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始 九月十三日(一)
三坪房間的侵略者!? 作者:健速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替娜娜製造全新的身體是一項大工程,並非一、兩天就能搞定的工作。因此孝太郎等人隻能利用空檔的時間埋首於作業之中,平時還是過著普通的日常生活。戰鬥係統的討論已經告一段落,孝太郎再度恢複處理雜事的工作,如今正在執行采買食材的任務。平常食材的采買都是由奇莉華、露絲、晴海和靜香輪流負責,如今大家忙於肉體的重建工作,隻好改成四人當中的其中一人陪同孝太郎外出采買的形式。今天剛好輪到奇莉華陪孝太郎上街,隻見她輕輕地靠了過來,摟著孝太郎的手臂。
「你好,奇莉華。」
「你好,婆婆。」
「店裏麵進了一批新茶葉,婆婆免費送你試喝好嗎?到時候可別忘了把你的意見和想法告訴婆婆喔。」
「謝謝你,婆婆。那我就不客氣了。」
「喔喔,奇莉華,今天跟男朋友出來約會嗎?」
奇莉華跟商店街的店家關係不錯,兩人走在商店街的街道上,難免成為大家所注目的焦點。除了日常的客套寒暄之外,甚至連無傷大雅的玩笑話都時有耳聞。孝太郎聽了這些談話的內容,就能明白奇莉華已經跟商店街的人們建立起良好的互動。
——侵略計劃順利進行,這倒是好事一件。
這也代表了奇莉華的侵略行動十分成功。彼此攜手合作、互相尊重的融入型侵略。雖然現在的情況很難算得上是「侵略」,然而過程相當順利,依然是值得高興的好事。因此孝太郎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靜觀奇莉華與店家之間的互動。
「嗯,就是約會沒錯!」
「喂喂喂!」
然而奇莉華的大膽宣言卻將孝太郎的欣慰之情一掃而空。前陣子跟父親雄一郎以及賢治詳談之後,以奇莉華為首,孝太郎開始在意起自己跟三坪房間的其他少女們之間的關係。如今奇莉華當著眾人的麵前宣稱這是約會,頓時令孝太郎感到十分狼狽。
「像你這麽漂亮的女孩子,怎麽會選擇這位毫不起眼的小哥呢?」
「不起眼才好嘛,而且我們之間有一段特殊的回憶呢。」
「說得好!嗚嗚嗚~~年輕真好!可惡!小哥,我還真羨慕你呢!」
「哪、哪裏。」
「死鬼,別在那邊胡說八道!」
「啊,老婆大人!我沒有那個意思啦!」
跟孝太郎和奇莉華攀談的幹貨店老板,被老板娘逮個正著,陷入了說教地獄,兩人才得以趁機脫身。
「嗬嗬……看起來似乎跟約會沒什麽兩樣呢。」
朝著身後的幹貨店瞥了一眼之後,笑容滿麵的奇莉華再度貼了上來,伸手摟著孝太郎的手臂。一股花香頓時撲鼻而來。可能是奇莉華所使用的洗發精、香水或是化妝品之類的氣味吧,孝太郎這麽心想。至於到底是哪一種香味,孝太郎倒是分辨不出來。不過這種香味淡雅而清幽,不會過於刺鼻,倒是跟奇莉華穩重的個性十分吻合。
「不過就是采買晚餐所需的材料罷了,沒那麽誇張吧?」
「不,這也算是約會的一種。不管是現在進行式還是完成式,隻要戀愛中的男女共同度過特定的一段時間,都可以稱之為約會。」
奇莉華嫣然一笑,摟著孝太郎手臂的力道又加重了些。在她的認知當中,跟孝太郎共同度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算是男女朋友之間的約會。
「……除非你對我沒有同樣的感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話鋒一轉,奇莉華臉上的笑容倏地消失。奇莉華內心最大的恐懼,就是孝太郎對自己沒有戀愛的感覺。
「經曆那麽多事情,親眼目睹你的優點和缺點,一路走來互相扶持……我對你怎麽可能沒有特殊的感覺?」
眼見奇莉華麵色黯然,孝太郎隻好說出真心話。這一年半以來,兩人建立起堅定的情誼,彼此之間的羈絆甚至跳脫了男女之間的範疇。若說孝太郎對奇莉華毫無感覺,一定是騙人的。
「既然如此,這當然算是約會囉。」
於是奇莉華再度恢複笑容。隻見她抬起頭來仰望孝太郎,身體更加緊貼著孝太郎的手臂,距離十分靠近。隻要稍微挺直背脊,就可以吻上孝太郎的嘴唇。
「……暫且不論感情什麽的,采買食材到底算不算是約會,我也不是很清楚啦。」
孝太郎固然樂於見到奇莉華重拾笑容,正值青春期的他卻羞於承認這是男女朋友之間的約會,也難怪他會忍不住說出這種違心之論。
「沒關係,那就當作是一種惡作劇吧。」
奇莉華瞇起雙眼,從正麵擁抱孝太郎。到頭來奇莉華的技巧還是高出一截,既然不算約會,那就當成惡作劇。若隻是單純的惡作劇,就算是做出男女朋友之間的親密行為,也可以歸類為惡作劇的範疇。
「對不起,每次都讓你傷透了腦筋。」
奇莉華近距離仰望孝太郎,濕潤的雙眸搖曳地映照出孝太郎的身影。對於奇莉華而言,這顯然並非無傷大雅的惡作劇。
「像你這種人,就是大家口中的小惡魔。」
「怎麽說?」
「明知我一點都不傷腦筋,還故意說出那種話。」
如果是前陣子的孝太郎,確實會感到左右為難。不過跟雄一郎和賢治詳談之後,孝太郎終於接受了自己少不了奇莉華和其他少女的事實,同時也更進一步了解奇莉華的心情。
「其實我正在等你展開反擊呢。」
不管孝太郎做出任何舉動,都可以歸咎於奇莉華率先挑釁的結果。簡而言之,奇莉華願意替孝太郎負起所有的責任。這次的惡作劇並非真正的惡作劇,而奇莉華試圖借著這個機會,將名為惡作劇的免死金牌交給孝太郎。
「……這種個性會害你吃大虧的。」
察覺奇莉華的用心之後,孝太郎更是不願趁機占她的便宜。隻見孝太郎將雙手擱在奇莉華的肩膀上,輕輕將她推開。正因為孝太郎打從心底珍惜奇莉華,才認為保持適當的距離是必要的。若一時感情用事,到頭來反而會失去最重要的初衷。
「嗬嗬……孝太郎,你還是沒發現嗎?」
即使被孝太郎拒絕,奇莉華依然不以為意,甚至還高興得瞇起雙眼,彷佛孝太郎的舉動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發現什麽?」
「你對我們的珍惜,早已遠遠超越真正的男女朋友。」
孝太郎的反應固然與奇莉華最初的期許有所出入,卻造成了更勝於期許的結果。
當兩人之間出現類似戀人的舉動之際,孝太郎將一肩扛下所有的責任,先前的反應就是最好的證明。即使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相當親密,孝太郎依然不願趁機輕薄她,這就代表了他是打從心底喜歡奇莉華。
「你不會對我們做出的舉動,僅限於代表彼此之間確實是一對戀人的行為,以及直接的愛情表現。除此之外你都樂意為之,甚至遠超過一般的男女朋友。」
「唔……」
孝太郎珍惜三坪房間的九名少女,希望她們得到真正的幸福,也願意為了她們付出一切。九名少女各自擁有讓孝太郎甘願替她們赴湯蹈火的理由,該孝太郎表現的時候,他也絕不推辭。當然,九名少女也願意為了孝太郎犧牲奉獻,雙方之間是彼此體恤、互相包容與支持,隻要其中一人麵臨危機,大家都會毫不猶豫地伸出援手。孝太郎與九名少女之間的關係早已超越朋友的範疇,升華為家人的領域。
男女朋友、甚至是夫妻之間的關係,說穿了就是以另一種形式把他人化為家人。孝太郎的潛意識早已將九名少女視為自己的家人,雖然謹守並非男女朋友的界限,彼此的距離卻是超乎想象的接近,已經到了稍一轉頭就四唇相印的程度。而且雙方之間的距離,迄今依然逐漸縮短中。
成為男女朋友之後,還能維持同樣的距離嗎?奇莉華並不這麽認為。
「你的手已經說明了一切。為什麽伸手將我推開?難道你討厭我嗎?」
「這……」
孝太郎為之語塞。如果奇莉華隻是個普通朋友,或許孝太郎真的會順勢而為,畢竟奇莉華已經替他準備了名為惡作劇的免死金牌。然而孝太郎十分珍惜奇莉華,不願趁機占她的便宜,更不忍讓她陷入不幸。
「所以我的做法根本不會吃虧,因為你早就對我的情感了然於心。」
奇莉華說完便微微一笑,雙眸流露出深邃的愛情與堅定的信賴。奇莉華堅信,隻要跟孝太郎在一起,一定可以得到真正的幸福。
「……我認輸就是了,奇莉華。真是的……」
孝太郎終於豎起了白旗。聽見奇莉華的真情告白之後,孝太郎真的很想為她做些什麽。
「所以……你承認這是約會囉?」
「雖然有點不情願,也隻好如此了。」
「不情願?嗬嗬……」
「……」
奇莉華當然知道『不情願』三字是出於孝太郎身為男人的矜持,不過她倒是沒有深究的意思。替心愛的人維護男性的尊嚴,本來就是善解人意的女人必須具備的條件。
於是孝太郎和奇莉華繼續在商店街采買晚餐的食材。奇莉華將這次的采買定義為約會,不過看在其他人的眼中,兩人之間的親昵舉動確實跟約會沒什麽兩樣。
「孝太郎。」
「嗯?」
「西式圍裙和日式圍裙,你比較喜歡哪一種?」
「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我想知道你喜歡看我穿哪一種圍裙。」
「視料理的種類而定吧?西式料理就穿西式圍裙,和風料理就穿日式圍裙。」
「我不是那個意思啦。我是指當你回到一〇六號房的時候,希望我穿著哪一種圍裙出來迎接你。」
「喂……」
「告訴我又不會怎樣。」
「……西、西式圍裙吧。」
「為什麽?」
「看起來比較活潑。」
「你暗指我是個男人婆嗎?」
「沒錯,被你猜中了。」
激進派的問題獲得解決,現在大地之民開始融入地上人的生活,雖然進度稍嫌緩慢,但狀況十分順利。因此身為指揮官的奇莉華得以卸下肩頭重擔,比以往更能展現出青春少女的一麵。換個角度來看,也可以稱之為封印於內心深處的奇依終於獲得了解放。如今的奇莉華雖然維持冷靜沉著、心思細膩的麵貌,偶而也會開始顯露出少女特有的可愛與活力。
「嗬嗬,原來你一直把奇依放在心上。」
「倒、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嗎?」
「……好吧,是這個意思。」
「嗬嗬……大哥哥,我最喜歡你了。」
「別、別這樣,大家都在看。」
「沒關係!」
004
孝太郎打從心底被奇莉華全新——嚴格說來應該是原來的麵貌所吸引,他希望能繼續欣賞奇莉華俏皮可愛的一麵。孝太郎不希望見到奇莉華展現出指揮官的麵貌,這就跟他不想見到由莉佳化身為魔法少女的道理一樣。
「這麽說來,奇依似乎有些挑食,不知道奇莉華是否改掉了這個壞習慣?像是不吃青椒之類的。」
「我還是不喜歡吃青椒,不過多少可以吃上一些。」
「你這個人就是喜歡勉強自己……其他人不在場的時候,就別吃了吧。」
「嗬嗬,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兩人最後來到商店街的蔬果店。九人份的青菜頗具份量,通常都是留到最後采買。走進蔬果店之後,老板立刻扯開嗓門,迎接兩人的到來。
「歡迎歡迎!奇莉華,謝謝你每次都來捧場呀!」
「哪裏,還得感謝老板每次都送我東西呢。」
蔬果店的老板將奇莉華視為老主顧,這點倒是跟商店街的其他店家一樣。比起在超市采買蔬菜,奇莉華更喜歡光顧這間蔬果店。無論鮮度或是口感,蔬果店都占了壓倒性的優勢。
「今天需要什麽?」
「青椒、茄子和洋蔥,今天打算做蔬菜鑲肉。對了,還需要色拉用的生菜。除此之外,有什麽特別推薦的當令蔬菜嗎?」
奇莉華說出心中的采買清單之後,偷偷從背後握住孝太郎的手。孝太郎立刻領悟到這個舉動是延續先前的話題,也笑著反握奇莉華的小手。
「今天進了很棒的美生菜和蘿卜纓喔。」
「好,那就順便帶一些。」
「沒問題。你要的是青椒、茄子、洋蔥,還有美生菜和蘿卜纓對吧?」
蔬果店的老板依序將奇莉華選購的蔬菜裝進塑料袋,卻在途中停下手邊的工作。
「對了,奇莉華。」
「嗯?」
「如果在路上碰到我們家的女兒,請轉告她盡快回家好嗎?」
蔬果店的老板有個女兒,之前因為義工活動及英雄秀等機會而結識了奇莉華。她是個開朗活潑的少女,每次見到奇莉華,總是不忘笑著跑過來打招呼。不過也因為個性過於外向的關係,像現在明明已經要天黑了,卻在外麵玩到忘了回家。
「沒問題,我會轉告她的。」
「謝囉,奇莉華。」
「不會。我才要感謝老板平常對我特別照顧呢。」
老板道了聲謝,將塑料袋遞給奇莉華。除了奇莉華指定的蔬菜之外,老板還多塞了好幾樣小東西當作贈品。連連稱謝的奇莉華付了錢之後,跟孝太郎一起走上歸途。
一〇六號房的居民當中,討厭吃青椒的少女並不是隻有奇莉華而已,早苗和由莉佳也屬於相同的陣營。
「孝太郎,為了證明你對我的愛,替我把青椒吃光吧!」
「沒問題。」
我抓。
「啊啊啊啊啊啊!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放開我!青椒的味道都傳過來了!不要!」
「這個也順便一下。」
「由、由莉佳!你、你不要太超過了!咕哇啊啊啊啊啊!既然要死,也要找個墊背的!」
「呃?」
我抓。
「盡管吃吧,孝太郎!」
「嗯——」
「呀啊啊啊啊啊!嘴、嘴巴裏麵全都是青椒的味道呀——!」
發現盤中裝著青椒肉丸的時候,早苗和由莉佳立刻打定了請孝太郎處理青椒的主意,結果兩人的詭計並未得逞。孝太郎一把抓住早苗,青椒的味道也透過靈力強行傳入早苗的體內。之後早苗又抓住由莉佳,逼迫她一起分享青椒的味道。
「她們兩個在搞什麽啊?」
早苗和由莉佳痛不欲生的模樣看在眼裏,提亞大感不解的同時,也依序將餐盤中的青椒肉丸送入口中。提亞的故鄉瑪斯蒂爾領地擁有豐富的山林資源,從小就習慣香氣特別濃鬱,或是味道特別苦澀的野菜,區區青椒自然是不看在眼裏。
「看來似乎是兩人不想吃青椒,結果被將軍大人抓住,強迫她們把青椒吃完的樣子。」
露絲打量著三人的模樣,臉上露出愉快的微笑。孝太郎、早苗和由莉佳之間的互動著實滑稽,露絲大感有趣的同時,心裏麵多少也有些羨慕。
「…………看來隻要留著青椒不吃,就會被貝德利歐一把抓住……」
聽見露絲的響應之後,可藍直盯著盤中的青椒肉丸,不知道該不該將肉丸單獨挑出來吃掉,獨留足以引起孝太郎注意的青椒。察覺到可藍內心的猶豫之後,晴海微微一笑。
「可藍,要不要試著把青椒留下來?」
「那、那怎麽行?太沒禮貌了!」
發現自己的心事被晴海看穿,麵紅耳赤的可藍連忙將青椒肉丸一口塞進嘴裏。這種狼吞虎咽的吃法固然也是有違餐桌禮儀,不過可藍難得表現出這麽可愛的一麵,因此晴海隻是微微一笑,並未多說什麽。
「藍華,啊——」
「這是在做什麽?」
看到靜香突然夾著青椒肉丸送到自己的麵前,真希不禁露出訝異的神情,完全無法理解靜香的用意。
「我看你好像挺羨慕裏見他們的,所以就有樣學樣囉。」
「啊…………原來如此。」
在靜香的解釋之下,真希這才恍然大悟。靜香說得沒錯,真希確實很想加入眼前的鬧劇。
「知道就好,啊——」
「啊——」
應靜香的要求,真希張大了嘴巴,讓靜香將青椒肉丸放入口中。同樣都是青椒肉丸,真希卻覺得口中的肉丸似乎特別好吃,這才發現心情的好壞也會對食物的美味與否造成影響。
『大家都太遜了嗬——』
『我們從不偏食嗬——』
「真正讓大家感到訝異的地方,應該在於土偶也會吃東西吧?」
『沒有土偶辦不到的事情嗬——!』
『土偶丸皇子也會吃東西,沒問題的嗬————!』
「嗬嗬,說得也是。你們——嗯?」
奇莉華跟兩具土偶閑話家常之際,突然察覺自己的手機正在震動。取出手機一看,液晶螢幕顯示商店街蔬果店的聯係人名稱,以及電話號碼。
——在這種時間打來?
如果是忘了什麽東西,應該離開店家之後就會立刻聯係,或者是等到下次見麵也行。難道是找錯錢?這也不必急於一時。雖說有可能是來討論義工活動或英雄秀的內容,卻也不必特地挑在晚餐時間。於是滿腹狐疑的奇莉華站了起來,走到空無一人的廚房,按下手機的通話鍵。「你好。」
『奇莉華嗎!?』
手機的擴音器傳來蔬果店老板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緊張,奇莉華的心中頓時浮現出不祥的預感。
「是,有什麽事嗎?」
『我們家的女兒到現在還沒回來,不知道你有沒有在路上看到她?』
「你說什麽!?」
時間已經是夜晚八點,還沒上小學的小女孩竟然尚未返家,想必應該是發生了什麽意外。即使不願承認,但奇莉華的預感還是成真了。
蔬果店老板的女兒叫做葉子,目前六歲,預計今年從幼兒園畢業,明年就會成為小學一年級的學生。六歲正是開始懂事的年紀,再加上父母親忙於蔬果店的生意,因此常常讓她獨自出門玩耍。
雖然無暇照顧女兒,蔬果店的老板和老板娘依然不忘對葉子多加叮嚀,舉凡路上要小心汽機車,不可以跟不認識的人交談,以及太陽下山之前必須回家等等。葉子從未違反規定,秉性聰明的她知道違反規定對自己沒有好處。
然而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了,葉子卻尚未回家。無奈之餘,父親隻好找上了奇莉華。蔬果店的工作十分忙碌,不得不讓葉子獨自出門,老板和老板娘總覺得自己對女兒有所虧欠,此時的焦慮更是不難想象。
「…………事情就是這樣。我放心不下,想要出去找人。」
掛上電話之後,奇莉華向孝太郎等人解釋目前的情況,同時也做出協尋的告知。平常熟識的幼兒園學生竟然這麽晚了還沒回家,奇莉華可不能袖手旁觀。年幼的小女孩獨自彷徨於漆黑的夜晚——小時候的奇莉華並不是沒有類似的經驗,知道這種感覺十分不好受。
「我也一起去。」
知道奇莉華打算搜尋葉子的下落之後,孝太郎立刻站了起來,準備一同協尋。孝太郎曾經在英雄秀結束之後見過葉子,知道她的長相,應該幫得上忙。而且奇莉華雖然不是等閑之輩,孝太郎還是不放心讓她在這種時間獨自外出。
「我也要去。」
繼孝太郎之後,早苗也跟著起身。除了擔心葉子的安危之外,她更想趁機跟孝太郎黏在一起。
「早苗,你見過葉子嗎?」
「沒見過,不過我可以搜尋跟蔬果店老板類似的靈波。」
「好,拜托你了。」
「嗯,交給我吧!」
早苗能夠控製靈力,找起人來自然是得心應手。即使不知道長相,也極有可能趕在孝太郎之前找到葉子。隻見早苗輕拍胸脯,自信滿滿地站了起來。其他少女見狀,也紛紛跟進。
「奇莉華,孝太郎,我也一起去吧!」
「我願意幫忙。」
「巴多姆西哈,準備出動無人機。」
「遵命,殿下。」
得知年幼的小女孩失蹤之後,在場眾人全都無法坐視不管。三坪房間的少女們達成共識,一定要盡快找出名叫葉子的小女孩。
「謝謝你們。」
奇莉華向大家低頭致意。除了奇莉華和孝太郎之外,在場的其他人甚至連葉子都沒見過,然而大家還是不吝伸出援手,奇莉華不禁大為感動。
「這本來就是應該的,奇莉華。」
「櫻庭學姐說得沒錯!藍華,你說是吧?」
「是的。隻要大家同心協力,一定可以在最短時間之內找到失蹤的小女孩。」
結果一〇六號房的全體居民決定投入協尋葉子的行動。就在大家準備出門的時候,孝太郎突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由莉佳。」
「是——有什麽事嗎?」
孝太郎話聲甫落,由莉佳就排開人群站了出來。隻見她雙頰漲得鼓鼓的,看來是在不得不起身離桌之前都還在扒飯。
「你不用來沒關係。」
「咦咦咦咦咦——!?」
孝太郎要求由莉佳留下來,不必參加協尋葉子的行動,由莉佳連忙將口中的晚餐吞進肚裏,表示強烈的抗議。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排擠我——!?」
由莉佳幾乎快要哭了出來。好不容易才等到為了愛與正義而奮鬥的機會,想不到卻被孝太郎排除在外,由莉佳內心的失望與難過自是不難想象。
「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感受到由莉佳泫然欲泣的情緒之後,孝太郎連忙替自己辯解。
「不是那個意思,又是哪個意思?」
孝太郎雖然表示沒有惡意,卻難以被由莉佳所接受。隻見她直視著孝太郎,雙眸流露出哀怨與猜疑的眼神。
「沒有惡意,隻是以公正的立場陳述派不上用場的事實?」
提亞豎直食指,揣測孝太郎的用意。
「原來是這麽回事嗎——!?」
「提亞,你不要火上加油!」
「我猜錯了嗎?」
「或許真的派不上用場,不過這次的情況不同!」
「看吧,果然是派不上用場——」
「你們幾個安靜一點,先聽我把話說完!」
孝太郎要眾人冷靜下來後,這才道出不希望由莉佳一同協尋的真正原因。
「由莉佳,你留下來陪伴娜娜。她需要旁人的協助,而且晚餐還沒幫她送過去呢。」
「啊!」
孝太郎之所以要求由莉佳留在一〇六號房,主要是因為住在『青騎士』的娜娜需要她的照顧。
現在的娜娜就跟行動不便的老婆婆一樣,生活起居都需要旁人的協助,尤其換衣服或是洗澡更是一大難題,不太可能獨力完成。由莉佳與娜娜的交情深厚,自然是照顧娜娜的最佳人選,這就是孝太郎希望由莉佳留下來的原因,絕對跟派不派得上用場無關。
「說、說得也是,差點把娜娜給忘了。」
「居然忘了自己的師父,你也太誇張了吧。」
「嘿嘿、嘿嘿嘿。」
由莉佳露出尷尬的笑容。腦容量有限的她,滿腦子都是協尋葉子的念頭,早就將娜娜拋到腦後。此舉固然會惹來薄情寡義的批評,不過娜娜的問題已經獲得解決,恢複健康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相較於正在進行中的幼兒失蹤事件,嚴重性不可等同視之,要說由莉佳薄情寡義,或許是過分了點。
最後,孝太郎和其他八名少女投入搜尋葉子的行動,由莉佳獨自留守於一〇六號房。認識葉子的人雖然不多,當兩具土偶搜尋過去的記憶,將葉子的長相化成立體影像之後,這個問題也就迎刃而解。負責留守的由莉佳除了照顧娜娜之外,也擔任居中聯係的角色。外出協尋的成員將重要的情報回傳給由莉佳,再由她負責傳遞給其他的成員。
孝太郎跟早苗以及晴海一組,雖然理由各不相同,但早苗和晴海都沒有獨立行動的能力,因此隻能跟在所有成員當中最可靠的孝太郎身邊。
「裏見,我將大家搜尋的方向畫成了圖示。」
晴海的體力雖然不好,此時卻儼然成為三人組當中的軍師。孝太郎和早苗的腦袋都不怎麽靈光,確實需要冷靜沉著深思熟慮的晴海主導一切。
「商店街的北方是提亞和露絲,南方是笠置和藍華。至於奇莉華和可藍,則是負責搜尋商店街的西方。」
晴海在隨身攜帶的筆記本畫出簡略的地圖,以箭頭標明各路人馬負責的區域。名字旁邊還不忘加上可愛的頭像,一眼就可以掌握目前的搜尋狀況。
「既然如此,我們就往東邊前進吧。」
見到晴海可愛的字跡和俏皮的頭像之後,孝太郎不禁微微一笑,不過他立刻收斂起臉上的笑容,恢複嚴肅的神情。六歲的幼兒園小女孩迄今下落不明,現在可不是談天說笑的時候。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不過擅長魔法的成員正往南邊和東邊移動,我們不如從北邊開始著手。」
「有道理,就這麽辦。」
當初急著搜尋葉子的下落,分組之際並未多加考慮,結果就出現了這種能力分配不均的情況。透過晴海製成的圖表,這種情況更是一目了然,因此孝太郎立刻接受了晴海的提議。
「放心啦,沒什麽好擔心的!」
其實早苗的問題是出在她的個性,若放任早苗獨自行動,天曉得她會闖出什麽大禍,因此孝太郎隻好把她帶在身邊。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早苗本來就想跟孝太郎一起行動,倒也對這種安排沒什麽意見。
「我馬上就把人找出來給你看!」
「你倒是很有自信。」
「當然囉,這可是靈能力美少女早苗表現的時候呢!」
早苗具備追蹤靈波的能力,找起人來自然是不費吹灰之力,如今她正透過靈能力監視四周的動向。平常雖然喜歡開玩笑,該認真的時候絕對是全力以赴,早苗的成長與脫變可見一斑。
「那就看你的囉。」
「交給我就對了!到時候我要摸摸當獎勵喔!」
「好好好,沒問題。」
「裏見,我也要摸摸。」
「……櫻庭學姐?」
「不可以對晴海有差別待遇,應該比照辦理。」
「好啦好啦,真是……」
「嗬嗬……真是令人期待。」
葉子雖然遲未返家,但目前情況還不算過於嚴重。根據常理來判斷,葉子可能隻是迷路了而已,隻要大家同心協力分頭尋找,一定可以發現葉子的下落。經曆許多大風大浪之後,一〇六號房的居民早已練就了一身的膽識,遇到任何狀況都能保持冷靜。
「喔,馬上就找到了!」
不負孝太郎和晴海的期待,早苗立刻捕捉到疑似葉子所留下的靈波。早苗沒見過葉子,卻認識蔬果店的老板和老板娘,再加上直係親屬之間的靈力本來就十分相似,因此早苗兩三下就發現了目標。
「幹得好!在哪裏?」
「好像往公園去了,我看到一股往公園延伸的快樂靈波。」
「事不宜遲,我們走吧!」
找到線索之後,孝太郎三人立刻往公園前進,腳步也在無意識中加快了不少。無論如何,都要盡快帶著葉子回到父母親的身邊。
公園是位於住宅區中間的兒童公園,數十公尺見方的狹小土地設有秋千和溜滑梯等等的遊樂設施。早苗在公園之中感受到葉子所留下的靈波。
「嗯?這就怪了,怎麽會繞來繞去?」
「繞來繞去?」
「嗯,就像這樣。」
早苗依循她所感受到的靈波,在公園中奔跑。經過早苗的親身示範之後,孝太郎立刻領悟到葉子在公園中做些什麽。
「應該是鬼抓人之類的遊戲吧。」
早苗的長相稚氣未脫,沿著葉子所留下的靈波四處移動之後,看起來頗有小孩子正在跟其他朋友玩遊戲的感覺。從移動軌跡來判斷,應該是一種競相追逐的遊戲。
「不過偶而也會停在原地,例如這裏……還有那裏。」
奔跑了一陣子之後,早苗在遊樂設施的裏麵以及公園周邊的矮樹叢當中停下腳步。嚴格說來,這兩個地方都不適合當成躲避追逐的場所。
「裏見,會不會是捉迷藏?」
「啊,說得也是。」
雖然不適合躲避追逐,倒是不錯的藏身之處。如果是捉迷藏,葉子在這兩個地方停下腳步也是很自然的。而且捉迷藏開始之際確實需要快速奔跑,所有的線索都獲得合理的解釋。
「會不會是躲在某個地方之後,結果就這樣睡著了?」
「這陣子入夜之後的天氣還算溫暖,說不定真是如此。」
「東本願同學,看得出來葉子最後往哪去了嗎?」
「給我一點時間,我馬上搞定。唔……」
早苗再度環視公園。傍晚時分的公園聚集了許多住在附近的小孩子,大家的靈波全都混雜在一起,不容易分辨。過濾出葉子最新的靈波固然不難,卻是相當耗時的作業。
「應該是這個吧。」
一段時間之後,早苗從眾多靈波當中選擇其一,這應該就是葉子最後留下的痕跡。於是早苗依循痕跡離開公園,行走於入夜之後的街頭。
「葉子居然走到公園的外麵?」
「難道不是捉迷藏嗎?」
一旦離開公園,捉迷藏的可能性自然大幅降低。先前的推測遭到推翻,孝太郎和晴海都難掩內心的疑惑。
「不管怎樣,先跟上去再說。」
「好的。」
站在原地發呆也不是辦法,於是孝太郎和晴海互望一眼,繼續跟在追蹤靈波的早苗身後。
「咦?」
離開公園之後不過數十秒鍾,早苗突然停下腳步。隻見她抬起頭來打量四周,臉上露出訝異的神情。
「怎麽回事?」
「嗯……該怎麽說呢,靈波中斷了。」
早苗之所以停下腳步,主要是因為葉子的靈波突然消失。這種情況就像是鉛筆畫成的直線被橡皮擦擦掉一半,完全感受不到前方的靈波。
「通常在什麽情況下會發生類似的狀況?」
「遭遇更強大的靈力,或者是進入神社之類的聖域……吧。」
早苗所跟蹤的是沒有顏色也沒有聲音的靈力,通常隻會在兩種情況之下消失無蹤。若非被更強的靈力所覆蓋,就是進入不會留下痕跡的場所。
「不過現場並沒有強大靈力通過的跡象。」
「所以是進入聖域的關係囉?」
「若真的跟聖域有關,也應該是可以移動的聖域,例如神轎或是靈車之類的。」
在早苗的認知當中,移動的聖域大概隻限於神轎或是靈車之類的儀式用具。不過附近並沒有廟會,因此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靈車。
「這一帶好像沒有人正在辦喪事,會不會是搭上儀式用的器具?」
「我也這麽認為,不過……」
從靈波突然消失的情況來判斷,極有可能跟儀式用的器具有關,不過幼兒園小女孩不太可能搭上那種交通工具。這種推理連早苗自己也無法接受,隻見她低頭苦思,試圖尋求更合理的解釋。這時一直保持沉默的晴海突然開口:
「裏見,我想做個實驗。」
「實驗?」
孝太郎打量著晴海。猶豫片刻之後,晴海以謹慎的態度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在想,說不定靈力可以被魔法所遮蔽……」
「有這種魔法?」
「我也不確定,所以才想試試看。」
晴海認為魔法所構築的結界或許可以消除靈力的痕跡。透過席格那汀為媒介,晴海可以使用古代語的魔法,因此才想做個測試。
「好,那就拜托學姐了。」
「是……『與人共存,掌控生命與心靈的精靈啊!聚集在我的麵前,攜手同心、團結一致,化作抵抗邪惡的盾牌!現身吧,聖靈大盾!』」
晴海詠唱佛德賽古代語的咒文之後,亮麗的長發頓時綻放出銀色的光芒。光芒隨著魔力逐漸增強,擴散至晴海的全身,最後形成薄膜狀的球體,籠罩在孝太郎和早苗的四周。這就是屏除靈力幹涉的魔法盾。
「如此一來,靈體應該就看不見我們了。」
不會被靈體所看見,是否等同於遮蔽靈力,這就是晴海想要確定的問題。
「早苗,情況如何?」
「我還是看得見你們的靈力。」
「因為你還在結界之中嘛。」
「對哦,說得也是。」
於是早苗走出魔法盾的有效範圍,再度打量晴海和孝太郎。
「啊!看不見了!」
「真的嗎!?」
「嗯!外表看得很清楚,發散自體內的靈波卻不見了!」
晴海的魔法遮蔽了靈波,位於魔法盾之外的早苗無法感受到兩人的靈力,證明了晴海的推斷是正確的。
「我想起來了。之前藍華剛出現的時候,好像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真的嗎?」
「嗯。」
真希最初挑戰由莉佳之際,早苗曾經在途中感受不到由莉佳的靈力。這段記憶雖然被真希以魔法消去,但真希加入一〇六號房之後不久,魔法自動失去效力,孝太郎也恢複了當時的記憶。
「所以……這件事恐怕跟魔法使有關。」
「裏見,在這種情況之下使用魔法的魔法使,應該是黑暗彩虹的成員吧?」
「什麽?又是那群女巫?」
「冷靜一點,目前還無法確定。」
由莉佳所屬的彩虹之心,嚴禁旗下的成員濫用魔法,除非是敵我雙方正式交火的情況,否則不會在市區使用防禦或是阻隔的結界魔法。就這點而言,葉子的失蹤事件顯然跟黑暗彩虹脫不了關係,不過在找到確實的證據之前,都隻是單純的臆測罷了。
嗡嗡嗡——!
「嗯?」
孝太郎口袋中的移動電話發出震動。取出手機之後,液晶屏幕顯示由莉佳傳來一封簡訊。
孝太郎等人共分成四組,分頭搜尋葉子的蹤跡,然而由莉佳的簡訊卻隻傳給孝太郎、靜香和提亞小組而已。之所以將奇莉華小組屏除在外的原因,就藏在簡訊的內容之中。原來簡訊的情報來源是來自奇莉華,由莉佳隻是負責轉寄罷了。簡訊的內容如下。
『奇莉華剛剛來電,蔬果店的老板到派出所報案,這才發現本周已經出現好幾樁兒童走失的案例。派出所已經受理了蔬果店的報案,目前正針對擴大偵辦的必要性進行討論。』
原來走失的兒童並非葉子而已,這幾天已經出現了數件類似的個案。失蹤的兒童分別住在不同的區域,乍看之下似乎毫無關連,然而隨著案例的逐漸增加,警方開始懷疑可能是出自同個集團之手。這時又出現了葉子失蹤的案例,因此警方才會對葉子的父母做出上述的說明。
遭到綁架的孩子們被囚禁在一間幽暗的廢墟之中。他們全都是學齡前的兒童,身心飽受孤獨與不安的煎熬。不到七歲的幼兒突然失去父母的庇護,多少也會出現類似的反應。
「幸好這些小鬼還算安靜,照顧小孩真不是人幹的工作。」
綁架幼兒的犯人,果然就是黑暗彩虹的成員。趁著闇綠和闇青籌備儀式魔法的空檔,闇紅到街上物色適合的肉票。隻要使用魔法,綁架幼兒並沒有想象中的困難,更可以在事後湮滅所有的蛛絲馬跡。
「得了吧。你隻不過是讓那些哭鬧不休的孩子進入夢鄉而已。」
最近經常和闇紅組隊行動的闇綠停下手邊工作,看著闇紅輕歎了口氣。
綁架行動開始之初,確實碰到許多又哭又叫的孩子,不過那些孩子全都在闇紅的睡眠魔法作用之下沉沉睡去。其他孩子不知道他們隻是睡著了而已,見到前一秒鍾兀自哭鬧的同伴突然動也不動,頓時陷入強烈的恐懼。結果現在還清醒的孩子無不停止了哭叫,瑟縮在角落兀自發抖。
「……其實真正的功臣並不是闇紅的魔法和搖籃曲,而是那個孩子。」
闇青指著囚禁肉票的小型魔法陣。被闇紅綁架而來的孩子,如今都被關在魔法構成的監牢之中。
魔法監牢裏麵大約有十名幼童,其中四名在魔法的作用之下沉沉入睡,保持清醒的幼童共有六人。年紀最大的那名少女,正在替其他的孩子加油打氣。
「大家趕快振作起來,到時候一定有人會把我們救出去的。」
「可是已經過了好幾天了耶。」
「就是說啊!救星根本沒出現!」
替五名幼童加油打氣的少女,正是蔬果店的葉子。她再過不久就會從幼兒園畢業,再加上父母親忙於蔬果店的工作,自然比其他孩子來得早熟。隻見她強忍著內心的恐懼,繼續激勵眾人的士氣。
「春風超人一定會來的,大家放心吧!」
「春風超人……」
「怎麽到現在還沒來呢?」
「大概是在其他地方修理惡魔男爵吧!放心,他一定會來的!大家趕快振作起來!等到春風超人出現的時候,我們一定要以笑容歡迎他的到來!」
「嗯、嗯!」
「好吧……」
葉子是個聰明的孩子,當然知道春風超人隻是虛構的人物。不過在這種狀況下,確實需要春風超人來激發大家的求生意誌。對於這些年幼的孩子而言,正義英雄的搭救無疑是最單純、也最明了的希望。
「……幸好她隻是個孩子,我可不想遇到像她那種棘手的敵人。」
仔細觀察六名幼兒的反應之後,闇青對葉子——雖然她不知道小女孩的名字——做出高度的評價。即使身處危機之中,葉子依然保有勇氣和冷靜,試圖替自己和其他夥伴尋求出路。若葉子真的找出逃離困境的方法,闇青也一點都不會感到驚訝。
「不過就是小孩子罷了,有什麽能耐可言?」
打量著魔法監牢中的肉票,闇紅不以為然地聳聳肩膀。崇尚實力主義的闇紅向來不將軟弱無力的幼童放在眼裏。
「闇紅,如果是十年前的你呢?當時你也是坐以待斃的孩子嗎?」
005
「這……」
闇青的反駁令闇紅為之語塞。小時候的闇紅滿腦子都是跟大人作對的念頭。當時的她一心隻想追求更強大的力量,曾經多次自大人的手中逃出生天。對照當時的自己,闇青所擔心的狀況未必不會發生。
「不如在結界外麵添加幾層魔法,斷了那幾個孩子的生路吧。就算再怎麽有本事,一樣是插翅難飛。」
眼見闇紅被闇青搶白了一頓,闇綠連忙跳出來打圓場。小孩子的智慧畢竟有限,不可能突破連續好幾層的魔法屏障。而且根據闇綠的預知結果,在追加數層魔法屏障的情況下,肉票成功逃脫的機率不到百分之一,而且都是建立在儀式遭到外力入侵、不得不暫時中斷的前提。
「好,就這麽辦。這樣子我才能安心出門。」
闇紅接受了闇綠釋出的好意,還打算趁機離開現場,強行結束這個話題。
「你去哪裏?祭品已經足夠了。」
闇青將闇紅勸了下來。闇紅綁架幼童的動機,在於替儀式魔法尋求祭品。既然祭品已經足夠,闇紅自然失去了外出的正當理由。
「我打算救出真希。這次的作戰計劃最大的變量,不就在於真希目前的狀況嗎?」
闇紅固然打算藉由外出的名義模糊焦點,不過她倒是真心想要救出真希。畢竟真希的立場是敵是友,可是會對作戰計劃的成果造成莫大的影響。
「闇紅,我在擬定作戰計劃的時候,早已將闇藍視為遭到洗腦之後投靠敵營的叛徒了。」
擬定作戰計劃的闇綠認定真希是黑暗彩虹的敵人。舉凡機械、藥物或是魔法,能進行思想控製的方法實在是太多了,真希不太可能隻是一個單純的俘虜。洗腦固然不是孝太郎和一〇六號房的其他少女可能采取的手段,卻是黑暗彩虹幾百年來奉行不悖的行事風格,闇綠很難跳脫敵人的作風一定跟己方相同的既成觀念。
「如果真希還是站在我們這一邊,不就大有勝算了嗎?」
「說得也是。」
闇綠聳聳肩膀。她甚至不需做出預知,就能確定己方勝券在握的可能性。
「反正祭品已經足夠了,我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找點其他事情來做。」
「這倒是比遊手好閑好上一些。」
聽見闇紅的說法之後,當初反對闇紅外出的闇青也改變了主意。
這次的作戰計劃當中,闇紅負責物色祭品,闇青和闇綠進行儀式魔法的準備工作。如今闇紅的任務已經結束,就算讓她參與儀式魔法的準備工作,也隻會在工作的確認和重新分配方麵浪費無謂的時間,無助於進度的超前。而且闇紅不喜歡照顧小孩,還不如讓她去探聽真希的情況。若真的救出真希,對於這次的作戰勢必大有幫助。
「闇紅,你真的隻打算救出闇藍而已嗎?」
「啊哈哈!闇綠,還是你了解我!救出真希之後,我要設法讓她變得更強,再跟她分個高下!」
闇紅之所以執著於搭救真希,並非隻是基於作戰的考慮。闇紅一直將真希視為畢生的宿敵,這才是搭救真希的原始動機。她認為真希真正的實力不隻如此,在科學魔法的加持之下,勢必會出現大幅度的強化。等到真希變強之後,闇紅打算跟她決鬥。對於崇尚實力主義,期盼與強者交手的闇紅而言,讓成長空間極大的真希重新歸隊,才是最重要的當務之急。
「你好,奇莉華。」
「你好,婆婆。」
「店裏麵進了一批新茶葉,婆婆免費送你試喝好嗎?到時候可別忘了把你的意見和想法告訴婆婆喔。」
「謝謝你,婆婆。那我就不客氣了。」
「喔喔,奇莉華,今天跟男朋友出來約會嗎?」
奇莉華跟商店街的店家關係不錯,兩人走在商店街的街道上,難免成為大家所注目的焦點。除了日常的客套寒暄之外,甚至連無傷大雅的玩笑話都時有耳聞。孝太郎聽了這些談話的內容,就能明白奇莉華已經跟商店街的人們建立起良好的互動。
——侵略計劃順利進行,這倒是好事一件。
這也代表了奇莉華的侵略行動十分成功。彼此攜手合作、互相尊重的融入型侵略。雖然現在的情況很難算得上是「侵略」,然而過程相當順利,依然是值得高興的好事。因此孝太郎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靜觀奇莉華與店家之間的互動。
「嗯,就是約會沒錯!」
「喂喂喂!」
然而奇莉華的大膽宣言卻將孝太郎的欣慰之情一掃而空。前陣子跟父親雄一郎以及賢治詳談之後,以奇莉華為首,孝太郎開始在意起自己跟三坪房間的其他少女們之間的關係。如今奇莉華當著眾人的麵前宣稱這是約會,頓時令孝太郎感到十分狼狽。
「像你這麽漂亮的女孩子,怎麽會選擇這位毫不起眼的小哥呢?」
「不起眼才好嘛,而且我們之間有一段特殊的回憶呢。」
「說得好!嗚嗚嗚~~年輕真好!可惡!小哥,我還真羨慕你呢!」
「哪、哪裏。」
「死鬼,別在那邊胡說八道!」
「啊,老婆大人!我沒有那個意思啦!」
跟孝太郎和奇莉華攀談的幹貨店老板,被老板娘逮個正著,陷入了說教地獄,兩人才得以趁機脫身。
「嗬嗬……看起來似乎跟約會沒什麽兩樣呢。」
朝著身後的幹貨店瞥了一眼之後,笑容滿麵的奇莉華再度貼了上來,伸手摟著孝太郎的手臂。一股花香頓時撲鼻而來。可能是奇莉華所使用的洗發精、香水或是化妝品之類的氣味吧,孝太郎這麽心想。至於到底是哪一種香味,孝太郎倒是分辨不出來。不過這種香味淡雅而清幽,不會過於刺鼻,倒是跟奇莉華穩重的個性十分吻合。
「不過就是采買晚餐所需的材料罷了,沒那麽誇張吧?」
「不,這也算是約會的一種。不管是現在進行式還是完成式,隻要戀愛中的男女共同度過特定的一段時間,都可以稱之為約會。」
奇莉華嫣然一笑,摟著孝太郎手臂的力道又加重了些。在她的認知當中,跟孝太郎共同度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算是男女朋友之間的約會。
「……除非你對我沒有同樣的感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話鋒一轉,奇莉華臉上的笑容倏地消失。奇莉華內心最大的恐懼,就是孝太郎對自己沒有戀愛的感覺。
「經曆那麽多事情,親眼目睹你的優點和缺點,一路走來互相扶持……我對你怎麽可能沒有特殊的感覺?」
眼見奇莉華麵色黯然,孝太郎隻好說出真心話。這一年半以來,兩人建立起堅定的情誼,彼此之間的羈絆甚至跳脫了男女之間的範疇。若說孝太郎對奇莉華毫無感覺,一定是騙人的。
「既然如此,這當然算是約會囉。」
於是奇莉華再度恢複笑容。隻見她抬起頭來仰望孝太郎,身體更加緊貼著孝太郎的手臂,距離十分靠近。隻要稍微挺直背脊,就可以吻上孝太郎的嘴唇。
「……暫且不論感情什麽的,采買食材到底算不算是約會,我也不是很清楚啦。」
孝太郎固然樂於見到奇莉華重拾笑容,正值青春期的他卻羞於承認這是男女朋友之間的約會,也難怪他會忍不住說出這種違心之論。
「沒關係,那就當作是一種惡作劇吧。」
奇莉華瞇起雙眼,從正麵擁抱孝太郎。到頭來奇莉華的技巧還是高出一截,既然不算約會,那就當成惡作劇。若隻是單純的惡作劇,就算是做出男女朋友之間的親密行為,也可以歸類為惡作劇的範疇。
「對不起,每次都讓你傷透了腦筋。」
奇莉華近距離仰望孝太郎,濕潤的雙眸搖曳地映照出孝太郎的身影。對於奇莉華而言,這顯然並非無傷大雅的惡作劇。
「像你這種人,就是大家口中的小惡魔。」
「怎麽說?」
「明知我一點都不傷腦筋,還故意說出那種話。」
如果是前陣子的孝太郎,確實會感到左右為難。不過跟雄一郎和賢治詳談之後,孝太郎終於接受了自己少不了奇莉華和其他少女的事實,同時也更進一步了解奇莉華的心情。
「其實我正在等你展開反擊呢。」
不管孝太郎做出任何舉動,都可以歸咎於奇莉華率先挑釁的結果。簡而言之,奇莉華願意替孝太郎負起所有的責任。這次的惡作劇並非真正的惡作劇,而奇莉華試圖借著這個機會,將名為惡作劇的免死金牌交給孝太郎。
「……這種個性會害你吃大虧的。」
察覺奇莉華的用心之後,孝太郎更是不願趁機占她的便宜。隻見孝太郎將雙手擱在奇莉華的肩膀上,輕輕將她推開。正因為孝太郎打從心底珍惜奇莉華,才認為保持適當的距離是必要的。若一時感情用事,到頭來反而會失去最重要的初衷。
「嗬嗬……孝太郎,你還是沒發現嗎?」
即使被孝太郎拒絕,奇莉華依然不以為意,甚至還高興得瞇起雙眼,彷佛孝太郎的舉動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發現什麽?」
「你對我們的珍惜,早已遠遠超越真正的男女朋友。」
孝太郎的反應固然與奇莉華最初的期許有所出入,卻造成了更勝於期許的結果。
當兩人之間出現類似戀人的舉動之際,孝太郎將一肩扛下所有的責任,先前的反應就是最好的證明。即使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相當親密,孝太郎依然不願趁機輕薄她,這就代表了他是打從心底喜歡奇莉華。
「你不會對我們做出的舉動,僅限於代表彼此之間確實是一對戀人的行為,以及直接的愛情表現。除此之外你都樂意為之,甚至遠超過一般的男女朋友。」
「唔……」
孝太郎珍惜三坪房間的九名少女,希望她們得到真正的幸福,也願意為了她們付出一切。九名少女各自擁有讓孝太郎甘願替她們赴湯蹈火的理由,該孝太郎表現的時候,他也絕不推辭。當然,九名少女也願意為了孝太郎犧牲奉獻,雙方之間是彼此體恤、互相包容與支持,隻要其中一人麵臨危機,大家都會毫不猶豫地伸出援手。孝太郎與九名少女之間的關係早已超越朋友的範疇,升華為家人的領域。
男女朋友、甚至是夫妻之間的關係,說穿了就是以另一種形式把他人化為家人。孝太郎的潛意識早已將九名少女視為自己的家人,雖然謹守並非男女朋友的界限,彼此的距離卻是超乎想象的接近,已經到了稍一轉頭就四唇相印的程度。而且雙方之間的距離,迄今依然逐漸縮短中。
成為男女朋友之後,還能維持同樣的距離嗎?奇莉華並不這麽認為。
「你的手已經說明了一切。為什麽伸手將我推開?難道你討厭我嗎?」
「這……」
孝太郎為之語塞。如果奇莉華隻是個普通朋友,或許孝太郎真的會順勢而為,畢竟奇莉華已經替他準備了名為惡作劇的免死金牌。然而孝太郎十分珍惜奇莉華,不願趁機占她的便宜,更不忍讓她陷入不幸。
「所以我的做法根本不會吃虧,因為你早就對我的情感了然於心。」
奇莉華說完便微微一笑,雙眸流露出深邃的愛情與堅定的信賴。奇莉華堅信,隻要跟孝太郎在一起,一定可以得到真正的幸福。
「……我認輸就是了,奇莉華。真是的……」
孝太郎終於豎起了白旗。聽見奇莉華的真情告白之後,孝太郎真的很想為她做些什麽。
「所以……你承認這是約會囉?」
「雖然有點不情願,也隻好如此了。」
「不情願?嗬嗬……」
「……」
奇莉華當然知道『不情願』三字是出於孝太郎身為男人的矜持,不過她倒是沒有深究的意思。替心愛的人維護男性的尊嚴,本來就是善解人意的女人必須具備的條件。
於是孝太郎和奇莉華繼續在商店街采買晚餐的食材。奇莉華將這次的采買定義為約會,不過看在其他人的眼中,兩人之間的親昵舉動確實跟約會沒什麽兩樣。
「孝太郎。」
「嗯?」
「西式圍裙和日式圍裙,你比較喜歡哪一種?」
「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我想知道你喜歡看我穿哪一種圍裙。」
「視料理的種類而定吧?西式料理就穿西式圍裙,和風料理就穿日式圍裙。」
「我不是那個意思啦。我是指當你回到一〇六號房的時候,希望我穿著哪一種圍裙出來迎接你。」
「喂……」
「告訴我又不會怎樣。」
「……西、西式圍裙吧。」
「為什麽?」
「看起來比較活潑。」
「你暗指我是個男人婆嗎?」
「沒錯,被你猜中了。」
激進派的問題獲得解決,現在大地之民開始融入地上人的生活,雖然進度稍嫌緩慢,但狀況十分順利。因此身為指揮官的奇莉華得以卸下肩頭重擔,比以往更能展現出青春少女的一麵。換個角度來看,也可以稱之為封印於內心深處的奇依終於獲得了解放。如今的奇莉華雖然維持冷靜沉著、心思細膩的麵貌,偶而也會開始顯露出少女特有的可愛與活力。
「嗬嗬,原來你一直把奇依放在心上。」
「倒、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嗎?」
「……好吧,是這個意思。」
「嗬嗬……大哥哥,我最喜歡你了。」
「別、別這樣,大家都在看。」
「沒關係!」
004
孝太郎打從心底被奇莉華全新——嚴格說來應該是原來的麵貌所吸引,他希望能繼續欣賞奇莉華俏皮可愛的一麵。孝太郎不希望見到奇莉華展現出指揮官的麵貌,這就跟他不想見到由莉佳化身為魔法少女的道理一樣。
「這麽說來,奇依似乎有些挑食,不知道奇莉華是否改掉了這個壞習慣?像是不吃青椒之類的。」
「我還是不喜歡吃青椒,不過多少可以吃上一些。」
「你這個人就是喜歡勉強自己……其他人不在場的時候,就別吃了吧。」
「嗬嗬,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兩人最後來到商店街的蔬果店。九人份的青菜頗具份量,通常都是留到最後采買。走進蔬果店之後,老板立刻扯開嗓門,迎接兩人的到來。
「歡迎歡迎!奇莉華,謝謝你每次都來捧場呀!」
「哪裏,還得感謝老板每次都送我東西呢。」
蔬果店的老板將奇莉華視為老主顧,這點倒是跟商店街的其他店家一樣。比起在超市采買蔬菜,奇莉華更喜歡光顧這間蔬果店。無論鮮度或是口感,蔬果店都占了壓倒性的優勢。
「今天需要什麽?」
「青椒、茄子和洋蔥,今天打算做蔬菜鑲肉。對了,還需要色拉用的生菜。除此之外,有什麽特別推薦的當令蔬菜嗎?」
奇莉華說出心中的采買清單之後,偷偷從背後握住孝太郎的手。孝太郎立刻領悟到這個舉動是延續先前的話題,也笑著反握奇莉華的小手。
「今天進了很棒的美生菜和蘿卜纓喔。」
「好,那就順便帶一些。」
「沒問題。你要的是青椒、茄子、洋蔥,還有美生菜和蘿卜纓對吧?」
蔬果店的老板依序將奇莉華選購的蔬菜裝進塑料袋,卻在途中停下手邊的工作。
「對了,奇莉華。」
「嗯?」
「如果在路上碰到我們家的女兒,請轉告她盡快回家好嗎?」
蔬果店的老板有個女兒,之前因為義工活動及英雄秀等機會而結識了奇莉華。她是個開朗活潑的少女,每次見到奇莉華,總是不忘笑著跑過來打招呼。不過也因為個性過於外向的關係,像現在明明已經要天黑了,卻在外麵玩到忘了回家。
「沒問題,我會轉告她的。」
「謝囉,奇莉華。」
「不會。我才要感謝老板平常對我特別照顧呢。」
老板道了聲謝,將塑料袋遞給奇莉華。除了奇莉華指定的蔬菜之外,老板還多塞了好幾樣小東西當作贈品。連連稱謝的奇莉華付了錢之後,跟孝太郎一起走上歸途。
一〇六號房的居民當中,討厭吃青椒的少女並不是隻有奇莉華而已,早苗和由莉佳也屬於相同的陣營。
「孝太郎,為了證明你對我的愛,替我把青椒吃光吧!」
「沒問題。」
我抓。
「啊啊啊啊啊啊!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放開我!青椒的味道都傳過來了!不要!」
「這個也順便一下。」
「由、由莉佳!你、你不要太超過了!咕哇啊啊啊啊啊!既然要死,也要找個墊背的!」
「呃?」
我抓。
「盡管吃吧,孝太郎!」
「嗯——」
「呀啊啊啊啊啊!嘴、嘴巴裏麵全都是青椒的味道呀——!」
發現盤中裝著青椒肉丸的時候,早苗和由莉佳立刻打定了請孝太郎處理青椒的主意,結果兩人的詭計並未得逞。孝太郎一把抓住早苗,青椒的味道也透過靈力強行傳入早苗的體內。之後早苗又抓住由莉佳,逼迫她一起分享青椒的味道。
「她們兩個在搞什麽啊?」
早苗和由莉佳痛不欲生的模樣看在眼裏,提亞大感不解的同時,也依序將餐盤中的青椒肉丸送入口中。提亞的故鄉瑪斯蒂爾領地擁有豐富的山林資源,從小就習慣香氣特別濃鬱,或是味道特別苦澀的野菜,區區青椒自然是不看在眼裏。
「看來似乎是兩人不想吃青椒,結果被將軍大人抓住,強迫她們把青椒吃完的樣子。」
露絲打量著三人的模樣,臉上露出愉快的微笑。孝太郎、早苗和由莉佳之間的互動著實滑稽,露絲大感有趣的同時,心裏麵多少也有些羨慕。
「…………看來隻要留著青椒不吃,就會被貝德利歐一把抓住……」
聽見露絲的響應之後,可藍直盯著盤中的青椒肉丸,不知道該不該將肉丸單獨挑出來吃掉,獨留足以引起孝太郎注意的青椒。察覺到可藍內心的猶豫之後,晴海微微一笑。
「可藍,要不要試著把青椒留下來?」
「那、那怎麽行?太沒禮貌了!」
發現自己的心事被晴海看穿,麵紅耳赤的可藍連忙將青椒肉丸一口塞進嘴裏。這種狼吞虎咽的吃法固然也是有違餐桌禮儀,不過可藍難得表現出這麽可愛的一麵,因此晴海隻是微微一笑,並未多說什麽。
「藍華,啊——」
「這是在做什麽?」
看到靜香突然夾著青椒肉丸送到自己的麵前,真希不禁露出訝異的神情,完全無法理解靜香的用意。
「我看你好像挺羨慕裏見他們的,所以就有樣學樣囉。」
「啊…………原來如此。」
在靜香的解釋之下,真希這才恍然大悟。靜香說得沒錯,真希確實很想加入眼前的鬧劇。
「知道就好,啊——」
「啊——」
應靜香的要求,真希張大了嘴巴,讓靜香將青椒肉丸放入口中。同樣都是青椒肉丸,真希卻覺得口中的肉丸似乎特別好吃,這才發現心情的好壞也會對食物的美味與否造成影響。
『大家都太遜了嗬——』
『我們從不偏食嗬——』
「真正讓大家感到訝異的地方,應該在於土偶也會吃東西吧?」
『沒有土偶辦不到的事情嗬——!』
『土偶丸皇子也會吃東西,沒問題的嗬————!』
「嗬嗬,說得也是。你們——嗯?」
奇莉華跟兩具土偶閑話家常之際,突然察覺自己的手機正在震動。取出手機一看,液晶螢幕顯示商店街蔬果店的聯係人名稱,以及電話號碼。
——在這種時間打來?
如果是忘了什麽東西,應該離開店家之後就會立刻聯係,或者是等到下次見麵也行。難道是找錯錢?這也不必急於一時。雖說有可能是來討論義工活動或英雄秀的內容,卻也不必特地挑在晚餐時間。於是滿腹狐疑的奇莉華站了起來,走到空無一人的廚房,按下手機的通話鍵。「你好。」
『奇莉華嗎!?』
手機的擴音器傳來蔬果店老板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緊張,奇莉華的心中頓時浮現出不祥的預感。
「是,有什麽事嗎?」
『我們家的女兒到現在還沒回來,不知道你有沒有在路上看到她?』
「你說什麽!?」
時間已經是夜晚八點,還沒上小學的小女孩竟然尚未返家,想必應該是發生了什麽意外。即使不願承認,但奇莉華的預感還是成真了。
蔬果店老板的女兒叫做葉子,目前六歲,預計今年從幼兒園畢業,明年就會成為小學一年級的學生。六歲正是開始懂事的年紀,再加上父母親忙於蔬果店的生意,因此常常讓她獨自出門玩耍。
雖然無暇照顧女兒,蔬果店的老板和老板娘依然不忘對葉子多加叮嚀,舉凡路上要小心汽機車,不可以跟不認識的人交談,以及太陽下山之前必須回家等等。葉子從未違反規定,秉性聰明的她知道違反規定對自己沒有好處。
然而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了,葉子卻尚未回家。無奈之餘,父親隻好找上了奇莉華。蔬果店的工作十分忙碌,不得不讓葉子獨自出門,老板和老板娘總覺得自己對女兒有所虧欠,此時的焦慮更是不難想象。
「…………事情就是這樣。我放心不下,想要出去找人。」
掛上電話之後,奇莉華向孝太郎等人解釋目前的情況,同時也做出協尋的告知。平常熟識的幼兒園學生竟然這麽晚了還沒回家,奇莉華可不能袖手旁觀。年幼的小女孩獨自彷徨於漆黑的夜晚——小時候的奇莉華並不是沒有類似的經驗,知道這種感覺十分不好受。
「我也一起去。」
知道奇莉華打算搜尋葉子的下落之後,孝太郎立刻站了起來,準備一同協尋。孝太郎曾經在英雄秀結束之後見過葉子,知道她的長相,應該幫得上忙。而且奇莉華雖然不是等閑之輩,孝太郎還是不放心讓她在這種時間獨自外出。
「我也要去。」
繼孝太郎之後,早苗也跟著起身。除了擔心葉子的安危之外,她更想趁機跟孝太郎黏在一起。
「早苗,你見過葉子嗎?」
「沒見過,不過我可以搜尋跟蔬果店老板類似的靈波。」
「好,拜托你了。」
「嗯,交給我吧!」
早苗能夠控製靈力,找起人來自然是得心應手。即使不知道長相,也極有可能趕在孝太郎之前找到葉子。隻見早苗輕拍胸脯,自信滿滿地站了起來。其他少女見狀,也紛紛跟進。
「奇莉華,孝太郎,我也一起去吧!」
「我願意幫忙。」
「巴多姆西哈,準備出動無人機。」
「遵命,殿下。」
得知年幼的小女孩失蹤之後,在場眾人全都無法坐視不管。三坪房間的少女們達成共識,一定要盡快找出名叫葉子的小女孩。
「謝謝你們。」
奇莉華向大家低頭致意。除了奇莉華和孝太郎之外,在場的其他人甚至連葉子都沒見過,然而大家還是不吝伸出援手,奇莉華不禁大為感動。
「這本來就是應該的,奇莉華。」
「櫻庭學姐說得沒錯!藍華,你說是吧?」
「是的。隻要大家同心協力,一定可以在最短時間之內找到失蹤的小女孩。」
結果一〇六號房的全體居民決定投入協尋葉子的行動。就在大家準備出門的時候,孝太郎突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由莉佳。」
「是——有什麽事嗎?」
孝太郎話聲甫落,由莉佳就排開人群站了出來。隻見她雙頰漲得鼓鼓的,看來是在不得不起身離桌之前都還在扒飯。
「你不用來沒關係。」
「咦咦咦咦咦——!?」
孝太郎要求由莉佳留下來,不必參加協尋葉子的行動,由莉佳連忙將口中的晚餐吞進肚裏,表示強烈的抗議。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排擠我——!?」
由莉佳幾乎快要哭了出來。好不容易才等到為了愛與正義而奮鬥的機會,想不到卻被孝太郎排除在外,由莉佳內心的失望與難過自是不難想象。
「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感受到由莉佳泫然欲泣的情緒之後,孝太郎連忙替自己辯解。
「不是那個意思,又是哪個意思?」
孝太郎雖然表示沒有惡意,卻難以被由莉佳所接受。隻見她直視著孝太郎,雙眸流露出哀怨與猜疑的眼神。
「沒有惡意,隻是以公正的立場陳述派不上用場的事實?」
提亞豎直食指,揣測孝太郎的用意。
「原來是這麽回事嗎——!?」
「提亞,你不要火上加油!」
「我猜錯了嗎?」
「或許真的派不上用場,不過這次的情況不同!」
「看吧,果然是派不上用場——」
「你們幾個安靜一點,先聽我把話說完!」
孝太郎要眾人冷靜下來後,這才道出不希望由莉佳一同協尋的真正原因。
「由莉佳,你留下來陪伴娜娜。她需要旁人的協助,而且晚餐還沒幫她送過去呢。」
「啊!」
孝太郎之所以要求由莉佳留在一〇六號房,主要是因為住在『青騎士』的娜娜需要她的照顧。
現在的娜娜就跟行動不便的老婆婆一樣,生活起居都需要旁人的協助,尤其換衣服或是洗澡更是一大難題,不太可能獨力完成。由莉佳與娜娜的交情深厚,自然是照顧娜娜的最佳人選,這就是孝太郎希望由莉佳留下來的原因,絕對跟派不派得上用場無關。
「說、說得也是,差點把娜娜給忘了。」
「居然忘了自己的師父,你也太誇張了吧。」
「嘿嘿、嘿嘿嘿。」
由莉佳露出尷尬的笑容。腦容量有限的她,滿腦子都是協尋葉子的念頭,早就將娜娜拋到腦後。此舉固然會惹來薄情寡義的批評,不過娜娜的問題已經獲得解決,恢複健康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相較於正在進行中的幼兒失蹤事件,嚴重性不可等同視之,要說由莉佳薄情寡義,或許是過分了點。
最後,孝太郎和其他八名少女投入搜尋葉子的行動,由莉佳獨自留守於一〇六號房。認識葉子的人雖然不多,當兩具土偶搜尋過去的記憶,將葉子的長相化成立體影像之後,這個問題也就迎刃而解。負責留守的由莉佳除了照顧娜娜之外,也擔任居中聯係的角色。外出協尋的成員將重要的情報回傳給由莉佳,再由她負責傳遞給其他的成員。
孝太郎跟早苗以及晴海一組,雖然理由各不相同,但早苗和晴海都沒有獨立行動的能力,因此隻能跟在所有成員當中最可靠的孝太郎身邊。
「裏見,我將大家搜尋的方向畫成了圖示。」
晴海的體力雖然不好,此時卻儼然成為三人組當中的軍師。孝太郎和早苗的腦袋都不怎麽靈光,確實需要冷靜沉著深思熟慮的晴海主導一切。
「商店街的北方是提亞和露絲,南方是笠置和藍華。至於奇莉華和可藍,則是負責搜尋商店街的西方。」
晴海在隨身攜帶的筆記本畫出簡略的地圖,以箭頭標明各路人馬負責的區域。名字旁邊還不忘加上可愛的頭像,一眼就可以掌握目前的搜尋狀況。
「既然如此,我們就往東邊前進吧。」
見到晴海可愛的字跡和俏皮的頭像之後,孝太郎不禁微微一笑,不過他立刻收斂起臉上的笑容,恢複嚴肅的神情。六歲的幼兒園小女孩迄今下落不明,現在可不是談天說笑的時候。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不過擅長魔法的成員正往南邊和東邊移動,我們不如從北邊開始著手。」
「有道理,就這麽辦。」
當初急著搜尋葉子的下落,分組之際並未多加考慮,結果就出現了這種能力分配不均的情況。透過晴海製成的圖表,這種情況更是一目了然,因此孝太郎立刻接受了晴海的提議。
「放心啦,沒什麽好擔心的!」
其實早苗的問題是出在她的個性,若放任早苗獨自行動,天曉得她會闖出什麽大禍,因此孝太郎隻好把她帶在身邊。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早苗本來就想跟孝太郎一起行動,倒也對這種安排沒什麽意見。
「我馬上就把人找出來給你看!」
「你倒是很有自信。」
「當然囉,這可是靈能力美少女早苗表現的時候呢!」
早苗具備追蹤靈波的能力,找起人來自然是不費吹灰之力,如今她正透過靈能力監視四周的動向。平常雖然喜歡開玩笑,該認真的時候絕對是全力以赴,早苗的成長與脫變可見一斑。
「那就看你的囉。」
「交給我就對了!到時候我要摸摸當獎勵喔!」
「好好好,沒問題。」
「裏見,我也要摸摸。」
「……櫻庭學姐?」
「不可以對晴海有差別待遇,應該比照辦理。」
「好啦好啦,真是……」
「嗬嗬……真是令人期待。」
葉子雖然遲未返家,但目前情況還不算過於嚴重。根據常理來判斷,葉子可能隻是迷路了而已,隻要大家同心協力分頭尋找,一定可以發現葉子的下落。經曆許多大風大浪之後,一〇六號房的居民早已練就了一身的膽識,遇到任何狀況都能保持冷靜。
「喔,馬上就找到了!」
不負孝太郎和晴海的期待,早苗立刻捕捉到疑似葉子所留下的靈波。早苗沒見過葉子,卻認識蔬果店的老板和老板娘,再加上直係親屬之間的靈力本來就十分相似,因此早苗兩三下就發現了目標。
「幹得好!在哪裏?」
「好像往公園去了,我看到一股往公園延伸的快樂靈波。」
「事不宜遲,我們走吧!」
找到線索之後,孝太郎三人立刻往公園前進,腳步也在無意識中加快了不少。無論如何,都要盡快帶著葉子回到父母親的身邊。
公園是位於住宅區中間的兒童公園,數十公尺見方的狹小土地設有秋千和溜滑梯等等的遊樂設施。早苗在公園之中感受到葉子所留下的靈波。
「嗯?這就怪了,怎麽會繞來繞去?」
「繞來繞去?」
「嗯,就像這樣。」
早苗依循她所感受到的靈波,在公園中奔跑。經過早苗的親身示範之後,孝太郎立刻領悟到葉子在公園中做些什麽。
「應該是鬼抓人之類的遊戲吧。」
早苗的長相稚氣未脫,沿著葉子所留下的靈波四處移動之後,看起來頗有小孩子正在跟其他朋友玩遊戲的感覺。從移動軌跡來判斷,應該是一種競相追逐的遊戲。
「不過偶而也會停在原地,例如這裏……還有那裏。」
奔跑了一陣子之後,早苗在遊樂設施的裏麵以及公園周邊的矮樹叢當中停下腳步。嚴格說來,這兩個地方都不適合當成躲避追逐的場所。
「裏見,會不會是捉迷藏?」
「啊,說得也是。」
雖然不適合躲避追逐,倒是不錯的藏身之處。如果是捉迷藏,葉子在這兩個地方停下腳步也是很自然的。而且捉迷藏開始之際確實需要快速奔跑,所有的線索都獲得合理的解釋。
「會不會是躲在某個地方之後,結果就這樣睡著了?」
「這陣子入夜之後的天氣還算溫暖,說不定真是如此。」
「東本願同學,看得出來葉子最後往哪去了嗎?」
「給我一點時間,我馬上搞定。唔……」
早苗再度環視公園。傍晚時分的公園聚集了許多住在附近的小孩子,大家的靈波全都混雜在一起,不容易分辨。過濾出葉子最新的靈波固然不難,卻是相當耗時的作業。
「應該是這個吧。」
一段時間之後,早苗從眾多靈波當中選擇其一,這應該就是葉子最後留下的痕跡。於是早苗依循痕跡離開公園,行走於入夜之後的街頭。
「葉子居然走到公園的外麵?」
「難道不是捉迷藏嗎?」
一旦離開公園,捉迷藏的可能性自然大幅降低。先前的推測遭到推翻,孝太郎和晴海都難掩內心的疑惑。
「不管怎樣,先跟上去再說。」
「好的。」
站在原地發呆也不是辦法,於是孝太郎和晴海互望一眼,繼續跟在追蹤靈波的早苗身後。
「咦?」
離開公園之後不過數十秒鍾,早苗突然停下腳步。隻見她抬起頭來打量四周,臉上露出訝異的神情。
「怎麽回事?」
「嗯……該怎麽說呢,靈波中斷了。」
早苗之所以停下腳步,主要是因為葉子的靈波突然消失。這種情況就像是鉛筆畫成的直線被橡皮擦擦掉一半,完全感受不到前方的靈波。
「通常在什麽情況下會發生類似的狀況?」
「遭遇更強大的靈力,或者是進入神社之類的聖域……吧。」
早苗所跟蹤的是沒有顏色也沒有聲音的靈力,通常隻會在兩種情況之下消失無蹤。若非被更強的靈力所覆蓋,就是進入不會留下痕跡的場所。
「不過現場並沒有強大靈力通過的跡象。」
「所以是進入聖域的關係囉?」
「若真的跟聖域有關,也應該是可以移動的聖域,例如神轎或是靈車之類的。」
在早苗的認知當中,移動的聖域大概隻限於神轎或是靈車之類的儀式用具。不過附近並沒有廟會,因此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靈車。
「這一帶好像沒有人正在辦喪事,會不會是搭上儀式用的器具?」
「我也這麽認為,不過……」
從靈波突然消失的情況來判斷,極有可能跟儀式用的器具有關,不過幼兒園小女孩不太可能搭上那種交通工具。這種推理連早苗自己也無法接受,隻見她低頭苦思,試圖尋求更合理的解釋。這時一直保持沉默的晴海突然開口:
「裏見,我想做個實驗。」
「實驗?」
孝太郎打量著晴海。猶豫片刻之後,晴海以謹慎的態度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在想,說不定靈力可以被魔法所遮蔽……」
「有這種魔法?」
「我也不確定,所以才想試試看。」
晴海認為魔法所構築的結界或許可以消除靈力的痕跡。透過席格那汀為媒介,晴海可以使用古代語的魔法,因此才想做個測試。
「好,那就拜托學姐了。」
「是……『與人共存,掌控生命與心靈的精靈啊!聚集在我的麵前,攜手同心、團結一致,化作抵抗邪惡的盾牌!現身吧,聖靈大盾!』」
晴海詠唱佛德賽古代語的咒文之後,亮麗的長發頓時綻放出銀色的光芒。光芒隨著魔力逐漸增強,擴散至晴海的全身,最後形成薄膜狀的球體,籠罩在孝太郎和早苗的四周。這就是屏除靈力幹涉的魔法盾。
「如此一來,靈體應該就看不見我們了。」
不會被靈體所看見,是否等同於遮蔽靈力,這就是晴海想要確定的問題。
「早苗,情況如何?」
「我還是看得見你們的靈力。」
「因為你還在結界之中嘛。」
「對哦,說得也是。」
於是早苗走出魔法盾的有效範圍,再度打量晴海和孝太郎。
「啊!看不見了!」
「真的嗎!?」
「嗯!外表看得很清楚,發散自體內的靈波卻不見了!」
晴海的魔法遮蔽了靈波,位於魔法盾之外的早苗無法感受到兩人的靈力,證明了晴海的推斷是正確的。
「我想起來了。之前藍華剛出現的時候,好像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真的嗎?」
「嗯。」
真希最初挑戰由莉佳之際,早苗曾經在途中感受不到由莉佳的靈力。這段記憶雖然被真希以魔法消去,但真希加入一〇六號房之後不久,魔法自動失去效力,孝太郎也恢複了當時的記憶。
「所以……這件事恐怕跟魔法使有關。」
「裏見,在這種情況之下使用魔法的魔法使,應該是黑暗彩虹的成員吧?」
「什麽?又是那群女巫?」
「冷靜一點,目前還無法確定。」
由莉佳所屬的彩虹之心,嚴禁旗下的成員濫用魔法,除非是敵我雙方正式交火的情況,否則不會在市區使用防禦或是阻隔的結界魔法。就這點而言,葉子的失蹤事件顯然跟黑暗彩虹脫不了關係,不過在找到確實的證據之前,都隻是單純的臆測罷了。
嗡嗡嗡——!
「嗯?」
孝太郎口袋中的移動電話發出震動。取出手機之後,液晶屏幕顯示由莉佳傳來一封簡訊。
孝太郎等人共分成四組,分頭搜尋葉子的蹤跡,然而由莉佳的簡訊卻隻傳給孝太郎、靜香和提亞小組而已。之所以將奇莉華小組屏除在外的原因,就藏在簡訊的內容之中。原來簡訊的情報來源是來自奇莉華,由莉佳隻是負責轉寄罷了。簡訊的內容如下。
『奇莉華剛剛來電,蔬果店的老板到派出所報案,這才發現本周已經出現好幾樁兒童走失的案例。派出所已經受理了蔬果店的報案,目前正針對擴大偵辦的必要性進行討論。』
原來走失的兒童並非葉子而已,這幾天已經出現了數件類似的個案。失蹤的兒童分別住在不同的區域,乍看之下似乎毫無關連,然而隨著案例的逐漸增加,警方開始懷疑可能是出自同個集團之手。這時又出現了葉子失蹤的案例,因此警方才會對葉子的父母做出上述的說明。
遭到綁架的孩子們被囚禁在一間幽暗的廢墟之中。他們全都是學齡前的兒童,身心飽受孤獨與不安的煎熬。不到七歲的幼兒突然失去父母的庇護,多少也會出現類似的反應。
「幸好這些小鬼還算安靜,照顧小孩真不是人幹的工作。」
綁架幼兒的犯人,果然就是黑暗彩虹的成員。趁著闇綠和闇青籌備儀式魔法的空檔,闇紅到街上物色適合的肉票。隻要使用魔法,綁架幼兒並沒有想象中的困難,更可以在事後湮滅所有的蛛絲馬跡。
「得了吧。你隻不過是讓那些哭鬧不休的孩子進入夢鄉而已。」
最近經常和闇紅組隊行動的闇綠停下手邊工作,看著闇紅輕歎了口氣。
綁架行動開始之初,確實碰到許多又哭又叫的孩子,不過那些孩子全都在闇紅的睡眠魔法作用之下沉沉睡去。其他孩子不知道他們隻是睡著了而已,見到前一秒鍾兀自哭鬧的同伴突然動也不動,頓時陷入強烈的恐懼。結果現在還清醒的孩子無不停止了哭叫,瑟縮在角落兀自發抖。
「……其實真正的功臣並不是闇紅的魔法和搖籃曲,而是那個孩子。」
闇青指著囚禁肉票的小型魔法陣。被闇紅綁架而來的孩子,如今都被關在魔法構成的監牢之中。
魔法監牢裏麵大約有十名幼童,其中四名在魔法的作用之下沉沉入睡,保持清醒的幼童共有六人。年紀最大的那名少女,正在替其他的孩子加油打氣。
「大家趕快振作起來,到時候一定有人會把我們救出去的。」
「可是已經過了好幾天了耶。」
「就是說啊!救星根本沒出現!」
替五名幼童加油打氣的少女,正是蔬果店的葉子。她再過不久就會從幼兒園畢業,再加上父母親忙於蔬果店的工作,自然比其他孩子來得早熟。隻見她強忍著內心的恐懼,繼續激勵眾人的士氣。
「春風超人一定會來的,大家放心吧!」
「春風超人……」
「怎麽到現在還沒來呢?」
「大概是在其他地方修理惡魔男爵吧!放心,他一定會來的!大家趕快振作起來!等到春風超人出現的時候,我們一定要以笑容歡迎他的到來!」
「嗯、嗯!」
「好吧……」
葉子是個聰明的孩子,當然知道春風超人隻是虛構的人物。不過在這種狀況下,確實需要春風超人來激發大家的求生意誌。對於這些年幼的孩子而言,正義英雄的搭救無疑是最單純、也最明了的希望。
「……幸好她隻是個孩子,我可不想遇到像她那種棘手的敵人。」
仔細觀察六名幼兒的反應之後,闇青對葉子——雖然她不知道小女孩的名字——做出高度的評價。即使身處危機之中,葉子依然保有勇氣和冷靜,試圖替自己和其他夥伴尋求出路。若葉子真的找出逃離困境的方法,闇青也一點都不會感到驚訝。
「不過就是小孩子罷了,有什麽能耐可言?」
打量著魔法監牢中的肉票,闇紅不以為然地聳聳肩膀。崇尚實力主義的闇紅向來不將軟弱無力的幼童放在眼裏。
「闇紅,如果是十年前的你呢?當時你也是坐以待斃的孩子嗎?」
005
「這……」
闇青的反駁令闇紅為之語塞。小時候的闇紅滿腦子都是跟大人作對的念頭。當時的她一心隻想追求更強大的力量,曾經多次自大人的手中逃出生天。對照當時的自己,闇青所擔心的狀況未必不會發生。
「不如在結界外麵添加幾層魔法,斷了那幾個孩子的生路吧。就算再怎麽有本事,一樣是插翅難飛。」
眼見闇紅被闇青搶白了一頓,闇綠連忙跳出來打圓場。小孩子的智慧畢竟有限,不可能突破連續好幾層的魔法屏障。而且根據闇綠的預知結果,在追加數層魔法屏障的情況下,肉票成功逃脫的機率不到百分之一,而且都是建立在儀式遭到外力入侵、不得不暫時中斷的前提。
「好,就這麽辦。這樣子我才能安心出門。」
闇紅接受了闇綠釋出的好意,還打算趁機離開現場,強行結束這個話題。
「你去哪裏?祭品已經足夠了。」
闇青將闇紅勸了下來。闇紅綁架幼童的動機,在於替儀式魔法尋求祭品。既然祭品已經足夠,闇紅自然失去了外出的正當理由。
「我打算救出真希。這次的作戰計劃最大的變量,不就在於真希目前的狀況嗎?」
闇紅固然打算藉由外出的名義模糊焦點,不過她倒是真心想要救出真希。畢竟真希的立場是敵是友,可是會對作戰計劃的成果造成莫大的影響。
「闇紅,我在擬定作戰計劃的時候,早已將闇藍視為遭到洗腦之後投靠敵營的叛徒了。」
擬定作戰計劃的闇綠認定真希是黑暗彩虹的敵人。舉凡機械、藥物或是魔法,能進行思想控製的方法實在是太多了,真希不太可能隻是一個單純的俘虜。洗腦固然不是孝太郎和一〇六號房的其他少女可能采取的手段,卻是黑暗彩虹幾百年來奉行不悖的行事風格,闇綠很難跳脫敵人的作風一定跟己方相同的既成觀念。
「如果真希還是站在我們這一邊,不就大有勝算了嗎?」
「說得也是。」
闇綠聳聳肩膀。她甚至不需做出預知,就能確定己方勝券在握的可能性。
「反正祭品已經足夠了,我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找點其他事情來做。」
「這倒是比遊手好閑好上一些。」
聽見闇紅的說法之後,當初反對闇紅外出的闇青也改變了主意。
這次的作戰計劃當中,闇紅負責物色祭品,闇青和闇綠進行儀式魔法的準備工作。如今闇紅的任務已經結束,就算讓她參與儀式魔法的準備工作,也隻會在工作的確認和重新分配方麵浪費無謂的時間,無助於進度的超前。而且闇紅不喜歡照顧小孩,還不如讓她去探聽真希的情況。若真的救出真希,對於這次的作戰勢必大有幫助。
「闇紅,你真的隻打算救出闇藍而已嗎?」
「啊哈哈!闇綠,還是你了解我!救出真希之後,我要設法讓她變得更強,再跟她分個高下!」
闇紅之所以執著於搭救真希,並非隻是基於作戰的考慮。闇紅一直將真希視為畢生的宿敵,這才是搭救真希的原始動機。她認為真希真正的實力不隻如此,在科學魔法的加持之下,勢必會出現大幅度的強化。等到真希變強之後,闇紅打算跟她決鬥。對於崇尚實力主義,期盼與強者交手的闇紅而言,讓成長空間極大的真希重新歸隊,才是最重要的當務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