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入作戰 七月三日(六)
三坪房間的侵略者!? 作者:健速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受到sun ranger強行入侵的影響,地底人的工廠顯然提升了警戒。士兵來回巡邏的頻率更加密集,每個人都是全副武裝,不允許再被入侵。
「提前行動果然是正確的。」
拿起數位式望遠鏡跳望位於森林彼端的工廠,奇莉華不禁鬆了口氣。同樣以望遠鏡觀察敵情的孝太郎對於奇莉華的反應感到有些納悶,忍不住開口詢問:
「為什麽?警戒的士兵增加許多,不是更棘手嗎?」
「確實有些棘手,不過這也證明了敵人目前還是需要這座工廠。」
「原來如此。如果敵人的戒備鬆弛,情況反而更不妙。」
「就是如此。」
警衛的人數增加,證明激進派依然得仰賴這座工廠生產必要的裝備。孝太郎一行人亟欲窺視激進派的作戰計畫,警衛的增加代表工廠內保有重要的事證。如果警戒鬆弛,象徵激進派沒有繼續保護這座工廠的必要,也就等同於工廠已經遭到閑置,沒有任何的產能。就算孝太郎等人入侵工廠,恐怕也隻能空手而還。就這層意義而言,敵人的增加固然棘手,卻也不盡然都是壞消息。
「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原因。」
「怎麽說?」
「大刺刺地派出全副武裝的警衛,證明了這座工廠的任務即將告一段落。」
「用不著繼續掩人耳目的意思嗎?」
工廠的警戒早已超越一般企業的規模。荷槍實彈的士兵在偌大的廠區來回巡邏,對於手中的武器絲毫沒有掩飾的意思。在日本,一般的工廠警衛不可能配備真槍,即使是毫不知情的外人,也可以感受到彌漫於這座工廠的異樣氣息。被視為恐怖組織的據點,進而向當地的警察機構舉發,恐怕也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不過若工廠的生產排程已經進入最後階段了呢?
趕在接獲通報的警方以及媒體展開行動之前,工廠就已經完成了階段性的任務,或是攻擊地麵的行動早已正式展開。在這種情況之下,一般市民會不會注意到工廠的存在已經無關緊要。權衡輕重之後,化解眼前的危機——亦即防止敵人的再度入侵,顯然才是當務之急。
「裏見,你就快脫離偽裝魔法的範圍了,別再繼續前進。」
「抱歉。多謝你的提醒,由莉佳。」
在由莉佳和真希的魔法掩護之下,孝太郎一行人悄悄接近工廠。在還有一段距離的情況下,掩護魔法的效果十分顯著,得以不被激進派察覺逐步逼近。不過對方應該也有魔法能力,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男爵,差不多該分頭行動了。」
「嗯。紅色閃光,我的夥伴就拜托你了。」
「是。」
按照原定計畫,眾人必須在這裏分成潛入小隊以及誘敵小隊。
潛入小隊是由擔任隊長的奇莉華,以及孝太郎、可藍和晴海所組成的。誘敵小隊的成員則是四人之外的其他人,由紅色閃光——亦即健一擔任隊長。趁著誘引敵人注意力的時候,潛入小隊偷偷摸進工廠搜集情報。如果情況允許,再趁機破壞工廠的設備,癱瘓激進派的武器生產。
「好,出發吧。」
「待會兒見了,各位。」
「提亞蜜思林,可別搞砸了。」
「你們的危險性遠勝於我們,自己小心。」
話別其他的同伴之後,潛入小組的身影消失在森林之中。誘敵小組則是留在原地,目送四人離去。
「……各位,有個問題想要請教。」
孝太郎等人的背影消失之後,健一突然向留在原地的其他少女開口。這個問題已經憋在心裏麵很久了,一直找不到機會問個明白。
「你問吧。」
提亞代表大家做出回應。於是健一小心翼翼地開口:
「其實,我一直對男爵與各位的關係感到十分好奇。各位來自四麵八方,個性不同,背景也有差異,無法想像當初到底是怎麽認識男爵的。」
健一知道奇莉華是地底人,其他少女則是跟奇莉華站在同一條戰線。然而促使大家結為盟友的原因,卻令健一百思不得其解。 奇莉華是地底人穩健派的實際指揮者,提亞、可藍和露絲擁有高度科技,由莉佳、真希和晴海具備魔法能力,早苗本身是個靈能力者,靜香則是格鬥技達人。以及連結起少女們的孝太郎。
促使這幾個各有所長的人物齊聚一堂的原因到底是什麽,就是健一最大的疑問。
「因為我們是……」
基於本能的反應,提亞差點說出『侵略者』三字;然而這個字眼是否足以描述大家目前的關係,卻也令提亞的內心閃過一絲疑惑。因此提亞沉默片刻之後,決定換一種說法。
「……因為我們都是一家人。就像你說的,來自四麵八方的我們剛開始總是衝突不斷,然而當初的衝突如今卻成為凝聚向心力的重要關鍵。大家對彼此的優點和缺點都很熟悉,這就是促使我們拋棄成見攜手合作的原因。」
「果然是意義深遠的回答。」
提亞的回答雖然跟健一所預期的答案有所落差,卻是可以想像的答案。在因緣際會的情況下聚在一起,曆經無數的衝突與磨合之後,才培育出牢不可破的革命情感。這就是健一從提亞的回答之中所獲得的訊息。
「所以你們一定也可以跟地底人和平共存。」
「但願如此。」
既然提亞和其他少女辦得到,sun ranger沒有辦不到的道理。
於是健一抱持著滿腔的理想與熱血,迎向屬於自己的戰場。
由孝太郎等人所組成的潛入小隊與其他同伴分手之後,正在森林中迅速移動。誘敵小隊預計從工廠正麵的大門展開佯攻,到時候孝太郎等人將從工廠的另一側悄悄入侵。入侵地點與工廠本體之間剛好是最短距離,不易被敵人發現。由於誘敵小隊必須等到潛入小隊就位之後才能展開行動,因此孝太郎等人正以最快的速度趕赴預定地點。
「可藍,你落後了,動作快一點。」
「你、你明知、我、我不擅長、跑步!」
四人之中,可藍的移動速度明顯地慢了許多。孝太郎穿著盔甲,晴海使用paf,奇莉華的運動神經本來就不錯。唯獨可藍的體力低於常人的水準,如今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
「沒辦法。」
「呀!」
孝太郎乾脆將可藍拉了過來,伸出雙臂將她抱在懷中之後,再度邁開腳步迅速前進。孝太郎的盔甲——亦即『青騎士』的戰鬥服擁有輔助動力,即使多了可藍一個人的重量,也絲毫不影響孝太郎的速度。
「貝德利歐,還是讓我自己——」
可藍下意識地開口。然而話才說到一半,立刻想起先前跟其他少女之間的對話。於是可藍把心一橫,硬生生地後半句吞了回去。
「怎樣?」
「我、我隻是不想再維護不必要的矜持罷了,就暫時麻煩你了。」
其實可藍大可以自己的發明在半空中飛行,然而她卻不想這麽做。隻見可藍伸出雙臂,緊緊地環繞著孝太郎的後頸。
——雖然跟所謂的擁抱有所差異……不過……
潛入作戰迫在眉睫,現在並不是花樣年華的青春少女猶豫不決的時候,然而可藍還是情不自禁地加重了雙臂的力道。可藍的這副模樣十分可愛,身旁的晴海頓時為之莞爾。
「嗬嗬……可藍,放棄無謂的堅持才是對的。」
「與、與其成為大家的累贅,犧牲我的自尊並不算什麽!」
「勸你最好抓緊一點,否則跌下來可是會受傷的喔。」
「……我、我知道……」
麵紅耳赤的可藍聞言,臉頰又往孝太郎的身上貼近了些。清楚感受到孝太郎的呼吸和體溫之後,可藍腦中一片空白。
然而雙方的距離過於接近,孝太郎反而對可藍的變化渾然不覺,心中還是掛念著晴海。
「櫻庭學姐,你才應該量力而為,千萬不要勉強。」
「放心吧,裏見。當初把我編入潛入小隊,就已經考量到我的體能了。」
誘敵小隊吸引敵人的注意力之後,潛入小隊不會遭遇敵人的抵抗,理論上應該比較安全。然而可藍、奇莉華和晴海三人的戰力有限,難以應付突發狀況,因此才由充當護衛的孝太郎一並隨行。無論如何,相較於戰況激烈的工廠正門,自後門入侵工廠的潛入小隊顯然安全多了。
「而且可藍的新發明剛好可以彌補體能上的弱點。」
「那就好……」
孝太郎點點頭,卻還是有點放不下心。晴海的說法固然不無道理,孝太郎還是認為將晴海推上戰場的決定似乎有待商榷。
即使是相對安全的位置,即使paf可以彌補體能的不足,即使繼承了阿萊亞的強大力量,對於孝太郎而言,晴海依然是晴海。在孝太郎的心目中,晴海跟由莉佳一樣,都是不應該出現在戰場上的人物。
「不過,我還是不希望看到櫻庭學姐置身於戰場。」
「我也不願意見到你跟敵人戰鬥喔。裏見,你本來就不是屬於戰場的人。」
晴海能夠體會孝太郎的感受。對於晴海而言,孝太郎並不是天生的戰士。失去家人的孝太郎渴望來自他人的溫暖,又怎麽忍心傷害他人?然而孝太郎依然義無反顧地奔赴戰場,其中的原因自然是不言而喻。
「為了保護大家,也為了捍衛大家的未來,你還是勇敢地與敵人戰鬥。所以我也想跟你看齊,站在你的身旁,實現同樣的理想。」
「櫻庭學姐……」
「我知道自己不適合戰鬥,隻求在不會拖累大家的情況下,替所有人盡一分心力。」
即使得知孝太郎等人的秘密,晴海的決心也從未動搖。她隻是想和孝太郎走在同一條路上,如此而已。而且晴海也十分肯定,她體內的另一名少女一定也有同樣的念頭。
「放棄吧,裏見孝太郎。晴海是對的。」
「……好啦好啦。既然如此,也隻好盡快結束這場戰鬥了。」
連奇莉華也站在晴海的那一邊,孝太郎隻好乖乖地投降。
如果晴海沒有投入戰鬥的理由,同樣的說法也適用於孝太郎。畢竟這次的事件跟孝太郎毫無關係,孝太郎沒有獨自麵對一切的必要。既然如此,最好的方法就是趁早讓事件落幕,盡可能遠離戰爭。
——這並不隻是學姐和由莉佳的問題,奇莉華、可藍和其他人也是如此。大家的戰力雖然強大,卻不代表她們就應該麵對戰鬥。
孝太郎希望三坪房間的所有少女都能夠擁有幸福快樂的人生,應該遠離戰鬥的少女並非隻有晴海而已。無論如何,都要盡可能讓所有的少女獲得真正的幸福。孝太郎的胸中萌生出堅定明確的意誌。
分頭行動之後又過了十分鍾,入侵小隊傳來抵達預定地點的訊息。此時三坪房間的少女跟sun ranger也已經順利到達工廠正麵的大門。
「是將軍大人的雷射通訊,已經平安到達預定位置。」
「告訴他小心一點……各位,現在該我們了!」
沙。
站在隊伍最前方的提亞雙手扠腰,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在夜風吹拂之下,金色的頭彷佛旗幟似地啪噠作響。臉上流露出絕對的自信,雙眸綻放出堅定的意誌。提亞那威風凜凜的美麗身影,幾乎讓人忘記了她其實是那麽的嬌小。
「真希,這是你加入騎士團之後的首場戰役。請你務必努力奮戰,千萬別玷汙了裏見家的名聲。」
「遵命,副團長!我會代替團長,保護皇女殿下的安全!」
身穿騎士服的露絲和真希分立兩側,儼然是提亞的貼身侍衛。除了同款式的騎士服之外,兩人分別配備了不同的武器。露絲是戰鬥用的盔甲和兩把光束劍,真希則是藍色的長袍和魔法杖。兩人的長相和打扮雖然大異其趣,雙眸所流露的視線卻是一樣堅定。
繼三人之後的,則是早苗和靜香。
「好,今天一定要好好努力!」
「早苗,你的鬥誌挺旺盛的嘛。」
「隻要表現得好,孝太郎就答應讓我加入騎士團呢!」
「原來如此,我也有點心動。」
「靜香,一起加入吧!請怪獸叔叔助你一臂之力就好了!」
「人家才不要呢!」
『靜香,你好無情。』
「亞爾叔叔出場的話,人家的體重又會增加了!不管怎樣,這次人家不想借用亞爾叔叔的力量」
『……又不是真的變胖……』
早苗和靜香沒有武器或是防具,不過全身上下倒是籠罩著強大的靈力。早苗的靈力是與生俱來的,靜香的靈力則是源自潛伏於體內的巨龍,戰力更勝於全副武裝的士兵。對於兩人而言,武器和防具隻會妨礙她們大顯身手。
「……娜娜……今天我一定會成功地完成任務……」
緊跟在早苗和靜香之後的人,則是由莉佳。此時此刻的由莉佳彌漫著跟過去截然不同的氣息。這次的敵人是計畫性地濫用魔法的組織,顯然與過去的敵人不同。而且這場戰鬥將會對奇莉華的未來造成重大的影響。為了使命、也為了朋友,由莉佳打算全力以赴。
「雖然我的本事還不及娜娜的萬分之一,不過我一定會成功的!」
由莉佳緊緊地握著名叫天使光環的魔杖。
過去的由莉佳偶爾會露出魔法少女專注而認真的神情,如今她的臉上正呈現出同樣的表情。就這層意義而言,現在的由莉佳絕對是個真正的魔法少女,跟剛到一○六號房的她判若兩人。
「男爵的朋友全都是些本領高強的人……我們根本沒得比……」
「能夠看出彼此之間的實力差距,代表我們也不是毫無成長。」
「小太郎說得沒錯,健一。無謂的自卑不會帶來好的結果。」
「就是說嘛!光是感受得到男爵大人的過人之處,就已經是一大進步了呢!」
「……唯獨小惠在這方麵還是原地踏步,真是不可思議。」
隊伍的最後麵,正是sun ranger五人組。五人身上穿著顏色不同的戰鬥服。這幾個月以來,戰鬥服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代表他們已經蛻變為真正的戰士,不再是孝太郎等人印象中的烏合之眾。sun ranger就跟由莉佳一樣,在短時間內獲得了顯著的成長。
三坪房間的六名少女加上sun ranger的五名成員,總共十一人大剌剌地接近工廠。距離工廠大門的距離大約剩下十公尺的時候,工廠的探照燈突然亮起,擴音係統也傳出不友善的警告。
『這裏是私人土地,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闖入!否則將加以排除!』
老掉牙的恫嚇,同時也是形式上的警告。事實上工廠內的士兵早已架好步槍,靜待指揮官下達開槍的命令。看來他們早已知道眼前的不速之客跟白天的入侵者是同一批人。
「很好,盡管放馬過來吧!我會讓你們知道,得罪了本小姐會有什麽下場!」
即使處於槍口的威脅之下,一馬當先的提亞依然無視於敵人的警告——嚴格說來應該是威嚇。不服輸的豪氣在此發揮得淋漓盡致,雙眸更是閃爍著光芒。
「『青騎士』,揚起大旗!」
『遵命,公主殿下。』
數公尺見方的大型旗幟浮現於提亞等人的後方。這麵大旗並非實體,而是投射於空中的雷射影像,正中央描繪著一朵金色的花。軍旗的出現,代表提亞的禦駕親征。
即使身在遠處,雷射光在半空中所描繪的旗幟依然十分醒目,位於工廠後門的孝太郎當然也是一目了然。
「開始了。」
提亞的軍旗在空中飛揚,金色的光芒灑落四周,吸引了工廠士兵的注意力。隻見他們紛紛往旗幟的方向移動,彷佛被砂糖所吸引的蟻群。誘敵作戰大為成功,工廠後門的警戒逐漸薄弱。
「可藍,拜托你了。」
提亞的軍旗除了扮演吸引敵人目光的角色之外,同時也是向孝太郎等人告知行動開始的暗號。當誘敵小隊與敵人短兵相接的時候,就是孝太郎等人潛入工廠的大好機會。
「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行經路線上的監視器都已用偽裝影像加以遮蔽,各種探測器的位置也已經在掌握之中,絕對可以在敵人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潛入工廠。」
潛入行動由可藍負責主導。可藍專屬的軍艦『朧月』擁有佛德賽首屈一指的匿蹤性能,可藍本身當然也對匿蹤的技術頗有研究。大地之民雖然具備優於人類科技的保全係統,在可藍的麵前也隻是基礎等級的存在。
「奇依,靈力係的探測器就交給你了。」
「卡瑪拉、可瑪拉,啟動靈子力探測器,鎖定敵人靈子力探測器的所在位置。」
『收到,大姐頭!』
『可藍,準備見識我們的英姿嗬!』
『到時候可別愛上我們嗬!』
「才不會!」
可藍唯一的弱點,就是靈子力技術所開發出來的保全裝置。靈子力技術與佛德賽科技屬於截然不同的分野,隻能請奇莉華和她的兩具土偶出馬。
「學姐,為了保險起見,可以請你負責偵測附近的魔力嗎?」
「沒問題,交給我吧。」
於是晴海開始監控附近的魔力變化。魔法使必須透過許多程序才能施展魔法,利用魔法警戒大範圍區域——例如工廠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過特定範圍的魔法力場還是有存在的可能,晴海的監控顯然是必要的。
這次的入侵行動分別由可藍的科學力、奇莉華的靈子力以及晴海的魔力所構成,孝太郎則是負責保護三人的安全。無論就能力麵或是個性麵而言,在以最精簡的人數編組入侵小隊的前提下,這都是最完美的組合。
「好,開始行動!」
『是!』
孝太郎一聲令下,三名少女異口同聲地做出回應。於是四人翻越柵欄,入侵地底人的工廠。除了回應聲整齊劃一之外,四人的團隊默契也是無懈可擊。
原本打算直接穿越空地抵達工廠的主建物,卻有可能觸動地底人設下的許多探測器。於是在可藍的帶領之下,孝太郎一行人朝著主建物迂回前進。
「接下來壓低身形,朝著前方的貨櫃迅速前進。貝德利歐,你長得比較高,可別被敵人發現了。」
「知道,我會注意的。」
從這邊的掩蔽物移動至下一個掩蔽物。時而彎腰,時而跪爬,慢慢地接近工廠的主建物。眾人雖然巴不得一鼓作氣直衝目標,但如此一來卻隻會大大地提升被敵人發現的機率。為了搜集足夠的情報,現在也隻能多加忍耐。
接下來的幾分鍾之內,孝太郎等人一直重複同樣的動作。然而眾人的努力終究獲得了回報,最後終於在並未驚動敵人的情況下順利抵達工廠的主建物。
「呼,真是不容易。」
「可藍果然厲害,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交給你就對了。」
「這算是誇獎,還是諷刺?」
「當然是誇獎囉。」
「少來這套,我才不信呢。」
「可藍,先別生氣。你不在場的時候,孝太郎總是當著我們的麵前對你讚譽有加呢。」
「櫻、櫻庭學姐!」
「嗬嗬嗬,對不起囉。」
「這、這是真的嗎?」
四人隱身於主建物的陰暗處稍作喘息。從持續多時的緊張之中獲得暫時的解放,眾人的臉上無不浮現出鬆了口氣的微笑,彼此之間的對話也夾雜著些許嬉鬧。然而忙裏偷閑的時間,卻很快地劃下了句點。
沙、沙、沙!
一小隊士兵正從四人的藏身之處迅速通過,看來應該是支援正麵大門的軍隊。等到士兵離開之後,奇莉華這才小聲開口。
「現在不是放鬆的時候。孝太郎,趕快潛入工廠吧。」
「沒錯,大門的戰況想必十分激烈。」
即使相隔一整個廠區,正麵大門的槍聲以及爆炸聲依然清晰可聞,誘敵小隊顯然是陷入了苦戰。為了減輕戰友的負擔,孝太郎等人必須加快行動的腳步。
『大姐頭,最好避開那邊的出入口嗬!』
『出入口附近設有主動式的靈子力探測器嗬!即使是等級二的遮蔽模式也沒用嗬!』
然而工廠的保全係統十分完善,想要借由士兵所使用的出入口入侵工廠,顯然是有點難度。
「我方人數有限,無法強行突破。」
「看來也隻能尋找其他的出入口了。可藍,有什麽發現?」
「等我一下……唔……」
可藍透過手環,向滯留於半空中的小型無人偵查機下達指令。偵查機一直執行收集情報的工作,如今已經繪製出工廠內部的平麵圖。可藍調出先前的情報重新分析,試圖找出最安全的入侵途徑。
「……找到了,前方不遠處有個排放熱氣的管線。我試著追蹤熱源,發現管線一直延伸至工廠的內部。」
經過細密的分析之後,可藍建議眾人從通氣口入侵工廠。然而可藍的提議卻遭到奇莉華的反對。
「兵工廠所排放的熱氣非同小可。孝太郎的盔甲或許耐得了高溫,我們可就很難說了。」
武器的製作牽涉到金屬的熔鑄,製造過程中所產生的熱度等同於灼熱的風暴,可是不容小覷。孝太郎的盔甲具備太空服的性能,自然不受熱氣的影響,可是其他三人沒有類似的裝備,根本無法通過,因此奇莉華並不認為可藍的提議是個可行之計。奇莉華對可藍頗有好感,用字遣詞之際也展現出絕對的尊重,然而事關潛入小隊的人身安全,還是不得不表達反對的立場。
「奇依,這你就不必擔心了。」
隻見可藍喜孜孜地眯起雙眼,顯然早就料到了奇莉華的反對。通氣口的高熱固然是個問題,可藍卻早已想好了對策。
「根據先前的資料,晴海的魔法足以保護我們不受高熱的侵襲。」
過去的阿萊亞,以及現代的晴海。將兩者的魔法交叉比對之後,證明了晴海的防禦與冷卻魔法可以抵禦工廠所排放的高熱。
「原來如此。」
「有效時間雖然短暫,卻也有意外的好處。至少排放熱氣的通氣口不會有太多的監視器。」
工廠的保全係統固然完備,卻也不至於將必須穿著太空服才能進入的地點視為入侵路線。相較於其他的出入口,通氣口的警戒想必薄弱了許多。
「晴海,可以麻煩你嗎?」
「當然,我就是為了能幫上忙才會一起來的。」
協助大家入侵工廠的重責大任突然落在自己的身上,晴海卻絲毫沒有怯場和退縮的意思。隻見她用力地點點頭,銀白色的美麗長發也隨之飛揚舞動。
通氣口的入侵計畫相當順利。晴海操縱席格那汀的魔力包裏眾人,協助大家抵禦強烈的熱風。即使身處超過百度的灼熱地獄之中,大家依然像在公園散步那樣輕鬆自在。沿著通氣管線前進了一段距離之後,孝太郎開啟了維修用的艙門,進入工廠的內部。通氣口的警戒果然沒有想像中的森嚴,敵人依然沒有發現他們。
「孝太郎,手給我。」
負責殿後的孝太郎離開維修用的出入口之後,眼前出現一座往上延伸的爬梯。先行登上爬梯的奇莉華伸出右手,試圖將孝太郎拉上來。
「好意心領了,奇莉華。可是盔甲還有餘熱,不怎麽安全。」
「沒關係,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
孝太郎搖頭苦笑。
維修用的艙門帶有高熱。穿著盔甲的孝太郎開啟艙門的時候,熱度也從艙門轉移至盔甲。盔甲雖然具備冷卻功能,但目前還沒冷卻完畢。如果孝太郎此時握住奇莉華的手掌,就算不至於嚴重燙傷,發熱紅腫也是免不了的。因此孝太郎決定自行爬上梯子。
「……替自己喜歡的人盡一分心力,才是女生最大的幸福。大哥哥一點都不了解人家的心情。」
奇莉華忍不住噘起嘴唇,以孝太郎才聽得見的音量輕聲抱怨。想要替孝太郎做些什麽的奇莉華——尤其是心中奇依的部分——完全不在乎手掌是否紅腫,孝太郎的婉拒頓時讓她鬧起了別扭。
「……沒辦法,奇依可是重要的人物。」
「……啊哈哈,這倒是。」
然而奇莉華的小孩子脾氣並未持續太久。戰鬥尚未結束,奇莉華很快地就恢複指揮官的神情。當然,孝太郎也是一樣的。再度開口的時候,已經恢複騎士的語氣。
「奇莉華,這裏是什麽地方?」
「可能是熔鐵爐以及衝壓機這些容易產生高熱的機械集中配置的區域。其他區域應該正在進行替武器添加裝甲的製程,那裏就是我們的首要目標。」
孝太郎對於周遭的機械十分陌生,事實上這些都是從事大規模金屬加工的重型設備。首先以熔鐵爐熔解金屬,鑄造成粗胚之後,再送入衝壓機修整成形。奇莉華認為這座工廠所生產的成品並非一般的器具,而是某種武器的裝甲。
不過裝甲在生產之際也是分成好幾個零件來製造,光是從這裏的半成品來判斷,依然難以掌握全貌。因此潛入小隊的目標應該是將分割的裝甲組裝起來的廠區。情況允許的話,或許還可以潛入管理生產線的控製室。
「可藍,接下來應該往哪個方向?」
對於晴海而言,生產機械設備的工廠簡直就像是個迷宮。尤其晴海又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天生對機械毫無概念,此時此刻也隻能向可藍求救。
「這個嘛……依照一般工廠的配置,應該往正門的方向前進。」
可藍毫不猶豫地做出答覆。她並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因此比在場的任何人都更能掌握工廠的相關位置。相較於熱鬧的商店街,可藍顯然對講究機能配置的工廠更加熟悉。
「為什麽?」
「這樣子才便於進貨或者是出貨。將生產線的起點和終點設於工廠的大門,才是合理的配置。」
「原來如此,這種配置才符合生產效率。」
運輸車輛卸下材料,回程之際順便將成品載走。因此將生產線的起點和終點設在同一個地方,顯然是再自然不過的安排。除了少數的例外,將大多數的工廠生產線視為頭尾相連的長蛇,應該是比較容易理解的比喻。
「所以工廠的正門才是我們的目標。」
「動作快,其他同伴正陷入苦戰呢。」
為了調查工廠的秘密,孝太郎一行人往可藍所指示的方向移動。
——各位,一定要撐著點。
即使置身於工廠之內,正門的戰鬥聲響依然清晰可聞。祈禱少女們平安無事的同時,孝太郎也重新振作精神,鞭策自己盡快達成任務。
誘敵作戰的目的並非在於單方麵打倒敵人。一旦處於劣勢的敵人認為自己並無勝算,選擇撤離戰場,無疑是失去了誘敵的意義。簡而言之,關鍵就在於如何讓敵人維持獲得勝利的自信與希望,因此提亞等人無法采取大規模的攻擊——例如『青騎士』的直接攻擊,隻能跟蜂擁而來的地底人士兵正麵交鋒。
「『青騎士』!對人smart gun!」
『請選擇子彈種類。』
「paralyzer,自動瞄準!」
『遵命,公主殿下。』
提亞命令『青騎士』啟動對人武器,朝著地底人士兵擊發出大量的子彈。
咚咚咚咚!
提亞所使用的武器是車用的大型機槍,每分鍾可擊發將近一千發的子彈。射擊時的聲響更是駭人,感覺像是連地板都要為之震動。
「呀!呀!呀!」
子彈不但襲向敵人,甚至連站在旁邊的由莉佳也遭到波及。幸好『青騎士』采取自動射擊的模式,誤擊的子彈並不多,然而被自己人誤傷的感覺實在很不好,由莉佳彷佛要哭了出來。
「提亞,請隻瞄準敵人好嗎?」
「我是經過精密計算之後才射擊的。還好吧,有沒有受傷?」
提亞所使用的子彈具有麻醉的效果。麻醉彈的殺傷力有限,無法突破由莉佳施展於自己人身上的防禦魔法。而且『青騎士』的自動射擊擁有高度的準確性,誤傷己方的機率很低就算真的被流彈所傷,也不會危及生命。在這種敵我雙方陷入混戰的局麵之中,提亞認為這種攻擊力有限的武器可以有效地打倒敵人。嘴上雖然不說,提亞還是十分信任由莉佳的防禦魔法。
提亞的判斷是正確的,地底人士兵果然紛紛倒地。然而被流彈誤擊的由莉佳雖然沒有生命危險,卻還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大聲抗議。
「就算不會死,我也不想被射中呀!」
「由莉佳,設法躲開子彈不就得了嗎?」
由莉佳身旁的靜香氣定神閑地笑了笑。發現提亞準備展開掃射之後,靜香就自動遠離了彈著區,躲過了遭到誤擊的命運。
「我又不像你擁有超人的力量!」
「隻要有心,你也可以成為超人。該不會裏見不在身邊,你就什麽都不會了吧?」
閑話家常的同時,靜香也不忘對身旁的敵人展開連續攻擊。隻見她先是輕輕地往左一跳,以右直拳讓敵人的身體微微浮起之後,再補上左腳的回旋踢。麵對靜香銳不可擋的連續技,敵人的士兵紛紛倒下。連擊的威力十分強大,被擊中的士兵幾乎是在倒下的同時失去意識,躺在地上動也不動。不過靜香在攻擊之際刻意避開了人體的要害,地底人的士兵隻是暫時昏了過去,倒是沒有生命危險。誘敵小隊之所以不願傷害敵人的性命,自然有他們的用意。
即使立場不同,激進派的成員依然是奇莉華的同胞。為了避免深化彼此之間的仇恨,手下留情顯然是必要的。因此提亞使用殺傷力有限的武器,靜香的攻擊手段也以讓敵人失去意識為前提。除此之外,對殺人的厭惡當然也是主要的原因之一。
「當、當然不是……」
「由莉佳,不要呆呆地站在原地!敵人愈來愈多了!」
早苗利用靈力所創造出來的弓箭撂倒了一名敵人。想要躲過在飛行途中自動分解成十六支小箭的靈力矢並不容易,地底人士兵中了幾支小箭之後,立刻不支倒地。其實這名倒楣的士兵原本打算偷襲由莉佳。對於激進派的士兵而言,戰術變換莫測的由莉佳無疑是莫大的威脅。
「對、對不起,早苗!fog cloudmodifiereffective time twice!」
由莉佳立刻施展魔法,遮蔽了敵人後續部隊的視線。地底人士兵排山倒海而來,手忙腳亂的由莉佳甚至連抱怨的時間都沒有。
「由莉佳,快點躲到我們的後麵!」
「虹野由莉佳,你負責後方支援!前線就交給我們騎士團吧!」
數名士兵試圖接近由莉佳,卻被露絲和真希擋了下來。露絲的武器是機械式的盔甲和光束劍,真希則是揮舞著魔法製造出來的巨劍。兩人並肩擋下敵人的攻勢,阻止他們接近夥伴。
「真希,不要獨自深入敵陣!隨時注意我方同伴的位置!」
露絲利用盔甲優異的防禦性能,扮演了防坡堤的角色。盔甲的輸出功率十分強大,甚至足以替其他的同伴擋下敵人的攻擊。開啟防護力場的同時,露絲也以切換為麻醉模式的光束劍,依照盔甲的人工智能所排定的順序,一一擊倒具有高度威脅性的地底人士兵。
「是,副團長!」
相較於露絲,真希的職責比較著重於攻擊麵。隻見她舞動著巨大的長劍,毫不留情地擊倒露出破綻的敵人。抵禦敵方攻擊的露絲,再加上消滅敵人的真希,兩人的合作發揮莫大的成效,成功地阻止了敵人的逼近。
然而兩人的騎士團——亦即青騎士團畢竟才剛創立,彼此之間的默契還不夠完備。尤其真希在加入黑暗彩虹的期間向來是獨自行動,戰鬥之際難免會忽視同伴的存在。如果隻有孝太郎在場也就算了,但現在必須隨時顧及其他同伴的情況,頓時讓真希吃盡了苦頭。
「藍華,你去對付那邊的敵人!我負責掩護你!」
「笠置?拜托了!」
團隊默契的存在固然讓真希覺得有些棘手,卻也提供了必要的援助。集團戰的本質與單兵作戰截然不同,一時之間難以適應,不過真希深信這才是正確的方向,更認為自己的戰力因此而獲得了提升。
於是三坪房間的少女發揮獨特的團隊默契,在這場誘敵作戰之中占盡上風。不過論及團隊默契,sun ranger的五名成員也是不遑多讓。
「大作,一鼓作氣往前衝!」
「嗯,我負責打頭陣!隼人,掩護我!」
過去的sun ranger隻是一群烏合之眾,如今卻已經能夠分工精細、合作無間。
站在最前線的是身強體壯、擅長格鬥技的黃色閃光——也就是大作,直接麵對第一線的敵人。粉紅閃光——小惠以自動武器牽製後排的士兵。至於依序以步槍擊倒敵人,則是射擊高手藍色閃光——隼人的工作。綠色閃光——小太郎負責的是幹擾與破壞。隻見他頻頻將爆裂物投向敵人,借以混亂對方的陣型。右手持劍、左手拿槍的紅色閃光——健一則是扮演救火隊的角色,視戰況需要機動支援。
「大作、隼人,冷靜一點!我們的任務不是打倒敵人!」
「健一說得沒錯!替我的男爵大人爭取時間,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五人的團隊默契幾乎是無懈可擊,完全看不到過去各自為政的影子。
這幾個月以來, sun ranger並非無所事事虛度光陰。為了加強戰力,他們接受了無數嚴苛的特訓,借以找出自己或是團隊的弱點。累積了許多寶貴的經驗之後, sun ranger無論是在力量、心靈層麵抑或是團隊默契方麵都獲得顯著的成長,晚變為真正的戰鬥部隊。
在健一的指揮之下,大家同心協力對抗敵人。sun ranger的裝備不如提亞等人精良,戰果自然也十分有限;然而五人的實力早已遠遠地超越戰士的最低標準,在場的眾人都有目共睹。
「健一大哥,總覺得不太對勁。」
「哪裏不對勁?」
「仔細看看眼前的敵人吧,他們手中的裝備並不是大作哥和小惠姐所拍到的武器。而且撤退之際所遭遇的機器人,也並未出現在戰場上。」
「經你這麽一提,確實有些古怪。」
敵人一定大有問題——這就是累積了豐富實戰經驗的sun ranger所做出的結論。這裏是兵工廠,之前所拍攝的照也顯示出許多新開發的武器,如今卻什麽也沒看見,甚至連神秘的機械士兵也不見蹤影。眼前的敵人隻是地底人的普通士兵,武器也是普通的個人裝備。對於早已做好決心麵臨激戰的sun ranger而言,內心難免會感到失落。
「……不如就讓我來回答你們的問題吧。」
就在這個時候,冰冷尖銳的女性聲音劃破熱戰方酣的喧囂,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敵我雙方紛紛收起武器,退至兩旁靜觀其變。
「真耶老師?」
「好久不見了,真希。」
聲音的主人正是前任暗藍真耶,也就是真希的啟蒙恩師。隻見真耶氣定神間地走上前來,在距離數公尺的前方停下腳步,與真希展開對峙。
——真耶老師……她是認真的……
麵對過去的老師,真希隻感到背脊發涼。真耶將雙手交叉在豐滿的胸前,大剌剌地站在原地。乍看之下似乎挑釁意味十足,全身上下卻是毫無半點破綻。在真希的認知當中,眼前的真耶就像是可以在一瞬間咬斷獵物頸子的肉食猛獸。
鏘!
以銳利的視線試圖從真耶的身上找出破綻的同時,真希舉起手中的巨劍,姿勢卻比先前更加保守。真希心理麵十分清楚,過於躁進是無法捕捉到真耶的動作的。
「哇喔,真是嚇人。真希,用不著緊張。今天隻是想跟你打個招呼,看看許久未見的徒弟而已。閑聊幾句之後,自然就會回去了。」
即使以前的徒弟舉起長劍對準了自己,真耶依然是不為所動。事實上真耶心裏麵很清楚,現在的真希不是她的對手。隻見真耶露齒而笑,臉上的神情充滿了自信,散發出成熟女性特有的魅力。然而隱藏在笑容背後的氣勢,依然是猙獰凶猛的野獸。
「臉上的表情這麽可怕,教人怎麽相信現在的你是敵人的俘虜呢?」
「真、真耶老師!」
真希聞言,頓時大驚失色。真耶的出現可說是十分突然,頓時讓真希忘了自己的立場。既然對外宣稱自己是失手被擒的戰俘,麵對真耶的時候就不應該露出明顯的敵意。
「放心吧,真希。你到底是屬於哪一個陣營,老實說我一點興趣也沒有。過去如此,未來也是如此。」
「咦……?」
然而,真耶接下來的發言更是讓真希的心中產生莫大的動搖。原來真耶早就隱約察覺到真希的背叛,隻是一直沒戳破罷了。
「不過我倒是挺欣賞你現在的模樣,真希。」
真耶的臉上露出愉快的微笑,彷佛將真希當成自己的徒弟,或是誌同道合的戰友。雖然隻有短短的幾秒鍾,真耶的笑容卻是如此純真,不帶一絲邪念。
「以自己的力量實現自己的願望,這就是你現在的生存方式。說來諷刺,離開黑暗彩虹之後,你才得以實踐黑暗彩虹的理想。」
黑暗彩虹時期的真希總是以高道德標準要求他人絕對誠實,這顯然是孩提時代遭到親近之人的背叛所造成的後遺症。然而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是完美的,再怎麽正直的人也有說謊的時候,因此周遭旁人總是讓真希焦慮不已。
真耶對此卻顯得不以為然。她認為真希應該拋棄無謂的焦慮,毫無顧忌地實現自己的理想。簡而言之,就是利用魔法強製世人必須對他人誠實以待。以魔法的力量改變世界,向來是黑暗彩虹所倡導的主張。
然而離開黑暗彩虹之後,真希從焦慮之中獲得了解放。因為她發現自己所追求的並非誠實,而是比誠實更上層樓的愛。魔法所製造出的愛虛偽而不真實,真希打從心底厭惡虛假之愛的存在。因此魔法的力量無法創造真希理想中的世界,她需要的並非誠實的美德,而是能坦承 以對的人。
如今的真希,正以魔法捍衛著得來不易的成果。看著忠於自我情感的真希——即使是所謂的愛情——真耶隻感到莫名欣慰。現在的真希雖然背棄了黑暗彩虹,卻比過去的她更能體會黑暗彩虹的中心思想。
而且黑暗彩虹橫向的聯係十分薄弱,同伴之間隻有互相利用的關係。因此真耶絲毫不將真希的背叛放在心上,反而為真希的成長感到欣慰,也未曾將真希的背叛告知他人。
在真耶的認知當中,善與惡並非唯一的考量。真耶重視的是個人的情感,以及利用魔法的力量改變世界。就這點而言,或許真耶才是黑暗彩虹當中最單純、也是最頑固的理想實踐者。
「既然如此,真耶老師也應該十分明白。即使是麵對老師,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真希的劍尖直指真耶。雙手微微顫抖,前額更是滲出些許的汗珠。隻要稍有閃失,就會被瞬間秒殺。而且真耶對她的本事了若指掌,以敵人的立場來看,真耶當然是最可怕的對手。
「沒錯,本應如此,不過——」
鏘!
話還沒說完,刀刃突然自真耶的義手彈了出來。
「——膽敢跟我作對的人,一律格殺無論,即使是我的徒弟也一樣!」
真耶一口氣衝了上來,行動異常迅速。大多數人隻感到眼前一花,完全捕捉不到真耶的行動。
「night walker!recallprecastcategory alpha!」
然而真希卻是少數的例外。隻見她將事先準備的十幾種魔法同時釋放,大幅強化肉體能力。
鏘!
「真耶老師!」
真希的巨劍擋下了自真耶的右腕延伸而出的刀刃。利用魔法提升肉體能力之後,真希才得以勉強跟上真耶的速度。
「擋得好,不愧是我的得意門生!」
奇襲未能得手,真耶卻不怒反笑。眼見徒弟的戰鬥能力獲得大幅成長,真耶對此感到十分欣慰。
「隻可惜還差了一點!」
然而真耶卻沒有就此罷手的意思。真希雖然是徒弟,卻也是自己的敵人。真希的成長固然令人欣慰,卻也代表了她已經成為真耶必須打倒的強敵。
體重以及力量更勝一籌的真耶強行將真希推開之後,旋即抬起修長細致的右腿使勁一踢,目標是真希的頭部。真耶的身體采用強化合金的骨架,這一記上段踢的威力可說是非同小可。一旦命中頭部,恐怕會造成致命的傷害。
「energy release!」
咚!
透過強化之後的感官,真希知道一般的招式難以閃避真耶的上段踢,於是她決定釋放魔杖的魔力。當初為了以杖代劍,真希將大量的魔力集中於魔杖的前端,凝聚成劍刃的形狀。如今凝聚於魔杖前端的魔力獲得釋放,頓時產生了威力不小的爆炸。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莽撞,真希!」
爆炸的衝擊力令真耶的上段踢失去了準頭,卻也對真希造成了傷害。真耶的身體是機械組成的,真希卻是一般的肉身,受創的程度當然會相對嚴重。比起真耶的上段踢可能造成的傷害,雖然輕微了許多,卻還是難脫莽撞行事的嫌疑。
「……一般的戰術沒辦法打倒老師。」
強忍著爆炸所造成的傷害,真希再度舉起魔杖。雙眸的鬥誌依然堅定,一心一意隻想打倒眼前的真耶。
「真是令人感動。」
鏘!
然而真耶卻收起了左右雙臂的刀刃。
007
「真耶老師?」
真耶在戰鬥中占盡上風,收刀的舉動令真希感到十分不解。真希心裏麵十分清楚,真耶不是願意對徒弟網開一麵的人物。
「不是說過了嗎?今天隻是想跟你見個麵。」
真耶似乎也對真希的疑惑有所察覺。對於真耶而言,跟徒弟交手固然愉快,欣賞徒弟滿臉疑惑的表情也別有一番樂趣。隻見真耶微微一笑,完全感受不到先前的殺氣。
「若真要跟你交手,我會選擇另一個更合適的地點。這裏的閑雜人等太多了,我不喜歡。」
真耶之所以選擇停戰,最大的原因就是在於不希望受到旁人的幹擾。擁有機械肉體的真耶固然在一開始的時候大占上風,察覺真希屈居劣勢之後,提亞等人也不會坐視不管。事實上靜香已經來到真希的身旁,準備視情況提供支援。如今的真希並非孤軍奮戰,繼續交手的話,真耶恐怕也討不到什麽便宜。
「而且我剛剛接獲通報,我們的小少爺似乎掉進了陷阱。」
「小少爺……難道是裏見?」
真耶的主要目標是孝太郎,其他人隻是次要目標,甚至連自己的徒弟也一樣。當初真耶不知道孝太郎身在何處,才會出現在工廠的正門。雖然立刻就發現真希等人隻是誘敵部隊,卻猜不透孝太郎負責的是入侵還是誘敵行動。由於地底人的作戰計畫會隨著孝太郎的所在位置而有所修正,因此真耶必須前往現場親自確認。
結果誘敵小隊當中看不到孝太郎的身影,之後又接獲孝太郎入侵工廠的情報,真耶當然沒必要繼續留在現場。
「沒錯,孝太郎……我親愛的小少爺。這就是主力部隊並未出現在此的原因,如今小少爺恐怕陷入了苦戰吧。」
工廠所生產的武器之所以並未投入正門的戰場,也是因為如此。真耶等人一開始就將主力部隊部屬於工廠之中,結果孝太郎真的掉入了敵人精心策劃的陷阱。為了因應提亞等人的誘敵作戰,地底人也擬定了隱藏主力的誘敵計畫。
「真希,後會有期囉。」
真耶的語氣輕鬆自在,彷佛正在跟好友話別,說完後便毫不猶豫地轉身。
「真耶老師?請、請等一下!真耶老師!」
真希雖然追了上去,卻受製於地底人士兵的阻撓,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真耶的背影逐漸離去。
「嗬嗬……好久沒跟小少爺玩遊戲了,真是令人期待。」
真耶的腳步十分輕快,活像個即將跟男友重逢的年輕少女。
「提前行動果然是正確的。」
拿起數位式望遠鏡跳望位於森林彼端的工廠,奇莉華不禁鬆了口氣。同樣以望遠鏡觀察敵情的孝太郎對於奇莉華的反應感到有些納悶,忍不住開口詢問:
「為什麽?警戒的士兵增加許多,不是更棘手嗎?」
「確實有些棘手,不過這也證明了敵人目前還是需要這座工廠。」
「原來如此。如果敵人的戒備鬆弛,情況反而更不妙。」
「就是如此。」
警衛的人數增加,證明激進派依然得仰賴這座工廠生產必要的裝備。孝太郎一行人亟欲窺視激進派的作戰計畫,警衛的增加代表工廠內保有重要的事證。如果警戒鬆弛,象徵激進派沒有繼續保護這座工廠的必要,也就等同於工廠已經遭到閑置,沒有任何的產能。就算孝太郎等人入侵工廠,恐怕也隻能空手而還。就這層意義而言,敵人的增加固然棘手,卻也不盡然都是壞消息。
「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原因。」
「怎麽說?」
「大刺刺地派出全副武裝的警衛,證明了這座工廠的任務即將告一段落。」
「用不著繼續掩人耳目的意思嗎?」
工廠的警戒早已超越一般企業的規模。荷槍實彈的士兵在偌大的廠區來回巡邏,對於手中的武器絲毫沒有掩飾的意思。在日本,一般的工廠警衛不可能配備真槍,即使是毫不知情的外人,也可以感受到彌漫於這座工廠的異樣氣息。被視為恐怖組織的據點,進而向當地的警察機構舉發,恐怕也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不過若工廠的生產排程已經進入最後階段了呢?
趕在接獲通報的警方以及媒體展開行動之前,工廠就已經完成了階段性的任務,或是攻擊地麵的行動早已正式展開。在這種情況之下,一般市民會不會注意到工廠的存在已經無關緊要。權衡輕重之後,化解眼前的危機——亦即防止敵人的再度入侵,顯然才是當務之急。
「裏見,你就快脫離偽裝魔法的範圍了,別再繼續前進。」
「抱歉。多謝你的提醒,由莉佳。」
在由莉佳和真希的魔法掩護之下,孝太郎一行人悄悄接近工廠。在還有一段距離的情況下,掩護魔法的效果十分顯著,得以不被激進派察覺逐步逼近。不過對方應該也有魔法能力,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男爵,差不多該分頭行動了。」
「嗯。紅色閃光,我的夥伴就拜托你了。」
「是。」
按照原定計畫,眾人必須在這裏分成潛入小隊以及誘敵小隊。
潛入小隊是由擔任隊長的奇莉華,以及孝太郎、可藍和晴海所組成的。誘敵小隊的成員則是四人之外的其他人,由紅色閃光——亦即健一擔任隊長。趁著誘引敵人注意力的時候,潛入小隊偷偷摸進工廠搜集情報。如果情況允許,再趁機破壞工廠的設備,癱瘓激進派的武器生產。
「好,出發吧。」
「待會兒見了,各位。」
「提亞蜜思林,可別搞砸了。」
「你們的危險性遠勝於我們,自己小心。」
話別其他的同伴之後,潛入小組的身影消失在森林之中。誘敵小組則是留在原地,目送四人離去。
「……各位,有個問題想要請教。」
孝太郎等人的背影消失之後,健一突然向留在原地的其他少女開口。這個問題已經憋在心裏麵很久了,一直找不到機會問個明白。
「你問吧。」
提亞代表大家做出回應。於是健一小心翼翼地開口:
「其實,我一直對男爵與各位的關係感到十分好奇。各位來自四麵八方,個性不同,背景也有差異,無法想像當初到底是怎麽認識男爵的。」
健一知道奇莉華是地底人,其他少女則是跟奇莉華站在同一條戰線。然而促使大家結為盟友的原因,卻令健一百思不得其解。 奇莉華是地底人穩健派的實際指揮者,提亞、可藍和露絲擁有高度科技,由莉佳、真希和晴海具備魔法能力,早苗本身是個靈能力者,靜香則是格鬥技達人。以及連結起少女們的孝太郎。
促使這幾個各有所長的人物齊聚一堂的原因到底是什麽,就是健一最大的疑問。
「因為我們是……」
基於本能的反應,提亞差點說出『侵略者』三字;然而這個字眼是否足以描述大家目前的關係,卻也令提亞的內心閃過一絲疑惑。因此提亞沉默片刻之後,決定換一種說法。
「……因為我們都是一家人。就像你說的,來自四麵八方的我們剛開始總是衝突不斷,然而當初的衝突如今卻成為凝聚向心力的重要關鍵。大家對彼此的優點和缺點都很熟悉,這就是促使我們拋棄成見攜手合作的原因。」
「果然是意義深遠的回答。」
提亞的回答雖然跟健一所預期的答案有所落差,卻是可以想像的答案。在因緣際會的情況下聚在一起,曆經無數的衝突與磨合之後,才培育出牢不可破的革命情感。這就是健一從提亞的回答之中所獲得的訊息。
「所以你們一定也可以跟地底人和平共存。」
「但願如此。」
既然提亞和其他少女辦得到,sun ranger沒有辦不到的道理。
於是健一抱持著滿腔的理想與熱血,迎向屬於自己的戰場。
由孝太郎等人所組成的潛入小隊與其他同伴分手之後,正在森林中迅速移動。誘敵小隊預計從工廠正麵的大門展開佯攻,到時候孝太郎等人將從工廠的另一側悄悄入侵。入侵地點與工廠本體之間剛好是最短距離,不易被敵人發現。由於誘敵小隊必須等到潛入小隊就位之後才能展開行動,因此孝太郎等人正以最快的速度趕赴預定地點。
「可藍,你落後了,動作快一點。」
「你、你明知、我、我不擅長、跑步!」
四人之中,可藍的移動速度明顯地慢了許多。孝太郎穿著盔甲,晴海使用paf,奇莉華的運動神經本來就不錯。唯獨可藍的體力低於常人的水準,如今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
「沒辦法。」
「呀!」
孝太郎乾脆將可藍拉了過來,伸出雙臂將她抱在懷中之後,再度邁開腳步迅速前進。孝太郎的盔甲——亦即『青騎士』的戰鬥服擁有輔助動力,即使多了可藍一個人的重量,也絲毫不影響孝太郎的速度。
「貝德利歐,還是讓我自己——」
可藍下意識地開口。然而話才說到一半,立刻想起先前跟其他少女之間的對話。於是可藍把心一橫,硬生生地後半句吞了回去。
「怎樣?」
「我、我隻是不想再維護不必要的矜持罷了,就暫時麻煩你了。」
其實可藍大可以自己的發明在半空中飛行,然而她卻不想這麽做。隻見可藍伸出雙臂,緊緊地環繞著孝太郎的後頸。
——雖然跟所謂的擁抱有所差異……不過……
潛入作戰迫在眉睫,現在並不是花樣年華的青春少女猶豫不決的時候,然而可藍還是情不自禁地加重了雙臂的力道。可藍的這副模樣十分可愛,身旁的晴海頓時為之莞爾。
「嗬嗬……可藍,放棄無謂的堅持才是對的。」
「與、與其成為大家的累贅,犧牲我的自尊並不算什麽!」
「勸你最好抓緊一點,否則跌下來可是會受傷的喔。」
「……我、我知道……」
麵紅耳赤的可藍聞言,臉頰又往孝太郎的身上貼近了些。清楚感受到孝太郎的呼吸和體溫之後,可藍腦中一片空白。
然而雙方的距離過於接近,孝太郎反而對可藍的變化渾然不覺,心中還是掛念著晴海。
「櫻庭學姐,你才應該量力而為,千萬不要勉強。」
「放心吧,裏見。當初把我編入潛入小隊,就已經考量到我的體能了。」
誘敵小隊吸引敵人的注意力之後,潛入小隊不會遭遇敵人的抵抗,理論上應該比較安全。然而可藍、奇莉華和晴海三人的戰力有限,難以應付突發狀況,因此才由充當護衛的孝太郎一並隨行。無論如何,相較於戰況激烈的工廠正門,自後門入侵工廠的潛入小隊顯然安全多了。
「而且可藍的新發明剛好可以彌補體能上的弱點。」
「那就好……」
孝太郎點點頭,卻還是有點放不下心。晴海的說法固然不無道理,孝太郎還是認為將晴海推上戰場的決定似乎有待商榷。
即使是相對安全的位置,即使paf可以彌補體能的不足,即使繼承了阿萊亞的強大力量,對於孝太郎而言,晴海依然是晴海。在孝太郎的心目中,晴海跟由莉佳一樣,都是不應該出現在戰場上的人物。
「不過,我還是不希望看到櫻庭學姐置身於戰場。」
「我也不願意見到你跟敵人戰鬥喔。裏見,你本來就不是屬於戰場的人。」
晴海能夠體會孝太郎的感受。對於晴海而言,孝太郎並不是天生的戰士。失去家人的孝太郎渴望來自他人的溫暖,又怎麽忍心傷害他人?然而孝太郎依然義無反顧地奔赴戰場,其中的原因自然是不言而喻。
「為了保護大家,也為了捍衛大家的未來,你還是勇敢地與敵人戰鬥。所以我也想跟你看齊,站在你的身旁,實現同樣的理想。」
「櫻庭學姐……」
「我知道自己不適合戰鬥,隻求在不會拖累大家的情況下,替所有人盡一分心力。」
即使得知孝太郎等人的秘密,晴海的決心也從未動搖。她隻是想和孝太郎走在同一條路上,如此而已。而且晴海也十分肯定,她體內的另一名少女一定也有同樣的念頭。
「放棄吧,裏見孝太郎。晴海是對的。」
「……好啦好啦。既然如此,也隻好盡快結束這場戰鬥了。」
連奇莉華也站在晴海的那一邊,孝太郎隻好乖乖地投降。
如果晴海沒有投入戰鬥的理由,同樣的說法也適用於孝太郎。畢竟這次的事件跟孝太郎毫無關係,孝太郎沒有獨自麵對一切的必要。既然如此,最好的方法就是趁早讓事件落幕,盡可能遠離戰爭。
——這並不隻是學姐和由莉佳的問題,奇莉華、可藍和其他人也是如此。大家的戰力雖然強大,卻不代表她們就應該麵對戰鬥。
孝太郎希望三坪房間的所有少女都能夠擁有幸福快樂的人生,應該遠離戰鬥的少女並非隻有晴海而已。無論如何,都要盡可能讓所有的少女獲得真正的幸福。孝太郎的胸中萌生出堅定明確的意誌。
分頭行動之後又過了十分鍾,入侵小隊傳來抵達預定地點的訊息。此時三坪房間的少女跟sun ranger也已經順利到達工廠正麵的大門。
「是將軍大人的雷射通訊,已經平安到達預定位置。」
「告訴他小心一點……各位,現在該我們了!」
沙。
站在隊伍最前方的提亞雙手扠腰,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在夜風吹拂之下,金色的頭彷佛旗幟似地啪噠作響。臉上流露出絕對的自信,雙眸綻放出堅定的意誌。提亞那威風凜凜的美麗身影,幾乎讓人忘記了她其實是那麽的嬌小。
「真希,這是你加入騎士團之後的首場戰役。請你務必努力奮戰,千萬別玷汙了裏見家的名聲。」
「遵命,副團長!我會代替團長,保護皇女殿下的安全!」
身穿騎士服的露絲和真希分立兩側,儼然是提亞的貼身侍衛。除了同款式的騎士服之外,兩人分別配備了不同的武器。露絲是戰鬥用的盔甲和兩把光束劍,真希則是藍色的長袍和魔法杖。兩人的長相和打扮雖然大異其趣,雙眸所流露的視線卻是一樣堅定。
繼三人之後的,則是早苗和靜香。
「好,今天一定要好好努力!」
「早苗,你的鬥誌挺旺盛的嘛。」
「隻要表現得好,孝太郎就答應讓我加入騎士團呢!」
「原來如此,我也有點心動。」
「靜香,一起加入吧!請怪獸叔叔助你一臂之力就好了!」
「人家才不要呢!」
『靜香,你好無情。』
「亞爾叔叔出場的話,人家的體重又會增加了!不管怎樣,這次人家不想借用亞爾叔叔的力量」
『……又不是真的變胖……』
早苗和靜香沒有武器或是防具,不過全身上下倒是籠罩著強大的靈力。早苗的靈力是與生俱來的,靜香的靈力則是源自潛伏於體內的巨龍,戰力更勝於全副武裝的士兵。對於兩人而言,武器和防具隻會妨礙她們大顯身手。
「……娜娜……今天我一定會成功地完成任務……」
緊跟在早苗和靜香之後的人,則是由莉佳。此時此刻的由莉佳彌漫著跟過去截然不同的氣息。這次的敵人是計畫性地濫用魔法的組織,顯然與過去的敵人不同。而且這場戰鬥將會對奇莉華的未來造成重大的影響。為了使命、也為了朋友,由莉佳打算全力以赴。
「雖然我的本事還不及娜娜的萬分之一,不過我一定會成功的!」
由莉佳緊緊地握著名叫天使光環的魔杖。
過去的由莉佳偶爾會露出魔法少女專注而認真的神情,如今她的臉上正呈現出同樣的表情。就這層意義而言,現在的由莉佳絕對是個真正的魔法少女,跟剛到一○六號房的她判若兩人。
「男爵的朋友全都是些本領高強的人……我們根本沒得比……」
「能夠看出彼此之間的實力差距,代表我們也不是毫無成長。」
「小太郎說得沒錯,健一。無謂的自卑不會帶來好的結果。」
「就是說嘛!光是感受得到男爵大人的過人之處,就已經是一大進步了呢!」
「……唯獨小惠在這方麵還是原地踏步,真是不可思議。」
隊伍的最後麵,正是sun ranger五人組。五人身上穿著顏色不同的戰鬥服。這幾個月以來,戰鬥服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代表他們已經蛻變為真正的戰士,不再是孝太郎等人印象中的烏合之眾。sun ranger就跟由莉佳一樣,在短時間內獲得了顯著的成長。
三坪房間的六名少女加上sun ranger的五名成員,總共十一人大剌剌地接近工廠。距離工廠大門的距離大約剩下十公尺的時候,工廠的探照燈突然亮起,擴音係統也傳出不友善的警告。
『這裏是私人土地,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闖入!否則將加以排除!』
老掉牙的恫嚇,同時也是形式上的警告。事實上工廠內的士兵早已架好步槍,靜待指揮官下達開槍的命令。看來他們早已知道眼前的不速之客跟白天的入侵者是同一批人。
「很好,盡管放馬過來吧!我會讓你們知道,得罪了本小姐會有什麽下場!」
即使處於槍口的威脅之下,一馬當先的提亞依然無視於敵人的警告——嚴格說來應該是威嚇。不服輸的豪氣在此發揮得淋漓盡致,雙眸更是閃爍著光芒。
「『青騎士』,揚起大旗!」
『遵命,公主殿下。』
數公尺見方的大型旗幟浮現於提亞等人的後方。這麵大旗並非實體,而是投射於空中的雷射影像,正中央描繪著一朵金色的花。軍旗的出現,代表提亞的禦駕親征。
即使身在遠處,雷射光在半空中所描繪的旗幟依然十分醒目,位於工廠後門的孝太郎當然也是一目了然。
「開始了。」
提亞的軍旗在空中飛揚,金色的光芒灑落四周,吸引了工廠士兵的注意力。隻見他們紛紛往旗幟的方向移動,彷佛被砂糖所吸引的蟻群。誘敵作戰大為成功,工廠後門的警戒逐漸薄弱。
「可藍,拜托你了。」
提亞的軍旗除了扮演吸引敵人目光的角色之外,同時也是向孝太郎等人告知行動開始的暗號。當誘敵小隊與敵人短兵相接的時候,就是孝太郎等人潛入工廠的大好機會。
「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行經路線上的監視器都已用偽裝影像加以遮蔽,各種探測器的位置也已經在掌握之中,絕對可以在敵人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潛入工廠。」
潛入行動由可藍負責主導。可藍專屬的軍艦『朧月』擁有佛德賽首屈一指的匿蹤性能,可藍本身當然也對匿蹤的技術頗有研究。大地之民雖然具備優於人類科技的保全係統,在可藍的麵前也隻是基礎等級的存在。
「奇依,靈力係的探測器就交給你了。」
「卡瑪拉、可瑪拉,啟動靈子力探測器,鎖定敵人靈子力探測器的所在位置。」
『收到,大姐頭!』
『可藍,準備見識我們的英姿嗬!』
『到時候可別愛上我們嗬!』
「才不會!」
可藍唯一的弱點,就是靈子力技術所開發出來的保全裝置。靈子力技術與佛德賽科技屬於截然不同的分野,隻能請奇莉華和她的兩具土偶出馬。
「學姐,為了保險起見,可以請你負責偵測附近的魔力嗎?」
「沒問題,交給我吧。」
於是晴海開始監控附近的魔力變化。魔法使必須透過許多程序才能施展魔法,利用魔法警戒大範圍區域——例如工廠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過特定範圍的魔法力場還是有存在的可能,晴海的監控顯然是必要的。
這次的入侵行動分別由可藍的科學力、奇莉華的靈子力以及晴海的魔力所構成,孝太郎則是負責保護三人的安全。無論就能力麵或是個性麵而言,在以最精簡的人數編組入侵小隊的前提下,這都是最完美的組合。
「好,開始行動!」
『是!』
孝太郎一聲令下,三名少女異口同聲地做出回應。於是四人翻越柵欄,入侵地底人的工廠。除了回應聲整齊劃一之外,四人的團隊默契也是無懈可擊。
原本打算直接穿越空地抵達工廠的主建物,卻有可能觸動地底人設下的許多探測器。於是在可藍的帶領之下,孝太郎一行人朝著主建物迂回前進。
「接下來壓低身形,朝著前方的貨櫃迅速前進。貝德利歐,你長得比較高,可別被敵人發現了。」
「知道,我會注意的。」
從這邊的掩蔽物移動至下一個掩蔽物。時而彎腰,時而跪爬,慢慢地接近工廠的主建物。眾人雖然巴不得一鼓作氣直衝目標,但如此一來卻隻會大大地提升被敵人發現的機率。為了搜集足夠的情報,現在也隻能多加忍耐。
接下來的幾分鍾之內,孝太郎等人一直重複同樣的動作。然而眾人的努力終究獲得了回報,最後終於在並未驚動敵人的情況下順利抵達工廠的主建物。
「呼,真是不容易。」
「可藍果然厲害,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交給你就對了。」
「這算是誇獎,還是諷刺?」
「當然是誇獎囉。」
「少來這套,我才不信呢。」
「可藍,先別生氣。你不在場的時候,孝太郎總是當著我們的麵前對你讚譽有加呢。」
「櫻、櫻庭學姐!」
「嗬嗬嗬,對不起囉。」
「這、這是真的嗎?」
四人隱身於主建物的陰暗處稍作喘息。從持續多時的緊張之中獲得暫時的解放,眾人的臉上無不浮現出鬆了口氣的微笑,彼此之間的對話也夾雜著些許嬉鬧。然而忙裏偷閑的時間,卻很快地劃下了句點。
沙、沙、沙!
一小隊士兵正從四人的藏身之處迅速通過,看來應該是支援正麵大門的軍隊。等到士兵離開之後,奇莉華這才小聲開口。
「現在不是放鬆的時候。孝太郎,趕快潛入工廠吧。」
「沒錯,大門的戰況想必十分激烈。」
即使相隔一整個廠區,正麵大門的槍聲以及爆炸聲依然清晰可聞,誘敵小隊顯然是陷入了苦戰。為了減輕戰友的負擔,孝太郎等人必須加快行動的腳步。
『大姐頭,最好避開那邊的出入口嗬!』
『出入口附近設有主動式的靈子力探測器嗬!即使是等級二的遮蔽模式也沒用嗬!』
然而工廠的保全係統十分完善,想要借由士兵所使用的出入口入侵工廠,顯然是有點難度。
「我方人數有限,無法強行突破。」
「看來也隻能尋找其他的出入口了。可藍,有什麽發現?」
「等我一下……唔……」
可藍透過手環,向滯留於半空中的小型無人偵查機下達指令。偵查機一直執行收集情報的工作,如今已經繪製出工廠內部的平麵圖。可藍調出先前的情報重新分析,試圖找出最安全的入侵途徑。
「……找到了,前方不遠處有個排放熱氣的管線。我試著追蹤熱源,發現管線一直延伸至工廠的內部。」
經過細密的分析之後,可藍建議眾人從通氣口入侵工廠。然而可藍的提議卻遭到奇莉華的反對。
「兵工廠所排放的熱氣非同小可。孝太郎的盔甲或許耐得了高溫,我們可就很難說了。」
武器的製作牽涉到金屬的熔鑄,製造過程中所產生的熱度等同於灼熱的風暴,可是不容小覷。孝太郎的盔甲具備太空服的性能,自然不受熱氣的影響,可是其他三人沒有類似的裝備,根本無法通過,因此奇莉華並不認為可藍的提議是個可行之計。奇莉華對可藍頗有好感,用字遣詞之際也展現出絕對的尊重,然而事關潛入小隊的人身安全,還是不得不表達反對的立場。
「奇依,這你就不必擔心了。」
隻見可藍喜孜孜地眯起雙眼,顯然早就料到了奇莉華的反對。通氣口的高熱固然是個問題,可藍卻早已想好了對策。
「根據先前的資料,晴海的魔法足以保護我們不受高熱的侵襲。」
過去的阿萊亞,以及現代的晴海。將兩者的魔法交叉比對之後,證明了晴海的防禦與冷卻魔法可以抵禦工廠所排放的高熱。
「原來如此。」
「有效時間雖然短暫,卻也有意外的好處。至少排放熱氣的通氣口不會有太多的監視器。」
工廠的保全係統固然完備,卻也不至於將必須穿著太空服才能進入的地點視為入侵路線。相較於其他的出入口,通氣口的警戒想必薄弱了許多。
「晴海,可以麻煩你嗎?」
「當然,我就是為了能幫上忙才會一起來的。」
協助大家入侵工廠的重責大任突然落在自己的身上,晴海卻絲毫沒有怯場和退縮的意思。隻見她用力地點點頭,銀白色的美麗長發也隨之飛揚舞動。
通氣口的入侵計畫相當順利。晴海操縱席格那汀的魔力包裏眾人,協助大家抵禦強烈的熱風。即使身處超過百度的灼熱地獄之中,大家依然像在公園散步那樣輕鬆自在。沿著通氣管線前進了一段距離之後,孝太郎開啟了維修用的艙門,進入工廠的內部。通氣口的警戒果然沒有想像中的森嚴,敵人依然沒有發現他們。
「孝太郎,手給我。」
負責殿後的孝太郎離開維修用的出入口之後,眼前出現一座往上延伸的爬梯。先行登上爬梯的奇莉華伸出右手,試圖將孝太郎拉上來。
「好意心領了,奇莉華。可是盔甲還有餘熱,不怎麽安全。」
「沒關係,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
孝太郎搖頭苦笑。
維修用的艙門帶有高熱。穿著盔甲的孝太郎開啟艙門的時候,熱度也從艙門轉移至盔甲。盔甲雖然具備冷卻功能,但目前還沒冷卻完畢。如果孝太郎此時握住奇莉華的手掌,就算不至於嚴重燙傷,發熱紅腫也是免不了的。因此孝太郎決定自行爬上梯子。
「……替自己喜歡的人盡一分心力,才是女生最大的幸福。大哥哥一點都不了解人家的心情。」
奇莉華忍不住噘起嘴唇,以孝太郎才聽得見的音量輕聲抱怨。想要替孝太郎做些什麽的奇莉華——尤其是心中奇依的部分——完全不在乎手掌是否紅腫,孝太郎的婉拒頓時讓她鬧起了別扭。
「……沒辦法,奇依可是重要的人物。」
「……啊哈哈,這倒是。」
然而奇莉華的小孩子脾氣並未持續太久。戰鬥尚未結束,奇莉華很快地就恢複指揮官的神情。當然,孝太郎也是一樣的。再度開口的時候,已經恢複騎士的語氣。
「奇莉華,這裏是什麽地方?」
「可能是熔鐵爐以及衝壓機這些容易產生高熱的機械集中配置的區域。其他區域應該正在進行替武器添加裝甲的製程,那裏就是我們的首要目標。」
孝太郎對於周遭的機械十分陌生,事實上這些都是從事大規模金屬加工的重型設備。首先以熔鐵爐熔解金屬,鑄造成粗胚之後,再送入衝壓機修整成形。奇莉華認為這座工廠所生產的成品並非一般的器具,而是某種武器的裝甲。
不過裝甲在生產之際也是分成好幾個零件來製造,光是從這裏的半成品來判斷,依然難以掌握全貌。因此潛入小隊的目標應該是將分割的裝甲組裝起來的廠區。情況允許的話,或許還可以潛入管理生產線的控製室。
「可藍,接下來應該往哪個方向?」
對於晴海而言,生產機械設備的工廠簡直就像是個迷宮。尤其晴海又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天生對機械毫無概念,此時此刻也隻能向可藍求救。
「這個嘛……依照一般工廠的配置,應該往正門的方向前進。」
可藍毫不猶豫地做出答覆。她並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因此比在場的任何人都更能掌握工廠的相關位置。相較於熱鬧的商店街,可藍顯然對講究機能配置的工廠更加熟悉。
「為什麽?」
「這樣子才便於進貨或者是出貨。將生產線的起點和終點設於工廠的大門,才是合理的配置。」
「原來如此,這種配置才符合生產效率。」
運輸車輛卸下材料,回程之際順便將成品載走。因此將生產線的起點和終點設在同一個地方,顯然是再自然不過的安排。除了少數的例外,將大多數的工廠生產線視為頭尾相連的長蛇,應該是比較容易理解的比喻。
「所以工廠的正門才是我們的目標。」
「動作快,其他同伴正陷入苦戰呢。」
為了調查工廠的秘密,孝太郎一行人往可藍所指示的方向移動。
——各位,一定要撐著點。
即使置身於工廠之內,正門的戰鬥聲響依然清晰可聞。祈禱少女們平安無事的同時,孝太郎也重新振作精神,鞭策自己盡快達成任務。
誘敵作戰的目的並非在於單方麵打倒敵人。一旦處於劣勢的敵人認為自己並無勝算,選擇撤離戰場,無疑是失去了誘敵的意義。簡而言之,關鍵就在於如何讓敵人維持獲得勝利的自信與希望,因此提亞等人無法采取大規模的攻擊——例如『青騎士』的直接攻擊,隻能跟蜂擁而來的地底人士兵正麵交鋒。
「『青騎士』!對人smart gun!」
『請選擇子彈種類。』
「paralyzer,自動瞄準!」
『遵命,公主殿下。』
提亞命令『青騎士』啟動對人武器,朝著地底人士兵擊發出大量的子彈。
咚咚咚咚!
提亞所使用的武器是車用的大型機槍,每分鍾可擊發將近一千發的子彈。射擊時的聲響更是駭人,感覺像是連地板都要為之震動。
「呀!呀!呀!」
子彈不但襲向敵人,甚至連站在旁邊的由莉佳也遭到波及。幸好『青騎士』采取自動射擊的模式,誤擊的子彈並不多,然而被自己人誤傷的感覺實在很不好,由莉佳彷佛要哭了出來。
「提亞,請隻瞄準敵人好嗎?」
「我是經過精密計算之後才射擊的。還好吧,有沒有受傷?」
提亞所使用的子彈具有麻醉的效果。麻醉彈的殺傷力有限,無法突破由莉佳施展於自己人身上的防禦魔法。而且『青騎士』的自動射擊擁有高度的準確性,誤傷己方的機率很低就算真的被流彈所傷,也不會危及生命。在這種敵我雙方陷入混戰的局麵之中,提亞認為這種攻擊力有限的武器可以有效地打倒敵人。嘴上雖然不說,提亞還是十分信任由莉佳的防禦魔法。
提亞的判斷是正確的,地底人士兵果然紛紛倒地。然而被流彈誤擊的由莉佳雖然沒有生命危險,卻還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大聲抗議。
「就算不會死,我也不想被射中呀!」
「由莉佳,設法躲開子彈不就得了嗎?」
由莉佳身旁的靜香氣定神閑地笑了笑。發現提亞準備展開掃射之後,靜香就自動遠離了彈著區,躲過了遭到誤擊的命運。
「我又不像你擁有超人的力量!」
「隻要有心,你也可以成為超人。該不會裏見不在身邊,你就什麽都不會了吧?」
閑話家常的同時,靜香也不忘對身旁的敵人展開連續攻擊。隻見她先是輕輕地往左一跳,以右直拳讓敵人的身體微微浮起之後,再補上左腳的回旋踢。麵對靜香銳不可擋的連續技,敵人的士兵紛紛倒下。連擊的威力十分強大,被擊中的士兵幾乎是在倒下的同時失去意識,躺在地上動也不動。不過靜香在攻擊之際刻意避開了人體的要害,地底人的士兵隻是暫時昏了過去,倒是沒有生命危險。誘敵小隊之所以不願傷害敵人的性命,自然有他們的用意。
即使立場不同,激進派的成員依然是奇莉華的同胞。為了避免深化彼此之間的仇恨,手下留情顯然是必要的。因此提亞使用殺傷力有限的武器,靜香的攻擊手段也以讓敵人失去意識為前提。除此之外,對殺人的厭惡當然也是主要的原因之一。
「當、當然不是……」
「由莉佳,不要呆呆地站在原地!敵人愈來愈多了!」
早苗利用靈力所創造出來的弓箭撂倒了一名敵人。想要躲過在飛行途中自動分解成十六支小箭的靈力矢並不容易,地底人士兵中了幾支小箭之後,立刻不支倒地。其實這名倒楣的士兵原本打算偷襲由莉佳。對於激進派的士兵而言,戰術變換莫測的由莉佳無疑是莫大的威脅。
「對、對不起,早苗!fog cloudmodifiereffective time twice!」
由莉佳立刻施展魔法,遮蔽了敵人後續部隊的視線。地底人士兵排山倒海而來,手忙腳亂的由莉佳甚至連抱怨的時間都沒有。
「由莉佳,快點躲到我們的後麵!」
「虹野由莉佳,你負責後方支援!前線就交給我們騎士團吧!」
數名士兵試圖接近由莉佳,卻被露絲和真希擋了下來。露絲的武器是機械式的盔甲和光束劍,真希則是揮舞著魔法製造出來的巨劍。兩人並肩擋下敵人的攻勢,阻止他們接近夥伴。
「真希,不要獨自深入敵陣!隨時注意我方同伴的位置!」
露絲利用盔甲優異的防禦性能,扮演了防坡堤的角色。盔甲的輸出功率十分強大,甚至足以替其他的同伴擋下敵人的攻擊。開啟防護力場的同時,露絲也以切換為麻醉模式的光束劍,依照盔甲的人工智能所排定的順序,一一擊倒具有高度威脅性的地底人士兵。
「是,副團長!」
相較於露絲,真希的職責比較著重於攻擊麵。隻見她舞動著巨大的長劍,毫不留情地擊倒露出破綻的敵人。抵禦敵方攻擊的露絲,再加上消滅敵人的真希,兩人的合作發揮莫大的成效,成功地阻止了敵人的逼近。
然而兩人的騎士團——亦即青騎士團畢竟才剛創立,彼此之間的默契還不夠完備。尤其真希在加入黑暗彩虹的期間向來是獨自行動,戰鬥之際難免會忽視同伴的存在。如果隻有孝太郎在場也就算了,但現在必須隨時顧及其他同伴的情況,頓時讓真希吃盡了苦頭。
「藍華,你去對付那邊的敵人!我負責掩護你!」
「笠置?拜托了!」
團隊默契的存在固然讓真希覺得有些棘手,卻也提供了必要的援助。集團戰的本質與單兵作戰截然不同,一時之間難以適應,不過真希深信這才是正確的方向,更認為自己的戰力因此而獲得了提升。
於是三坪房間的少女發揮獨特的團隊默契,在這場誘敵作戰之中占盡上風。不過論及團隊默契,sun ranger的五名成員也是不遑多讓。
「大作,一鼓作氣往前衝!」
「嗯,我負責打頭陣!隼人,掩護我!」
過去的sun ranger隻是一群烏合之眾,如今卻已經能夠分工精細、合作無間。
站在最前線的是身強體壯、擅長格鬥技的黃色閃光——也就是大作,直接麵對第一線的敵人。粉紅閃光——小惠以自動武器牽製後排的士兵。至於依序以步槍擊倒敵人,則是射擊高手藍色閃光——隼人的工作。綠色閃光——小太郎負責的是幹擾與破壞。隻見他頻頻將爆裂物投向敵人,借以混亂對方的陣型。右手持劍、左手拿槍的紅色閃光——健一則是扮演救火隊的角色,視戰況需要機動支援。
「大作、隼人,冷靜一點!我們的任務不是打倒敵人!」
「健一說得沒錯!替我的男爵大人爭取時間,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五人的團隊默契幾乎是無懈可擊,完全看不到過去各自為政的影子。
這幾個月以來, sun ranger並非無所事事虛度光陰。為了加強戰力,他們接受了無數嚴苛的特訓,借以找出自己或是團隊的弱點。累積了許多寶貴的經驗之後, sun ranger無論是在力量、心靈層麵抑或是團隊默契方麵都獲得顯著的成長,晚變為真正的戰鬥部隊。
在健一的指揮之下,大家同心協力對抗敵人。sun ranger的裝備不如提亞等人精良,戰果自然也十分有限;然而五人的實力早已遠遠地超越戰士的最低標準,在場的眾人都有目共睹。
「健一大哥,總覺得不太對勁。」
「哪裏不對勁?」
「仔細看看眼前的敵人吧,他們手中的裝備並不是大作哥和小惠姐所拍到的武器。而且撤退之際所遭遇的機器人,也並未出現在戰場上。」
「經你這麽一提,確實有些古怪。」
敵人一定大有問題——這就是累積了豐富實戰經驗的sun ranger所做出的結論。這裏是兵工廠,之前所拍攝的照也顯示出許多新開發的武器,如今卻什麽也沒看見,甚至連神秘的機械士兵也不見蹤影。眼前的敵人隻是地底人的普通士兵,武器也是普通的個人裝備。對於早已做好決心麵臨激戰的sun ranger而言,內心難免會感到失落。
「……不如就讓我來回答你們的問題吧。」
就在這個時候,冰冷尖銳的女性聲音劃破熱戰方酣的喧囂,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敵我雙方紛紛收起武器,退至兩旁靜觀其變。
「真耶老師?」
「好久不見了,真希。」
聲音的主人正是前任暗藍真耶,也就是真希的啟蒙恩師。隻見真耶氣定神間地走上前來,在距離數公尺的前方停下腳步,與真希展開對峙。
——真耶老師……她是認真的……
麵對過去的老師,真希隻感到背脊發涼。真耶將雙手交叉在豐滿的胸前,大剌剌地站在原地。乍看之下似乎挑釁意味十足,全身上下卻是毫無半點破綻。在真希的認知當中,眼前的真耶就像是可以在一瞬間咬斷獵物頸子的肉食猛獸。
鏘!
以銳利的視線試圖從真耶的身上找出破綻的同時,真希舉起手中的巨劍,姿勢卻比先前更加保守。真希心理麵十分清楚,過於躁進是無法捕捉到真耶的動作的。
「哇喔,真是嚇人。真希,用不著緊張。今天隻是想跟你打個招呼,看看許久未見的徒弟而已。閑聊幾句之後,自然就會回去了。」
即使以前的徒弟舉起長劍對準了自己,真耶依然是不為所動。事實上真耶心裏麵很清楚,現在的真希不是她的對手。隻見真耶露齒而笑,臉上的神情充滿了自信,散發出成熟女性特有的魅力。然而隱藏在笑容背後的氣勢,依然是猙獰凶猛的野獸。
「臉上的表情這麽可怕,教人怎麽相信現在的你是敵人的俘虜呢?」
「真、真耶老師!」
真希聞言,頓時大驚失色。真耶的出現可說是十分突然,頓時讓真希忘了自己的立場。既然對外宣稱自己是失手被擒的戰俘,麵對真耶的時候就不應該露出明顯的敵意。
「放心吧,真希。你到底是屬於哪一個陣營,老實說我一點興趣也沒有。過去如此,未來也是如此。」
「咦……?」
然而,真耶接下來的發言更是讓真希的心中產生莫大的動搖。原來真耶早就隱約察覺到真希的背叛,隻是一直沒戳破罷了。
「不過我倒是挺欣賞你現在的模樣,真希。」
真耶的臉上露出愉快的微笑,彷佛將真希當成自己的徒弟,或是誌同道合的戰友。雖然隻有短短的幾秒鍾,真耶的笑容卻是如此純真,不帶一絲邪念。
「以自己的力量實現自己的願望,這就是你現在的生存方式。說來諷刺,離開黑暗彩虹之後,你才得以實踐黑暗彩虹的理想。」
黑暗彩虹時期的真希總是以高道德標準要求他人絕對誠實,這顯然是孩提時代遭到親近之人的背叛所造成的後遺症。然而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是完美的,再怎麽正直的人也有說謊的時候,因此周遭旁人總是讓真希焦慮不已。
真耶對此卻顯得不以為然。她認為真希應該拋棄無謂的焦慮,毫無顧忌地實現自己的理想。簡而言之,就是利用魔法強製世人必須對他人誠實以待。以魔法的力量改變世界,向來是黑暗彩虹所倡導的主張。
然而離開黑暗彩虹之後,真希從焦慮之中獲得了解放。因為她發現自己所追求的並非誠實,而是比誠實更上層樓的愛。魔法所製造出的愛虛偽而不真實,真希打從心底厭惡虛假之愛的存在。因此魔法的力量無法創造真希理想中的世界,她需要的並非誠實的美德,而是能坦承 以對的人。
如今的真希,正以魔法捍衛著得來不易的成果。看著忠於自我情感的真希——即使是所謂的愛情——真耶隻感到莫名欣慰。現在的真希雖然背棄了黑暗彩虹,卻比過去的她更能體會黑暗彩虹的中心思想。
而且黑暗彩虹橫向的聯係十分薄弱,同伴之間隻有互相利用的關係。因此真耶絲毫不將真希的背叛放在心上,反而為真希的成長感到欣慰,也未曾將真希的背叛告知他人。
在真耶的認知當中,善與惡並非唯一的考量。真耶重視的是個人的情感,以及利用魔法的力量改變世界。就這點而言,或許真耶才是黑暗彩虹當中最單純、也是最頑固的理想實踐者。
「既然如此,真耶老師也應該十分明白。即使是麵對老師,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真希的劍尖直指真耶。雙手微微顫抖,前額更是滲出些許的汗珠。隻要稍有閃失,就會被瞬間秒殺。而且真耶對她的本事了若指掌,以敵人的立場來看,真耶當然是最可怕的對手。
「沒錯,本應如此,不過——」
鏘!
話還沒說完,刀刃突然自真耶的義手彈了出來。
「——膽敢跟我作對的人,一律格殺無論,即使是我的徒弟也一樣!」
真耶一口氣衝了上來,行動異常迅速。大多數人隻感到眼前一花,完全捕捉不到真耶的行動。
「night walker!recallprecastcategory alpha!」
然而真希卻是少數的例外。隻見她將事先準備的十幾種魔法同時釋放,大幅強化肉體能力。
鏘!
「真耶老師!」
真希的巨劍擋下了自真耶的右腕延伸而出的刀刃。利用魔法提升肉體能力之後,真希才得以勉強跟上真耶的速度。
「擋得好,不愧是我的得意門生!」
奇襲未能得手,真耶卻不怒反笑。眼見徒弟的戰鬥能力獲得大幅成長,真耶對此感到十分欣慰。
「隻可惜還差了一點!」
然而真耶卻沒有就此罷手的意思。真希雖然是徒弟,卻也是自己的敵人。真希的成長固然令人欣慰,卻也代表了她已經成為真耶必須打倒的強敵。
體重以及力量更勝一籌的真耶強行將真希推開之後,旋即抬起修長細致的右腿使勁一踢,目標是真希的頭部。真耶的身體采用強化合金的骨架,這一記上段踢的威力可說是非同小可。一旦命中頭部,恐怕會造成致命的傷害。
「energy release!」
咚!
透過強化之後的感官,真希知道一般的招式難以閃避真耶的上段踢,於是她決定釋放魔杖的魔力。當初為了以杖代劍,真希將大量的魔力集中於魔杖的前端,凝聚成劍刃的形狀。如今凝聚於魔杖前端的魔力獲得釋放,頓時產生了威力不小的爆炸。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莽撞,真希!」
爆炸的衝擊力令真耶的上段踢失去了準頭,卻也對真希造成了傷害。真耶的身體是機械組成的,真希卻是一般的肉身,受創的程度當然會相對嚴重。比起真耶的上段踢可能造成的傷害,雖然輕微了許多,卻還是難脫莽撞行事的嫌疑。
「……一般的戰術沒辦法打倒老師。」
強忍著爆炸所造成的傷害,真希再度舉起魔杖。雙眸的鬥誌依然堅定,一心一意隻想打倒眼前的真耶。
「真是令人感動。」
鏘!
然而真耶卻收起了左右雙臂的刀刃。
007
「真耶老師?」
真耶在戰鬥中占盡上風,收刀的舉動令真希感到十分不解。真希心裏麵十分清楚,真耶不是願意對徒弟網開一麵的人物。
「不是說過了嗎?今天隻是想跟你見個麵。」
真耶似乎也對真希的疑惑有所察覺。對於真耶而言,跟徒弟交手固然愉快,欣賞徒弟滿臉疑惑的表情也別有一番樂趣。隻見真耶微微一笑,完全感受不到先前的殺氣。
「若真要跟你交手,我會選擇另一個更合適的地點。這裏的閑雜人等太多了,我不喜歡。」
真耶之所以選擇停戰,最大的原因就是在於不希望受到旁人的幹擾。擁有機械肉體的真耶固然在一開始的時候大占上風,察覺真希屈居劣勢之後,提亞等人也不會坐視不管。事實上靜香已經來到真希的身旁,準備視情況提供支援。如今的真希並非孤軍奮戰,繼續交手的話,真耶恐怕也討不到什麽便宜。
「而且我剛剛接獲通報,我們的小少爺似乎掉進了陷阱。」
「小少爺……難道是裏見?」
真耶的主要目標是孝太郎,其他人隻是次要目標,甚至連自己的徒弟也一樣。當初真耶不知道孝太郎身在何處,才會出現在工廠的正門。雖然立刻就發現真希等人隻是誘敵部隊,卻猜不透孝太郎負責的是入侵還是誘敵行動。由於地底人的作戰計畫會隨著孝太郎的所在位置而有所修正,因此真耶必須前往現場親自確認。
結果誘敵小隊當中看不到孝太郎的身影,之後又接獲孝太郎入侵工廠的情報,真耶當然沒必要繼續留在現場。
「沒錯,孝太郎……我親愛的小少爺。這就是主力部隊並未出現在此的原因,如今小少爺恐怕陷入了苦戰吧。」
工廠所生產的武器之所以並未投入正門的戰場,也是因為如此。真耶等人一開始就將主力部隊部屬於工廠之中,結果孝太郎真的掉入了敵人精心策劃的陷阱。為了因應提亞等人的誘敵作戰,地底人也擬定了隱藏主力的誘敵計畫。
「真希,後會有期囉。」
真耶的語氣輕鬆自在,彷佛正在跟好友話別,說完後便毫不猶豫地轉身。
「真耶老師?請、請等一下!真耶老師!」
真希雖然追了上去,卻受製於地底人士兵的阻撓,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真耶的背影逐漸離去。
「嗬嗬……好久沒跟小少爺玩遊戲了,真是令人期待。」
真耶的腳步十分輕快,活像個即將跟男友重逢的年輕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