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人和真帆在大門前等著,可是門卻關得緊緊的,過了很久都沒有打開的跡象。即使隔著厚厚的門,兩人也能感受到朱音那強烈的憤怒。


    “看來在她冷靜下來為止還要等上很久啊……”


    倒不如說她有冷靜過的時候嗎,才人如此懷疑。


    “怎麽辦?我們要露宿街頭了嗎?”


    即使變成這種狀況,真帆看上去還是很開心地兩眼放光。活力滿滿地樣子很難讓人相信她在小時候是個體弱多病的少女。


    “天氣預報說今晚會下雨,最好還是避免露宿街頭吧。”


    還會被鄰居看到,也不能就這樣站在自家門前。才人好歹還穿著睡衣,而真帆則是穿著情趣內衣。這讓外人一頭霧水的狀況怕是會迎來騷動。


    “我去買下衣服,你在這裏等著。”


    單手拿著被轟出家門時好不容易帶上的智能手機,才人邁出了步伐。


    “人家也要去——!”


    穿著內衣的真帆堂堂正正地跟在後頭。


    “你給我在這等著!會有警察介入的吧!”


    “要是你一個人去被襲擊了該怎麽辦!?”


    “到時候就喊出來。朱音會來救你的吧。”


    “人家擔心是的哥哥喲!?”


    “我沒有會被襲擊要素。”


    真帆強而有力地斷言道。


    “人家的話會襲擊喔!?要是你打扮成這麽性感的話!”


    “在這世上,也並非都是像你會去這樣胡作非為的人。”


    才人整理著淩亂的睡衣,差點忘記在臥室裏被真帆解開了紐扣。這樣一來就算是被人當作變態舉報也沒有辦法抱怨。


    ——真帆一定是覺得她姐姐被我偷走了吧。


    一邊以便利店為目標才人一邊思考著。


    那對姐妹特別地親密。體弱多病的妹妹由責任感強的姐姐照顧,也許正是因為結下了這種羈絆,所以真帆才會強烈地喜歡著朱音。


    姐姐和不認識的男人結婚,作為妹妹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這不能原諒。所以真帆才想通過籠絡才人來讓他離開姐姐。這肯定就是造成今晚騷動的原因。如果是這樣,真帆則完全可以說是成功了。


    才人走進最近的便利店,尋找可以穿得上的衣服。


    實在是找不到褲子和裙子。才人拿起男式t恤,用智能手機結賬付款。即使沒有現金也能夠生存下去是文明的進步。


    在才人回到自家門前後,真帆坐在地上等著。


    真帆把才人遞過來的t恤從頭上套了進去。多虧了尺寸比較大,順利地遮住了大腿。善意的路人會以為在t恤下麵穿了短褲吧。


    真帆捏住t恤的布低頭看著。


    “哇——真難看——哥哥真沒品位呢——”


    “不要說那麽奢侈的話。這是湊合穿的衣服。”


    “在遊樂園穿得衣服也很慘喲?總覺得那是大概在五十年前流行的衣服。雖然知道那是很貴的牌子——”


    “因為那件是爺爺送的衣服啊。”


    “我推薦沒有品位的人不穿衣服走路喲”


    “我不會被你誆騙的。”


    才人和真帆從自家離開。


    住宅區幾乎沒有車輛。在發出刺耳聲響屹立的路燈上有飛蟲飛舞著。隻能看到人影的樹籬理,飄來一陣花香令人窒息。


    兩個人並肩行走在常夜燈星星點點照射下的道路上。


    “哥哥也要稍微打扮得時髦一點才行喲——下次就讓人家教你很多事吧。”


    “不用了。我就算打扮得時髦起來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好處。”


    “會受女孩子歡迎吧?”


    “我沒有要受歡迎的必要。”


    既然已經結了婚,就算再去徒勞地跟情愛扯上關係也隻會引起麻煩。比如就像今晚。


    “你可以操縱全世界的女孩子來給你錢喲?”


    “我不想變成那種人渣的活法。”


    “哈——哥哥真的是個廢材到家的男人呢~”


    真帆十分無語。


    才人完全沒有會被感到無語的理由。


    雖然並非否定時髦的價值,但是這對才人實現夢想完全幫不上忙。與其這樣,還不如通過讀書來累積情報還來得有好處。


    “話說,你回自己的家就好了吧。我送你回去。”


    “呀——哥哥是送行狼!?”


    真帆故意抱起胳膊扭動著身體。


    “我不會變成狼。”


    “送行人?”


    “你是已經死了嗎。”


    “送行水豚?”


    “隻會發生和平的事。”


    “送行蘑菇?”


    “這要怎麽送行。完全不能動不是嗎?”


    而且才人不是菌類。是人類。


    “那哥哥是要回自己家嗎?既然如此人家要在哥哥家裏過夜!心跳不已”


    才人已經決定不去相信說聲喻法的人了。特別是這個少女既不會疏忽大意也不會可乘之機。


    “我回不了老家。在結婚之後,不知不覺間連大門的鎖都換掉了啊。”


    真帆用手捂住嘴。


    “誒……你是被父母討厭了嗎?”


    “嘛……是啊。”


    “嘿、嘿……總覺得……抱歉呢。”


    “這裏你就笑出來吧!”


    雖然是事實,但如果被作出過於真實的反應那才人也會感到難受。即便對父母已經沒有任何期待,但是對生活了很多年的家還是有感情的。


    “要是能讓我在糸青的家裏過夜的話就幫大忙了……這麽晚去打擾會添麻煩的吧。我就隨便找家網咖過夜了。”


    “那人家也要陪你!隻讓哥哥一個人獨處就太可憐呢。”


    真帆用力地拍著胸脯。


    “不用,你回去吧。”


    才人一臉認真地揮著手。


    “不用客氣也可以喲!人家的話習慣了!”


    “我也沒關係的。”


    “忍耐是不好的喲!寂寞的時候就來跟人家撒嬌吧!”


    “說真的你回去吧。”


    雖然很想快點讓這個麻煩的少女回到她的父母的身邊,但令人困擾的是才人不知道真帆的住址。不能夠強行把她帶過去。


    “好了,哥哥,我們朝著夜晚的街道前行吧!”


    真帆抱住才人的胳膊,舉起拳頭來鼓勁。


    “哦——!”


    “哦哦……”


    才人變得疲憊不堪。要跟這位明明滴酒未沾卻醉得不成人樣的少女打交道是很辛苦的。


    盡管躲在網咖裏就能一個人靜靜地專心看漫畫,但是讓女孩子在那種地方過夜還是會有所抵觸。


    “真沒辦法。我們去找旅館吧。”


    “情人旅館!?是情人旅館吧!?”


    真帆雙眼閃著光。


    “是普通的商務用旅館。”


    “誒——真不浪漫啊——”


    “不需要浪漫。隻要能避雨就足夠了。”


    “好的好—的!人家希望去情人旅館!要說為什麽,是因為人家想要看大圓床——!”


    “駁回。要是有意見你就給我回家去。”


    本來就跟朱音的關係已經變得無比險惡了,要是被她知道把她的妹妹帶到情人旅館的話,肯定會讓自己體驗到比死亡還要深刻的痛苦吧。


    走到大道上的才人前往用智能手機查到的附近的商務旅館。


    其為設計單調的十層建築物。在寬敞的停車場裏停著數輛卡車,剩下的全部都是轎車。才人喜歡那種摒棄裝飾性隻注重性能的車。


    “算了,即使是商務旅館。和哥哥一起過夜的事實也不會改變。說不定我們還會一起爬上大人的階梯呢!”


    真帆意氣風發地穿過門廳的自動門。


    才人訂下了兩個單人房間,把其中一把鑰匙交給了真帆。


    “拜……”


    舉起手完成世界上最短的告別,才人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哥哥——你個蠢蛋——!沒出息的——處男——!”


    盡管從上鎖的門的另一側傳來憤怒的聲音,但是才人並沒有去理會。結束動蕩難測的一天,才人終於來到可以獨自放鬆的空間了。


    坐在硬邦邦的床上,才人輕輕歎著氣環視室內。


    即使從外麵看過去是間樸素的旅館,但是室內裝飾卻很高級。牆邊放置著一張結實的桌子,還擺放著一台大型電視。雙人沙發以及迷你桌,放在對麵的是時髦的落地燈。


    衛生間和沐浴間是一體化很是狹窄,但是沐浴已經在家裏完成了所以沒有問題。冰箱裏還放著免費的礦泉水,可以讓人舒適地待到第二天。


    才人把智能手機接上充電器,正當打算從飲料瓶裏直接喝水的時候,門被人敲響了。


    “啊——……有人。”


    哎呀呀,才人一邊想著一邊敷衍地回答道。


    “我知道你在裏麵!快點開門!否則我就要破門而入了!”


    待在走廊的真帆威脅道。


    “隨便你去做吧。如果靠你那隻羸弱的腳能踢破的話。”


    “不是用腳!而是靠滅火器來敲破喲!”


    “你會被逮捕的!”


    “會被逮捕的是哥哥吧!人家現在就要喊出來了!”


    “你已經在喊了吧……”


    這是在深夜的旅館會造成麻煩的程度。


    “人家會喊「沒有經過父母許可,就被哥哥給帶到旅館來了」!這是犯了未成年掠奪罪了吧?人家還要喊除了外套和t恤外都被扒掉了喔——!?”


    “讓我們聊聊吧!!”


    才人急忙打開了門。


    鑽過那些許的縫隙,真帆滑了進來,手上還抱著滅火器。這並非是單純的威脅,而是真的打算要強行突破,才人打了個寒顫。


    “哈哈哈——進來了就是我的東西了!這個房間被人家占領了!”


    “總之你先別拿滅火器的噴射口對著我。”


    “沒關係的!人家知道滅火器的噴射方式,雖然不知道停下來的方法。”


    “這是最不能做的!”


    如果讓房間裏都沾染上白色的粉末,到底會要求賠償多少損失呢。警察肯定會來,我們兩邊的父母也會被叫過來的。


    才人想要沒收滅火器跑向真帆。真帆在房間裏四處逃竄。又是跳上床又是踢倒椅子又或是倒在沙發上。


    但是,終究是狹窄的單人房間。不可能一直逃下去。


    經過幾分鍾,才人一把奪過滅火器,抓住真帆的雙手將其拘束起來。


    “好了……就請你出去吧……”


    “就連哥哥……也要把人家趕出去嗎……?”


    淚水從真帆的眼中滑落。


    “別、別裝哭啊。”


    才人退縮了。


    “又不是在裝哭!稍微陪一會也沒關係吧!?就難道連哥哥也變得非常討厭人家了嗎!?”


    真帆癱坐在床上,顫抖著肩膀抽泣了起來。淚珠接二連三地落下,在床單上染成圓形。


    就連才人也知道她爆發出來的感情並非是假裝的。


    “那—個……難道說你其實是受到打擊了嗎?被朱音說最討厭你。”


    “是啊!被姐姐說那種話還是第一次啊!就算人家再怎麽惡作劇,姐姐也不會真的去生氣!人家、人家被姐姐討厭了……已經一輩子都不會跟人家說話了……”


    唔嗚嗚嗚嗚嗚嗚,真帆就像個小孩子一樣哭了起來。完全沒有了平時那小惡魔般的從容。


    ————真是個讓人頭疼的家夥啊。


    才人歎了口氣。


    雖然不擅長被人捉弄,但是才人更不擅長看見比自己年小的女孩子哭泣。總會有種自己做了壞事的感覺。


    “那種程度,是常有的事。像是我每天都要被朱音說五十次討厭啊。”


    “騙人的吧……?”


    “是真的。拜托我去死已經是家常便飯。一起床就被罵也是早上的例行公事了。”


    “為什麽你精神會那麽強大?像是被父母討厭,也被妻子討厭,換成是人家的話都想去死了……”


    “我現在去冷靜想想的話,也會想去死的。”


    隱約也感覺到被其他的同學們討厭——因為有被敬而遠之的自覺,所以格外悲傷。


    但是,才人有糸青陪著。隻要總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她還在身邊,就不會感到孤獨。“我沒問題,嗯,沒問題。”才人對自己說道。


    “朱音是個喜怒哀樂表現得都強烈的人,所以肯定隻是一時怒火中燒了而已。她很快就會恢複精神然後原諒你的。”


    “真的……?”


    真帆用濕潤的雙眼仰視著才人。


    “嗯。我……算了,大概要花上很久時間才會原諒我吧。她原本就很討厭我了。”


    “抱歉……”


    “不用……別放在心上。”


    在被坦率地道歉後,才人變得坐立不安起來。這大概就是真帆的弱點吧。對真帆來說,朱音一定就是她的一切。


    沒法把消沉的少女趕出去,在才人正為該如何應對而感到煩惱時,真帆開始脫起了t恤。


    “你在做什麽!?”


    “脫衣服。”


    “這個一看就知道。為什麽要脫衣服!?”


    “因為哥哥被趕出去都是人家的錯,我想承擔起責任……至少要用這具身體來補償……”


    “不需要!”


    “人家的身體沒有魅力嗎?”


    真帆像是有些不安地顫抖著肩膀。


    在被脫動的t恤拉扯下,情趣內衣也卷了起來,露出了雪白的雙丘和腰身。側身坐在床上含著淚水的樣子,充滿了呼籲男人本能的誘惑力。


    “ 魅力夠強了,但我怎麽可能會去對哭泣的孩子去做那種事!”


    “我、我不哭了!也不是小孩子而是大人了,所以沒問題的!”


    真帆變得強硬起來,想要把才人的褲子給脫下來。


    “住手!你是癡女嗎!把手從那裏放開!”


    為了不讓褲子掉下來,才人緊緊握著。


    “要放開手的是哥哥吧!不閉上嘴躺下來的話,就切掉你喲!?”


    “可怕!誰能跟作出這種威脅的家夥一起做啊!”


    “吵死了——!人家都說為了賠罪才要侍奉你的,你就老老實實聽人家的話吧——!”


    毫無意義的攻防戰持續了幾分鍾,兩個人都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蹲坐了下來。在遊樂園之後又在夜晚的街頭流浪,體力實在是到達極限了。


    “真是的,你在這個房間過夜也無所謂了,差不多該去睡覺了吧。”


    “你能哄我睡覺嗎……?”


    “我什麽都會做的。”


    “臂枕呢?”


    真帆就宛如糸青一樣央求著。


    “嗯——……嘛……好吧。”


    如果不是把她認為是後輩的少女,而是當成妹妹的話,就不會動起邪念了。


    才人躺在床上後,真帆撲進了他的懷中。不知道是不是還沒有哭夠,真帆一邊抽搭著一邊把臉埋在才人的胸前。


    ——你們這對姐妹,還真是夠吵鬧的啊……


    才人歎了口氣,摸了摸真帆的頭。


    懷中熱乎乎的。


    才人的身體被柔軟舒適的東西給壓住。輕柔的喘息猶如有節奏的撫摸一般,讓人感覺著安心的同時也有一絲興奮。


    盡管昨晚的疲勞還沒有完全消除,但才人還是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早晨的陽光肆無忌憚地從窗戶的窗簾的縫隙闖入。不知道是否因為空調的效果不好,昏暗的室內充斥著酸甜的熱氣。


    低下視線的才人看到緊緊抱住自己的真帆的樣子嚇了一跳。


    裸體是也。別說是給她買的t恤,就連一件那套薄薄的情趣內衣都沒有穿。吹彈可破的光滑肌膚透著豔麗緊貼著才人。沒有一絲遮蓋少女的腰肢如同水蛇一般柔軟地纏著才人。


    ————我們做了嗎……!?


    才人感到心髒石化住了。


    光是和妻子的妹妹同床共枕就很極限了,如果跨越了那條線就沒有辯解的餘地了。真帆把情況報告給朱音,朱音會勃然大怒把一切都毀滅掉的吧。


    難不成昨晚開始發生的變故都是真帆的計謀吧。自己被她那巧妙的計策給困住了嗎。


    才人焦躁不安地確認自己的衣服。睡衣和內衣都穿得好好的。床單也沒有淩亂的痕跡,看來昨晚是就那樣睡著的。


    盡管才人暫且放下心來,但他卻發現真帆的身體出奇得熱。全身就像是洗了桑拿一樣汗津津,呼吸也很急促。表情就像是有些痛苦地扭曲著。


    “喂,沒事吧?你身體不舒服嗎?”


    在才人詢問後,真帆像是有些嫌麻煩似地睜開了眼睛。


    “我有一直在吃的藥……但昨天晚上沒有吃……”


    “你的病還沒有治好嗎。”


    “治好了喔……隻要有吃藥,就能像普通人一樣行動……隻是有點容易變累,隻要有好好管理身體,就不會那麽容易倒下……”


    這可不能說已經治好了。


    才人回想起了真帆在奔跑嬉鬧過後,經常氣喘籲籲地蹲在地上,在鬼屋的時候,說不定真的不是在裝病。


    她隻是故意裝病,想要蒙混過關。


    這個愛說謊的少女。


    “為什麽不吃。”


    “沒能吃啊。”


    “藥放到哪裏了?”


    “哥哥的家裏。昨天被趕出家門的時候,沒有時間帶上。雖然我想隻是一個晚上沒有關係……看來是不行呢。”


    真帆擠出勉強的笑容,卻沒有了平時的活力,隻是散發著一種仿佛隨時會熄滅的燈火的脆弱和逞能的虛假。


    才人把手伸向放在枕邊的智能手機。


    “總之我先去叫救護車……”


    “不要!!”


    真帆發出了如同悲鳴的叫聲。也許是突然大聲喊出來影響到了身體,真帆彎著單薄的後背咳嗽了起來。


    才人撫摸著真帆的後背,現在不是猶豫是否要去撫摸少女赤裸的後背的時候。脊梁骨從蒼白的肌膚上突出,似乎比玻璃工藝品還要易碎。


    “要是叫救護車的話,會去通知家人的……會演變成大騷動,讓姐姐知道的……”


    “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吧。”


    “這種程度是常有的事喲……醫生也說我已經可以正常地生活了……”


    “真的嗎?”


    “是真的喔。人家還要很多很多想要做的事,不會在這種事上說謊的……”


    “那就好……”


    因為是商務旅館,在入住的時候就已經先付過了住宿費。才人向服務台打電話呼叫出租車,在抵達之前讓真帆穿上衣服。


    少女的素肌如火一般炙熱。為了套上衣服向上伸的手看起來十分費力,腦袋也搖搖晃晃。這實在不是能夠依靠自己力量行走的狀態。


    從服務處傳來出租車抵達的聯絡,才人抱起了在床上的真帆。


    “啊哈……公主抱還是第一次。哥哥真熟練呢……”


    “因為我對你姐姐也這樣做過了啊。”


    真帆眨了眨眼睛。


    “難道說姐姐和哥哥的關係並沒有那麽差嗎……?”


    “一直都是天敵。現在就……不太清楚了。”


    “因為是處男?”


    “你給我安靜一會。”


    因為不讓她被閑聊耗費體力,才人用嚴厲的語氣進行封口。


    明明被訓斥了,但真帆卻有些高興地笑了起來用手臂摟住才人的脖子。然而,那雙手很快就無力地垂了下來。


    才人搭電梯下到門廳,讓真帆坐上了停在門前的出租車。在告訴司機少女常去的醫院後,出租車行駛了起來。


    在搖晃的車內,真帆的肩膀靠在才人身上。想必坐著也相當難受吧。


    才人把真帆的頭放在膝蓋上,給醫院撥打電話。也許是因為發熱而昏昏沉沉吧,真帆就像是嬰兒一樣緊緊握住才人的衣服。


    一抵達醫院,真帆立刻就被帶到了診療室。


    “為什麽沒有吃藥!為什麽穿得這麽單薄!”真帆被醫生一頓斥責,並接受了檢查和處理。


    雖然和真帆說的一樣,沒有生命危險,但似乎需要住院一段時間。醫生和護士似乎都很熟悉了,散發著一副「又來了呢」的淡然氣氛。


    “真是隔了好久又一次搞砸了呢……”


    真帆躺在病房的病床上盯著天花板嘟囔道。


    少女已經把湊合穿的t恤替換成淡粉色的病號服了。雖然比起剛起床時要平靜不少,但她呼吸還是有些困難。


    “再過三十分鍾左右,你的父母也會來。我在的話事情會變得很麻煩的,差不多也該走了。”


    “等、等一下。”


    正當才人準備離開時,真帆叫住了他。


    “怎麽了?”


    “拜托了……隻有姐姐,千萬不要對姐姐說這件事……”


    “你住院的事情嗎?”


    “還有倒下這件事。”


    “朱音她也會想來探病的吧。”


    如果是曾經說過將來的夢想是當醫生的朱音的話,絕對會想全身心地去照顧她,說到底朱音會以醫生為目標,也是希望能夠拯救像妹妹一樣痛苦的人。


    “不行。因為人家身體虛弱的關係,從小就給姐姐添了很多麻煩。因為一直在照顧人家的關係,姐姐都沒有和朋友玩耍的時間,所以總是交不到朋友。”


    “我覺得不光是這個理由……主要原因還是出自她的性格吧。”


    “姐姐很溫柔喔。太過溫柔了……我已經不想再讓她擔心了。她總是關心人家的事,我不想再讓她因為我,而沒有辦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真帆真切地訴說著。絲毫沒有平時戴上假麵的樣子。她那傾泄出的感情才人也感受到了。


    “……知道了。我會瞞著朱音的。”


    “嗯……也給哥哥添麻煩了,對不起。”


    在離去之際,看著真帆那副無助的身影似乎有些寂寞,才人的胸口感到隱隱作痛。


    離開醫院的才人一邊走在滿是廢氣的大道上一邊給糸青打電話。朱音的憤怒還在熊熊燃燒,必須盡快確保住所才行。


    『怎麽了?』


    在呼叫聲響起數秒後,糸青接起了電話,


    “發生點事我回不了家。抱歉,能讓我暫住一段時間嗎?”


    『你和朱音吵架了嗎?』


    “啊啊。相當不妙的程度。”


    『離婚?』


    “離婚啊……誰知道呢。”


    不會鬧到那個地步吧,才人覺得。這世界沒有能勝過和平的東西。如果被天龍和千代發現現在的狀況,事態會變得非常麻煩。


    『正好在外麵兜風,我馬上去接你。就這樣去法院。』


    “我還沒有打算離婚啊!”


    『不用客氣。我來介紹外麵公司的顧問律師。勝率百分之一百二十,有能耐到可以把任何黑色給染成白色。』


    “那超出的百分之二十都做了什麽。”


    『雖然不知道。但他的口頭禪是「隻要不被發現就不算犯罪」。』


    “立刻把那家夥開除掉!”


    雖然北條集團明確地認為法律不過是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是為了引導家族繁榮的根據,但是這個律師實在是太黑心了。


    才人坐在阻車器的石柱上等著時,糸青家的車子駛來了。那是一輛就像是塗了油的白色高級轎車。開關車門的聲音也充滿了穩重的質感。


    手握方向盤的還是一如既往的那位暴走女仆司機。


    “讓您久等了,才人大人。為了超越音速的壁壘,我們付出努力了。”


    “不用努力也可以。”


    “我當然也會努力保證安全駕駛。”


    “雖然很想相信你,但在你說出音速的時候,我就沒有辦法相信你了。”


    “我想知道人類的極限。”


    “法定速度就是人類的極限!”


    才人坐在後座上緊緊地係好安全帶。這是為了守護生命的行動。不能去奉陪會把街道當成火箭試驗場的司機。


    汽車行駛在假日的街道上。


    糸青看著穿著睡衣的才人。


    “你是什麽時候和朱音吵架的?”


    “昨天晚上。發生了很多事,我就這樣穿著睡衣被趕了出來。”


    “你昨晚是在哪裏過夜的?”


    “隨便找了家商務旅館。”


    “……和誰一起過夜的?”


    聽到預料之外的提問,才人嚇了一跳。為什麽會覺察到不是一個人。才人對她那一如既往的敏銳洞察力感到威脅。


    “那個……不是一看就知道了嗎……對吧?”


    勉強擠出一個wink,才人隻能想到用討好的笑容來蒙混過去的對應方法。


    盡管麵無表情,但糸青的氣場明顯地變冷了。像是能讓皮膚刺痛的絕對零度的氣氛。


    糸青爬上才人的膝蓋,把鼻子貼在脖子上。


    “是女孩子的氣味。不是朱音的。也就是說,你和朱音以為的人度過了一晚。”


    “你、你說什麽……”


    “如果穿著衣服的話,應該不會聞到這麽濃鬱的味道。對方是光著身子的。哥哥也是……”


    雖然才人想要慌忙反駁自己當時並非裸體,但是立刻咬住嘴唇停了下來。這是高級的誘導詢問。糸青正在布置一個遊戲。


    雖然在演算能力上糸青超過了才人,但是在這裏不能輸。如果要以頭腦戰來的話,在這裏也隻能要用學年第一的大腦來反擊。


    糸青命令女仆司機道。


    “為了讓哥哥能變得老實起來,把速度提升到三百公裏。”


    “了解。”


    女仆司機踩下了油門。景色開始了紅移。(紅移:紅移在物理學和天文學領域,指物體的電磁輻射由於某種原因頻率降低的現象,在可見光波段,表現為光譜的譜線朝紅端移動了一段距離,即波長變長、頻率降低。紅移的現象多用於天體的移動及規律的預測上。)


    “等下等下等下!”


    這不是一場頭腦戰。僅僅隻是威脅。


    女仆司機一邊操縱著方向盤一邊說道。


    “我在最近買了nitoro。”


    “能不能請你別用像是最近買了個新包這種閑聊一樣的方式來報告啊!”


    俗稱nitoro,是一種通過組裝到引擎上來進行爆發性加速的係統。


    “我把得到工資幾乎都投入這輛車的改造了。”


    “你是笨蛋嗎!?”


    女仆司機靜靜地搖了搖頭。


    “這是合理的判斷。比起改裝我能買得起的車,改裝北條家的車更能實現壓倒性的行駛力。而且不管我的行駛方法有多亂來,維修費用都是北條家出的。”


    “所有者在聽著呢。”


    “大小姐是我的同伴。”


    糸青用力地點著頭。


    “糸青是同伴。即使車子在行駛中完全燒毀也不會生氣。”


    “不管怎麽說都得生氣吧!”


    “就算公司的錢被侵吞也不會生氣。”


    “這可是犯罪啊!”


    “在擅自吃掉布丁的時候會生氣。”


    女仆司機深深地低下頭。


    “真的非常對不起。我很想看看大小姐生氣的樣子,無意間……因為和我預想的一樣非常可愛,我想我還會去做的。”


    “性質惡劣……”


    而且比起汽車,布丁的優先度要高,這是通常營業中的糸青。


    “這個全新的nitoro係統,其實還沒有實驗運行過。”


    因為女仆司機把手指放在骷髏標誌的按鈕上開始躁動不安,才人以光速進行坦白。


    真帆在自家潛入床上的事情,相擁在一起被朱音目擊到被轟出家門的事情,以及和真帆在商務旅館過夜的事情,以及真帆身體不適住院的事情,等等全部和盤托出。


    “大小姐,要怎麽辦?要把他梟首示眾嗎?”


    “梟首示眾就太可憐了。塞到混凝土裏。”


    “那邊都很可憐吧!”


    女仆司機和糸青的視線令人作痛。才人希望女仆至少可以看向前麵集中精力開車。


    “沒關係,糸青理解了。哥哥不僅僅滿足於美少女的妻子,還對妻子的妹妹出手。糸青對有這樣的哥哥感到非常羞恥。”


    糸青與才人拉開了距離,挨在座位的邊上。


    “真的不要再後退了。這些都是不可抗力……”


    才人的心情變得非常難受。


    “作為懲罰,哥哥今晚應該要全裸跟糸青睡覺。”


    “那就由我來負責拍攝吧。”


    “為什麽要拍攝!?”


    “製造回憶?”


    糸青微微歪著頭。


    “我不需要那種充滿醜聞的回憶。”


    “變成全裸的隻有哥哥,所以沒問題。”


    “這是問題的全套套餐吧!”


    “哥哥也想讓糸青變成裸體嗎?那我會努力的。”


    “我不希望你努力!”


    “那就讓哥哥叼上橡皮筋,再把橡皮筋啪地一聲……”


    “不是懲罰,會變成懲罰遊戲的吧?”


    盡管還抱持著無法消去的不安,但才人還是被暴走的高級轎車給帶到了糸青的宅邸。


    在學校的走廊發現才人的朱音,踩著粗暴的步伐接近。


    “我有一件事想要問你!”


    “什、什麽……?”


    才人擺出一副想要早點離去的樣子。


    為了不讓其輕易逃走,朱音拉近距離扯住了才人的領帶。


    “你知道我妹妹在哪裏嗎?在那之後好像沒有來過學校,也不在老家。”


    “誰知道……你去問問父母不就可以了嗎?”


    才人聳了聳肩膀。


    “我去問過了。可是爸爸和媽媽隻說她『又出去旅行了』,不肯認真回答我啊。”


    “既然說是出去旅行的話,那她就是去旅行了吧。”


    “那樣的話,她應該會跟我打個招呼再去。真帆的電話打不通,短信也沒有顯示已讀,我總覺得有些奇怪……”


    朱音咬牙切齒著。


    是因為把真帆從家裏趕出去的關係,所以被真帆討厭了嗎。


    不過,就算隻是形式上的婚姻,卻擅自對姐姐的丈夫做那種事,被罵應該也是理所當然的。對於真帆所提議的代替姐姐自己去和才人的結婚,朱音也還沒有給與回應。


    “過不久就會回來的吧。”


    “你怎麽會知道?果然是知道些什麽吧?”


    “不是……就隻是直覺。”


    才人撓了撓頭。


    “你不是那種憑借直覺行動的人。你和真帆的關係也很好,有聽過緣由吧?”


    “關係算不上好。”


    “別說謊!你和我的妹妹……不、不是做了h的事情嗎!”


    “沒有做。”


    “做了吧!更重要的是在兩個人的床上,和穿著內衣的妹妹抱在……唔唔!”


    朱音被才人用手捂住,不停地掙紮鬧騰著。


    而才人則臉色鐵青地低聲道。


    “不要說這麽難聽的話。萬一被其他人聽到要怎麽辦。”


    朱音從才人的手中逃脫瞪著他。


    “是事實吧。”


    “至少我是沒做虧心事。”


    “這樣的話,你和真帆兩個人給我好好解釋一下啊!讓我去見真帆啊!”


    “就算你這樣說我也很困擾。”


    “……!”


    麵對隻有自己被排擠在外的焦躁感,讓她感到胃裏一陣灼燒。


    朱音明明擔心真帆擔心得不得了,卻連她在哪裏都不知道。討厭的想象在不斷膨脹,該不會是又病倒了,還是病情太過惡化,所以誰都不想真帆見到朱音。


    “差不多要開始上課,所以回教室吧。”


    朱音攔住了背對自己的才人。


    “給我等一下!你要什麽時候才……”


    會回來,這半句話,朱音沒能說出口。


    把才人趕出去的是自己。事到如今,怎麽可能再去要求他早點回來。糸青還來取走了最低限度的行李,也許才人不會打算再回來了。


    被真帆還有才人給討厭了。


    雖然和才人從以前開始就是水火不容的關係,不過最近關係慢慢地得到了改善。然而,全部都毀於一旦了。大家都離開了自己。


    要是不說最討厭就好了。


    朱音後悔得不得了,用手掌遮住了模糊不已的視野。


    代替不知道原委的朱音,才人每天來往於真帆住的醫院。


    在放學後,才人離開學校,被破舊的巴士載向巴士。


    車內老人的身影十分顯眼。有兩個小學生的女孩子一副緊張的樣子並肩坐在座位上。相貌也很相似,有可能是姐妹。


    因為被真帆拜托買東西,才人在前一站巴士站下車,順路去了趟快餐店後抵達醫院。


    十二樓層的大型醫院。一樓的門廳擠滿了外來患者。才人坐進電梯,看著鏡子裏映照的自己。


    明明是導致自己被趕出家門理由的麻煩少女,為什麽就不能對她置之不管呢。果然還是因為殘留著那次派對回憶的關係嗎。才人不清楚。


    真帆仰麵躺在床上注視著天花板。在才人進入病房後,真帆立刻坐起身,擦拭著眼角擠出了笑容。


    “喲吼——哥哥。你又來見人家了嗎?你就那麽喜歡人家嗎?”


    “你剛才是不是哭了?”


    “沒、沒有哭喔——隻是下了點雨而已喲。”


    “這裏是室內吧。”


    麵對逞強的真帆,才人想著可能不坦率是遺傳姐姐吧。她不是那種朋友很多的類型,姐姐也沒有來探病,想必她一定很寂寞吧。


    才人把帶有腳輪的飯桌挪到床上,放下了快餐店的紙袋。


    “給你,禮物。”


    “哇——住院吃的盡是味道很淡的蔬菜,所以很不喜歡呢——”


    真帆高興地打開紙袋,取出裏麵的東西。


    “就隻有可樂和漢堡?我不都說了還要薯條嘛——”


    “要是太慣著你,我會被醫生還有你的父母罵的。”


    “但是你還是會被人家愛著吧?”


    “我不需要愛。”


    “你是想被愛,才會聽我的央求吧?”


    “是因為你太纏人了。”


    每次來探病都會央求想吃漢堡包的話,就算是才人也會堅持不住。完全計算好營養均衡的住院餐可能會對身體更好,但是心理健康也很重要。


    也許是沒有大口吃的精力吧,真帆謹慎地咬著漢堡,發出陶醉的聲音。


    “嗯——就是這個就是這個!瞞著醫生吃垃圾食品真是讓人欲罷不能呢~”


    “你一直都像這樣纏著朱音嗎?”


    “姐姐絕對不會去買的。反倒是會讓我去吃很多奇怪的海藻還有蘑菇之類的健康食品。”


    真帆用吸管吸了一口可樂,‘噗哈——’發出了心滿意足的呼氣聲。


    “美國的麥當勞和日本的麥當勞相當不一樣喲。”


    “是這樣嗎?”


    “從早上開始就有牛排漢堡賣,就算去拜托s尺寸的飲料也會給日本的l尺寸,薯條的量也非常超值。”


    “還真是很熟悉呢。”


    “因為是歸國子女呢。”


    真帆挺起胸膛。


    把吃了一半漢堡放在桌子上,真帆用像是有些怨恨的眼神看著它。即使想全部吃完的心情很強烈,但是體力好像跟不上。


    “你身體明明那麽虛弱,還真虧你能在海外到處飛的啊。”


    “因為這是夢想。多虧了爸爸和媽媽不停工作讓我接受了大手術的關係,才不至於讓我臥床不起……但還沒有完全康複。”


    “這樣的話,就不用去勉強……”


    “人家很害怕啊。”


    “害怕什麽?”


    真帆抱緊纖細的雙臂微微顫抖著。


    “我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會再爬不起來,很害怕。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死,很害怕。所以,我想趁現在把小時候憧憬的事情全部做完。”


    “……原來如此啊。”


    才人多少能夠理解總是欲望全開精力充沛的真帆了。讓她奔跑的是焦慮。過剩的活力則是恐懼的反麵。


    “而且,要是人家精神地去海外旅行,姐姐也會安心喔。像是這次身體不舒服的時候,也不用讓她看到。”


    “身體還沒有完全康複,也在對那家夥保密嗎?”


    “嗯……人家在小時候,總是讓姐姐擔心……姐姐太喜歡人家了……”


    你也太過喜歡姐姐了吧,才人在內心嘀咕道。


    這對姐妹正因為會為互相著想,才會擦肩而過,互相傷害。不僅僅是憎惡,就連愛情也會讓對方痛苦,真是不可思議。


    “你會來誘惑我,也是為了朱音吧。”


    “誒……”


    “一開始我還以為你是因為姐姐被我偷走,不甘心才想要搶回去。但是不對。你是希望姐姐……能夠變得幸福起來吧。”


    真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著頭,放在被子上的手緊緊握著。


    “……為什麽會暴露呢。”


    “讓我無法釋懷的是,你對我的敵意太弱了。確實你很討厭我,但並沒有到憎恨挑撥你和姐姐關係敵人那種級別。我每天都沐浴在真正的殺意之下,所以很清楚。”


    雖然是寧可不知道的東西。但在和朱音在班上度過的兩年,以及在結婚之後的濃厚時間裏,才人已經變得能在某種程度上去分辨出敵意的等級了。


    “投降。”


    真帆歎了一口氣。


    “沒錯。我從以前就有聽過在姐姐的班上有個她最討厭的男生。因為他的關係沒能成為學年第一,姐姐一直都很不甘心。要和那種對象結婚,很過分吧。””嘛……真是不講道理啊。“


    更重要的是把水和油混合在一起。雖說是為了勉強實現曾經放棄的戀情,天龍和千代也太過隨心所欲了。


    “我想與其要讓姐姐為這種荒謬的事情去結婚,從而變得不幸,還不如人家來代替她會比較好。希望她這次可以隻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和我結婚而放棄和心愛之人喜結連理,不惜做到這個地步嗎?”


    “隻要姐姐能高興的話。”


    真帆毫不猶豫地斷言道。


    才人感到眼前的少女終於和朱音所描述的率真可愛的體弱多病少女重合了。雖然戴上了偽裝假勇氣和自命不凡的假麵,但她的內心是直率的。


    “可是……人家是弄錯了嗎。姐姐非常生氣。也討厭我了。已經……不行了嗎。”


    真帆眼含著淚水顫抖著嘴唇。


    “朱音現在都還在喜歡你。不管你做什麽都不會改變。”


    就像是無論被糸青做了什麽,才人都不會討厭糸青一樣。構築起來的羈絆,是不會因為一兩次吵架就會失去的。


    “可是……”


    “別擔心了。我會陪在你身邊,稍微睡一會。然後,早點讓朱音看到你精神飽滿的樣子。”


    聽到才人說的話後,真帆躺在床上。那隻手怯生生地從被子一角伸了出來。


    才人回想起朱音握著真帆的手哄她睡覺的話題,便握住了真帆的手。在用雙手輕輕包裹住後,真帆像是有些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哥哥的手……好舒服。雖然和姐姐的不一樣,但是能讓人靜下心來……”


    “因為我經常去哄糸青睡覺啊。”


    “為什麽你要這麽照顧人家呢?人家明明給哥哥添了很多麻煩……”


    “這是……”


    這是為什麽呢。才人重新思考著。


    自己並不討厭真帆,她確實也存在著不能置之不理的危險。


    可是,自己覺得不僅僅是這樣。


    不能讓真帆獨自相處。必須要由自己承擔起責任來照顧她。自己感覺到的是這個。


    ——是這樣啊。


    才人注意到了。


    意識到了自己那出乎意料的感情,無法抑製住困惑。明明對方是比誰都要憎恨才人的少女。


    “因為我也……希望朱音能夠幸福。”


    “哥哥也是……?”


    真帆眨了眨眼睛。


    “失去朝氣的你在這種地方感到寂寞的話,朱音會傷心的。我討厭那家夥的笑容就這樣消失。”


    “因為姐姐的笑容非常可愛呢。”


    “算是吧。隻有這點我承認。”


    真帆和才人麵對麵撲哧一笑。


    “雖然你會擔心這樁婚事會讓朱音變得不幸,但是我並沒有打算讓她變得不幸。也不會搶走你的姐姐,所以就放心吧。”


    既沒有戀,也沒有情,雖說是被強迫結婚讓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但是作為命運共同體,才人希望能和朱音一起舒適地生活下去。也希望每天早上都會見到麵的對象能夠綻放出開心的笑容。


    “……什麽啊。人家就像個笨蛋一樣。不回來會比較好嗎。”


    聽到真帆的自嘲,才人搖了搖頭。


    “沒有這回事。你在遙遠的地方,朱音會感到寂寞消沉的。就算會讓她擔心,朱音也想要和你在一起。”


    “人家可以待在姐姐的身邊嗎……?”


    真帆怯生生地問道。


    “那是理所當然的。因為這就是朱音的幸福。”


    增添麻煩絕非全是壞事。照顧重要的人也是幸福形式之一。


    “那哥哥呢?會想跟人家在一起嗎?”


    “我也是,和你一起玩會很高興。”


    “……人家也是。”


    真帆從被子的一角探出臉來,像是有些害羞地笑了出來。


    跟在才人後麵來到醫院的朱音,躲在走廊裏窺視著兩個人的動靜。


    不能允許隻有自己被排擠,也不能允許才人厚顏無恥地握住真帆的手。雖然打算在關鍵的場麵闖進去對他發怒。


    “因為我也……希望朱音能夠幸福。”


    聽到才人所說的話,朱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不敢相信才人會說出這種話。朱音以為那個男生會希望的就隻有自己的幸福。


    但是,這種感覺並不討厭。


    不知為何心跳開始不斷加速。


    心中暖呼呼的,全身燥熱不已,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才人他會覺得朱音的笑容很可愛。


    才人他會去催促真帆陪伴在朱音身邊。


    從班級上最討厭的男生那裏,看到他如此溫柔的樣子,朱音會變得混亂不已的。明明應該很討厭他才對的。


    明明是希望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對象。


    “我去買點飲料。”


    才人叮囑真帆後,從病房離開。


    “啊……”


    “朱音!?”


    才人嚇到石化。


    朱音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該擺出什麽樣的表情。反射條件般地從那裏跑掉,逃進了電梯裏。


    心髒在砰砰直跳。


    因為按下了上行按鍵的關係,所以無法阻止電梯向上。


    即使努力站穩,膝蓋也還是在顫抖,才人那平靜的聲音在耳畔回響。


    ————這是怎麽回事……!?


    鏡子裏映照出來的臉,就像是草莓一樣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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