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修羅般的現場才是社畜的勳章
原本陰沉的我要向青春複仇 和那個天使般的女孩一起Re life(曾是陰角的我再戰青春) 作者：慶野由誌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等你好久了，新濱同學。真的是緊急事態。」
班上的攤位陷入危機──擔任校慶實行委員的眼鏡少女，風見原迎接聽見筆橋這樣的求救訊號後立刻趕往教室的我們。
「風見原同學，到底發生什麽事？筆橋同學陷入恐慌，我們到現在仍無法掌握事態……」
「簡言之，就是現場崩壞的危機。」
「蝦咪……！」
以冷漠表情開口說出的第一句話，就是上輩子造成心理陰影的情形。
這句話其實有許多種定義，不過一般來說指的是任務（被賦予的工作）與處理能力失去平衡，業務開始崩壞的最惡劣狀態。
「首先第一個要因是客人的增加。出現大量表示『有可愛的女孩子在宣傳』的男性客人。老實說，我太輕視美女的廣告效果了。」
原來如此……紫條院同學拿著標語板到處走，吸引了比預料中更多的男性客人前來嗎？但是，應該排了足以對應這種情況的人數來值班才對啊……？
「第二個要因是……值班人員的缺勤。雖然快到今天最後的值班時間，但七名成員中有三個人無法工作。」
「咦……咦咦？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紫條院同學以驚訝的表情這麽說道，這時風見原就以沉痛的模樣表示：
「那是因為……有些失敗沒烤熟的章魚燒，然後包含接下來三名班表人員在內的一部分男生就愚蠢地拿來吃掉……結果很有默契地全吃壞肚子，現在隻能變成廁所的居民。」
「他們是笨蛋嗎────────！」
吃下生麵粉當然會弄壞肚子吧！
啊啊可惡，雖然在天象儀裏認為高中生的力量很耀眼，但現在才想起來會輕鬆幹下如此蠢事的也是高中生這種生物……！
「也就是說，現在的值班人員再過五分鍾左右下班之後，接班的人員就隻有新濱同學、紫條院同學、筆橋同學還有我共四個人而已。」
認清現況的我們一邊流著冷汗一邊同時看向教室。
如果隻是普通程度的來客數，四個人或許不會有什麽大問題，但從過於強大的宣傳效果造成大量客人湧入的現狀來看，無論怎麽想都無法對應。
這幾個人要處理販賣餐券、管理訂單、調理、裝盤、倒飲料、上菜、外帶的包裝等各種不同的業務實在太少了。
「那個，風見原同學。沒辦法請現在值班的同學延長時間，或者請下班的同學過來支援一下嗎？」
「這就是為難之處了……知道手機號碼的同學似乎全部都準備參加社團的攤位或者跟戀人約會。現在上班的同學也都有社團和學生會的工作……順帶一提，兩位知不知道什麽聯絡得到而又沒有預定的同學……？」
風見原的問題讓我跟紫條院同學同時搖了搖頭。
我能找到的就隻有銀次……不過那個家夥現在應該正在顧電腦部的攤位。附近也看不到什麽沒事可做的同班同學，導師也到自己指導的社團攤位去而不在現場。
「雖然稍微期待了一下，不過兩位果然也沒有人選嗎……」
負責管理每個人班表的風見原沮喪地歎了口氣。
嗯，校慶這種活動，本來就是沒有任何預定而閑著沒事的人占少數了。
（這個時代也沒有智慧型手機跟群組聊天應用程式……隻有熟到一定程度的朋友才會知道聯絡方式。）
「現在有兩個選項。第一個是無視各人的預定，請求聯絡得到的同學前來支援……第二個則是我們四個人想辦法撐住現場。後者的話，給客人的供餐速度應該會大幅變慢。」
「這個嘛……」
老實說是讓人相當煩惱的選擇。
（找人嗎……把正度過快樂時光的大家找過來……）
突然想起的，是上輩子在貴重的休假日發生的事情。
是要消化累積下來的動畫、打開囤積的遊戲還是去吃些美食也不錯──而殘忍地打破這種淡淡興奮感的加班電話，到現在仍是我心中的痛。
（大家也有屬於自己的校慶。比如說剛才我跟紫條院同學在一起的時間要是接到無情的找人電話……實在不想做出這種毀人貴重青春時光的好事。）
但同時也不願意大家努力建立起來的章魚燒吃茶店，最後以因為供餐速度緩慢造成客人強烈不滿的不好回憶做結。
「我……不想打電話叫任何人來。但也沒時間去找空閑的同學了。所以我想四個人盡可能完成所有的工作。」
「咦……咦咦？怎麽可能啦新濱同學！在缺少三個人的情況下要應付這種數量的客人實在太困難了！」
筆橋的訴求相當正確。
位居高層的人經常會把骨氣與效率化奉為圭臬，所以喜歡用少數人員來完成工作。但不論是什麽樣的業務，現場隻要人手不足就無法順利運作。
「我知道。但這是要選擇犧牲什麽的問題。在這個欠缺三名人員的情況下，就隻有風見原所說的找幾個人來幫忙然後無視他們自己的行程，不然就是做好供餐速度變慢的覺悟隻靠四個人完成工作。」
何況就算去找人幫忙，所有人選也都有自己的安排，很可能會表示實在無法來幫手。然後也沒有時間去交涉請他們務必想想辦法。
「但決定四個人自己努力的話，就能不造成班上任何人困擾，也能依我們努力的程度將客人的不滿減少到最小限度。這就是我的意見，大家覺得呢？」
「……我讚成新濱同學的意見。」
最先做出決定的是紫條院同學。
「不知道是不是能得到幫助的話，我想還是我們自己努力看看。反正也隻剩下一個多小時，所以全力以赴的話也可能撐過去！」
「嗯……嗯！剛才雖然說沒辦法但我也讚成！仔細一想，感覺現在才去找幫手也隻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是啊，事到如今哪個選擇才是正確已經是事後諸葛。我也豁出去了。」
得到三名少女的同意，我便用力點了點頭。
「知道了。那我們重新檢討一下配置。」
這樣就決定方針了。接下來就是如何以四個人來運作。
「風見原同學負責販賣餐券與點餐，擺盤與倒飲料由紫條院同學負責，上菜就交給筆橋同學。盤子就請客人自己丟棄。外帶也算在內用的訂單內，然後用盒裝容器取代盤子，這也交由紫條院同學負責。」
「好……好的，了解了！但是……烤章魚燒怎麽辦？」
「噢，烤章魚燒全交給我來負責。訂單全交給我就對了。」
隻看烤章魚燒的技術的話還是調理班長紫條院同學比較優秀，認真的性格讓她擅長仔細的完成章魚燒。但重視效率與速度的話就是我占上風了。
「……要獨力完成你是說真的嗎？本來是三個人烤才能來得及喔？」
沒錯，就算練習過了，我們依然是烤章魚燒的外行人，無法獲得以專業技術與設備製作出來的生產速度。因此至今為止當然是以三個人使用從各個家庭借來的三台烤章魚燒機來處理訂單。
「嗯，我很認真。說要四個人運作的我本來就應該付出最多勞力──」
我在不自覺的情況下露出了笑容。
這是我的專業。隻是把鍵盤跟滑鼠換成章魚燒用錐子，本質上其實沒有任何差異。
「我很習慣這樣的修羅場了。」
＊
在擠滿大量客人的教室中──穿上廟會短外衣與纏頭巾的我跟三名同班的少女一起麵臨一場盛大的賭局。
「訂單來了！二號桌！起司三！明太子六！紅豆六！」
「了解了！二號桌！起司三！明太子六！紅豆六！」
我重複一遍負責販賣餐券兼點餐的風見原所說的菜單略稱、個數、桌號。雖然也有人認為這種複誦訂單的確認很愚蠢，但我的經驗告訴我這是能夠預防許多失誤的確認法。
（普通三、俄羅斯一、紅豆三再烤二十秒！新單，起司三、明太子六、紅豆六……倒麵糊、放食材！一號桌追加的鮪魚五再烤三十秒！）
麻煩的是章魚燒隻要翻麵就不知道裏麵是什麽食材。
本來一個人隻要負責一台章魚燒機，所以掌握裏麵的食材不會太難。但一個人要負責三台的話，就會變成在廣大的麵糊海裏麵玩考驗記憶力的神經衰弱遊戲。
（可惡……！難易度會如此之高，原因就是出在口味太多了！啊啊我真是笨蛋！初期企畫案的四種口味就已經太多了！）
「紫條院同學，盤子拜托了！白一、虹一、黑一！」
「啊，好的！」
忙著把果汁倒進紙杯裏的紫條院同學隨即拿出紙盤。
因為外表看不出是什麽口味，所以普通章魚燒是白色，俄羅斯輪盤章魚燒套餐是彩虹色、紅豆章魚燒是黑色……像這樣能夠用盤子的顏色來判別。
接著我就把對應紙盤顏色口味的章魚燒放上去，紫條院同學在除了紅豆之外的章魚燒上加柴魚片、海苔粉以及美乃滋就完成了。
「筆橋同學，五號桌的普通三、俄羅斯一、紅豆三好了！」
「好喲好喲！現在過去！嗚嗚，真的很累！」
唯一一名幫忙上菜的筆橋邊發牢騷邊把剛烤好的章魚燒送到客人麵前。雖然用過的食器與廚餘已經請客人自行丟棄，但是光靠筆橋一個人要服務整間教室還是很辛苦吧。
「好的，找二十圓！下一份訂單！起司六！普通六！可樂一、柳橙汁一！全部是外帶！」
「一號桌可樂二！三號桌可樂二、汽水一！麻煩了！」
「好的，久等了！啊，抱歉！加點也全部要請您買餐券！剩下來的飲料請倒到那邊的水桶裏！」
風見原、紫條院同學、筆橋等三個人已經做得非常好了。
老實說她們的效率比想像中還要好……但負擔卻完全沒有減少！
因為客人是絡繹不絕。如果客人沒有那麽多的話，四個人應該可以應付。
然後這個原因應該是出在紫條院同學身上。
浴衣打扮原本就相當豔麗，現在流汗的模樣更是能吸引男性的注意力，即使待在廚房裏麵還不斷引誘男性客人進到教室裏麵。
（可惡，你們別亂看！汗流浹背的紫條院同學被看見不知為何就是讓人火大！）
仔細一看之下，受到矚目的不隻是紫條院同學，連風見原與筆橋也是一樣。
她們兩個人原本就是相當漂亮的美女，現在稍微被汗水濡濕的浴衣打扮果然就像引誘男生的捕蚊燈一樣。
啊啊真是的！所以說男高中生真是讓人受不了！
「──喂，也太慢了吧？」
（…………嗚！）
突然間傳來某個客人的呢喃聲，讓我跟其他三名少女繃起臉來。
那並不是對我們幾個店員所說的發言，隻是沒有什麽惡意的細微呢喃。
但是……感覺到我們想要壓抑的東西開始噴出後，就越發覺得焦躁不安。
「啊……！」
對筆橋響徹教室的聲音產生反應而把視線移過去後，看見短發少女被椅腳絆到而失去平衡，拿著的盤子整個掉到了地上。
幾顆章魚燒在地上滾動，醬汁整個把地板弄髒了。
「啊……啊啊……我……」
看見擴散在地板上的慘狀，筆橋就以束手無策的模樣噙著淚水。
這下……糟糕了！需要幫手！
「筆橋同學！剛才掉下去的是普通六對吧？」
「咦，啊，嗯……」
在忙碌的現場犯下錯誤的衝擊於筆橋內心擴散開來之前，大聲地詢問她來止住感情的奔流。
「好，我立刻重做！先別慌把地上收拾幹淨！」
「知……知道了……！」
立刻以明確的發言來交代工作，以責任感來停止罪惡感。
個性越是一板一眼就越會受到失敗影響，像這樣瞬時加以關心就是重點。
「紫條院同學！拜托再次呼籲一下！」
「好……好的！那個，各位來賓！目前因為人數眾多，所以章魚燒與飲料的送餐時間會比較久！敬請稍待片刻……！」
浴衣美少女的紫條院同學大聲如此拜托後，等待剛才筆橋弄掉的章魚燒的客人以及一部分因為上菜緩慢而焦躁不已的急性子客人都放鬆表情，整間教室的氣氛也變得和緩。
這是我事先拜托紫條院同學的事情，希望借著傳達「店家也對讓客人久等感到抱歉」來降低客人的不滿。
這下子攤位的運作總算沒有停下來──
（嗚……即使座位滿了還是有外帶，所以訂單不斷湧至……！目前大概可以維持平常八成的速度來供餐，但這樣下去的話難保客人不會出現「好慢」「快一點」的發言！）
然後到了那個時候，不習慣這種場麵的三個女孩子就會受到龐大的精神負擔，目前仍能維持的運作也會崩壞。
等等……先冷靜下來。
能否撐過這個修羅場全看我的能力了。
最大的難關是章魚燒的生產速度。接連不斷的訂單因為口味種類繁多而複雜化，為了不弄錯而必須在腦內加以整理所以得多花時間。
章魚燒機這個硬體跟平常營業時一樣有三台，但我這個軟體卻完全跟不上。
（這種時候，料理漫畫或者經營漫畫的主角都會想到逆轉局勢的秘策才對啊……！可惡，前社畜的我都隻能想到黑心的方法！）
如果我一個人追不上平常三名調理班成員烤章魚燒的速度──
我就隻能用比平常快三倍的速度來烤章魚燒了……！
（更加提升效率……！徹底省略掉多餘的程序，以最合適的方法處理提出的訂單！烤章魚燒與辦公室作業、會場營設和活動攤位對應本質上都是一樣的！隻要不斷處理任務就行了！）
社畜時代的意識慢慢蘇醒，我也加快使用錐子的速度。
再快……！還要更快！
名為訂單的任務從風見原那裏降下。
在腦袋裏虛擬出筆電並將訂單放入資料夾內管理。
依照順序實行這些處於待機狀態的訂單。
俯瞰三台烤章魚燒機，立刻估算剛才的訂單要在哪裏烤哪種口味的章魚燒才有效率並且馬上開始烤。
抹油、倒麵糊、投入食材、開始烤、完成──不弄錯工程隻提升速度！
（咕嘎……！手臂堆積一大堆乳酸開始發痛了……！應該說腰、背肌和全身都痛！加上同時處理太多任務，腦袋快燒起來了……！）
但是……這樣應該撐得過去！
不考慮腦的疲勞與肌肉酸痛來回溯最大效率的動作，應該就能達到希望的生產速度。
再來……就隻要這樣維持下去！
「喂……喂，你看那個……一個人完全活用著三台烤章魚燒機……」
「那種完全沒有一絲多餘的惡心動作是怎麽回事……是活體烤章魚燒機器嗎？」
客人你們很吵喔！別把人家稱為活體烤章魚燒機！
誰會自願幹出這種像是雜技的事！
（……不過話說回來……上輩子的我確實像是機器一樣。）
上輩子的公司不重視效率以最短時間完成工作的話一切都會來不及，然後就會被上司怒罵沒用。
所以我就變成沒有任何想法隻是完成工作的家畜──也就是社畜了。
在帶著黯淡心情的狀況下，成為隻是以陰鬱臉龐持續處理工作的齒輪。
（咦……？但是我現在……）
突然注意到一件事。明明跟那個時候同樣忙到焦頭爛額，已經把自己的身體操到超越極限了──
我的嘴角卻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掛著笑容。
「啊哈哈哈……！好忙！腦袋好像快亂成一團了！」
旁邊的紫條院同學迅速把果汁倒進紙杯並且這麽說著。
從值班開始就不停工作，這時已經是汗流浹背。
「但是好奇怪！明明這麽忙……卻好開心……！」
在繁忙的工作中，覺得這種疲勞與高揚感很愉快的紫條院同學露出由衷的笑容。
額頭上串連在一起的汗珠像寶石般炫目。
「哈哈……！確實很奇怪！」
依然沒有停下手來的我如此回應著紫條院同學。
「我也快忙死了……卻開始覺得非常開心！」
超過負荷能力的工作讓腦和身體像是快要發出摩擦聲一般。
但是變成工作機器的那個時候，心情隻能用冰冷慘澹來形容，此時卻是完全相反。
在失去的時間中燃燒自己，卻能夠獲得莫名的高揚感與喜悅。
「新濱同學也是嗎！啊哈哈！我們都是怪人耶！」
聽見我回答「開心」後，紫條院同學像是打從內心感到好笑般笑了起來。
（插圖013）
修羅場就這樣持續著。
強烈的連帶感聯結我們四個人，忙碌地對應著不停湧入的大量客人──
我隻是專心地驅使自己撐過祭典的結尾。
班上的攤位陷入危機──擔任校慶實行委員的眼鏡少女，風見原迎接聽見筆橋這樣的求救訊號後立刻趕往教室的我們。
「風見原同學，到底發生什麽事？筆橋同學陷入恐慌，我們到現在仍無法掌握事態……」
「簡言之，就是現場崩壞的危機。」
「蝦咪……！」
以冷漠表情開口說出的第一句話，就是上輩子造成心理陰影的情形。
這句話其實有許多種定義，不過一般來說指的是任務（被賦予的工作）與處理能力失去平衡，業務開始崩壞的最惡劣狀態。
「首先第一個要因是客人的增加。出現大量表示『有可愛的女孩子在宣傳』的男性客人。老實說，我太輕視美女的廣告效果了。」
原來如此……紫條院同學拿著標語板到處走，吸引了比預料中更多的男性客人前來嗎？但是，應該排了足以對應這種情況的人數來值班才對啊……？
「第二個要因是……值班人員的缺勤。雖然快到今天最後的值班時間，但七名成員中有三個人無法工作。」
「咦……咦咦？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紫條院同學以驚訝的表情這麽說道，這時風見原就以沉痛的模樣表示：
「那是因為……有些失敗沒烤熟的章魚燒，然後包含接下來三名班表人員在內的一部分男生就愚蠢地拿來吃掉……結果很有默契地全吃壞肚子，現在隻能變成廁所的居民。」
「他們是笨蛋嗎────────！」
吃下生麵粉當然會弄壞肚子吧！
啊啊可惡，雖然在天象儀裏認為高中生的力量很耀眼，但現在才想起來會輕鬆幹下如此蠢事的也是高中生這種生物……！
「也就是說，現在的值班人員再過五分鍾左右下班之後，接班的人員就隻有新濱同學、紫條院同學、筆橋同學還有我共四個人而已。」
認清現況的我們一邊流著冷汗一邊同時看向教室。
如果隻是普通程度的來客數，四個人或許不會有什麽大問題，但從過於強大的宣傳效果造成大量客人湧入的現狀來看，無論怎麽想都無法對應。
這幾個人要處理販賣餐券、管理訂單、調理、裝盤、倒飲料、上菜、外帶的包裝等各種不同的業務實在太少了。
「那個，風見原同學。沒辦法請現在值班的同學延長時間，或者請下班的同學過來支援一下嗎？」
「這就是為難之處了……知道手機號碼的同學似乎全部都準備參加社團的攤位或者跟戀人約會。現在上班的同學也都有社團和學生會的工作……順帶一提，兩位知不知道什麽聯絡得到而又沒有預定的同學……？」
風見原的問題讓我跟紫條院同學同時搖了搖頭。
我能找到的就隻有銀次……不過那個家夥現在應該正在顧電腦部的攤位。附近也看不到什麽沒事可做的同班同學，導師也到自己指導的社團攤位去而不在現場。
「雖然稍微期待了一下，不過兩位果然也沒有人選嗎……」
負責管理每個人班表的風見原沮喪地歎了口氣。
嗯，校慶這種活動，本來就是沒有任何預定而閑著沒事的人占少數了。
（這個時代也沒有智慧型手機跟群組聊天應用程式……隻有熟到一定程度的朋友才會知道聯絡方式。）
「現在有兩個選項。第一個是無視各人的預定，請求聯絡得到的同學前來支援……第二個則是我們四個人想辦法撐住現場。後者的話，給客人的供餐速度應該會大幅變慢。」
「這個嘛……」
老實說是讓人相當煩惱的選擇。
（找人嗎……把正度過快樂時光的大家找過來……）
突然想起的，是上輩子在貴重的休假日發生的事情。
是要消化累積下來的動畫、打開囤積的遊戲還是去吃些美食也不錯──而殘忍地打破這種淡淡興奮感的加班電話，到現在仍是我心中的痛。
（大家也有屬於自己的校慶。比如說剛才我跟紫條院同學在一起的時間要是接到無情的找人電話……實在不想做出這種毀人貴重青春時光的好事。）
但同時也不願意大家努力建立起來的章魚燒吃茶店，最後以因為供餐速度緩慢造成客人強烈不滿的不好回憶做結。
「我……不想打電話叫任何人來。但也沒時間去找空閑的同學了。所以我想四個人盡可能完成所有的工作。」
「咦……咦咦？怎麽可能啦新濱同學！在缺少三個人的情況下要應付這種數量的客人實在太困難了！」
筆橋的訴求相當正確。
位居高層的人經常會把骨氣與效率化奉為圭臬，所以喜歡用少數人員來完成工作。但不論是什麽樣的業務，現場隻要人手不足就無法順利運作。
「我知道。但這是要選擇犧牲什麽的問題。在這個欠缺三名人員的情況下，就隻有風見原所說的找幾個人來幫忙然後無視他們自己的行程，不然就是做好供餐速度變慢的覺悟隻靠四個人完成工作。」
何況就算去找人幫忙，所有人選也都有自己的安排，很可能會表示實在無法來幫手。然後也沒有時間去交涉請他們務必想想辦法。
「但決定四個人自己努力的話，就能不造成班上任何人困擾，也能依我們努力的程度將客人的不滿減少到最小限度。這就是我的意見，大家覺得呢？」
「……我讚成新濱同學的意見。」
最先做出決定的是紫條院同學。
「不知道是不是能得到幫助的話，我想還是我們自己努力看看。反正也隻剩下一個多小時，所以全力以赴的話也可能撐過去！」
「嗯……嗯！剛才雖然說沒辦法但我也讚成！仔細一想，感覺現在才去找幫手也隻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是啊，事到如今哪個選擇才是正確已經是事後諸葛。我也豁出去了。」
得到三名少女的同意，我便用力點了點頭。
「知道了。那我們重新檢討一下配置。」
這樣就決定方針了。接下來就是如何以四個人來運作。
「風見原同學負責販賣餐券與點餐，擺盤與倒飲料由紫條院同學負責，上菜就交給筆橋同學。盤子就請客人自己丟棄。外帶也算在內用的訂單內，然後用盒裝容器取代盤子，這也交由紫條院同學負責。」
「好……好的，了解了！但是……烤章魚燒怎麽辦？」
「噢，烤章魚燒全交給我來負責。訂單全交給我就對了。」
隻看烤章魚燒的技術的話還是調理班長紫條院同學比較優秀，認真的性格讓她擅長仔細的完成章魚燒。但重視效率與速度的話就是我占上風了。
「……要獨力完成你是說真的嗎？本來是三個人烤才能來得及喔？」
沒錯，就算練習過了，我們依然是烤章魚燒的外行人，無法獲得以專業技術與設備製作出來的生產速度。因此至今為止當然是以三個人使用從各個家庭借來的三台烤章魚燒機來處理訂單。
「嗯，我很認真。說要四個人運作的我本來就應該付出最多勞力──」
我在不自覺的情況下露出了笑容。
這是我的專業。隻是把鍵盤跟滑鼠換成章魚燒用錐子，本質上其實沒有任何差異。
「我很習慣這樣的修羅場了。」
＊
在擠滿大量客人的教室中──穿上廟會短外衣與纏頭巾的我跟三名同班的少女一起麵臨一場盛大的賭局。
「訂單來了！二號桌！起司三！明太子六！紅豆六！」
「了解了！二號桌！起司三！明太子六！紅豆六！」
我重複一遍負責販賣餐券兼點餐的風見原所說的菜單略稱、個數、桌號。雖然也有人認為這種複誦訂單的確認很愚蠢，但我的經驗告訴我這是能夠預防許多失誤的確認法。
（普通三、俄羅斯一、紅豆三再烤二十秒！新單，起司三、明太子六、紅豆六……倒麵糊、放食材！一號桌追加的鮪魚五再烤三十秒！）
麻煩的是章魚燒隻要翻麵就不知道裏麵是什麽食材。
本來一個人隻要負責一台章魚燒機，所以掌握裏麵的食材不會太難。但一個人要負責三台的話，就會變成在廣大的麵糊海裏麵玩考驗記憶力的神經衰弱遊戲。
（可惡……！難易度會如此之高，原因就是出在口味太多了！啊啊我真是笨蛋！初期企畫案的四種口味就已經太多了！）
「紫條院同學，盤子拜托了！白一、虹一、黑一！」
「啊，好的！」
忙著把果汁倒進紙杯裏的紫條院同學隨即拿出紙盤。
因為外表看不出是什麽口味，所以普通章魚燒是白色，俄羅斯輪盤章魚燒套餐是彩虹色、紅豆章魚燒是黑色……像這樣能夠用盤子的顏色來判別。
接著我就把對應紙盤顏色口味的章魚燒放上去，紫條院同學在除了紅豆之外的章魚燒上加柴魚片、海苔粉以及美乃滋就完成了。
「筆橋同學，五號桌的普通三、俄羅斯一、紅豆三好了！」
「好喲好喲！現在過去！嗚嗚，真的很累！」
唯一一名幫忙上菜的筆橋邊發牢騷邊把剛烤好的章魚燒送到客人麵前。雖然用過的食器與廚餘已經請客人自行丟棄，但是光靠筆橋一個人要服務整間教室還是很辛苦吧。
「好的，找二十圓！下一份訂單！起司六！普通六！可樂一、柳橙汁一！全部是外帶！」
「一號桌可樂二！三號桌可樂二、汽水一！麻煩了！」
「好的，久等了！啊，抱歉！加點也全部要請您買餐券！剩下來的飲料請倒到那邊的水桶裏！」
風見原、紫條院同學、筆橋等三個人已經做得非常好了。
老實說她們的效率比想像中還要好……但負擔卻完全沒有減少！
因為客人是絡繹不絕。如果客人沒有那麽多的話，四個人應該可以應付。
然後這個原因應該是出在紫條院同學身上。
浴衣打扮原本就相當豔麗，現在流汗的模樣更是能吸引男性的注意力，即使待在廚房裏麵還不斷引誘男性客人進到教室裏麵。
（可惡，你們別亂看！汗流浹背的紫條院同學被看見不知為何就是讓人火大！）
仔細一看之下，受到矚目的不隻是紫條院同學，連風見原與筆橋也是一樣。
她們兩個人原本就是相當漂亮的美女，現在稍微被汗水濡濕的浴衣打扮果然就像引誘男生的捕蚊燈一樣。
啊啊真是的！所以說男高中生真是讓人受不了！
「──喂，也太慢了吧？」
（…………嗚！）
突然間傳來某個客人的呢喃聲，讓我跟其他三名少女繃起臉來。
那並不是對我們幾個店員所說的發言，隻是沒有什麽惡意的細微呢喃。
但是……感覺到我們想要壓抑的東西開始噴出後，就越發覺得焦躁不安。
「啊……！」
對筆橋響徹教室的聲音產生反應而把視線移過去後，看見短發少女被椅腳絆到而失去平衡，拿著的盤子整個掉到了地上。
幾顆章魚燒在地上滾動，醬汁整個把地板弄髒了。
「啊……啊啊……我……」
看見擴散在地板上的慘狀，筆橋就以束手無策的模樣噙著淚水。
這下……糟糕了！需要幫手！
「筆橋同學！剛才掉下去的是普通六對吧？」
「咦，啊，嗯……」
在忙碌的現場犯下錯誤的衝擊於筆橋內心擴散開來之前，大聲地詢問她來止住感情的奔流。
「好，我立刻重做！先別慌把地上收拾幹淨！」
「知……知道了……！」
立刻以明確的發言來交代工作，以責任感來停止罪惡感。
個性越是一板一眼就越會受到失敗影響，像這樣瞬時加以關心就是重點。
「紫條院同學！拜托再次呼籲一下！」
「好……好的！那個，各位來賓！目前因為人數眾多，所以章魚燒與飲料的送餐時間會比較久！敬請稍待片刻……！」
浴衣美少女的紫條院同學大聲如此拜托後，等待剛才筆橋弄掉的章魚燒的客人以及一部分因為上菜緩慢而焦躁不已的急性子客人都放鬆表情，整間教室的氣氛也變得和緩。
這是我事先拜托紫條院同學的事情，希望借著傳達「店家也對讓客人久等感到抱歉」來降低客人的不滿。
這下子攤位的運作總算沒有停下來──
（嗚……即使座位滿了還是有外帶，所以訂單不斷湧至……！目前大概可以維持平常八成的速度來供餐，但這樣下去的話難保客人不會出現「好慢」「快一點」的發言！）
然後到了那個時候，不習慣這種場麵的三個女孩子就會受到龐大的精神負擔，目前仍能維持的運作也會崩壞。
等等……先冷靜下來。
能否撐過這個修羅場全看我的能力了。
最大的難關是章魚燒的生產速度。接連不斷的訂單因為口味種類繁多而複雜化，為了不弄錯而必須在腦內加以整理所以得多花時間。
章魚燒機這個硬體跟平常營業時一樣有三台，但我這個軟體卻完全跟不上。
（這種時候，料理漫畫或者經營漫畫的主角都會想到逆轉局勢的秘策才對啊……！可惡，前社畜的我都隻能想到黑心的方法！）
如果我一個人追不上平常三名調理班成員烤章魚燒的速度──
我就隻能用比平常快三倍的速度來烤章魚燒了……！
（更加提升效率……！徹底省略掉多餘的程序，以最合適的方法處理提出的訂單！烤章魚燒與辦公室作業、會場營設和活動攤位對應本質上都是一樣的！隻要不斷處理任務就行了！）
社畜時代的意識慢慢蘇醒，我也加快使用錐子的速度。
再快……！還要更快！
名為訂單的任務從風見原那裏降下。
在腦袋裏虛擬出筆電並將訂單放入資料夾內管理。
依照順序實行這些處於待機狀態的訂單。
俯瞰三台烤章魚燒機，立刻估算剛才的訂單要在哪裏烤哪種口味的章魚燒才有效率並且馬上開始烤。
抹油、倒麵糊、投入食材、開始烤、完成──不弄錯工程隻提升速度！
（咕嘎……！手臂堆積一大堆乳酸開始發痛了……！應該說腰、背肌和全身都痛！加上同時處理太多任務，腦袋快燒起來了……！）
但是……這樣應該撐得過去！
不考慮腦的疲勞與肌肉酸痛來回溯最大效率的動作，應該就能達到希望的生產速度。
再來……就隻要這樣維持下去！
「喂……喂，你看那個……一個人完全活用著三台烤章魚燒機……」
「那種完全沒有一絲多餘的惡心動作是怎麽回事……是活體烤章魚燒機器嗎？」
客人你們很吵喔！別把人家稱為活體烤章魚燒機！
誰會自願幹出這種像是雜技的事！
（……不過話說回來……上輩子的我確實像是機器一樣。）
上輩子的公司不重視效率以最短時間完成工作的話一切都會來不及，然後就會被上司怒罵沒用。
所以我就變成沒有任何想法隻是完成工作的家畜──也就是社畜了。
在帶著黯淡心情的狀況下，成為隻是以陰鬱臉龐持續處理工作的齒輪。
（咦……？但是我現在……）
突然注意到一件事。明明跟那個時候同樣忙到焦頭爛額，已經把自己的身體操到超越極限了──
我的嘴角卻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掛著笑容。
「啊哈哈哈……！好忙！腦袋好像快亂成一團了！」
旁邊的紫條院同學迅速把果汁倒進紙杯並且這麽說著。
從值班開始就不停工作，這時已經是汗流浹背。
「但是好奇怪！明明這麽忙……卻好開心……！」
在繁忙的工作中，覺得這種疲勞與高揚感很愉快的紫條院同學露出由衷的笑容。
額頭上串連在一起的汗珠像寶石般炫目。
「哈哈……！確實很奇怪！」
依然沒有停下手來的我如此回應著紫條院同學。
「我也快忙死了……卻開始覺得非常開心！」
超過負荷能力的工作讓腦和身體像是快要發出摩擦聲一般。
但是變成工作機器的那個時候，心情隻能用冰冷慘澹來形容，此時卻是完全相反。
在失去的時間中燃燒自己，卻能夠獲得莫名的高揚感與喜悅。
「新濱同學也是嗎！啊哈哈！我們都是怪人耶！」
聽見我回答「開心」後，紫條院同學像是打從內心感到好笑般笑了起來。
（插圖013）
修羅場就這樣持續著。
強烈的連帶感聯結我們四個人，忙碌地對應著不停湧入的大量客人──
我隻是專心地驅使自己撐過祭典的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