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的小廝和書童能幫他忙,卻也不敢輕易動那位九少爺一根汗毛吧?陸文強那嫡母可不是個省事的,平日裏不待見他歸不待見的,可若是他被咱們家小廝打了,那潑婦豈不會跑到咱們家來撒潑打滾兒!」


    「若指望你二嬸娘家的大哥三哥幫忙,萬一你大哥他們又放學晚了呢?」


    陸清寧聽罷這些話,當真是又急又惱,真想立刻便衝到二少爺陸文博那裏去,將他一頓臭揍,再去五老太爺家將那陸文強打個半死……


    都怪她,來了這兩個月,總是遺憾這個顧忌那個,她怎麽就不想想,前世的身份不能在這一世當飯吃!與其抱著早就死掉的前世不放手,還不如這一世好好利用已有的思想,隻要有腦子在,還怕遇上何事束手無策麽!


    「若是有站得住腳兒的證據,三娘也不介意這會兒到老太爺跟前哭委屈喊冤去,可老太爺會信一個啞巴丫頭的手語麽?」陸清寧垂頭道。


    「你又提醒我了,要麽咱們娘兒倆往老太爺那裏去一趟,跟老太爺給六郎再求個妥當人跟著吧?老太爺不信啞巴丫頭,總該信咱們娘兒倆不是?」陸婷姝也是實在沒轍了——叫陸文淵自己個兒防著倒是容易,可萬一與人糾纏時再傷了他自己,還不如不呢!


    陸清寧想要的便是姑奶奶與她一同前往,當時便點頭:「也隻能如此了罷,隻是勞煩姑母跟著受累,實在是令三娘不安。」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陸婷姝幹脆站起身來,這便催著往前院兒去了。


    她畢竟是跟著老太爺闖蕩過幾年,他老人家最近大刀闊斧的做這做那,她再明白不過了,她這個爹啊,一是年歲大了便為過去的一些事後悔起來,如今惦著趕緊改正,二也是為了謝家那個能出海的差事吧……


    有這兩個緣故擺在這兒,無論是哪一樣也容不得大房的子嗣出事,尤其是六郎這個大房唯一的嫡子;更不要說謝家來了人,眼下還住在陸家。


    而陸婷姝想得到的這些,陸清寧當然也想到了,否則她也不會想到老太爺那裏;隻是她終究不甘心——萬一老太爺隻想在護著六弟的同時息事寧人,豈不是太便宜了陸老二陸文博!


    她若是主動對陸文博做些什麽呢,比如說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她倒是解了氣,可老太爺不是立刻便知道是她做的?陸文淵是老太爺的孫子,陸文博也是啊,那老爺子怎能允許這種事發生!


    陸婷姝似乎看出她心頭所想,先是長歎一聲,又低聲勸慰道:「若是沒有什麽好辦法能夠一擊即中,便莫要胡思亂想了,最終難受的那個還是你啊。」


    陸清寧冷冷的眯了眯眼,抬頭問道:「姑母,能叫梅媽媽幫我去外麵買幾個體質好的、最好是會些功夫的小丫頭麽?」


    她絕不想再像今兒這般有心無力了!等她自己恢複身手,過程著實太漫長,若有那麽三兩個會功夫的人在身邊,今兒這事兒還用叫陸婷姝知道?將丫頭偷偷派出去隨便做點什麽,都夠那陸老二喝一壺的!


    謝家二老爺與二太太帶著四少爺謝玉麟在天穎府陸家小住了七天,今日便是告別回禹州的日子。


    謝二太太段氏到千疊院與謝氏辭行,將哭得淚人兒一般的小姑摟在懷裏好一陣子勸慰,也終於鬆了手:「妹妹若是再哭,我和你哥哥幹脆便不走了,腆著臉要你們陸家一個客院常年住著,也省得你如此離不開我們,孩子般哭鬧!」


    段氏實在惱恨小姑這般窩囊。早些年本琢磨著,小姑年紀輕時雖然懦弱,當了兩個孩子的娘也便好了,誰知三娘大了又反過來護著她,使得三十歲的人了還不如個孩子!


    在陸家這七天,陸家大房的各項事宜全靠外甥女三娘裏外打理著,段氏是越來越喜歡這孩子了,可越是如此,越覺得這樣的女孩子不適合做次子媳婦;於是老太太在他們臨出門前交代的話,她到底也沒說出口。


    「三娘越大越懂事,手段又多又硬氣;六郎雖小,不論是讀書還是做人比那十幾歲的孩子還強些,你肚子裏又懷上了一個,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娘家人雖好,誰能陪你一輩子!」段氏既恨又疼的嗔道。


    「你也莫擔心你哥哥和玉麟,若是海路通順,還不是越做越是得心應手;若是不然,走過一趟後隻叫管事們跟船,又有什麽危險的?你別聽著應下你的一成好似少些,多走上幾趟,也足夠你們娘兒幾個錦衣玉食幾輩子了!」


    謝氏不好意思的抹掉臉上淚珠——裝懦弱,裝柔順,日子久了幾乎就變成了真的,也不怪娘家嫂子狠狠的罵她。其實她不過是想起書本上的記載,擔心那大海變幻莫測罷了……


    「叫二嫂一說,真真兒是好像我嫌棄那一成份子太少似的。嚇得我哭都不敢哭了。」謝氏咬唇笑起來。


    她才不在乎出海經商能給她賺回多少銀錢!賺錢賺錢,還不是閨女兒子那兩個不懂事的不迭聲攛掇?她是擔心兄長與侄兒的安危好不好!


    段氏聞言也不好意思的笑起來:「誰說你是嫌少了?我還不是怕你擔心你哥哥和侄子的安危,趕緊說些別的給你引開,你若是當了真,才是最沒良心的那個,枉我白白疼了你一場!」


    陸清寧與陸文淵代替謝氏將外祖家這一眾人送到陸宅大門口時,天色已經大亮。扶著二舅母段氏上了馬車,再回頭時,陸清寧便看見二表哥謝玉麟做的那幾個手勢,分明是叫她放心。她的私房錢雖少,他也能盡心給她打理。幫她換回很大利益。


    七百多兩銀子,確實是少了些……陸清寧回了謝玉麟一個我很放心的微笑,不免垂頭低歎。


    七百多兩雖然不多,還不是她一個人兒的,還有陸文淵攢下的兩條小黃魚呢——那孩子心眼兒真不少。攢下碎銀還知曉換成金子,既好攜帶又好掩藏。到底是有人教他。還是他有不同尋常的經曆?


    「你的書童和小廝呢?方才便該喊著他們一起出來送人,車隊走了你便可以直接去族學了,你可別告訴我,不過是清早起來送送舅父舅母,便要再請一日假!」她挽著陸文淵的手,不迭聲發問。


    陸家雖然是知名的江南富豪,到底還是商戶;商戶子弟考個秀才舉人也許容易。若想改頭換麵走仕途,卻往往太過艱難。


    而陸氏家族之所以在族學上耗費不少精力錢財,也並不是不懂這些,他們隻是不想叫人太小瞧了商戶子弟,在他們心裏。哪怕隻是個秀才名分,便已經是全族的幸事了;陸清寧和陸文淵的親二叔。當年還考上了舉人,老太爺的笑臉更是掛了足足大半年。


    至於陸文淵,似乎是老太爺口中最最有前途的那個,據說比二老爺陸廷宇當年還聰慧,否則也不會日日將他帶在身邊,下了族學還要親自教導到深夜——這是一商一學兩不耽誤啊。


    正因為如此,陸文淵每每想要貪玩,都會得到各種督促,眼下陸清寧便是這樣,口口聲聲都是催他趕緊上學去,惹得他將小嘴兒抿得緊緊的,卻又不敢說一個不字。


    「你既是不說話,便是答應了立刻上學堂去,我這便隨你一起去淵園,喊上你的小廝和書童再將你送出大門口。」陸清寧含笑說道,挽著他的手也越來越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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