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沉默。


    隨即,方磚啪嗒合上,恢複原樣,仿佛無事發生。


    沈蘭池:……


    這不是在自欺欺人嗎!


    她抬起鞋履,狂踩了一陣那塊方磚。終於,底下藏著的人受不住了,一咕嚕掀開了磚塊;一個男子哧溜從底下的暗道裏爬出來,半跪在地上。他撣了撣袖上浮土,詫異道:「蘭蘭,你,你怎麽在這裏?」


    是陸麒陽。


    誰也不知道,世子為何會從棲梧閣的暗道裏爬出來,灰頭土臉地吹著衣上的灰土。


    「我住在此處。」沈蘭池小舒了一口氣,收回剪子,道,「我姑姑說,慈恩宮裏的地爐壞了,因此把我趕到這兒來過夜了。你又是在做什麽?」


    陸麒陽站起來,道:「從棲梧閣去慈恩宮比較近,我從前一直是走的這條道。不過這棲梧閣晚上從來沒人住,這還是我第一回 碰見有人上這兒來睡覺。」


    「你去慈恩宮做什麽呐?」沈蘭池疑道。


    「……你說我去做什麽?」陸麒陽反問。


    「我怎麽知道呀。」她嘀咕。


    就在此時,外間裏傳來孫福霖的一聲驚呼。


    「呀!世子,您怎的在此處?這沈姑娘可是皇後娘娘的貴客,您這樣子闖進來,可是於理不合呐!」孫福霖瞧見陸麒陽的身影,急得團團轉,「您可快些走吧,趁著沒人瞧見您。」


    孫福霖這副急著趕人的模樣,愈發惹得沈蘭池起疑了。


    沈皇後一下治下嚴謹,沈皇後的宮人也向來守規矩。凡有發現這等不合條律之事,皆會回稟給沈皇後懲處。這孫福霖不僅不將此事回稟沈皇後,還一副有心包庇遮掩的模樣,一點兒都不像是沈皇後多年的心腹內監。


    「哦?趕我走?」陸麒陽眸子微合,打量起孫福霖來,「孫公公,若是小爺不肯走,就等著你去將皇後娘娘請來,那你又要怎麽做?」


    孫福霖額有冷汗,道:「世子還是莫要為難小的了。這點小事,小的又哪敢去叨擾皇後娘娘?」


    「你不讓我留這,是吧?」陸麒陽擰了擰手腕,笑嘻嘻地朝孫福霖走去。


    「世、世子爺!」孫福霖微驚,連連後退,道,「您這是要做什麽呀!小的可是皇後娘娘麵前的奴婢……」


    陸麒陽二話不說,剪住孫福霖雙臂;反手將一道紗簾撕扯下,牢牢捆住了孫福霖的身子。孫福霖瘦瘦小小,根本鬥不過自小習武的陸麒陽,登時大驚失色,口中討饒不斷。


    「世子饒命呐!求世子爺看在皇後娘娘的麵上,放了小的!」


    閹人的嗓音尖,孫福霖口中一聲接一聲的,嚷得陸麒陽頭疼。於是,陸麒陽幹脆脫了鞋,把襪子一氣拽下來,卷成一團,直直塞到了孫福霖的口中。


    「唔唔唔!」孫福霖說不出話來,委委屈屈地,在地上拱來拱去。


    「我瞧你那姑姑,八成是心底有鬼。」陸麒陽光著一隻腳,對蘭池道,「你少信她。」


    「我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我姑姑不是什麽好人。」沈蘭池憐憫地瞧一眼孫福霖,道,「怕隻怕,孫福霖急急趕你走,是因為一會兒有人要來呢。」


    「我在這陪著你。」陸麒陽道,「勿論來的是誰,都不用怕。」


    「你……」沈蘭池看一眼他的光腳,小聲道,「你先把鞋給穿上。」


    一會兒,沈蘭池又道:「我倒是有個好主意。這棲梧閣裏不是有地道麽?我倆留在地道裏頭,看看一會兒是哪位貴客大駕光臨。」


    陸麒陽聽了,思忖一會兒,笑道:「也行。」


    說罷,他將不能動彈的孫福霖拎到了床榻上,蓋上被角,放下帷帳。沈蘭池將碧玉趕去了外間睡覺,自己則吹熄了燭火。


    燈火一滅,棲梧閣便整個兒暗了下來,極是安靜。


    陸麒陽下了暗道,又接沈蘭池下來,反扣上地磚,隻留了一條縫。


    這暗道頗為狹窄,原本就隻能容一人通過;現在擠入了兩個人,他們隻得緊緊貼在一塊兒,各處都是擠擠挨挨的。陸麒陽的前胸貼著她的背,隔著衣襟,她能察覺到世子呼吸時胸膛的起伏;更別提耳旁那一抹溫熱的吹息,時不時便要掃到她細嫩的耳垂上來。


    沒一會兒,棲梧閣的門果真被推開了。


    陸兆業扶著額頭,微晃著身體,慢慢步入。他站定之後,一掃四下黑漆漆景象,轉身喃喃道:「王貴,你領錯路了,這兒不是東宮……」


    話音未畢,卻聽得那門上傳來哢擦一聲響,原是落了鎖。陸兆業再推,就推不動了。


    陸兆業心頭微震,立刻心知這是有人設計他。他今夜在父皇宮中小酌了兩杯,他酒量不好,已是有些醉了,因而特地叫人扶他回東宮去。未料到,他竟著了道,被人領來了這不知何處的宮室。


    眼前一片昏黑,隻聞被角摩挲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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