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藍披著一件旅行用的長袍,正在跟一名老者談話。


    「青色盔甲的騎士……」


    「名字叫做雷歐斯法德拉貝德利歐,您聽過嗎?」


    老者是旅店的老板,麵容慈祥,說起話來帶著北方人特有的腔調。可藍正在向他打聽消息。


    「沒聽過,至少投宿小店的旅客沒有這一號人物。」


    「原來如此……」


    「不好意思,沒幫上忙。」


    「別這麽說,還是感謝您的協助。」


    「小姐,這個國家彌漫著一種詭異的氣氛,你可要自己小心了。」


    「謝謝您的提醒。」


    沒有得到想要的情報,可藍向老者道了聲謝,旋即快步走出旅店。


    「這座小鎮又是白忙一場……」


    走出旅店之後,可藍歎了口氣。


    可藍目前位於街道附近的某個小鎮。座落於山區的小鎮並不富裕,當地居民主要的收入來源就是來往於街道的旅人,因此小鎮的規模雖然不大,主要道路兩旁卻是旅店和酒館林立,而且幾乎都是磚造或是石塊砌成的古代建築。在可藍的時代,恐怕也隻有在佛德賽的遺跡或是觀光地點才看得到這種古色古香的老建築。可藍跑遍了整個小鎮的旅店以及酒館,就是打聽不到她需要的情報。


    「真正的青騎士到底在哪裏啊……」


    可藍的目的,就是找出真正的青騎士。一定要盡快找出真正的青騎士,讓他與阿萊亞會合,否則曆史將會產生改變。因此可藍離開孝太郎等人,獨自追蹤青騎士的足跡。可藍以阿萊亞等人的移動路線為中心,依序采訪沿路的城鎮以及村落。依照史書的記載,阿萊亞等人是在抵達瑪斯蒂爾關卡之前遇見青騎士的,也就是說青騎士應該會在這附近。就算是已經趕在前頭,一路上也應該有目擊者才對,尤其是讓旅行者落腳的旅店以及提供餐飲的酒館,更是重要的情報來源。


    然而打聽了那麽鄉村子和城鎮,卻絲毫沒有青騎士的消息。得到的答案幾乎都一樣:沒有人遇見穿著青色盔甲的旅行者,旅店的老板們也紛紛表示沒有叫做雷歐斯的客人。這個意想不到的結果頓時讓可藍內心的不安逐漸膨脹。剛開始還以為兩三下就找得到人,可藍不禁為自己的錯估情勢感到懊悔不已。


    「今天是第七天……也就是要回去報告進度的日子……」


    不管有沒有找到人,都必須在一個星期之後回去向孝太郎進行任務報告,這是可藍與孝太郎之間的約定。當初可藍是在一行人為了避免與正規軍交鋒、決定沿著山中小徑前進的那一天早上離開的,如今已經過了七天,必須向孝太郎回報才行。


    「真鬱悶……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那個家夥……」


    可藍又歎了口氣。臨走之前,信心十足的可藍誇下海口,一定會找到真正的青騎士。如今非但沒找到人,甚至連半點像樣的線索也沒有,這教可藍的麵子往哪裏擺。


    「萬一真的發生了最糟糕的情況……」


    毫無線索的結果實在是太不自然了,可藍不禁做了最壞的打算。


    青騎士有可能被卷入孝太郎和可藍來到這個時代的時空震蕩,早已死於非命。或者是被高速墜落的『搖籠』壓成肉餅也不無可能。


    既然青騎士已經死了,自然打聽不到他的消息,這樣想的話就合乎邏輯了;然而這麽一來,青騎士就等於是死在可藍的手上。身為佛德賽的皇族、對於青騎士又抱持著特殊的仰慕與憧憬,這絕對是可藍不願麵對、也不敢想象的狀況。


    而且可藍總是怪罪救了阿萊亞一命的孝太郎改變了曆史,害得兩人陷入有家歸不得的窘境,現在她更是不願承認自己才是改變曆史的元凶。


    「唉……該怎麽辦才好……」


    唉聲歎氣的可藍走進小巷,利用手環搜尋孝太郎的位置。離去之前,可藍改變了盔甲的設定,讓孝太郎的盔甲自動發射出定位電波,因此可藍隻要開啟手環的地圖功能,就知道孝太郎目前人在何處。


    「已經進入瑪斯蒂爾領地了……」


    孝太郎出現在地圖上的位置並不是佛德賽的首都佛爾農,而是在瑪斯蒂爾關卡的另一側、即瑪斯蒂爾領地內。也就是說孝太郎等人躲過了正規軍的追擊,平安地越過了關卡。


    「也隻能回去了……」


    確定位置之後,可藍啟動與孝太郎戰鬥時使用的裝備,同時隱去身形,飛上了天空。她打算直接飛往孝太郎的所在位置。


    「貝德利歐那個家夥倒是挺狡猾的……」


    身體雖然消失了,心中的鬱悶卻依然存在。


    就在心有不甘的可藍朝著孝太郎的所在位置移動的時候,孝太郎正在旅店的房間之中進行訊問。


    「卡莉絲,你就老實地回答問題吧。你前天不是把名字告訴我了嗎?」


    「……哼!」


    訊問的對象,就是先前抓到的魔術師少女。從服裝來判斷,少女應該是宮廷魔術師的成員之一,不過除了卡莉絲威普南特這個名字之外,少女什麽也不肯透露。而且這個名字也是經過孝太郎不厭其煩地詢問多次之後,才好不容易問出來的。


    「肚子餓了吧?」


    孝太郎拿著一隻烤雞腿,在卡莉絲的麵前蹲了下來,兩人的視線剛好在同一個水平麵上。


    「不餓。」


    咕~~~~


    「隻要清楚地交代到底是誰命令你變成一匹馬,這隻雞腿就是你的。」


    「我、我不想吃!」


    咕~~~~


    「這樣啊。既然如此,我隻好接收這個村子遠近馳名的超級美食瓦德瓦德烤雞羅。」


    「嗚……」


    咕~~~~


    「嗚喔喔!實在太好吃了!這恰到好處的燒烤風味!酥脆的外皮與特製的香料合而為一,在口腔中迅速擴散,鮮嫩多汁的烤肉更是入口即化!每咬上一口,甘甜鮮美的肉汁就在口中炸裂,簡直就跟濃湯沒什麽兩樣!」


    「咕、咕嘟!」


    麵對芙蕾亞嚴厲的訊問,名叫卡莉絲威普南特的少女依然守口如瓶,堅持不肯透露任何的情報。直到換成孝太郎來訊問之後,她才願意說出自己的名字。


    ——見到她的時候就覺得可以使出這招,想不到這一招對她還真有用啊……


    孝太郎的方法其實很簡單,就是利用美食的誘惑,迫使卡莉絲乖乖就範。芙蕾亞是騎士中的騎士,不屑使用這種旁門左道,也不認為這種方法可以突破對方的心防。不過孝太郎就不同了,他對魔法使向來抱持著貪吃又邁遢的偏見,這點顯然是受到由莉佳的影響。


    「青騎士,我也想吃。」


    「沒問題,殿下。」


    「貝德利歐,你這是在做什麽!」


    「夏露露跟雷歐斯大人的感情真好。」


    「阿萊亞殿下,這一點都不好笑!」


    隻見夏露露飛奔到孝太郎的身旁,張開嘴巴咬了一口孝太郎手中的烤肉。夏露露有失莊重的舉動不禁讓芙蕾亞皺起了眉頭,不過阿萊亞倒是微微一笑,絲毫不以為忤。


    「好吃!青騎士,我還要!」


    「遵命,公主殿下。」


    「可、可惡的青騎士,你這個沒人性的惡魔!」


    咕~~~~


    眼見夏露露心滿意足地享用美味的烤肉,卡莉絲的肚子不禁咕咕叫了起來。事實上卡莉絲早已用過了晚餐,肚子並不餓,然而對美食異於常人的執念卻讓她難以抗拒烤肉的誘惑。


    「卡莉絲,就算你坦白說出一個星期之前所接受的命令,也不會傷害到任何人吧?」


    「什、什麽意思?」


    「你已經一個星期沒有消息了,下達命令的人應該已經料到你失風被捕,也猜到我們可能會從你的口中逼問出許多相關情報,早就采取了因應措施。不管你肯不肯招供,其實都不會造成什麽傷害,不是嗎?」


    「這……」


    卡莉絲的忠誠心大為動搖。她抗拒不了美食的誘惑,卻又不願背叛將她拉拔長大的魔術師團。不過孝太郎說的也有道理,既然招供與否的結果都是一樣,又何必跟擺在麵前的美食過不去呢?


    「不行!我絕對不能說出對我有恩的古雷巴那斯大人親自交付的命令!」


    卡莉絲不小心說出宮廷魔術師長的名字。


    ——古雷巴那斯……原來是宮廷魔術師長直接下達的命令……


    其實卡莉絲已經間接回答孝太郎的問題了,然而注意力集中在烤肉之上的她並未察覺自己的失言。


    「不如這樣吧,不必告訴大家,隻要告訴我一個人就好了。」


    「隻告訴你一個人……?」


    卡莉絲的視線在孝太郎和烤肉之間來回遊栘。孝太郎見狀,立刻回以溫柔的微笑。


    「沒錯。考慮到你的立場,我就不逼你說出是誰下達的命令。」


    明明早就知道下達命令的人是誰了,孝太郎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你隻要詳細地描述任務內容,烤肉就是你的了。」


    「咕嘟。」


    咕~~~~


    卡莉絲的肚子又叫了起來。


    「好、好吧,就隻告訴你一個人。不過冷掉的烤肉我可不吃,記得先幫我加熱。」


    「這就對了嘛!交易成立!」


    於是卡莉絲當著孝太郎的麵前,慢慢地說出了秘密。


    「太感謝了!青騎士,我的摯友!打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騎士中的騎士!」


    「盡管吃吧,卡莉絲。」


    「卡莉絲小姐,您要從哪一道開始吃呢?」


    「辣味的擺在最後,先從最普通的鹽味烤肉開始吧。我要先享受食材最原始的風味。」


    「好的,馬上來。」


    吩咐侍女瑪莉協助被綁在柱子上動彈不得的卡莉絲用餐之後,孝太郎走向坐在窗邊的阿萊亞。芙蕾亞、莉蒂絲和法娜也與阿萊亞同席。


    「青騎士。」


    這時身旁的夏露露朝著孝太郎伸手。


    「是,殿下。」


    麵帶微笑的孝太郎握住夏露露的小手,牽著她來到阿萊亞等人的身邊。


    「辛苦了,雷歐斯大人。這邊請。」


    阿萊亞停下手邊的工作,拾起頭來迎接孝太郎。在阿萊亞的示意之下,孝太郎坐了下來,夏露露立刻爬上了他的膝蓋。孝太郎幹脆一把抱起夏露露,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情況如何?」


    「……相當棘手。」


    孝太郎收斂起剛剛麵對夏露露的笑容,一臉正經地回了話。卡莉絲所吐露的秘密,有許多令孝太郎難以理解的地方。


    「棘手?」


    芙蕾亞的眼神十分犀利。她對孝太郎的訊問方式雖然頗有意見,不過孝太郎所透露出來的重要訊息還是讓她暫時忘了這些不愉快,恢複女騎士的麵貌。


    「命令卡莉絲展開行動的幕後指使者,好像是宮廷魔術師長古雷巴那斯。」


    孝太郎一邊留意身後,刻意壓低了音量。當初孝太郎答應卡莉絲不會將兩人的談話告訴大家,現在可不能讓她聽見。


    「好、好辣!水、我要水!」


    「馬、馬上來!」


    幸好卡莉絲的注意力集中在食物上麵,完全沒聽見孝太郎等人的對話。


    「古雷巴那斯親自下令?這就怪了。」


    莉蒂絲露出不解的神情,法娜則是報以疑惑的眼神。


    「這話怎麽說,莉蒂絲?」


    「從身上的服裝來判斷,卡莉絲在魔術師間的地位並不高,照理說下達命令的人應該是她的直屬上司才對。如果真的是古雷巴那斯跳過她的上司直接下達命令,代表任務性質十分特殊。」


    莉蒂絲是煉金術師——精通科學、醫學與宗教學的學者,不過其它領域的情報也瞞不過她的眼睛。瑪古斯方家向來是才俊輩出,莉蒂絲的情搜能力自然差不到哪去。


    「雷歐斯大人,所謂的特殊任務是指?」


    法娜的視線落在孝太郎身上。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轉動,神情之間充滿了好奇。


    「監視阿萊亞殿下,並回報目前的位置。」


    「還有呢?」


    芙蕾亞示意孝太郎繼續說下去,同時眯起了雙眼。事實上孝太郎的回答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沒有了,她的任務就隻有這兩個。逮捕或是殺害阿萊亞殿下,並不在她的任務範圍之內。」


    這就是孝太郎感到不解的地方。宮廷魔術師長古雷巴那斯親自命令卡莉絲監視阿萊亞,然而正規軍所接獲的指令卻是逮捕或是殺害,兩者之間存在著相當程度的差異。依照正規軍所接獲的指令來判斷,卡莉絲的任務應該也是逮捕或是殺害阿萊亞才對,然而宮廷魔術師長古雷巴


    那斯卻親自命令她監視阿萊亞的一舉一動,顯然是大有玄機。尤其劇本當中並未出現這一段的


    內容,更是加深了孝太郎的懷疑。


    「這就怪了,難道對方根本沒有逮捕我們的意思?」


    「意思是派出正規軍假意追趕,目的在於讓我們疲於奔命?」


    「還是瑪古斯方跟古雷巴那斯的最終目的有所出入?」


    「看來他們兩人似乎沒有想象中團結。不過就目前的情報來看,還真不知該如何判斷。」


    芙蕾亞、阿萊亞、法娜、莉蒂絲的看法也跟孝太郎一致,四人不約而同地陷入了苦思。


    ——還是他們打算將阿萊亞殿下的同伴全部引誘出來一網打盡……?


    孝太郎的心中閃過這個念頭。不過他並沒有確實的證據,隻是徒增內心的不安。


    「青騎士,你想太多了。」


    在場眾人當中,唯獨夏露露依然麵帶微笑。隻見她拍拍孝太郎的雙頰,自信滿滿地開口:


    「雖然我不懂詳細狀況,不過,這樣不是對我們更有利了嗎?」


    「……有道理。」


    夏露露的說法頓時讓孝太郎恍然大悟。如果情況正如卡莉絲所言,阿萊亞一行人的安全確實獲得了某種程度的保障。不管古雷巴那斯他們到底有什麽企圖,可以確定的是他暫時還沒有傷害阿萊亞一行人的意思。


    「不愧是夏露露殿下,在下也是這麽認為。」


    「嗬嗬嗬……既然知道我很厲害,往後可要繼續效忠於我喔,青騎士。」


    「遵命,殿下。」


    孝太郎也報以微笑。其它少女似乎也同意夏露露的看法,臉上紛紛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夏露露笑得更加燦爛了,得意洋洋地貼在孝太郎的身邊。


    「抱頭苦思也是無濟於事,不如就采納夏露露殿下的說法,當作是敵人網開一麵吧。」


    芙蕾亞做出結論。既然無法當麵質問古雷巴那斯,自然也沒有繼續討論下去的必要。


    「夏露露在我心中一直是個孩子,想不到也長大了不少呢。」


    阿萊亞看著夏露露微微一笑,繼續展開手中的工作,那就是她最近才迷上的編織。


    「對呀,就跟皇姊的編織技術一樣。青騎士,你說是吧?」


    「這是個難以回答的問題。」


    「慢著,我的技術真的那麽差嗎?」


    孝太郎為之語塞,不過阿萊亞倒是興高采烈地舞動著編織棒。平心而論,就一個初學者而言,阿萊亞的技術並不算差。不過身邊少了一個指導老師,進步確實是十分有限。


    「哈哈哈。阿萊亞殿下,這裏應該這麽做才對。」


    「咦?」


    就編織技巧而言,孝太郎反而還在阿萊亞之上。粗枝大葉的孝太郎雖然不擅長從事精密的作業,不過他好歹也花了十個月的時間努力鑽研,多多少少還是提升了某種程度的功力,更何況他還有一個優秀的老師。指導阿萊亞這個初學者絕對不成問題。


    「這裏……是這麽做的。」


    孝太郎從阿萊亞手中接過編織棒,做了一次示範。阿萊亞頓時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臉上露出欽佩不已的神情。


    「原來如此……雷歐斯大人也會編織嗎?」


    「青騎士,編織是女人家的玩意兒,那種事就交給皇姊,你應該繼續對我忠誠才是。」


    孝太郎靈活的編織技巧博得阿萊亞的尊敬,夏露露卻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在她的觀念之中,男生做編織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太遺憾了,本來想替夏露露殿下編織一條圍巾呢。」


    「嗯,這也是忠誠心的一種表現。」


    「殿下,您對忠誠的標準實在令人難以捉摸。」


    「揣摩上意本來就是騎士的責任。」


    夏露露可愛的舉動,讓現場充滿歡樂的笑聲。


    一段時間之後,可監才姍姍來遲。


    孝太郎的房間是雙人房。他知道可藍會在今天回來,特別向旅店的老板訂了一間雙人房。


    「貝德利歐。」


    「幹麽?」


    回答可藍的同時,孝太郎正在操作內建於盔甲右臂的麵板。


    噗咻。


    盔甲的關節自動上鎖,保持直立不動的姿勢,各部位的零件紛紛開啟。孝太郎從盔甲之中脫身而出,看起來就像褪去一層外皮。離開盔甲之後,開啟的零件自動關閉,恢複成原本的模樣。不等盔甲複原,孝太郎逕自走向坐在床上的可藍。


    「今、今晚要睡在這裏嗎?」


    可藍的雙頰微微泛紅,眼眸更是閃爍著些許的不安。


    「嗯,有什麽意見嗎?」


    「這……人、人家都還沒有嫁人呢,那個……」


    可藍低頭看著腳邊,回避孝太郎的視線。


    「啊,原來如此!」


    孝太郎雙手一拍,這才領悟可藍的話中含意。


    「放心吧,我怎麽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對你亂來?」


    「可是……」


    生活在一堆女人包圍之下的一〇六號房,孝太郎早已對異性培養出超乎常人的忍耐力,不過可藍畢竟是待字閨中的皇室千金,對異性的忍耐度非常低。要跟家人之外的男子在同一間房就寢的情況,她完全無法想象。


    「我能體諒你的感受,不過騎士跟隨從分住兩間房間,難免啟人疑竇。所以羅,你就忍著點吧。」


    「好、好吧。」


    「我不是那種人啦,可藍。」


    孝太郎微微苦笑。可藍雖然同意了,但還是緊緊抱著枕頭,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孝太郎,擺明了就是對孝太郎的說法有所懷疑。


    「我們雖然是敵人,但現在的你卻是我回到原先世界的唯一希望,我怎麽可能傷害你?」


    說到這裏,孝太郎回頭看著身後的盔甲。


    孝太郎沒有維修盔甲的能力,必須仰賴可藍的協助。除此之外,孝太郎也對佛德賽的曆史文化一無所知,可藍的從旁輔助自然是不可或缺的。在這種情況之下,孝太郎自然不敢得罪可藍或是對可藍不敬,否則就等於是跟自己過不去。


    「唉……好吧。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絕對不能偷窺我的睡相。隻有未來的丈夫,才能看到我睡著的模樣。」


    「沒問題,可藍。明天我請老板在兩張床之間加一道屏風好了。」


    「……」


    可藍再度凝視孝太郎許久,之後才放下懷中的枕頭。不過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並未消失,迫使孝太郎不得不轉移話題。幸好兩人之間還有許多事情必須互相討論,話題倒是不缺。


    「可藍,你那邊的情況怎樣?」


    「我……?我、我對你的睡相一點興趣也沒有——」


    「不是啦,我是說找到真正的青騎士了嗎?」


    孝太郎的回應傳入耳中,心中小鹿亂撞的可藍立刻收拾起內心的慌亂,臉上籠罩著一層陰


    影。


    「呃……那個……」


    可藍的反應說明了一切。


    「……沒找到嗎?」


    「啊、唔……那個……是的……」


    可藍的聲音愈來愈小。最後她幹脆再次抱起枕頭,整張臉埋了進去。


    「到底是怎麽回事?可藍,把話說清楚。」


    孝太郎話才剛說完,可藍就抬起頭來,窺視孝太郎的臉色。


    「你不生氣嗎?」


    「生氣?為什麽?」


    「因為……因為我說馬上就能找到真正的青騎士,結果卻……」


    可藍的回答讓孝太郎想起一周前的情景。當時的可藍十分有自信,跟現在完全不同。


    ——她是因為誇下海口卻無功而返,所以才覺得沒臉見人嗎?


    察覺可藍的心事之後,孝太郎微微一笑。


    「傻瓜。就算生氣,也是要看情況的好嗎?而且當初你自信滿滿的表情,確實讓我放心不少。」


    孝太郎和可藍來到這個世界,陰錯陽差地改變了曆史。如今改變的曆史無法導回正軌,並不全是可藍的責任。而且與其在極度沒有信心的情況下出發尋找真正的青騎士,自信滿滿的可藍反而讓孝太郎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內心也更為篤定。


    「……」


    可藍凝視著孝太郎的雙眸,仿佛是在確認孝太郎這句話的真實性。


    「所以就別沮喪啦,把事情好好地說清楚吧。」


    「……我知道了。」


    凝視著孝太郎的可藍這才點點頭,下定了決心。


    ——他在開玩笑的時候雖然毒舌了點,認真起來倒是頗有騎士的風範。


    可藍稍微修正了她對孝太郎的評價。


    「情況如何?」


    「嗯……首先我將阿萊亞一行人的移動路線記錄在地圖之上,分別前往鄰近的村莊和小鎮打聽消息。」


    「相當聰明的做法。」


    孝太郎大感佩服。


    若不是孝太郎和可藍突然出現,青騎士應該在移動路線上的某個地點與阿萊亞相遇。也就是說,與阿萊亞相遇之前的青騎士隻是一個普通的旅行者,移動路線周邊的村落和城鎮應該可以找到見過青騎士的目擊者。打聽到相關情報之後,隻要依照青騎士的移動路線追蹤下去即可,這種方法比漫無目的地尋找身穿青色盔甲的男子更有效率。


    「不過沿線的村莊和城鎮卻打聽不到相關的情報。沒有人見過青色盔甲的騎士,也沒有名


    叫雷歐斯的旅行者。」


    「這就怪了。」


    「或許真的發生了最糟糕的情況。」


    「……最糟糕的情況?」


    陷入沉思的孝太郎抬頭凝視著可藍。隻見可藍點點頭,表情十分嚴肅。


    「是的。說不定我們被送到這個時代的那個地點時,不慎殺害了青騎士本人。」


    「殺害青騎士……?」


    孝太郎瞪大了雙眼。可藍的說法大大超乎他的想象。


    「可能是被卷入出現時的時空震動,或者是被高速墜落的『搖籠』壓成肉餅……」


    「這的確可以解釋為什麽一路上都打聽不到青騎士的消息,不過你會不會想太多啦?」


    「什麽?」


    這次輪到可藍瞠目結舌了。孝太郎的結論大出可藍的意料之外。


    「說不定隻是單純的隱瞞身分,或是在旅程之中脫下盔甲而已。我的盔甲可以自己行動,穿在身上不覺得特別辛苦,不過一般騎士的盔甲可就不一樣了。」


    孝太郎的盔甲擁有自主動力,非但不會妨礙孝太郎的行動,危急時刻還能提供必要的援助。不過這個時代的騎士盔甲隻是金屬加工的產物,除了又厚又重之外,穿在身上更是悶熱無比,穿著盔甲雲遊四海更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天方夜譚。事實上芙蕾亞身上穿的是長途旅行用的輕型盔甲,上麵雖然點綴著騎士盔甲應有的裝飾,金屬製成的部分卻非常少。


    「原來如此,確實有這種可能性。」


    孝太郎的說法獲得了可藍的肯定。


    ——看來他比我想象中還要聰明……若非如此,又怎能連續兩次從我手中取得勝利呢?


    可藍也改變了孝太郎在他心中的評價。


    「從明天開始,我會擴大搜索範圍,同時將搜索目標擴大成獨自旅行的騎士。」


    「這就對了,現在就下定論還太早了。」


    孝太郎點頭同意,他對可藍的搜索方式並沒有意見。


    「的確如此……對了,你這邊的情況又如何?」


    尋找青騎士的行動出現了新的方向之後,可藍轉而詢問孝太郎的情形。她一直擔心曆史的演變到底有沒有出現破綻。


    「對對對,差點忘了!」


    經可藍這麽一問,孝太郎不禁笑容滿麵。


    「可藍,你真的很厲害!一切都被你料中了!」


    孝太郎難掩內心的興奮,下意識地湊近可藍的臉孔。可藍耳根一紅,再度將枕頭抱在懷中。


    「我們在山裏麵走著走著,突然遇見了山賊。趕跑山賊之後,直到抵達瑪斯蒂爾關卡之前,真的都沒有遇見正規軍呢!」


    阿萊亞一行人遭遇山賊的過程,就如同劇本的描述。


    眾人行走於山路的時候,遇到三名山賊擋住了去路。再加上從後包抄的兩名山賊,敵人一共是五個人。山賊雖然不如正規軍棘手,卻占了人數上的優勢,因此孝太郎負責對付前麵的三名山賊,後麵的兩名山賊則是由芙蕾亞負責。在兩人同心協力之下,最後終於擊退了山賊,整個過程就跟劇本所描述的內容一模一樣。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山賊都是滿臉胡須的壯漢,而不是身材嬌小的由莉佳吧。


    「抵達瑪斯蒂爾關卡之後,還真的碰到了劇本中的忠臣士兵a呢!」


    擊退山賊之後,孝太郎一行人沿著山路抵達瑪斯蒂爾關卡。途中並未發生其它麻煩,也沒遇見埋伏的追兵,一行人平安無事地抵達關卡。


    這時劇本中的士兵a出現了。雖然隻是一個無名的士兵,卻是佛德賽家喻戶曉的忠臣楷模。效忠於皇家的他察覺阿萊亞的身分之後,立刻無條件地讓無法出示通行證的一行人通過關卡。


    「他的名字叫做歐來恩,隻可惜第一個字母並不是a。」


    士兵a原本是孝太郎的角色,因此他對這個人物抱持著一份特殊的情感。通過關卡的時候,便忍不住詢問了士兵a的姓名。


    「是a沒錯呀。歐來恩的縮寫就是佛德賽古代語中的第一個字母,稱之為士兵a也是很正常的。」


    眼見孝太郎的雙眸像個孩子似地綻放出異樣的光彩,可藍不禁微微一笑。古董鏡框之後的瞳孔,流露出溫柔的眼神。


    「真的嗎?太神奇了,還真的跟劇本一模一樣呢。幸好提亞在撰寫劇本的時候完全忠於史實,並未添加自創的元素,否則現在可就頭大了呢。」


    孝太郎從舞台劇的戲服之中掏出去年和今年的劇本,遞給了可藍。接過兩本劇本之後,可藍隨手翻了幾頁。


    「提亞蜜思林是個忠於史實的曆史愛好者,我可以體會她對這段曆史的堅持。」


    提亞要的不是少女的幻想,而是真正的騎士,因此她隻對青騎士的故事做了最低限度的改編。在提亞的堅持之下,劇本儼然成為如今的孝太郎和可藍手中的預言書。


    「可藍,其實我有個想法。」


    「什麽想法?」


    可藍將翻閱劇本的動作停下。


    「劇本的下一個場景是在水源中下毒,不知道能不能阻止這場事件的發生。」


    「你是說阻止敵人在水源中下毒?」


    啪。


    可藍闔上劇本,同時提高了音量。


    「既然知道敵人打算在水源中下毒,我們應該可以防患於未然,將傷害降至最低吧?」


    「千萬不可以,貝德利歐!這等於是改變曆史!」


    「現在不是討論曆史的時候吧?」


    在可藍的刺激之下,孝太郎也提高了音量。


    「萬一讓敵人得逞,可是會造成許多人民的死亡!」


    根據劇本的描述,接下來瑪古斯方將會命令屬下在水源中下毒,害死許多無辜的人民。這麽做當然是為了逮捕阿萊亞,不過孝太郎的著眼點卻是放在阻止這場大屠殺的發生。


    「中毒的人民最後還是會受到應有的治療,我不覺得有必要冒著改變曆史的風險阻止敵人下毒!」


    「不過還是死了好幾個人不是嗎!可藍,你真的是佛德賽的皇族嗎?」


    根據劇本的描述,最後青騎士從敵人的手中奪下解藥,拯救了中毒的人民。不過還是有好幾個重症患者不幸喪生,孝太郎在意的就是這點。事關無數人民的生命,這已經不隻是孝太郎和阿萊亞一行人的問題了。


    「你……」


    可藍大受打擊,甚至連反駁的力氣也沒有。


    『你真的是佛德賽的皇族嗎?』


    為了維護曆史的不可改變性,可藍隻能忍痛坐視佛德賽的人民受到毒害;然而孝太郎的一句話卻讓可藍發現自己將人民的生命當成拚圖的一小部分,這個驚人的事實讓可藍感到無比的震撼。


    ——難怪他曾經批評我是冒牌皇女……


    可藍依稀想起過去孝太郎對她的批評,印象中是十一月初第一次見到孝太郎的時候。當時可藍將孝太郎的批評視為一大侮辱,不過如今回想起來,似乎並不是毫無道理。維護曆史抑或是捍衛人民的生命?真正的皇族應該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不過可藍卻選擇了前者,這無疑是身為皇族的可藍最嚴重,也是最不應該出現的缺點。


    ——提亞蜜思林也是基於這一點,才會無條件地信任他吧。


    這就是提亞信任孝太郎的原因。嚴格說來,應該是提亞將薩格拉丁交給孝太郎的理由。提亞絕對不是因為舞台劇的需要,才將這把寶劍交給孝太郎。可藍深深地相信其中一定有什麽特殊的原因,而且跟提亞對孝太郎的信任脫不了關係。


    「比皇族更值得尊敬的騎士……」


    「你說什麽?」


    「沒什麽。貝德利歐,你說的對。」


    於是可藍改變了想法。就算冒著改變曆史的風險,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人民白白犧牲。


    「那麽……?」


    「是的。冷靜思考之後,我也認為應該阻止敵人在水源中下毒才對。即使這麽做可能改變曆史,也不能坐視悲劇發生。」


    下毒的問題最後還是獲得了解決。即使解決方法有所不同,最後的結果還是一樣的。或許這種微不足道的小小變化並不會影響兩人回到原來的世界,就算真的因此回不去,也應該為了人民的生命安全挺身而出。


    「這才像話嘛,可藍!」


    啪、啪!


    笑逐顏開的孝太郎樂得伸出大手,在可藍的背上一連拍了好幾下。


    「好痛!」


    「抱歉,我太用力了。」


    「沒看過像你這麽亂來的人……萬一無法回到原來的世界,你願意負起責任嗎?」


    可藍恨恨地凝視著孝太郎。


    「放心吧。萬一真的無處可去,我會在一〇六號房留個位置給你的。」


    孝太郎明白可藍內心的覺悟。她寧願冒著無家可歸的風險,也要保護人民的安全。


    ——既然是我讓她下定決心,我當然要負起相關的責任才行。


    因此孝太郎也有所覺悟。


    「那……可藍,現在我們該如何阻止敵人在水源中下毒?」


    「這就是重點了。水源散布各處,我們又不知道對方下毒的時間。」


    「還是按照尋找青騎士的要領,先從行進路線附近的水源下手?」


    「河川、湖泊、水井……無人偵查機所能探測的範圍相當有限,看來必須先篩選出一些可能性較高的地點。」


    「既然中毒的人民為數眾多,鎖定提供多數人使用的水源似乎是個辦法。」


    「也對,就先讓偵查機挑選出幾個比較大型的水源好了。」


    「拜托你了,可藍。」


    於是可藍透過手環傳達指令。


    ——『拜托你了,可藍』?我到底在做什麽啊……


    可藍實在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


    當初為了阻止提亞得到皇位繼承權,可藍千裏迢迢地來到位於邊境的行星,結果遇見了身穿青騎士盔甲的原始人。彼此為敵的兩人交織出許許多多的恩怨糾葛,想不到如今竟然攜手合作,為了拯救佛德賽的人民而努力,而這個做法極有可能改變佛德賽的曆史。


    我到底在做什麽?這是可藍內心的疑問。可是說也奇怪,可藍的心中卻也浮現出無比的滿足感。


    可藍開始透過手環傳達指令之後,房間頓時陷入寂靜。孝太郎坐回自己的床上,以免妨礙可藍工作。


    叩叩。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哪位?」


    『是我。』


    孝太郎問了一聲之後,阿萊亞的聲音自門外傳來。隻見孝太郎慌慌張張地從床上跳了下來,飛奔至房門口,接著又匆匆忙忙地打開房門。


    「深夜造訪,實屬愧疚……雷歐斯大人。」


    「阿萊亞殿下……有什麽要事嗎?」


    「其實是有個不情之請。」


    阿萊亞微微一笑,雙眸綻放出惡作劇的眼神。孝太郎過去從未見到阿萊亞露出這種笑容。


    「殿下的不情之請是指?」


    「在這之前,您可以先答應我嗎?」


    阿萊亞依然保持微笑,不過孝太郎卻察覺她的眼神似乎又堅定了幾分。


    「這就要視情況而定了。」


    「嗬嗬,那我不說。」


    阿萊亞的心情似乎不錯。孝太郎雖然覺得事有蹊蹺,不過念在深思熟慮的她向來不會強人所難的份上,最後還是答應了她的要求。


    「好吧。不管殿下說了什麽,在下都照辦就是了。」


    「感激不盡,雷歐斯大人。」


    阿萊亞開口致謝之後,朝著走廊的窗戶栘動。


    「雷歐斯大人,請看。」


    「呃?」


    孝太郎關上房門,跟著阿萊亞來到窗邊,赫然發現村子裏的人正在廣場上圍成一圈,隨著音樂的節奏手舞足蹈。


    「那是……」


    「從今天開始的數天之內,是這個村子的豐年祭。每到晚上,村子裏的人就會圍著營火跳起傳統舞路。」


    「原來如此。」


    經阿萊亞一提,孝太郎頓時醒悟。難怪進入這個村子的時候,孝太郎總覺得整個村子充滿了活力,家家戶戶無不張燈結彩,原來是準備慶祝一年一度的豐年祭。


    「我也想跳舞。」


    「呃?」


    「我也想跟你一起跳舞。」


    阿萊亞笑了笑,似乎覺得孝太郎既為難又尷尬的神情十分有趣。


    「公主殿下,您真是愛說笑。」


    「這並不是玩笑話。提到村子的豐年祭,就不能忘了舞蹈,這是每個年輕少女都感興趣的話題。」


    阿萊亞刻意板起臉孔,以貴婦的口吻說話,不過這個提議還是遭到孝太郎的否決。


    「在下並不讚成,阿萊亞殿下。」


    「咦?剛剛某人不是說一切照辦嗎?」


    阿萊亞再度恢複原先的笑容,以俏皮的眼神仰望孝太郎。


    『你應該知道要怎麽做吧?』


    她的眼神仿佛在說著這句話。


    「可是您一個人獨自前往,實在是太危險了。」


    「所以才請求獲得騎士爵位的您在身邊護駕,貝德利歐閣下。」


    阿萊亞平常總是稱呼孝太郎為雷歐斯大人,現在卻刻意改成貝德利歐閣下。


    ——唉呀,原來是這麽回事……


    聽見阿萊亞口中的貝德利歐閣下之後,孝太郎更加確定阿萊亞一開始就打算帶著他一起參加舞會。沒猜錯的話,一開始應該是拜托芙蕾亞一起同行,遭到拒絕之後,才轉而邀請孝太郎吧。


    ——唉……


    孝太郎放棄了抵抗,畢竟劇本裏麵也有這一段的描述。


    「在下隻是一個不諳風雅的鄉下騎士,不配擔任公主殿下的舞伴。」


    「過去我也是在瑪斯蒂爾山腳下長大的野孩子,村姑的氣質自然是少不了的。」


    孝太郎說出劇本的台詞,阿萊亞的回答也跟劇本一模一樣。凝視著眼前的阿萊亞,孝太郎突然產生置身舞台的錯覺。


    「……請稍候片刻,阿萊亞殿下。在下先跟可藍打聲招呼。」


    「感激不盡,雷歐斯大人。請你盡快回來,別讓我等太久了。」


    微微苦笑的孝太郎獨自將笑容滿麵的阿萊亞留在走廊,逕自走回房間。才剛踏進房門,就跟可藍碰個正著。


    「我全都聽見了。」


    「那就好,省得我多做解釋。事情就是這樣,我要跟殿下出去一趟。」


    「好的,不過請自己小心。」


    「你是指敵人嗎?盡管放心吧。劇本中有關舞會的部分,並沒有敵人來襲的描述。」


    「我不是這個意思——」


    可藍突然麵露憂色。隻見她偷偷地朝門外的阿萊亞瞥了一眼之後,刻意壓低了音量:


    「……回到旅店之後,我就厭覺不太對勁了。你似乎跟阿萊亞一行人走得太近,這並不是好現象。」


    「……走得太近?」


    壓低音量的孝太郎似乎頗感意外,完全無法體會可藍的弦外之音。


    「……是的。真正的青騎士遲早會取代你的位置,如果你跟她們走得太近,隻會增加不必要的麻煩。」


    「……原來如此。我懂了,以後會特別注意的。」


    ——小小的配角不應該搶走主角的戲份,她是這個意思嗎?


    當真正的青騎士與阿萊亞會合的時候,如果孝太郎已成為阿萊亞不可或缺的同伴,自然就不再需要青騎士了。這絕對是孝太郎和可藍最不願見到的情況。


    「……為了預防萬一,可以讓采測機跟在我們身邊嗎?」


    「……當然,沒問題。」


    「那我出門羅,可藍,就拜托你了。」


    「好的,貝德利歐。」


    於是孝太郎朝著可藍揮手致意,旋即轉過身子。


    ——說不定……


    凝視著孝太郎的背影,可藍心中突然浮現強烈的不安。


    嘰、啪嚏。


    無視於可藍內心的不安,孝太郎的身影消失在門後。


    『久等了,阿萊亞殿下。』


    『你再不出來,我就要一個人參加舞會了呢。』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嗬嗬,騙你的啦。雷歐斯大人,我們走吧。』


    阿萊亞喜形於色的聲音從門後傳來,更增添了可藍的不安。


    「……說不定在這個節骨眼上找到真正的青騎士,反而會大大地改變曆史……」


    根據佛德賽的傳說,當兩人參加豐年祭的舞會時,阿萊亞就已經愛上了青騎士。也就是說,孝太郎的出現,剝奪了青騎士與阿萊亞培養感情的時間。


    這座村子的規模並不大,不過在豐年祭舉行期間,卻比一般的城鎮更加熱鬧,甚至連鄰近村莊的居民也會一起前來共襄盛舉。孝太郎一行人投宿的旅店正好位於主要幹道旁邊,當孝太郎與阿萊亞走出旅店的時候,立刻淹沒在擁擠的人潮之中。


    「雷、雷歐斯大人!呀!」


    「把手給我!」


    「好、好的!」


    兩人連忙握緊對方的手,避免被人潮衝散。十指緊扣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一對戀人。


    「真是嚇了我一大跳呢,雷歐斯大人。」


    對於自幼生長於皇宮中的阿萊亞而言,這可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人潮的威力。


    「哈哈哈。的確是有點嚇人呢,殿下。」


    不過身為一般人的孝太郎可就不同了。他將花容失色的阿萊亞拉到身邊,腦中不禁浮現出吉祥春風市煙火大會的往事。當時車站前的熱鬧模樣,就差不多類似現在的狀況。


    「雷歐斯大人,這樣不行唷!」


    「唔?」


    阿萊亞突然搗著孝太郎的嘴巴。隻見她的雙頰微微鼓起,似乎有些生氣,接著又附在孝太郎的耳邊低語:


    「別稱呼我為殿下,應該叫我席格娜才對。」


    「啊……對不起。」


    「真是的,怎麽忘了呢?」


    如果稱呼為『阿萊亞』或『殿下』,難免引人注目。阿萊亞知道自己的身分特殊,又是敵人亟欲追捕的對象,因此在外出之前就想好了一個假名,就是席格娜。阿萊亞的全名是『阿萊亞庫亞瑪斯蒂爾席格娜莉亞蒂歐佛德賽』,因此她擷取意思為『白銀粉雪』的『席格娜莉亞蒂歐』,簡稱為席格娜。如此一來,自然就不會引起旁人的注意了。


    「在下會多加留意的,席格娜大人。」


    「別叫我『大人』好嗎?豐年祭的氣氛都被搞壞了。」


    「既然如此,也請您別稱呼在下為『雷歐斯大人』好嗎?」


    「那不一樣,雷歐斯大人就是雷歐斯大人。」


    「席格娜大人,在下不懂您的意思。」


    「明知故問……雷歐斯大人就是喜歡捉弄人家。」


    幸好周圍的民眾都未察覺阿萊亞的真實身分。畢竟這個時代沒有照相機,不可能到處散布皇族的照片。再說今晚是豐年祭,所有人幾乎都是盛裝打扮,要不就是扮演其它角色,更是大大地降低阿萊亞高貴的服裝以及銀色長發的注目度。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或許大家壓根兒就沒想到逃亡中的皇族竟然會出現在這種場合吧。


    「祭典果然是充滿了活力。」


    孝太郎牽著阿萊亞的小手四處張望。要參加舞會,兩人必須前往廣場的正中央,但卻被擁擠的人潮擋住去路,根本無法前進。


    ——真的跟煙火大會一模一樣……


    人潮互相推擠,不時傳出歡樂的叫喊。街道兩旁攤販林立,隻有在祭典期間才能出來夜遊的孩子們更是綻放出興奮的目光。無論何時何地,祭典就是祭典,眼前的景象也讓孝太郎感到無比熟悉。


    「是啊……」


    阿萊亞也眯起了雙眼,打量著充滿活力的人潮。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凝視著孩子的慈母,洋溢著愛憐的神采。


    「總算是鬆了口氣。」


    「呃?」


    「原本我很擔心瑪古斯方的叛變會不會影響人民的生活,不過照這個情況看來……」


    阿萊亞環視四周的視線停留在孝太郎的身上,欣慰之情溢於言表。


    ——這就是傳說中的公主……


    麵帶微笑的阿萊亞令孝太郎感到欽佩無比。如果換成是自己的父母死於非命,除了報仇雪恨之外,孝太郎的心中大概不會再有其它的念頭。


    ——原來這就是她想要參加舞會的原因。


    表麵上的說法是參加舞會,真正的目的卻是親眼見證人民的生活。而且以參加舞會為借口,更可以消弭家臣的擔心與疑慮。年紀輕輕的阿萊亞居然有如此偉大的胸懷與周到的考慮,不禁大大地震搋了孝太郎的心。


    「席格娜大人,我們走吧!」


    「呀?」


    不過欽佩之餘,孝太郎也同情起阿萊亞的遭遇。阿萊亞的年紀與孝太郎相仿,瘦弱單薄的雙肩卻承擔著重大的責任,過著跟春風高校同世代的少女截然不同的生活。


    ——哪怕隻是短短的一個晚上,也要讓她暫時將這些煩惱拋到腦後……


    打定主意之後,孝太郎不禁緊緊握住阿萊亞的小手。


    好不容易擠進廣場之後,兩人來到廣場的角落。阿萊亞目前是通緝中的逃犯,選擇不起眼的角落才是明智之舉。


    「請多多指教。」


    「別這麽說。在下是不諳歌舞的粗鄙武夫,還請您多多包涵。」


    圍繞在廣場四周的火把,將兩人的身影染成了浪漫的橙色。兩人互相謙讓之後,下一首舞曲的音樂再度響起。


    「請。」


    「好的。」


    牽起雙手的兩人各自往前踏出一步,隨著音樂的節奏翩翩起舞。這一首曲子的節奏比較緩慢,即使是不擅舞蹈的孝太郎,也能跟上舞曲的節奏。


    「雷歐斯大人,你的舞技不錯嘛!」


    「您就別糗我了。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強跟上舞曲的節奏呢!」


    夜色已深,舞曲的選擇也從原先的快板轉變為現在的慢板。如果是之前快節奏的曲子,恐怕會讓孝太郎吃盡苦頭吧。


    「不會跳舞的男人才是正常的。」


    「聽您這麽一說,在下著實寬心不少。」


    「嗬嗬。」


    相較於孝太郎的笨拙,阿萊亞的舞技可就不是精彩二字所能形容的了。像蝴蝶般輕盈、絹絲般柔順、有時又像展翅高飛的老鷹般力道十足。豐年祭的舞會是以輕鬆自在為訴求,大多數的人都隻是隨便扭動身體罷了,唯獨阿萊亞毫不吝嗇地展露高超的舞技,仿佛是在參加城堡中的舞會。


    「隻怕在下上不了台麵的舞步拖累了您,這就有點過意不去了。」


    孝太郎卯足了全力,才勉強跟上阿萊亞的舞步。提亞在騎士特訓中的舞步指導畢竟成果有限,麵對阿萊亞這個舞林高手,顯然是左右支絀。


    「皇女擅長跳舞,就跟騎士擅長戰鬥一樣,隻是不同的職業所造成的不同結果,請不要放在心上。」


    笑容滿麵的阿萊亞附在孝太郎的耳邊低聲細語。這種近距離的對話不怕被別人聽見,因此阿萊亞才放心地說出皇女一詞。


    阿萊亞的舞技之所以出色,除了平時接受專業的訓練之外,主要原因還是在於宮廷之中經常舉辦舞會招待來自他國的使節或是領袖。簡而言之,舞技就是阿萊亞與他國進行外交戰的武器。就這層意義而言,擅長跳舞的阿萊亞,確實等同於擅長作戰的騎士。


    「殿下,不瞞您說,其實在下並不擅長作戰。」


    「嗬嗬,或許吧。其實我也不喜歡跟素昧平生的人一起跳舞。」


    「在下會替您保守秘密的。」


    「嗬嗬嗬,彼此彼此……不過雷歐斯大人,我好歹也是你應該保護的對象,怎麽可以在我麵前吐露不擅長作戰的心聲呢?」


    「阿萊亞殿下果然是城府頗深啊。」


    「居然說這種話……如果是在城堡裏麵,我一定以對皇族不敬的罪名把你關進大牢。嗬嗬嗬……」


    「哈哈!」


    孝太郎和阿萊亞繼續跳舞。平時所累積的壓力獲得釋放,兩人的臉上都綻放出開朗的笑容。現在的孝太郎和阿萊亞隻是一對普通的年輕男女,兩人或許也知道短暫的解放稍縱即逝,所以彼此雙手緊握、十指相扣,說什麽也舍不得放手。


    歡樂的夜晚即將進入尾聲。樂團停止了演奏,為舞會的最後一首曲子預作準備。


    「雷歐斯大人……」


    樂聲止息、阿萊亞也隨之停下了腳步。隻見她緊緊握著孝太郎的手,臉上流露出些許的不安。孝太郎頗為意外,同時也清楚地感受到阿萊亞內心的茫然。


    「阿萊亞殿下,有何吩咐?」


    孝太郎直視著阿萊亞,輕輕地開口。低沉的嗓音似乎讓阿萊亞得到某種程度的安全感,緊繃的神情也隨之和緩。


    「雷歐斯大人……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猶豫片刻之後,阿萊亞決定說出內心不為人知的煩惱。


    「殿下有什麽煩惱嗎?說來聽聽吧,說不定在下能幫上什麽忙。」


    「鹹激不盡,雷歐斯大人。」


    阿萊亞笑著向孝太郎致謝,接著又收斂起臉上的笑容。


    「我們幾個一路逃亡……就算真的平安無事地進入巴多姆西哈領地……一場戰爭恐怕也是在所難免的。可是……我就是在煩惱此事。」


    「戰爭……這話怎麽說?」


    麵對孝太郎的疑問,阿萊亞指著廣場上的人民說:


    「雷歐斯大人,請您自己看吧。即使皇帝駕崩,人民的生活也並未改變,村子裏到處洋溢著歡樂的笑聲。一旦我發動打倒瑪古斯方的戰爭,無疑是扼殺了這些笑容。」


    阿萊亞在意的是內亂所造成的影響。一旦阿萊亞組織新的軍隊,與效力於瑪古斯方的佛德賽正規軍交戰,佛德賽皇國將陷入動蕩不安的內亂,人民也將被迫揮別和平寧靜的生活。為了打倒瑪古斯方而犧牲人民的福祉,這麽做到底是對是錯——阿萊亞對此感到十分迷惘。


    但她卻又不能隨便說出內心的煩惱。芙蕾亞對皇室的忠誠是毋庸置疑的,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說出打倒瑪古斯方的答案。法娜是侍奉黎明女神的神官,正義感十足的她顯然也是主戰派。因此直到孝太郎出現之前,阿萊亞一直將這個問題藏在心中。


    「殿下,瑪古斯方可是背叛皇家的罪人。」


    『背叛皇家的罪人』。孝太郎的說法雖然隱晦,背後的含意卻是暗指瑪古斯方是殺害皇帝和皇後、也就是阿萊亞和夏露露父母的凶手。難道阿萊亞想直接無視這個事實嗎?孝太郎很想知道阿萊亞是如何看待這件事。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若瑪古斯方真的是個仁民愛物的政治家,那又有何妨?人民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難道不是嗎?雷歐斯法德拉貝德利歐閣下。」


    阿萊亞咬緊牙關,似乎連她自己也無法完全接受這種說法。


    「殿下……」


    ——這個人……甘願忘記雙親被殺的血恨,忍受一切的不公不義,也要把人民的福祉擺在第一位嗎?


    得知阿萊亞的決心之後,孝太郎不禁肅然起敬。


    阿萊亞對瑪古斯方一定充滿了仇恨,同時也認為利用弓暗殺匠這種卑鄙手段竊取國家的瑪古斯方理應受到製裁。即使如此,阿萊亞依然想要守護人民的生活。


    在孝太郎的眼中,阿萊亞頓時變得尊貴而美麗,那耀眼的光輝令人不忍玷汙。


    「……恕在下直言。」


    然而孝太郎還是不得不明確地表示應該討伐瑪古斯方的立場,否則曆史將會有巨大改變,說不定他再也無法回到原來的世界。討伐與否的嚴重性,更勝於阻止敵人在水源中下毒。


    「殿下說的沒錯,人民的福祉確實是最重要的。」


    即使如此,孝太郎依然認為阿萊亞的想法是小確的。阿萊亞對人民的大愛促使她舍棄丫對瑪古斯方的憎恨,孝太郎不忍心否定她的決心。


    「雷歐斯大人……」


    阿萊亞的雙眸浮現淚光。


    她相信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卻依然希望能夠獲得其它人的肯定,證明自己並不是獨善其身、更不是沒有發動戰爭的勇氣。


    因此孝太郎表示同意的時候,阿萊亞的一顆心也跟著微微顫抖。自己的想法獲得肯定的喜悅,更是讓阿萊亞喜上眉梢。


    「的確……若是在城堡裏麵說這種事,可能早就被冠上對皇族不敬的罪名投入大牢了。」


    阿萊亞拭去淚水,卻怎麽也止不住奪眶而出的淚珠。在火光的照耀之下,淚水在阿萊亞的雙頰留下兩條橙色的水痕。


    「殿下,根據騎士的規範,就算長劍被折斷了,蘊藏在其中的誓言並不會跟著長劍一起被折斷。也就是說在長劍折斷的情況下貫徹原本的誓言,絕對是一件相當了不起的事情。」


    長劍代表騎士的靈魂,然而騎士所捍衛的並不是長劍,而是當初對著長劍所立下的誓言。


    ——提亞,我說的沒錯吧?


    這是金發少女的敦誨。依照騎士規範的精神,孝太郎說出了唯一的答案。


    「父皇、母後以及我的誓言,就是保障全體人民的福祉。」


    「即使是失去生命——」


    「隻要人民過著安居樂業的生活,就不算是失去生命。而且以自己的生命捍衛誓言,更是最大的驕傲。」


    「是的,正是如此。」


    孝太郎堅定地點點頭,他的內心也不再迷惘。


    ——她果然就是傳說中的白銀公主……但,就因為這樣……


    孝太郎下定了決心。雖然隻是假冒的青騎士,孝太郎依然願意以自己的生命保護阿萊亞的安全。或許這就是孝太郎對阿萊亞宣示效忠的瞬間吧。


    「殿下,請您放心吧。不管殿下最後做出什麽決定,在下都會永遠追隨在您的左右。」


    「……說不定我會舍棄皇女的地位,成為一無所有的少女喔!」


    拭去淚水的阿萊亞笑了笑,彷佛是說『要舍棄我也沒關係』。


    「如果是貫徹誓言的普通少女,一樣是在下所敬愛的主人。」


    但孝太郎的回答並未改變。麵對同樣的情況,孝太郎十分清楚提亞絕對不會舍棄眼前的少女。


    「……謝謝你,雷歐斯大人……這句話將成為我畢生最大的驕傲……」


    阿萊亞倚靠在孝太郎的肩上,自己的肩膀微微抽動著。孝太郎知道阿萊亞正在啜泣,不過樂團已經開始演奏,聽不見她的嗚咽。


    兩人就這樣站在原地動也不動。阿萊亞倚靠在孝太郎的肩上,孝太郎則是握著阿萊亞的小手,抬頭望著繁星點點的夜空。


    ——抱歉了,各位……看來我似乎是回不去了。


    孝太郎在內心向正在原本的世界等待他歸來的眾人致歉。


    時光流逝之中,最後一首舞曲接近了尾聲。倚靠在孝太郎肩上的阿萊亞突然抬起頭來。


    「……雷歐斯大人果然跟其它人不太一樣……」


    阿萊亞的雙眸流露出異樣的情感。那是深切的信任,以及無比的眷戀。此時的阿萊亞慢慢察覺自己已經愛上了孝太郎。


    「在下是鄉下騎士,舞技自然是比不上其它人。」


    「嗬嗬……雷歐斯大人,我不是這個意思。」


    阿萊亞微微一笑。除了父母和夏露露之外,她從未在其它人麵前露出這種毫無防備的笑容。孝太郎隻覺得心中一震,差點把持不住。


    「你的確是佛德賽的騎士沒錯,不過內心卻跟其它的騎士大大不同。你並未失去善良仁慈的人性,是個偉大而尊貴的騎士。」


    「這——」


    恐怕是因為孝太郎誕生於沒有戰爭的國度,自然具備了阿萊亞尋覓已久的特質。


    在這個烽火連天的世界,善良與仁慈恐怕會被解釋成膽怯吧?膽怯的人是無法於戰場上存活下來的。不過孝太郎擁有其它的助力——提亞的盔甲和奇莉華的護腕,讓孝太郎成為戰場上的勝利者,因此他才能帶著一顆善良與仁慈的心,出現在阿萊亞的麵前。在無數的偶然重疊之下,裏見孝太郎以最原始的麵貌邂逅了阿萊亞。


    「我真的很羨慕你的主人,不知道以後能不能碰到像你這麽優秀的騎士……」


    「一開始不知道是誰想要殺了在下。」


    「這……我可沒那種本事……嗬嗬嗬……」


    兩人不約而同地跟著音樂的節拍翩翩起舞。最後的曲子已經接近尾聲,兩人所剩的時間不多,然而心意相投的兩人精湛優美的舞姿,還是讓在場的其它人為之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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