基路卡的話,像是稍微恢複了冷靜,平靜地做出回答。
(危機算是解除了……話說回來,那到底是怎麽回事?)
總算安心的我看向閱讀架。書本靜靜地躺在那裏,彷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這時,我太過在意那本書,沒有注意到除了我們,還有人在門的另一邊看著這幅光景。
「嘖……又是那個小姑娘……」
我聽到這句話,慌忙環顧四周,卻一個人影也沒有。
「哇──那個就是凱洛玫亞吧?好大的塔喔~」
從廣大湖畔延伸過去的巨大石橋前方,位於湖正中央且從遠處就能看得見的大書庫塔的宏偉程度令我發出了讚歎聲。
『是、是~啦,的確是很大,但我的樹更大。』
「你為什麽要在這種事上做比較?」
『因為我在上古之森的巨大領域裏有自信是數一數二的大。在這點上我絕不讓步。』
「最好是有那種領域……」
和我一起大感驚訝的妖精突然有了競爭意識,我二話不說先吐槽。但願她能知道這個世界這麽大,多的是她不知道的事情,從此改變自己的想法。
「喂~手續辦好了喔,我們進去吧!」
先一步去到大門的雪莉小姐完成了某種手續,回來之後向我們招手,要我們過去。
抵達時間比預定的晚很多,我們終於來到了原本的目的地凱洛玫亞。
我們穿過大門,走進城鎮裏。
「好了,到了固然是件好事,但瑪基路卡他們在哪?」
「我聽說人在旅館,我們先過去吧。」
我看著第一次看到的街道,興奮地東張西望,由於雪莉小姐走到最前麵表示「往這邊」,我乖乖地跟著她前進。
多虧雪莉小姐來過好幾次凱洛玫亞,在地理上我們不至於迷路……不對,我們其實有稍微找不到路,向別人問路……總、總之我們還是順利抵達旅館,很快地見到了薩赫。
可是才剛見到他,就發現他好像很慌張,這讓我心生不安。
「薩赫先生,久等了。總算和你們會合了。」
「嗯,那個聲音是梅雅莉大小姐?你為什麽要戴著披風的帽子?」
聽到我喊他,薩赫不解地問道,我內心想著太好了,同時默默把帽子脫下。
我之所以會戴帽子,是因為我在來這裏的路上和妖精聊天時,聊到了我這次要避免引人注目、悄悄行動的難題。
我原本的性格沒辦法做出那樣的行動,所以參考了記憶中在電影或動畫裏那麽做的人。但他們的偷偷摸摸之所以會成立,是因為就連觀眾也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麽,最後我隻弄懂了一件事,就是自己隻知道結果,並不清楚過程是怎麽回事,完全無法解決我的問題。
妖精先是建議我「你的長相很醒目,不然像我這樣擋起來怎麽樣?」,我想不到該怎麽隱藏自己,想到了最簡單的方法就是「隱藏自己」=「把臉遮起來」,然後我們兩個就在把臉遮住的狀態下,和樂融融地來到了這裏,以上就是整個過程。
不過我會戴著披風帽子隱藏真實身分旅行,其實也是實際執行時,我內心比較幼稚的部分受到刺激,想要趁機惡搞一下……
「我有我有的想法。怎麽樣,很不顯眼吧?」
「……可是和旁邊的人站在一起之後,隻有一個人特別不一樣……沒事,當我什麽都沒說。」
「……話說回來,你好像很慌的樣子,發生什麽事了嗎?」
薩赫剛才的回答不是很幹脆,但我還是滿足了,馬上對薩赫提出我覺得有疑問的地方。
「啊,對了。不好了,梅雅莉大小姐,瑪基路卡她──!」
聽到薩赫的話,我的心中閃過一抹不安。
「瑪、瑪基路卡怎麽了?這麽說來,我也沒有看到雷佛斯大人。」
「總、總之我們先去大書庫塔再說,我帶你們去!」
薩赫大概是有不擅說明的自覺,一副比起用口頭說明不如自己去看的態度,帶著我們前往大書庫塔。
*
「瑪、瑪基路卡──!」
幾十分鍾後,我的聲音在大書庫塔的一隅回蕩。
「……那個聲音是……哎、哎呀……梅雅莉大小姐。你們到了啊?」
「瑪基路卡,你、你你你、你怎麽了?」
疑似正坐在椅子上讀書的瑪基路卡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之所以會用「疑似」,是因為她被圍繞在外的書堆擋住,很難看見身影,而她則是從書本的縫隙間看向我們,因此我做出了那樣的判斷。不僅如此,她的眼睛下方甚至還出現了黑眼圈。
「一開始時還很正常,但她讀的書愈來愈多,最後變得離不開這座塔了。」
在瑪基路卡附近的王子聽到我的提問,代替她說明了狀況。
(嗯,我知道,我知道會有這樣的事。隻是我沒想到會變得這麽嚴重……)
「我本來想說在你抵達之前看一些推薦的書,但回過神來已經輸給自己的興趣,沉浸在閱讀中了。」
瑪基路卡搬開書,搖搖晃晃地從裏麵走出來後,看起來既虛弱又難為情。看到她那惹人憐愛的模樣,以及在最終知道她是為了我做調查後,原本想罵她兩句的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先把瑪基路卡交給提提,強迫她暫時先回旅館去。我順道向縮成一球在旁邊守護瑪基路卡的雪諾道謝後,它回答──
『畢、畢竟都跟你約好了嘛。隻是我沒想到她是那麽嚴重的書癡,老實說我嚇了一跳。不過莉莉聽她念了有興趣的書,很開心的樣子,所以我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雪諾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本來想在鬧它之餘搓揉它,但那樣反而會變得很顯眼,所以我忍了下來。
總之為了繼續執行讓瑪基路卡看起來像聖女的計畫,我讓雪諾和莉莉留在她的身邊。
當然這些是我們在不讓旁人發現的情況下偷偷進行的對話,嗯,完美、完美。
正當我這麽想時,卻有種有人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看我的感覺。
我這才發現那個視線是來自在王子旁邊望著我的陌生精靈女子。
王子似乎是注意到她在看我,個別介紹了我們。
聽說這位叫做西塔的女孩子,在妖精樹領域遭到那些家夥襲擊時被王子等人所救,得知他們要去凱洛玫亞,便把他們帶來了這裏。
在知道她是這座大書庫塔的書庫總長,是非常偉大的人之後,我慌忙脫下披風的帽子,改用敬語說話,她馬上表現出像在說「千萬不要這樣」的反應,表示希望能輕鬆地相處。
她那時倒抽一口氣的驚訝表情,令我印象很深刻。我的心中甚至產生懷疑,披風帽子底下是像我這樣的女孩子,有那麽值得驚訝嗎?
還有,在自我介紹時她說了「啊,你就是那位梅雅莉小姐嗎?很高興認識你」,「那位」什麽的讓我非常在意,但我心想剛認識就東問西問也不太恰當,用笑容帶過應該是正確的選擇吧?
總而言之,我們順著這個局勢坐了下來,報告到目前為止發生的事情,並且進行統整。
這邊說個題外話,雪莉小姐和西塔似乎認識,雪莉小姐說的幫手好像就是她。這世界看似很大,其實意外的小呢。
「原來如此,沒想到吉蘭先生手上會有那樣的蛋……我知道把書拿走的人是他,他是怎麽把書拿出去的,我隱約能猜得出來了。」
西塔把話都聽完,一個人想通了什麽。
「奧爾托亞基那之書嗎?那本書現在在利格雷修的手上吧?他是怎麽從不可能打開的書庫裏拿出來的?」
雪莉小姐是眾人之中和西塔最熟的人,她像是在代替我們傳達心情般地問道。
「我雖然沒有證據,但他很可能是把平時隨身攜帶的蛋趁那時快速放了進去,然後等到因時間差孵化出來的怪物從裏麵跑出來,他再入侵書庫把書拿出來……這樣一來就能解釋為何那天會有一隻怪物入侵塔裏。事情發生時,我還在想為什麽會有那樣的事,不過對利格雷修來說,他們應該沒預料到會因為吉蘭先生缺乏計畫的行動,而導致他們的狐狸尾巴若隱若現。」
「等一下,從裏麵打開嗎?」
「啊,從裏麵可以輕易地打開喔。這個是秘密。」
雪莉小姐在聽完西塔的說明後提出疑問,西塔隨即表現出一副說了不該說的話的樣子,一臉尷尬地用微弱的聲音回答,還把食指抵在嘴唇前,發出「噓~」的一聲。
很瞭解大書庫塔現狀的人這時或許已經聽懂了,但問號到現在都還飄在聽不懂的我頭上。話雖如此,一個一個打破砂鍋問到底也顯得太不會察言觀色,所以我決定點點頭表示「原來是這樣啊」。
「對了,雪莉,關於那顆蛋,可以請你拿去給調查襲擊城鎮的怪物的人嗎?說不定是同一種怪物。」
「ok,我也想把蛋交給專門的人處理,幫了我一個大忙。」
「話說回來,真虧你能在這個時間點拿到那種東西呢。」
「這都是多虧了梅雅,不對,是多虧了妖精樹大人。不過我也不是特別去拿的,真的隻是巧合、巧合。沒想到你們正在找那個蛋,我也嚇了一跳。」
「是~喔……」
西塔和雪莉小姐的對話中差點冒出我的名字,雪莉小姐慌忙更正說法。哼哼哼,我早就料到會有這種事情,事先要求她要保密了。會覺得西塔偷瞄了我一眼,一定是我的錯覺、錯覺。
「對、對了,瑞秋去哪了?都沒看到她。」
「她去調查關於利格雷修的事了。他們疑似從以前就潛伏在這座城鎮裏,要找出他們應該不需要花太多時間。」
兩人換了個話題繼續聊下去,對話中出現了我沒聽過的人名,我不解地歪頭後,坐在旁邊的王子簡單地向我說明瑞秋的事。看來在我不知道的期間,凱洛玫亞變得動蕩不安。在這種時期造訪,外加會和此事扯上關係的預感,讓我更想摸索該如何偷偷地行動。
『雖然我聽不太懂,但變得緊張刺激了呢唉唉,梅雅莉,我們要怎麽做、怎麽做?』
妖精不知道在高興什麽,在薩菲納腿上興奮不已地向我問道。妖精之所以會被抱在薩菲納的腿上,不是因為薩菲納想抱她。單純隻是我請薩菲納抓住妖精,以免她在塔內到處吵鬧惹出騷動罷了。
(咦?你問我為什麽不自己抱?哼,我要是抱她,最後隻可能會在無意中把她扔出去,或者是不斷地威嚇她。)
我到現在都還對曼德拉草亞種有嚴重過敏反應,在心中莫名得意地說道。
「好了,你不要再吵了。我們不熟這座城鎮,要是多管閑事會給大家添麻煩吧?我們要乖乖地回旅館,等有能幫上忙的地方時再幫忙,這樣不就好了嗎?」
『咦~難得都來到這了,真無趣~』
「無趣很好。」
我訓斥了滿心想要跳進去參與這次事件的妖精,並用眼神掃過所有人,想確認討論已經結束了。
緊接著,我和用訝異表情看我的西塔對上眼。
「西塔,怎麽了嗎?」
「咦?啊,沒事,我隻是覺得你和妖精樹大人的感情真好,再次感到很驚訝而已。你該不會……啊,沒事,當我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說。」
「好、好喔。」
西塔聽到我的問題差點要脫口而出某句話,她驚慌失措地帶過。
聊到一個段落後,大家都準備離席,我也起身打算先回旅館,戴上了披風的帽子。
「我去把要給專家的東西送過去,你們去忙你們的吧。」
或許是對工作充滿了熱情,雪莉小姐才到沒多久就開始行動,在這麽說道後便往塔外走去。
「我在這裏再待一下好了,我書才讀到一半。」
「既然雷佛斯大人要留在這裏,我們也留下。」
討論完畢、稍作歇息後,我雖然沒有瑪基路卡那麽誇張,但看到架上擺著這麽多書,心中好奇這裏有什麽樣的書以及說不定會有我在找的書的期待感愈來愈高,很想趕快到處看看。
「沒關係,不用擔心我。梅雅莉大小姐你們才剛到,快點回旅館休息吧。」
「就是說啊,王子的護衛工作有我負責,梅雅莉大小姐你們回旅館吧。」
兩個男生對我說出與我想法相反的言論,盡管我感到依依不舍,還是暫時先離開了這座塔。
但我沒注意到一件事。
此刻的我身邊沒有提提,也沒有瑪基路卡……
用更簡單易懂的方式來說,就是抑製我闖禍體質的人不在我的身邊……
02 本來應該要回旅館的……
「我們是不是太得意忘形,跑到太裏麵來了?我不知道要怎麽走回去耶。」
我茫然地呆站在陌生小巷的深處。
簡單地說明一下,我現在正在發動迷路的技能。
事情的開端,是我想說反正都要回去,不如稍微參觀一下城鎮。
本來在我得意忘形的這種時候,會被提提或瑪基路卡提醒目的變了,然後醒悟過來,但她們不在,因此沒有沒人指正我,我和妖精全憑著好奇心重複著一下跑去那裏、一下跑到這裏的行為。
全麵肯定我的薩菲納也不可能會阻止我們亂跑,等我回過神來,已經來到人煙非常稀少的巷弄裏,內心浮現「這裏是哪?」的疑問。
「怎麽了嗎,梅雅莉大小姐?這裏有什麽令你在意的東西嗎?」
由於我突然停下了腳步,薩菲納疑惑地問道。
『對啊,我們來到這附近後,周遭的人變得會一直偷瞄我們。』
回答薩菲納疑問的不是我,而是妖靖,她對旁人的反應很納悶。
經她這麽一說,我才第一次注意到為數不多的居民一看到我們,會瞬間做出有所防備的反應。
戴著披風帽子的兩人組確實是挺怪的,或許會讓人產生一些防備心,如果是對大人我還可以理解,但他們為何對像我們這樣體型一看就知道是小孩的人這麽警戒,我就不懂了……
不過以回旅館的途中稍微繞個遠路來說,我們已經大幅脫離原訂路線,的確是差不多該回去了。
當然,也要我們知道怎麽走回去……
「唔嗯~我們好像該回去了。」
「說的也是。」
「我、我順道問一下,薩菲納你知道回去的路要怎麽走嗎?」
「那個,說來不好意思,我已經搞不清楚旅館的位置了,不過我知道要怎麽走回大路,如果能從那邊找到位置,應該就沒問題了。」
薩菲納難為情地回答我的問題,我一副要說出「你太優秀了!」的樣子,緊緊抱住她、摸摸她的頭。
「那、那個,梅雅莉大小姐?」
「你好棒喔,薩菲納。我也好想要有那樣的方向感。」
「喂,你在這邊做什麽!」
在我誇獎薩菲納時,一個男人從遠處喊住我。
由於事發突然,我和薩菲納都往那裏看過去,有個男人和我跟妖精一樣戴著披風帽子,站在那邊東張西望。
他看起來不像是要襲擊我們的壞人。
「集會才剛宣布過吧?最近大書庫塔的人好像到處在查利格雷修的事,暫時少拉人加入。」
「咦,利格雷修?集會?」
我聽完男子留意著周遭壓低音量說出的話,驚訝地反問回去。
「搞什麽,你新來的嗎?這樣啊,所以你才會在這裏拉人。這裏太常有人在拉人,已經被列入警戒範圍,大家都不來這了。」
我雖然不知道這個戴披風帽子的男人是怎麽解讀我的反應,但他似乎把我和妖精誤認成新的招募人員了。
他可能基本上是個好人,又或者是很會照顧人,他似乎是擔心我才來跟我說話的。
順道一提,我隱約知道來到這裏後遭人提防的理由了。
(可是竟然因為招募人而被提防,到底是怎麽樣的招募內容?)
我還理解到另一件事,就是剛才說的內容或許和我無關,但應該是我剛認識的朋友非常想要獲得的情報。
因此我把手放到背後,用隻有薩菲納看得到的角度擺擺手,做出要她離開現場的暗號,以免被男子懷疑。很快地她看懂了我的暗號,一副慌張的模樣離開現場。薩菲納匆匆離去的舉動,在男人的眼裏看來或許就像逃離招募的人,他隻是看著她離開,沒有多做任何反應。
「嗯,總之你之後小心一點,不要惹麻煩。我們和那些激進派的人不同,希望能讓事情平穩地進行。」
男子歎了幾口氣,給予我忠告,我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無法回話,隻能放空聽他說。不過為了表示讚同,我有先點點頭。妖精的問題比較大,她感覺比我還不懂男子說的話,不斷地歪頭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想去集會聽聽詳細的內容……」
要是花太多時間在這邊,我擔心妖精可能會說出奇怪的話,暴露出我們的真實身分,所以直接了當地問了想知道的情報。
「嗯,現在去的話,他們應該還在每次舉辦集會的那座橋下吧。總而言之,要盡量避引人注目的行為。」
男子說完後快步離開了現場,換成薩菲納悄悄地回到我們的身邊。
「我懂了……梅雅莉大小姐,難道說你等的是這個……?」
「我不知道你說的這個指的是什麽,但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誤會了。」
薩菲納自顧自地用想通了的表情向我問道,我反射性地否定。
「我們接下來要怎麽做,追上去嗎?」
「不用,那個人感覺是最底層的成員,我想沒辦法從他身上獲得比剛才更多的情報了。比起去追他,不如去那座橋下。他說現在去的話他們應該還在,表示剩沒多少時間了。」
『橋啊……這邊說到橋,好像隻有出入口的那座大橋。我總覺得事情變有趣了呢。』
「不有趣、不有趣。聽好囉~我們說到底隻是去確認狀況,不準擅自行動。」
我和薩菲納討論時,妖精在一旁跳上跳下,幹勁十足地插嘴說道,因此我先行警告她。
「總之,我們先照妖精說的去那座大橋看看吧。」
語畢,我邁出步伐行下一個行動,然後我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停下了腳步。
「順道問一下,我走的方向對嗎?」
「那個……應該是走反了。」
我默默地看向薩菲納,對她提出疑問後,她小心翼翼地回答。
看來我的迷路技能又精湛地發動了。就算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繼續往前走,想必薩菲納也不會阻止我吧?
(好險、好險。差點要犯下同樣的錯誤了。)
*
我們讓薩菲納走在前麵,順利地抵達了凱洛玫亞入口處的大橋。
『到了是很好,可是橋底下是湖水不是嗎?』
盡管那麽做很沒禮貌,才一抵達妖精就站到了大橋的欄杆上,她一邊環視四周一邊這麽說道。
因為提到的是橋底下,我本來以為會有一、兩座小島,結果卻看起來空無一物,橋完全是蓋在湖水上。
「代表事情沒那麽簡單吧?要是我們沒有確認,直接一臉得意地去告訴西塔這個情報,一定會很丟臉。確認很重要啊。」
「那個情報不會是假的吧?」
「不會的,他沒有必要在那種情況下對我們說出假情報。換句話說,是我們搞錯地點,又或者是看漏了什麽,我想是這兩種狀況的其中一種。」
假如是搞錯地點,那就真的輪不到不熟悉地理環境的我們出場,趕緊去通知西塔說不定是比較明智的做法。
但如果是看漏了什麽,眼下三人都看不出來是看漏了哪裏。
「喂,那邊那個小朋友!那樣很危險,快點從那下來!」
我們三人「唔嗯~」地陷入煩惱時,再次聽到了陌生的男聲,或者該說再次被糾正了。
他是我們在穿過大門之際,看到過的巡邏人員。
『你說誰是小朋友!在我看來你才是小孩子!』
「什麽?」
「啊~沒事沒事,這就是小朋友特有的那種想裝大人的行為。我們會在這看著她,避免她掉下去的,請不用擔心。」
人很好的巡邏隊人員前來提醒我們,由於妖精不高興地對他大吼,我慌忙幫忙打圓場。
「不是的,怕她掉下去當然也是原因之一,但更大的問題是這裏偶爾會飛來巨大的鳥型怪物。盡管幾乎沒有那個可能性,還是有可能會遭遇襲擊。」
「鳥型怪物嗎?可是,為什麽你會說幾乎沒有那個可能性?」
「因為那種鳥不是肉食性。它們主要吃水果或植物,啊,對了對了,它們是以魔草之類的為主食,所以雖然不會襲擊人,卻偶爾會從有那些東西的人手上搶奪食物,進而發動襲擊。」
「是喔~魔草之類的啊……咦,魔草?」
「嗯,魔草。」
我悠哉地和巡邏的人聊得很開心,但這時我聽到了令人擔憂的詞匯,忍不住反問回去。
「糟糕,你快從那邊下──」
我回過頭,往妖精的方向看過去,對她大喊。
然後,我看到了。
彷佛在用相機的連拍機能觀看一般,我看到衝進畫麵的巨大鳥型怪物抓走了雙手扠腰站在欄杆上的妖精……
「「「…………」」」
我們一時之間無法理解這個狀況,默默目睹了整個過程。
『喂──────!想幹嘛啊,你這隻臭鳥──────!』
妖精回蕩在虛空中的聲音,令我回過神來。
「啊──────妖精被抓走了──────!」
我在尖叫的同時向前衝,想去追飛走的鳥型怪物,薩菲納也跟著我的腳步動了起來。
「梅、梅雅莉大小姐,這下該怎麽辦!」
「就算要用魔法擊落它,它動作也太快了,最糟的情況,說不定會打中妖精。」
「那我去吧!後續麻煩你了!」
「咦?」
「el boost!」
薩菲納丟下這句話後,加快速度超越我。
在那之後,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震驚地眨了好幾下眼。
加速後的薩菲納沿著橋縮短與鳥型怪物之間的距離,接著以驚人的氣勢衝上了一根大型石柱。
「薩、薩菲納小姐?」
我發出驚呼,宛如看到了什麽難以置信的光景。
我還忙著驚訝時,薩菲納已經在石柱的頂端附近瞄準鳥型怪物,跳了出去。
緊接著,附加了魔法的真空一閃精準地隻擊中鳥型怪物。
被砍中的鳥型怪物沒有受到致命傷,但受傷加上受到驚嚇令它失去平衡,放掉了抓到的妖精。
我差點要為薩菲納精湛的劍術獻上掌聲,但就在這時我驚覺一件事。
(那樣薩菲納會掉進湖裏!)
薩菲納成功地縮短了與鳥型怪物間的距離,取而代之的是她自己被拋到了半空中。
她要是就這麽落地,下麵隻有整片湖泊。
此時我想起了薩菲納說的話。
(她說後續要麻煩我!就由我來接住薩菲納。)
我接在薩菲納之後跳到了橋外。
「levitation!」
我用手抓住墜落的薩菲納,並且立刻利用浮遊魔法阻止我們下墜。
看到如此出色的合作結果,我像在誇讚自己一樣,一臉驕傲地看向薩菲納。薩菲納訝異地眨了眨眼。
「謝、謝謝你,梅雅莉大小姐。」
「不用客氣,要道謝的人是我才對。」
「那個,是說妖精大人呢?」
「啊……」
我因為結果非常成功,正滿心歡喜地想要做總結,然而薩菲納提醒我後,底下「砰──」的聲音讓我醒悟了過來。
『你這家夥──────竟然敢忽略我──────!』
隨後,我聽見了妖精充滿活力的吐槽,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先把薩菲納帶到橋上放下她後,再到橋下去收回妖精。
我在橋下看到了以優美姿勢遊向我的妖精,突然覺得這畫麵似曾相識。
(能這樣是因為她是曼德拉草嗎,還是是植物的天性呢?算了,怎樣都好。)
我甩甩頭,想消除忽然冒出的想法,妖精朝我靠了過來。
『梅~雅莉……你竟敢忽略我,膽子很大嘛~』
妖精靠近我後停止遊泳,發出怨恨的聲音,等著我把她接回來。
「抱歉、抱歉,我的注意力都在薩菲納身上,完全忘記……不是,是遺忘你了。」
『你那樣的講法,換個說詞也沒有意義吧──!』
我覺得自己用詞不當,換成了臨時想到的字眼試圖蒙混過去,結果妖精因為兩者的差距不大而大發雷霆。
我安撫著「嗚嘰~」地高舉起雙拳、氣呼呼地抗議的妖精,像抓貓那樣抓住她的脖子,把她從湖裏拉上來。
緊接著她像貓一樣安分下來,變得一動也不動。
「你、你怎麽了,幹嘛突然變得那麽乖巧?」
『沒啊,隻是我靠近後才第一次注意到,那座橋的下方……我一看向那邊,就有種悶~悶的感覺。那裏散發出可疑的氣味呢。』
(氣味……啊,我懂我懂,魔力是吧。)
妖精指向其中一個拱型結構連結湖麵的一隅,我跟著凝視那個位置。很快地,我看到石牆的部分微微搖晃。
(原來如此……原來橋下指的是這麽回事啊……真的是很難找到。)
「薩菲納──!我找到了一個有點奇怪的地方,我要過去看看。你在那邊等我喔!」
我對著從橋上探頭俯視我們的薩菲納大聲喊道,接著便繼續用抓貓的方式抓著妖精,慢慢地飄向目的地。
那邊不知該說是偶然還是刻意,有個突出的地方可供站立。
我碰觸了空間晃動的地方後,石牆瞬間消失,一扇門出現在深處。
『咦?梅雅莉,你剛剛做了什麽?』
「這個是hand power。」
麵對驚訝地提出疑問的妖精,我意圖用莫名其妙的解釋含糊帶過。到目前為止的旅途中,我瞭解到要是在這種時候對這個妖精表現出欲言又止的態度,她一定會覺得有趣而追問,因此我決定果斷地發言,不再多做解釋。
『hand power?』
「沒錯,hand power。」
『hand power……』
「嗯,hand power。要對大家保密喔!」
『…………嗯……』
妖精拗不過堅持隻做出這個回答的我,放棄繼續問下去。
我在進行上述對話時打開門,看了下裏麵確認狀況。裏麵相當昏暗,看不太清楚,但看得出來是個簡單的房間,還殘留著過去當作資材放置場使用的痕跡。
(什麽嘛,隻是個房間嗎?不可能吧。如果是這樣,根本沒有必要特別隱藏起來。)
這裏肯定有什麽。我心中浮現這個想法,並把妖精放到地板上,開始探索房間的內部。
『好暗喔,不過這裏有種危險的味道。』
妖精從我的拘束中獲得解放,興奮地走進昏暗的房間內。
「我現在要把空間弄亮,你不要擅自行動喔。你先行動通常都沒好事。」
『真沒禮貌,你以為我誰啊──(咚)』
我用光魔法點亮周遭的同一時間,眼睛看著我、人往裏麵走的妖精霎時消失無蹤。
變亮之後我才發現房間地板的中間有個洞,往後看的妖精應該是剛好掉了進去。
(唔啊~~我本來想說稍微偵查一下,之後就要交給西塔去處理,那個妖精──她到底想讓我扯上多少事啦──!)
我苦惱不已地發出「唔啊~~」的聲音,然而我也不能放著她不管,隻好繼續往下深入地洞。
03 還沒被牽扯進……去
「你要是直接陷進去地麵就完美了。」
『哪裏完美啊!那是該對掉下去的人說的台詞嗎──?』
我下去之後,找到了以經典趴地姿勢親吻地麵的妖精,我第一句說出的台詞就是剛才那句話。
妖精迅速地爬起來,對說出那句話的我表示抗議。
「你看起來沒事呢。走吧,我們趕緊回去了。在我們莫名深入此事,讓事情變得複雜之前。」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準備回到上麵。下一秒鍾,妖精像是想到了什麽,快步往裏麵跑去。
『你在說什麽傻話。我們還沒確認利格雷修的集會地點不是嗎?必須要確實確認過才行。』
「不用吧,這個地方這麽可疑,這裏就是正確地點吧。」
『誰知道啊,說不定到了最後,這裏其實是我們偶然找到的其他組織的位置。事情要是變成那樣,丟臉的人是你喔。』
「原來如此,所以你真正的想法是什麽?」
『都來到這裏了,什麽都沒看到就回去也太無聊了……啊!』
因為妖精忽然說出正經八百的意見,我讚同之餘,若無其事地進行誘導後,有個笨蛋,更正,有個誠實的孩子說出了真心話。
『唔,竟然敢對我進行誘導詢問,挺厲害的嘛,梅雅莉。你這可怕的小孩。』
「哪裏,是這麽輕易就被誘導的你才嚇人。」
我雖然不知道妖精是不是認真的,但我先吐槽了她裝傻說出的話,與此同時我也覺得她的場麵話有點道理,接著往裏麵走去。
用木材補強的岩壁裸露的通道,有如煤礦坑般相當狹長,在我以為會繼續進行洞窟探索時,周遭景象一下變得不太一樣。
裸露在外的岩壁有部分變成漂亮的磚牆,疑似有人在半路偶然發現了這個地方,此處遭到破壞,連結到其他空間。
我小心翼翼地邊確認裏麵邊前進,眼前是一個大房間,而且很像遺跡。
這時我忽然注意到雕刻在牆壁上的圖樣,與我們來凱洛玫亞前造訪的地下遺跡類似,意識到那裏也是和凱洛玫亞有關的地方。
不過這裏沒有擺放奇怪的裝置,牆壁裏陳列著許多長方形的箱子。
那些箱子酷似石棺……不對,那些不管怎麽看都是棺材,而且所有蓋子都被打開了,內部很可能被人翻動過。我沒有勇氣窺看裏麵,所以就當作沒看到吧。
「這裏是以前被當作地下墓穴的地方嗎……難道說現在也有在使用?」
『我所知道的精靈,會基於回歸森林的意義上回歸塵土……啊,凱洛玫亞的精靈好像不一樣?』
妖精回答了我單純的疑問。
(我也不太清楚精靈的事,也許他們在喪葬儀式上也有很多不同的做法……再說凱洛玫亞的精靈就算比其他的精靈壽命短,從我們的角度來看還是非常長吧?假如這整個地底下自古以來都是地下墓穴,那到底有多少人已經離開人世了?)
妖精的意見讓我有點在意,我原本想深入思考,但我在前方的暗處看到了亮光,於是屏住呼吸,將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裏。
「什麽意思?你說大書庫塔的人開始對我們有所防備,在找我們?」
聲音從亮光處傳來,我仔細聆聽並放慢動作靠近。
「因為他們認為最近在塔內發現的奧爾托亞基那之書,是被我們利格雷修偷走的。」
說話的其中一人,也就是提出疑問的是男性,回答他的聲音聽起來含糊不清,雖然不是很確定,但感覺像女性。
她的聲音讓人聽不太清楚的原因,在我偷偷抵達亮光處時得到了解答。
好幾名大人和小孩在一個房間裏,他們的身上穿戴著和我們顏色相近的披風帽子和披風,一同看著最前方的某個人。由於大家都背對我,即使我混進其中,好像也不會有人發現。
更重要的,是大家看起來都很專心在聽最前麵的人說話。
聚集眾人目光的焦點人物穿著全白的洋裝,披著帶有白色帽子的披風,臉上還戴著帶有黑色光澤的奇怪麵具。
她剛才的聲音會含糊不清,很可能是那個麵具造成的。
我第一眼看到時浮現的想法,是顏色雖然不同,但她的穿著打扮和之前的麵具男很像,因此很容易聯想到那些人。
「奧爾托亞基那之書被偷走……不對,說起來那本書終於被發現了呢。」
「是的,聽說是書庫總長等人成功開啟那個書庫,發現了書,但當天晚上吉蘭就把書偷走了。」
「吉蘭偷走了,他怎麽做到的?不對,比起這件事,他和我們又沒有關係,為什麽會說是我們偷的?」
「因為眼下把書從吉蘭手中搶走、持有書的是那群黑衣人。而且最糟的是聽說他們甚至試圖綁架書庫總長……」
「唔,激進派的那些混蛋。搶回書也就算了,何必綁架書庫總長……為什麽他們老是要把事情鬧大?」
男人聽到麵具女的回答,氣得破口大罵。
這樣聽下來,這個組織好像不太團結。感覺內部有常見的謹慎派與激進派的鬥爭。
這麽說來,我記得告訴我們這個地點的人也說過什麽穩健派?
不管怎麽樣,因為我們已經確認利格雷修的人在這裏了,接下來直接自然地往後轉打道回府,把剩下的事情交給西塔去處理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以!我到目前都沒有搞砸,隻要維持下去,回到薩菲納那邊就行了。)
我壓抑著迫不及待的心情,偷偷地離──
離不開現場。
突然,全身黑的男人從連接房間的兩個出入口出現,張開雙手不讓任何人通過。
「哎呀,各位,我沒聽說今天有集會啊,你們在討論什麽?」
麵具男從冒出來包圍這裏的黑衣人集團中現身,並用諷刺的語調說道。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哼哼,你們似乎把專屬我們的基地透露給了大書庫塔的人,想說如果運氣好,就能讓我被抓住,讓書暫時回到塔內,可是很遺憾,你們知道的地方不是我們真正的基地。此時此刻,他們應該正依循留在那個房間的關於這裏的情報,朝著這裏趕來吧?」
「什麽……」
麵具男聽到麵具女錯愕的發言,用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的語氣回答。
(糟~~糟糕,這下完了,我是不是徹底被卷進這起事件中了?)
戴著披風帽子的眾人震驚地議論紛紛,混在裏麵的我則是因為不同原因而感到焦慮。
「既然是這樣,你為什麽還要來這裏?難道說你是來通知我們逃走……不可能吧。」
「觀察力不錯,如今我拿到奧爾托亞基那之書,你們這群學者已經派不上用場,我想請你們退場了。」
黑衣人們以此為信號,拿出了各自的武器。
「被大書庫塔的人逼到走投無路的利格雷修成員自殺,或者是內部發生鬥爭而全滅,我會營造出這種感覺的。然後,奧爾托亞基那之書將永遠不知去向……所以,你們安心地去死吧。」
「你太天真了……書庫總長已經知道你的存在。若是你不在這裏,她根本不會認為利格雷修全滅了不是嗎?」
「她知道的不過是戴著麵具的我,不是麵具底下的我。隻要稍微處理一下你們的屍體,再戴上麵具就能搞定了吧?畢竟他們都是些蠢貨。」
緊張的空間裏,麵具男獨自露出嘲諷的笑容。
在這之中,我努力地準確掌握包圍這裏的男人的位置。
「嗬嗬嗬,就算你再怎麽優秀,要一邊保護這麽多人,一邊一個人戰鬥,對你很不利吧。也是啦,我就是看準了這一點。啊,對了對了,現在情報已經送到書庫總長手上,她也要來這裏了吧?而且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將被我們抓住呢。」
「你這家夥──!」
先前還很冷靜的麵具女,在聽到麵具男提到書庫總長的瞬間失去了冷靜,情緒變得很激動。黑衣人們自此采取了行動,麵具男則哈哈大笑。
「加特林風,air bullet!」
我朝掌握到位置的黑衣人一齊發動攻擊。
大約有四名黑衣人同時被無數的真空彈擊中,在不知道發生什麽事的情況下被轟飛,變得無法動彈。
這是在短短幾秒內發生的事。
「……什麽?」
麵具男親眼目睹那幅光景,原先嘲諷大笑的他失去笑容,目光落到了位在集團最後方的我身上。大家似乎注意到他的反應,紛紛回過頭並往後退,我與麵具男之間出現了空間。
「你、你這家夥,你誰啊!」
由於我戴著披風的帽子,對方大概不知道是我,大吼大叫地向我問道。他剛才的遊刃有餘完全消失。
「哎呀,之前明明二話不說就朝人丟飛刀,這次不這麽做啦?」
我揚起唯一露在外頭的嘴角,故弄玄虛地說道。
「丟飛刀……啊,那、那個聲音是……」
男人或許是因為我的回答而發現了我是誰,說話音調變得低沉。對方的警戒程度明顯上升,於是我像在和他對答案般,緩緩地脫下披風的帽子。
「你、你是那個腦袋有問題的魔法少女!」
「咳噗!」
然後,我的心重重地受到了傷害。
04 把書搶回來
就在梅雅莉精神上受到損傷的不久前,西塔離開了大書庫塔。
剛才自稱瑞秋使者的男人來報告,表示好像找到了利格雷修的集會地點。
對於比想像中還要快找到一事,西塔在內心佩服地想著「不愧是瑞秋」,同時決定要去和她會合,為了把奧爾托亞基那之書搶回來,西塔準備立刻采取行動。
她走在城內的中央道路時,在旅館附近看到了帶著神獸的金發少女與黑發女仆。
「瑪基路卡小姐,你不休息沒關係嗎?」
瑪基路卡聽到西塔喊她,看向她並朝她走去。瑪基路卡看起來憂心忡忡的樣子。
「西塔小姐,梅雅莉大小姐他們還在塔裏嗎?」
「殿下和薩赫先生還在塔裏,梅雅莉小姐和薩菲納小姐應該一起回旅館了才是?」
西塔回答感覺有點不安的瑪基路卡的問題,忽然想到令人擔憂的可能性。
「難道說,她、她們還沒有回來嗎?」
「……果然,她們說要回來,兩個人單獨行動了嗎?這下麻煩了呢,提提。」
多虧了知道梅雅莉做了哪些行動,瑪基路卡找回了平時的冷靜,她代替驚慌的西塔,對站在後方的女仆提提說道。
「是啊,薩菲納大人恐怕不會對大小姐的行動有意見,就這麽被她牽著走……」
兩人用西塔聽不到的音量說起悄悄話,西塔雖然聽不太到內容,但她們應該是對梅雅莉等人的行動有什麽想法吧?
這時西塔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梅雅莉時的事。
她在梅雅莉脫下披風帽子時,看到了美麗且飄逸滑順的銀白長發,讓她印象非常深刻。那頭銀白長發與書中描寫的「白銀聖女」外貌如出一轍,對於目光追著她一舉一動的自己,西塔露出了苦笑。
回想起來,梅雅莉還戴著披風帽子時,看起來也有和神獸對話,更不用說她不知道怎麽把妖精樹帶來了這裏,西塔看到她們很親昵地聊天時,簡直難掩訝異之情。
那樣的她如今沒有回到旅館,和薩菲納一起不知道去了哪裏。
「糟糕了,她說不定被卷進什麽不好的事件而回不來。必須去找她才行。」
「說的也是,她很可能跑去插手意想不到的事情,得趕緊找到她。」
西塔擔心了起來,慌忙把想法告訴瑪基路卡後,總覺得瑪基路卡說的和她說的在語境上有微妙的不同,是她想太多了嗎?
總之,現在比起搜索利格雷修,梅雅莉她們的事情更為優先,搜索對象即刻起換成了她們。不久之後,兩人的去向因門前的巡邏人員而水落石出。
「薩菲納小姐!」
「啊,瑪基路卡小姐。還有西塔小姐也在。」
一行人往大橋移動,瑪基路卡在和巡邏人員問到的地方找到了站在半路的薩菲納,並呼喊她的名字。
整理了從會合的薩菲納那聽來的話後,梅雅莉疑似是得到了利格雷修集會地點的情報,然後很快地發現了集會地點的入口。考慮到隻是疑似情報,目前她一個人潛進去確認了。
西塔剛才在報告中得知的地點,是在凱洛玫亞外那座腐朽的橋的殘骸底下,而梅雅莉在這麽近的地方找到,而且還是抵達沒多久後可能就找出其他入口,這種力量令西塔實在是驚訝到不行。同時,她甚至對梅雅莉的聰明才智感到恐懼。
西塔之所以會有這種感覺,是因為梅雅莉迅速到驚人的判讀,以及她秘密行動的身影,都讓西塔聯想到因外交而有幾麵之緣的萊裏雷克斯王國的『冰之魔女』。
說起來在黃金公主的故事裏,也有提到被稱為白銀聖女的少女是按照神的啟示,在暗地裏引導大家。她看故事時覺得那說到底不過是個故事,心中想著「哇~好厲害喔~」,看過也就算了,但一想到現實中居然真的有能做到那種事的人,會震驚到極點也是人之常情。
「既然她一直沒回來,說不定是裏麵發生了什麽事。我們也下去看看吧。」
西塔在想其他事情時,瑪基路卡提出了建議,西塔立刻點點頭,接著采取行動。
她們用浮遊魔法下去後,驚訝地發現這裏居然有扇門。
西塔明明住在這裏這麽多年,卻完全沒發現過門的存在,她愈來愈敬佩梅雅莉的觀察力了。
由於門不是很大,最後決定讓神獸和提提一起留在橋上,西塔則和瑪基路卡、薩菲納一起進去。
西塔彷佛受到梅雅莉的引導,追在她的身後深入到地底下,她們往內部前進後,撞見了爭執的場麵。
「梅雅莉小姐!」
看到與麵具男對峙的梅雅莉,西塔忍不住放聲大喊,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怎麽可能,比預定的時間還要快,快太多了。而且她為什麽會從這邊過來?她本來應該要和我們一樣,從反方向過來才對……」
「西……書庫總長為什麽會從隻有部分人士知道的後門出現……」
看到西塔,最驚訝的莫過於戴麵具的兩人。隨後,兩人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一同往梅雅莉的方向看去。
「西塔,利格雷修有兩個派閥,正在爭鬥中喔。」
在兩人的注視下,梅雅莉接著察覺到西塔她們的存在,簡單扼要地說明了現在的狀況。她隱約給人一種希望大家不要把焦點放在自己身上,而是轉到西塔那裏的感覺,這是錯覺吧?
「好、好的,咦?派閥?」
「很可能是有讚同麵具男的人,和不讚同的人吧?這兩方目前正在對峙中。對梅雅莉大小姐展現敵意的隻有那個麵具男。他身後的人好像都被打倒了。」
西塔聽完梅雅莉突如其來的發言,還是搞不清楚狀況,這時一旁的瑪基路卡用自己的方式向她做出了解釋。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麵具男現在沒有同伴了……」
經瑪基路卡這麽一解釋,西塔再次回顧現狀,覺得看起來似乎是那麽回事,總算是掌握了狀況。
她重新看向麵具男,發現他正來回看著站在西塔後方的瑪基路卡,以及直到剛才都還在和他對峙的梅雅莉。
「……又是那個二人組嗎……我的計畫竟然會被這樣的小姑娘給擾亂……背後果然有阿爾迪亞,不對,是王子……還要聯絡我國……」
麵具男一個人喃喃自語不知道在說什麽,但西塔自行做出了判斷,現狀麵具男隻有他自己一個人,而她們確實是來支援梅雅莉的,至於另一名麵具女與圍在她旁邊瑟瑟發抖的其他人,並不是她們的敵人。
西塔忽然感到奇怪,她也不懂自己為何從看到對方的第一眼起,就不覺得那個麵具女是敵人。再加上除了麵具女外,表現出恐懼的那些人都像是非戰鬥人員,所以她才會做出那樣的判斷。
此刻對西塔來說,無非是個大好機會,這也是神的指引吧?
「雖然不太清楚是怎麽回事,但現在這樣剛好!快把奧爾托亞基那之書還來!」
「……哼,這個嗎?書庫總長大人拿到這本書後,要拿來做什麽?你真的知道這是什麽嗎?」
雙方剛遇上時,隱約透露出焦慮神色的男人好似也漸漸恢複了冷靜,語帶諷刺地從懷裏拿出書後,得意地炫耀了起來。
「咦?那、那是古代的凱洛玫亞唯一留下來的書吧?隻要有了那本書,讓我很苦惱的大書庫鑰匙,說不定就能打開全部的門了……」
麵對麵具男出乎意料的質問,西塔不禁老實地說出回答。
「書庫塔的鑰匙啊……唉,你不懂,你不懂啊……你完全不懂這本書的價值。你真的什麽都沒有從你父親那裏聽說呢……」
男人聽到西塔的回答很是失望,瞧不起人似地歎了口氣。男人的發言中出現了「父親」這個字眼,比起因為被人瞧不起而生氣,這讓西塔更為訝異。
「說起來什麽叫古代的凱洛玫亞?哈哈,笑死人了。古代的凱洛玫亞哪有什麽智慧!全都是奧爾托亞基那給的恩惠──!」
在西塔想要提及父親前,麵具男搶先說出了驚人的發言,西塔一下忘了原本要說的話。
「……原來奧爾托亞基那是人名啊……」
「沒錯。缺乏魔力和知識的我隻能閱讀一小部分,但我很確定我的想法是對的。」
「你說閱讀?吉蘭先生明明失敗了,你為什麽可以讀?」
「因為那家夥誤把這本書當作古代凱洛玫亞精靈寫的書了。咯咯咯,事實正好相反。這本書是設計成不讓你們閱讀,若是有人打算用精靈的做法閱讀它,陷阱便會發動。」
「不讓我們閱讀?」
麵具男接二連三地說出了令西塔震驚不已的話。不管是真是假,對西塔他們這些凱洛玫亞的居民而言,都不是可以聽過就算了的事。正因為如此,西塔沒有察覺到「他為何會在這時突然說出那樣的話」的真正用意。
「西塔,你不能聽他的!那是爭取時間,快點把書搶回來!」
「咦?嗯!」
令人驚訝的是,最先注意到他行動的真正用意,並且打斷兩人對話的居然是麵具女。
不可思議的是西塔對她說的話沒有一絲懷疑,回答後立刻準備行動。沒錯,麵具女的意見,聽起來就像總在她身旁的姊姊給的建議。盡管她的聲音含糊不清,西塔沒辦法馬上斷定她就是姊姊……
「嘖,多嘴。算了,反正我已經爭取到它孵化的時間了!」
麵具男一說完,便將開始膨脹的蛋扔到西塔等人的麵前。
「啊,那個是出現在那座遺跡裏的蛋。」
「咯咯咯,要把這個用在你們身上,在我的預料之外。不過……什、什麽?你說……出現在遺跡裏?」
麵具男覺得一切都在他計畫內,正準備譏笑眾人,但聽到梅雅莉的驚人發言後,沒有把話繼續說下去,一副很詫異的模樣。
在這個過程中,那顆蛋逐漸腫大並孵化,似曾相識的異形怪物從裏麵爬了出來。
「之前的怪物騷動是你們搞的鬼吧!你們是從遺跡的母體,把它的蛋拿出來的嗎?」
「你怎麽會知道母體的存在……?難、難道說,你們去了我們真正的基地……?」
「看你的反應,你還不知道吧?這邊這位梅雅莉小姐已經把那座遺跡給弄垮,也把母體處理掉了。真是可惜啊。」
「你說她把母體處理掉了?不可能,你們打開了那扇門嗎?就算是劣化版,那扇門也是和書庫塔類似構造的門,應該隻有我手上的鑰匙才能打開啊。」
「咦?不會吧,你們怎麽打開的?」
惹人厭的麵具男難得失去冷靜,西塔趁機火上加油,男人一下就被嚇得亂了方寸。不過男人的問話也是西塔不能錯過的問題,她和男人一同看向梅雅莉,梅雅莉隨即望向別處,閃躲兩人的視線。
「……是、是你忘記關了吧……?我、我隻是稍微推一下,就、就直接打開了……」
梅雅莉不知為何說起話來吞吞吐吐,西塔無法理解她的本意。話雖如此,忘記關這種事確實是有可能會發生,因此她自顧自地覺得「原來是這樣啊」,接受了梅雅莉的說法。
「西塔!專心注意眼前!」
「咦?」
西塔的注意力全被麵具男驚慌失措的反應以及梅雅莉的回答吸引走,她又一次被麵具女斥責,重新確認起現況。
怪物在不知不覺中長大了。
盡管西塔聽說過怪物的事,這個現象不像在自然界中會出現的成長速度,這令她變得緊張,倒抽了一口氣。
西塔偷瞄了一眼麵具女,發現她已經遠離他們,讓圍在她身邊的人陸續逃走。再這樣下去,也會讓麵具女逃掉吧?西塔雖然是這麽想的,但心中卻沒有湧現覺得這下糟了,或者是必須去追她的情感。
眼下最要緊的是打倒眼前的怪物,以及從麵具男手中搶回書。
西塔想到了好幾個可能的作法,比如所有人先對付眼前的怪物,之後再處理麵具男的,以及同時與怪物和男人戰鬥的做法等等,她在腦中思考著該如何采取行動。
「怪物交給我和薩菲納來打倒!西塔和瑪基路卡把書從那家夥手上搶回來!」
就在這時,梅雅莉發號施令,一口氣決定了行動方針。
「唔,沒想到她們會分散戰力……」
或許是事情發展在意料之外的關係,麵具男小聲地發出低吟。西塔一看,發現麵具男正逐步遠離怪物。他八成是想拿怪物當擋箭牌,自己趁機逃走吧?如果是這樣,梅雅莉在短時間內做出的判斷也接近正確解答。她肯定是早就看破了他的想法,才會下達那樣的指令。
西塔接著看向瑪基路卡,認為自己這時必須要回應梅雅莉的期待才行。她鼓起幹勁,心想倘若沒辦法搶回書,就算是拖延時間也好,兩人的工作就是在梅雅莉她們打倒怪物前,絕不能讓麵具男逃走。
「薩菲納,我要在它完全成長前用速攻結束這一切。」
「好的,我會用道具!」
「哼,被小看了呢。它可是以過去實驗結果為基礎製造出來的更加強大的合成獸。你們以為光憑兩個小姑娘就能打得倒它嗎?咯咯咯!」
那隻怪物可能是麵具男的自信之作吧?他看著梅雅莉她們,做出嘲笑的表情。西塔這時想到她曾接到過報告,表示在城鎮出沒的怪物如果是一人、兩人對付,會陷入苦戰。另一方麵,也有報告說能夠輕易打倒,估計是急遽成長的過程讓個體出現差異。
假如是這樣,就算那隻怪物被強化過,拉長戰鬥時間應該會有效果,不過那樣很可能會讓那個男人逃走。他就是知道這一點,才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吧?
「要上囉!nine de!」
「「cross!」」
西塔默默看著瑪基路卡以外的兩人,在內心盤算「接下來該怎麽做」時,梅雅莉她們做出了遠遠超出她想像的事。
秒殺。
劃過空氣的尖銳聲響響起,怪物化為碎片飛散。
「不、不可能……堡壘那時也是……你們到底是什麽來頭?」
「freeze arrow!」
麵具男和西塔錯愕地僵在原地時,唯一預想到這幅景象的瑪基路卡冷靜地發動攻擊。
毫無防備的男人盡管發出咋舌聲,仍立刻閃躲避免受到致命傷。然而或許是攻擊的時間太過巧妙,男人無法完全避開,冰箭擦過他的身體,導致他失去平衡。
「糟了……」
「西塔小姐!」
西塔被瑪基路卡喊到的同時拔出身上的劍,縮短與男人之間的距離。
劍光閃過。
西塔原本以為男人逃不了了,結果該誇他身手好嗎,男人瞬間用手臂擋住了西塔的攻擊。
鮮血飛濺,男人手中的書也被拋到了空中。
「你這混蛋──!我竟然會栽在像你們這樣的下等種族手上──!」
大概是事情發展不如預期,麵具男實在氣不過,變得比之前都還缺乏冷靜,他氣急敗壞地護著手臂,往後跳拉開距離。
西塔一邊提防著麵具男,一邊撿起掉在地上的書。
她撿起書的瞬間,視野開始搖晃,讓她錯覺自己被轉移到某個像是異空間的地方,而非原先所在之處。
然後,她緩緩地抬起頭,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在俯視自己。
看著第一次碰觸到書時也看到過的不明黑影,一陣惡寒爬過西塔的背脊。因為她感覺到自己會就這麽被巨影給吞噬。
「西塔!」
西塔不知道自己放空了多久,但朦朧的聲音將她拉回到現實。
然後西塔看到的,是麵具男和麵具女在她附近用短劍與劍交鋒的身影。
看來是麵具男即使多少會傷到呆站在原地的西塔,也要把書搶回來時,麵具女介入了兩人之間。
「太好了……繃緊神經,不要被那本書誘惑了。」
「……嗯、嗯嗯。」
偷襲被擋下,麵具男退開後,好幾人接近的聲響從他後方傳來。這聲音一聽就知道是黑衣人們。
西塔托梅雅莉的福從後門進來所以不知道,但本來埋伏在入口附近,等著她受騙上當要抓住她的其他小隊似乎趕來了。
「有夠慢的,你們這些慢郎中是在搞什麽啊!」
麵具男難得失去冷靜,對著趕來的同伴大吼大叫。他乍看之下裝得冷靜沉著,然而一旦慌了手腳也不過就這點能耐而已。
「休想逃!」
「等等,西塔小姐。」
西塔向前邁出步伐,心想不能就這麽讓他逃走,卻被瑪基路卡阻止了。
她慌張地看向瑪基路卡的臉,瑪基路卡隻是鎮定地搖搖頭。
西塔自知自己又失去了冷靜,停下來深呼吸,確認周遭的狀況。
黑衣人的氣息已經徹底遠離附近,不知何時麵具女也不見蹤影。看來是一個利格雷修的人都抓不到了。話雖如此,她本來的目的也不是抓捕利格雷修的成員,把書搶回來才是她的目的,既然已經達成,也算是獲得不錯的成果。
西塔戰戰兢兢地望向手中的書,那個錯覺沒有再出現,她露出疑惑的表情,不懂到底是怎麽回事。
總而言之,這次的事情能順利成功,都要歸功於識破麵具男所有計謀的梅雅莉,西塔環視周遭,想要向她道謝。
這時她看到梅雅莉做出彷佛想偷偷逃離現場的舉動,是她想太多了吧?梅雅莉肯定是想好下一步要怎麽走,準備要采取行動了。
梅雅莉就是故事裏出現的那位白銀聖女……不對,既然神獸侍奉瑪基路卡,梅雅莉說不定是故事裏沒有提到的更勝於聖女、引導聖女的存在。
不管怎麽樣,那個人正在暗地裏引導她。
不過她也不能全靠對方,就此停下腳步吧?
自己該做的事要自己去做,這麽想的西塔重新下定決心,向梅雅莉的背影一鞠躬,目送梅雅莉離去。
05 偏離原本的目的
『唉,你為什麽要逃走?』
「我、我才沒有逃走……我隻是覺得騷動好像結束了,要回旅館而已。」
『既然是這樣,和大家一起回去比較好吧?』
「啊~啊~我聽不見、我聽不見。」
我在不確定詳細情形的狀況下,盡可能地做了自己能做的事,讓事件平安地落幕,這才剛覺得如釋重負。事件落幕是很好,但我忍不住把造成這次騷動的原因全都歸咎於我搶先行動,外加深入過頭。
不僅如此,這次的騷動中,我被要求解釋對我來說很難說明的事情,主要是提起關於那起遺跡崩塌燒毀事件時,感覺差一點要露出馬腳,因此我想從這裏逃走,更正,撤退,不對……總之,我想趕快回到旅館和瑪基路卡跟提提商量,這才是我真正的心情。
我朝麵具女等人逃走的後門移動,忽然發現另一邊有其他人,於是停下了腳步。
一名女性精靈站在那裏。
那是一位身穿和西塔類似服裝的大姊姊,一頭白發綁成馬尾,英氣煥發,她看到我也嚇一跳,采取警戒的態度。
她感覺不像是從對向過來的,比較像是在這邊不知道在做什麽,但比起探討這件事,我更想避免不必要的紛爭。
從她與西塔有相同穿著打扮這點來看,她無疑是相關人員。
「那、那個,我不是可疑人士。我叫做梅雅莉,那個,我從阿爾迪亞王國來的,還有還有,我和西塔可以說是朋友……」
由於她看起來十分警戒,我高舉雙手做出投降的動作,借此表示自己沒有敵意,接著為了讓她放下防備,我將想到的話直接說出口,一句話說得七零八落。
我看向一旁,發現妖精也跟著我擺出投降的姿勢。
『我、我和她沒有任何關係。我是被她唆使才跑來這裏的。』
「喂,不要說那種傳出去不好聽的話。歸根究柢,都要怪你擅自行動。」
「咦?啊,這、這樣啊……你、你就是梅雅莉嗎?我有聽西塔說過。你到了啊。」
麵對妖精突然做出的背叛行為,我擺出「你休想撇清關係」的態度抗議,隨後那名女子像是鬆了口氣,不再那麽緊張地對我說道。
她說話時一開始顯得有些困惑,不知道是為什麽?我總覺得她的困惑,是出自於我做出了不同於她想像的行動……
「啊,我還沒有自我介紹。我是書庫總長西塔的輔佐官,名字叫做瑞秋,以後請多關照。」
有禮貌的瑞秋小姐介紹完自己後,用像是要逃離現場的速度朝我們來的方向跑走了。她應該是在擔心西塔,所以我也沒有必要硬是留下她。
就這樣,我得意忘形地想說稍微參觀一下城鎮,結果回過神來已經迷失方向,想挽回的我深入調查後,順利地替自己不小心介入的事件畫下了休止符。
*
在我和瑪基路卡、提提在旅館進行與其說是交換情報,不如說是名為「確認我搞砸多少事」的會議結束的隔天。
我為了原本的目的,也就是來凱洛玫亞尋找報告的主題,有機會的話還希望能找到資料,使用了大書庫塔的資源。
本來聽說關於昨天的事情,西塔她們有很多事想問我,但我知道的事情雪莉小姐也知道,因此我們沒有多聊什麽,對話很快就結束了……
(我和瑪基路卡她們還做好了準備,以為我會被西塔問到很多問題,但她什麽都沒有多問,我一半覺得驚訝,一半也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
由於就這麽回去也有點說不過去,所以我正在進行原本的目的。說是這麽說,這裏的書實在是太多太多了,我不知道該從哪裏下手。
「先從魔法相關的書調查起好了?」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想,有先大致挑出一些書了。」
看著大量書本井然有序地從年代久遠的排列到新書的畫麵,我感受到難以言喻的壓迫感,目光遊移不定,此時瑪基路卡雙手抱著幾本書朝我走來。
「謝謝你,瑪基路卡,真的是幫了我一個大忙。」
我高興地忍不住想抱她一下,隨即被她迅速地閃掉,她還把書塞進我的懷裏。閃躲的當事人麵紅耳赤,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哎呀,真是可愛……
我馬上坐到了附近的椅子上,開始翻閱這些書,然而那些書大多有點難,文字也太多,看得我眼睛好痛。或者該說裏麵的專門術語太多,最後有一大半的內容都進不到腦袋裏。
如果換用前世的說法來形容,就像是隻有國中程度的我在沒有預備知識的情況下,被迫聽取大學或研究所程度的說明。
「……那個,我說瑪基路卡小姐。這個程度對我一個學生來說,很難理解吧?」
「嗯~我本來想說你說不定看得懂,太難了嗎?」
「當然是太難了。」
「可是這裏麵或許會有你想找的東西喔?」
「……我在找的東西,是那麽高難度的東西嗎?」
「至少不是我懂的難度。」
「…………」
瑪基路卡讓我再次認知到我想找的東西有多難,我無話可說,先試著重新閱讀了一次,但還是無法理解。
「給自己添加負麵狀態看似簡單,實際上卻意外的困難呢。」
「要說困難嗎,說起來正常都不會想那麽做吧?那種類似自己封印自己的行為。」
「說到封印,會不會又像菲菲小姐那時一樣?」
我眯起眼睛望著被印刷字體填滿的書頁,歎了一口氣。
「封印怎麽了嗎?」
「呀啊──!」
瑪基路卡以外的說話聲從後方向我搭話,我嚇得慌忙闔上書。我回過頭一看,看到兩名精靈站在那裏。
她們是西塔與瑞秋。
「什、什什什、什麽嘛,原來是西塔和瑞秋小姐啊。」
「抱、抱歉,我沒想到你會嚇這麽大一跳。啊,難道是我們不能聽的對話嗎?封印……聖女……」
「什麽?」
「啊,沒事,什麽事都沒有。我隻是在自言自語,不用放在心上。」
我慌忙回應後,這次換西塔看著我們,她不知道是不是對某個天大的誤會誤解更深了,慌張地含糊帶過。
「先、先不說這個,西塔你們怎麽會在這?是有事情要來這邊處理嗎?」
「我們本來想說接下來要嚐試閱讀奧爾托亞基那之書,但這孩子在半路看到你們,二話不說就像這樣晃呀晃的被吸引了過來……」
「等、等一下啦,姊姊。不要把人說得像被蜂蜜吸引的蜜蜂一樣。」
瑞秋小姐用無奈的感覺回答後,西塔立刻鼓起臉頰,像是覺得難為情地鬧起了脾氣。
「你們……要去閱讀奧爾托亞基那之書嗎?」
瑪基路卡擔心地問道,她會有這樣的反應也很正常。已經有一個人因閱讀失敗而丟了性命,再說按照麵具男說的話,那本書為了不讓精靈閱讀,不是有設下保護機製嗎?要是弄得不好,可能會賠上性命。
以下是我個人的解讀,但應該很像在網路世界那樣的地方,未經許可連結到危險組織的主要伺服器,並且嚐試閱覽資料的感覺吧?而且駭客被發現會反過來遭受攻擊,有喪失性命的危險。在我看來大概是這樣。
「嗯,說不定會有危險,不過解讀這種危險的書籍,對我們來說是家常便飯。何況那個麵具男有讀過,感覺不是不可能做到。雖然我也無法解釋,但我個人總有種強烈的感受……覺得我必須要知道。」
看到如此堅決的西塔,我的個性實在沒辦法說句「這樣啊,那你加油」就算了。
如果想要明哲保身,這時是不可以插手的吧?可是看著眼前明知會有危險卻還是那麽努力的朋友,我想盡可能地提供協助。我想著這些,不知道怎麽做才對的時候,和用溫柔眼神望著我的瑪基路卡對上了眼。
然後,她彷佛能夠理解我的心情般,點了點頭。
「那、那個,西塔,我們也可以一起去嗎?」
「咦,可以嗎?你們願意一起來,我當然是求之不得。隻是這樣麻煩你們,真的沒關係嗎?」
西塔聽到我的請求,臉上閃過困惑的神情,但她喜孜孜地答應我們後,馬上又「唔嗯~」地陷入煩惱之中。真是位忙碌的精靈呢。
總而言之,我們決定要去幫忙西塔。緊接著,原本各自在塔內散步的薩菲納、薩赫、王子朝我們走來,嘻嘻哈哈聊得很高興的樣子,算了,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順道一提,妖精不知道該說是成了莉莉的玩伴,還是被迫陪它玩,現在在一旁吵吵鬧鬧的。反正有雪諾看著,應該不會惹出什麽問題吧……大概。
「狀況我明白了,不過那本書沒辦法用你們的方法閱讀吧?你們打算怎麽做?如果不會造成你們的困擾,我想先瞭解一下。」
眾人一會合後,很快掌握狀況的王子立刻替我提出了我也想問的問題。
「關於這一點,其實要探討的是那本書如果設計成不讓我們讀,那應該和我們同樣是此處居民的奧爾托亞基那是怎麽閱讀的?」
西塔用像在說謎語的方式,回答了王子的問題。
「比較簡單的想法,是他很可能用了隻有他才知道的獨特方法編寫那本書吧?」
「假如真是那樣,理應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打不開那本書,然而麵具男卻打開了……因此我們認為那本書有鑰匙。」
瑪基路卡接在王子之後加入對話,瑞秋回答了她的問題。
「麵具男和西塔你們的差異是什麽?」
「沒錯,關鍵就是那個。解決那個問題的,正是梅雅莉小姐你。」
我聽著對話,試著提出腦中忽然想到的疑問,西塔馬上像一直在等待這一刻般,把功勞歸到我身上。
「咦?我嗎?你、你你你、你指的是什麽事?」
「梅雅莉小姐打倒的那群黑衣人,經過調查發現大多是人族。在凱洛玫亞,像我們這樣的種族是主流,其他種族不用說,就連其他精靈族也非常稀少。在這樣的環境下,卻有那麽多人族是利格雷修的激進派成員,這就代表那個麵具男很可能……也是人族。」
「我們接下來要嚐試的,是自古流傳下來的人族使用的閱覽方法。假如西塔的想法正確,很可能可以成功打開。」
我裝傻之後,西塔和瑞秋繼續把話說下去,大家的目光不再集中在我的身上。
我放鬆下來,繼續聽西塔她們說,同時被她們帶到了大書庫塔內某個房間的門前。西塔從包包裏拿出奇特的鑰匙插進附近的物體,門便打開了。
(這就是西塔煩惱的根源,書庫塔的門啊。感覺很難處理。)
之前雖然聽她提過,我基於好奇心,還是目不轉睛地望著第一次看到的景象。
西塔直接將鑰匙掛在脖子上後,邀請我們進去,我發現那個房間不是密室,房間的正中央放著一個閱讀架,地板上畫有很像術式的圖案,整體外觀很有用來進行某種儀式的感覺。
「這裏是?」
「這裏是我們在工作上需要進行解封、解咒儀式時使用的設施,準備了我們從以前到現在用過的各種方法。這次我們預先準備了人族的方法,打算從現在開始試。」
瑞秋聽到我單純的疑問,向我進行說明,在那之後,西塔一個人站到正中央的閱讀架前,她將奧爾托亞基那之書放在上麵,喃喃說出了什麽,熟練地執行閱覽的儀式。
地板的文字像在呼應西塔似地發出光芒,閱讀架上的書出現了變化。
書本發出光芒,西塔掛在脖子上的鑰匙也隨之綻放出光芒。
「……奇怪。大書庫塔的鑰匙產生了反應?」
現場唯獨瑞秋小姐一人納悶地看著那幅光景。
下個瞬間,光的漩渦從鑰匙冒出,逐漸被吸進書裏。
「那是什麽?發生什麽事了?」
從我的角度來看,這些全部都是第一次看到的景象,所以我驚訝地看著,心想「哦,是這樣的過程啊」,但似乎不能這麽斷言。
瑞秋小姐看起來和我一樣,是第一次看到這個景象。
證據是她比我們還要更為震驚。
既然瑞秋小姐都這麽訝異了,我看向西塔,發現當事人西塔也一副感到困惑的表情。
我看過去時最先注意到的,是她有如被束縛住一般,全身不斷微微顫抖,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的眼神空洞,失去了光彩。
「西塔!」
當狀況明顯異常時,瑞秋小姐呼喊著西塔,朝她靠近試圖強製解除儀式。
砰!
「呀啊!」
靠過去的瑞秋小姐被看不見的牆壁彈開,被推回來了這裏。
同一時間,奧爾托亞基那之書的封麵自行「啪」地大力翻開。
「……封印……第一階段……解除……確認……」
西塔沒有抑揚頓挫也不帶情感的聲音響徹房內。
「瑞秋小姐!這是怎麽回事?」
就連身為外人的我,也看得出來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發展。
「我不知道,這種情況是第一次發生!」
「……第二階段……開始……」
光的漩渦轉動得愈來愈激烈,光芒收縮成一根光柱,宛如全息投影般投放出某處的風景。
「……啊……唔……」
西塔缺乏情感的聲音突然變得不同,聽起來像是變成了細微的呻吟聲。仔細一看,她的抽搐變得嚴重,一條血淚從她黯淡無光的瞳孔滑落。
不知道是不是產生了排斥反應,現況擺明已經超過她能負荷的程度,正在對她的身體造成不好的影響。
「西塔──!」
在瑞秋小姐悲痛的喊叫聲下,我反射性地衝向西塔。沒錯,我將這幅光景與過去瑪基路卡被自由魔晶石禁錮的景象重疊了。
我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
要是弄得不好,對西塔造成的傷害說不定會變得更大。
盡管如此,我還是行動了。
我緊緊抱住西塔,把她拉離現場。
下一秒鍾,光的漩渦與「轟──」的巨大聲響一同四散,儀式就像被強製中止,書靜靜地闔上了。
那場騷動猶如不曾存在過般,房內回歸寂靜。
「西塔!」
最先動起來的人是瑞秋小姐。
我將西塔輕輕交給她,「呼~」地吐了口氣。
「瑞秋小姐,西塔小姐還好嗎?」
「她、她沒事。現在隻是昏過去了……」
瑞秋小姐聽到瑪基路卡的話,像是稍微恢複了冷靜,平靜地做出回答。
(危機算是解除了……話說回來,那到底是怎麽回事?)
總算安心的我看向閱讀架。書本靜靜地躺在那裏,彷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這時,我太過在意那本書,沒有注意到除了我們,還有人在門的另一邊看著這幅光景。
「嘖……又是那個小姑娘……」
我聽到這句話,慌忙環顧四周,卻一個人影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