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艾雷克斯的會談順利結束,孝太郎和真希平安回到其他夥伴的身邊。見到兩人回來,少女們起了壹陣騷動,有人鬆了口氣,有人歡欣鼓舞,全都靜不下來。然而兩名當事人卻不似她們欣喜,反而沈默不語。尤其孝太郎更是明顯,回到『搖籃』之後,他表示想壹個人思考事情,便把自己關在壹間船艙之中。


    「……沒想到艾雷克斯居然有這種念頭……」


    孝太郎坐在船艙裏的椅子上抱頭苦思,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艾雷克斯的提議。當然這得跟艾法莉亞或奇莉華商量,不過在這之前,孝太郎必須先決定自己的立場。然而這並不是兩三下就能夠找出答案的問題。


    --艾雷克斯雖然語帶保留,不過那家夥是個有辦法的人,我應該當作他們勝券在握。


    切斷邦達利翁權力之前,暫時休兵並合作。不過既然艾雷克斯主動提議,代表他們在合作結束之後依然有把握勝利才會那麽說。因此站在孝太郎等人的立場評估己方的勝算,想必會比目前持續戰鬥的情況還低。


    --即使如此,為了佛德賽的人民著想,是不是應該接受這個提議呢……?


    坐視戰爭繼續擴大,將會對人民造成更大的負擔。先前之所以容許戰線擴大,主要是大家知道邦達利翁是個暴虐無道的領導者。然而若可以阻止邦達利翁的野心,勢必還有比讓艾法莉亞複位更為優先的事情,那就是捍衛人民的生命及生活。這同時也是自阿萊亞皇女以來延續的皇家誓言。站在這個角度思考,如果可以將戰場從軍事衝突轉移至政治角力,就算對己方多少有些不利,也有接受的價值。


    而且就算艾雷克斯最後掌握政權,局勢雖然跟現今相異,佛德賽也不至於成為極度惡劣的國家,這種事情並不難想像。跟邦達利翁相比,更是不需贅言。有了這層意義,就能大幅降低風險。這雖然是艾雷克斯的說詞,不過孝太郎自身設想,似乎也不算是太糟糕的交易。


    --而且我也有自己的問題。壹旦櫻庭學姊中止席格那汀的契約,我將會失去大部分的力量。在這種情況之下,我還能繼續戰鬥嗎?


    若拒絕艾雷克斯的提議,在可以預期的可能性之中,最危險的情況就是孝太郎戰死沙場。畢竟對邦達利翁及艾雷克斯雙方而言,目前最棘手的就是人民對孝太郎的高度評價,因此兩方都積極尋找打倒孝太郎的機會。簡而言之,就是類似前幾天的飯店攻擊事件將會頻繁發生。少了席格那汀的協助,自己是否能不斷度過危機?孝太郎認為並不容易。短期內或許可能,不過應該無法維持太久。壹旦孝太郎死了,新生佛德賽正規軍的氣勢將會大幅衰退,大大增加了邦達利翁獲勝的可能性。


    「……話雖如此,將佛德賽拱手讓給那個家夥,還是有點不甘心。」


    阿萊亞在兩千年前的豐年祭夜晚所吐露的煩惱,此時盤旋在孝太郎心頭。理論上艾法莉亞和提亞並未做錯什麽,將她們從權利的寶座拉下來絕對是個錯誤。即使可能有風險,還是應該拒絕艾雷克斯的提議,打倒邦達利翁才對。然而為了保護人民以及他們的生活,或許應該暫時忽視這個不平的現象。事實上阿萊亞就是打算這麽做。既然如此,孝太郎是不是也應該比照辦理呢?孝太郎心裏雖然已有答案,但壹想到阿萊亞與皇家兩千年來盡心守護的國家將落入敵人之手,情感上還是難以接受。


    「……我到底該怎麽做才好……?」


    孝太郎大為苦惱。同時守護國家以及人民--等於是守護壹切。在現在的局勢下,不得不說真的非常困難。孝太郎意外成為了佛德賽的英雄,因而導致的弱點如今正逐漸浮上台麵。


    「……到底該怎麽做,才能得到大家都滿意的結果……?」


    就在孝太郎獨自陷入沈思的時候。


    嗶!


    『將軍大人!』


    設置於船艙牆上的通訊裝置突然啟動,露絲的立體影像投射在半空中。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總是溫文有禮的露絲,此時無論表情還是聲音都異常興奮,不過孝太郎很快就知道為什麽了。


    『晴海小姐好像醒來了!她還說想要直接跟將軍大人談話!』


    「你說什麽!?」


    從露絲口中聽聞消息的瞬間,孝太郎立刻站起來衝出房間,打算前往艦橋問清楚。此時此刻的孝太郎,早就把艾雷克斯的提議拋到腦後。


    孝太郎和真希外出的時候,由艾法莉亞負責照顧晴海。這是艾法莉亞主動提出的要求。若晴海真的是阿萊亞的轉生,瑪斯蒂爾家自然不能將照顧她的工作交給其他人。因此晴海蘇醒的消息是艾法莉亞傳出來的。清醒之後的晴海披散著光彩奪目的銀發,要求艾法莉亞把孝太郎找來。


    因此返回據點的孝太郎心無旁鶩,直接前往晴海的病房。當初晴海是承受了過多來自孝太郎的壓力而昏倒,孝太郎急著想確認她是否平安。


    咚咚、卡啦!


    「櫻庭學姊!」


    敲了房門之後,孝太郎也不等另壹邊回應,便以驚人之勢打開房門。滑軌式的拉門瞬間全開,撞到另外壹邊之後又彈了回來。在房門還沒關閉之前,孝太郎就已經衝進病房。


    「你來啦,裏見。」


    閃閃發光的銀發,以及無比清澈的雙眸。晴海在病房最裏麵的床上,她坐起上半身,臉上既平靜又溫柔的微笑與過去如出壹轍。見到晴海的瞬間,孝太郎頓時鬆了口氣,差點當場坐倒在地。不過他想更靠近壹點確認晴海的情況,所以勉強撐著身子來到床邊。


    「學姊,身體不要緊吧?」


    「不要緊,這點小事不算什麽。孝太郎大人還是跟以前壹樣,動不動就替別人擔心。」


    「……學姊?」


    孝太郎從晴海的字句之中感到些許突兀。晴海向來稱呼孝太郎為『裏見』,『孝太郎大人』是另壹個人稱呼他的方式。


    「嗯?」


    「陛下又大駕光臨了嗎?」


    「好像是,我也不是很清楚。」


    隻見她微微撥弄閃閃發光的銀色秀發,笑起來既像晴海,又像是阿萊亞。對她來說,現在已經無法辨別自己到底是誰了。


    「我也被搞糊塗了。」


    「這種感覺很奇怪,不可能的事情居然成真了。」


    「是指想要成為阿萊亞陛下,還是成為普通的女孩子?」


    「裏見… …嗬嗬,真是拿孝太郎大人沒辦法……應該兩種都有吧。我們是同壹個人,彼此羨慕自己所沒有的東西。」


    喀鏘。


    晴海拿起斜靠在病床畔的席格那汀。


    「如今我們彼此的願望都獲得了實現。我是你的公主,同時也是普通的女孩子,再也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情了。」


    於是晴海將席格那汀交給孝太郎。


    「所以請帶在身邊吧,這是晴海與阿萊亞共同的心願。」


    晴海需要阿萊亞的協助,才能跟身為青騎士的孝太郎並肩而立。


    阿萊亞需要晴海的協助,才能過著普通少女的生活。


    而且晴海和阿萊亞有個共同的願望,那就是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都要保護孝太郎。這是曆經兩千年的歲月依然沒有褪色的唯壹心願。


    「我不能接受,原因你應該知道。」


    然而孝太郎卻搖了搖頭。席格那汀融合了她壹半的生命,繼續戰鬥下去的話,隻會增加她的負擔,再度跟這次壹樣陷入昏迷。到時候她是否還能蘇醒,恐怕會是個未知數。而且負擔愈是增加,無法蘇醒的可能性便愈是居高不下。


    「請解除你跟這把劍的契約,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我的生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裏見。」


    「沒那種事!」


    「不,真的沒關係。就算我失去了生命,隻要孝太郎大人將這把劍帶在身上,我就會獲得重生,再度來到你的身邊。」


    現在的她跟兩千年前不同,並未背負著佛德賽的命運,想做什麽就可以做什麽。就算是為了保護孝太郎而失去生命,也是她心甘情願這麽做的。


    「不要胡說八道!!」


    這大概是孝太郎第壹次對晴海和阿萊亞表現出明確的憤怒吧。晴海和阿萊亞所說的話,孝太郎說什麽都無法接受。


    004


    「你難道不明白被你丟下來之後,我們會做何感想嗎!?我們該如何麵對櫻庭學姊的家人?戲劇社的人還有班上的同學,也會為了你的離去感到悲傷!!」


    孝太郎無法容忍晴海和阿萊亞的短視,她完全沒把留在地球上的其他人列入考量。還有許多人正等著櫻庭晴海歸來,孝太郎希望她能夠想起這件事。


    「不,什麽都不懂的人是你,裏見。如果你死了,提亞蜜思林、可藍、露絲、奇莉華、由莉佳、真希、還有靜香,難道你不知道她們會怎麽想嗎?」


    同樣都是女孩子,她能夠體會其他少女的感受。大家都願意為了孝太郎犧牲生命,如果孝太郎真的死了,任誰都會責怪自己為什麽不舍命相救。到時候將會出現九個絕望的深淵。


    「就算是這樣,也不代表應該優先使用你的生命!」


    「我也不想主動尋死,畢竟我很喜歡孝太郎大人和其他朋友,以及現在的父母和學校的同學。」


    「既然如此--」


    「我不知道接下來你會選擇哪壹條路,不過每壹條路都有所弊害。既然如此,壹開始就由我代替你來承受痛苦吧。如果是我的話,隨時都可以在長劍的引導之下回來。」


    晴海體內屬於阿萊亞的部分清楚掌握了目前的狀況。壹旦孝太郎不再使用席格那汀,遲早會遇上重大的危機。到時候與其犧牲他人的生命,還不如繼續使用席格那汀。畢竟晴海可以藉由轉生重新歸來,孝太郎和其他少女可沒有這種能力。


    --就這樣繼續戰鬥下去,櫻庭學姊將會失去生命……


    晴海的主張十分簡單,而且近乎殘酷地正確。在這種情況下,晴海不會解除她跟席格那汀之間的契約。隻要契約依然存在,就算沒有使用席格那汀,守護的魔力依然持續作用,晴海也將繼續行使魔力。簡而言之,繼續戰鬥便意味著走向讓晴海死亡的未來--孝太郎就是這麽認為的。


    結束與晴海之間的談話,孝太郎帶著可藍和奇莉華來到艾法莉亞的房間,打算針對未來的行動方針進行討論。跟晴海談話的時候,孝太郎大致上已經打定了主意,接下來就隻剩實際上該如何實施的問題。


    「你總算願意告訴我們啦?」


    「抱歉,之前不太方便。」


    「……似乎是挺嚴重的問題。」


    壹開始可藍抱著開玩笑的心情,不過孝太郎的表情有些不太壹樣,過去也曾經見過好幾次他這副模樣,因此她的神態立刻認真了起來。她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不諳世事的千金大小姐了。


    「你已經下定決心了嗎?」


    「奇莉華,你知道艾雷克斯跟我說了些什麽?」


    「大致知道。在這種局勢單獨找你出去密談,大概隻有幾種可能性。再加上密談內容讓你舉棋不定--嗯,就是這麽回事。」


    奇莉華坦然告知自己內心所想,表情相當平靜。她大概猜到了孝太郎跟艾雷克斯的密談內容,壹直靜靜地等候孝太郎做出決定。


    「雷歐斯大人,艾雷克斯的提議具體來說到底是什麽?」


    艾法莉亞的情況也跟奇莉華差不多。她雖然欠缺跟艾雷克斯有關的情報,不過以她政治家的經驗判斷,也導引出類似的結論。


    「他要我變節投靠。」


    「此話當真?」


    因此當孝太郎說出會談內容的時候,大吃壹驚的人就隻有可藍而已。


    「嗯。」


    「原來如此……不過變節投靠就等於是加入邦達利翁那壹方,你應該立刻拒絕了吧?」


    不過驚訝歸驚訝,可藍還是深信孝太郎不會背叛皇家。因此她立刻恢複平靜,示意孝太郎繼續說下去。


    「我也這麽認為,因此打算當場回絕,想不到艾雷克斯那家夥居然說出了驚人的提議。」


    奇莉華和艾法利亞壹直靜靜地聆聽孝太郎的描述,如今卻同時抬起頭來,直視孝太郎的眼睛。截至目前為止的過程都在兩人的預期之中,不過往後的發展就有好幾種可能性了。對於兩人而言,接下來才是重點。


    「他打算離開邦達利翁的陣營獨自行動,所以尋求我的協助。更精確的說法,應該是需要我的影響力。」


    「不無可能。佛德賽的人民開始將你跟青騎士視為同壹人,若打算另起爐灶,想必非常需要你這塊活招牌。」


    「如果是我打出雷歐斯大人的名號,恐怕會被視為在屈居劣勢的情況下消費青騎士傳說,不過若是第三者在這種時間點上這麽做的話,這種風險將會大幅降低,確實沒有不這麽做的道理。」


    「貝德利歐,那個人有什麽具體的計畫?」


    「他打算操縱皇族議會,在問題解決之前擁立代理皇帝,因此希望我表態支持代理皇帝。」


    「原來如此,所以才需要你的名字。」


    可藍也掌握了情況。若是這個原因,可藍能夠體會孝太郎為什麽會如此苦惱。孝太郎以保護人民為職誌,但他基本上也不可能背叛皇家,所以才會這麽掙紮。


    「沒猜錯的話,在切斷邦達利翁的權力之前應該是暫時休兵吧?」


    「嗯。之後我們以讓艾莉複位為目標,他們則是打算直接讓代理皇帝正式即位。」


    「戰場將從軍事衝突轉移至政治角力。不過這麽壹來,我重新即位的可能性或許就比現在還要低了。」


    「我也這麽認為,否則對方也不會這樣提議了。不過確定的是可以減少戰爭的傷亡,而且相較於敗給邦達利翁,敗給艾雷克斯之後的風險也比較低。」


    「真是難辦……以公理和正義為優先考量,將會犧牲許多人命;然而以人命為優先考量,又會降低艾法莉亞複位的可能性。無法複位的話,艾雷克斯遲早會終結佛德賽的帝製……」


    「看是要著眼於活於現世的人民,還是兩千年來壹路累積至今的犧牲以及信念……我們將被迫從中做出抉擇。」


    艾法莉亞這番話切中問題的本質。到底是要犧牲現今生活於佛德賽的人民,還是眼睜睜看著長久以來為了守護佛德賽而失去生命的先賢先烈白白犧牲?兩邊都是不容忽視的選項,難以從中選擇其壹。


    「席格那汀的問題,也讓這個問題更加複雜。」


    「啊……」


    可藍睜大雙眼,這是她的盲點。


    「邦達利翁的攻擊勢必將愈來愈猛烈,若繼續戰鬥下去,隻會增加櫻庭學姊的負擔。到時候……」


    孝太郎並未把話說完,不過任誰都明白他的意思。晴海將失去生命,接下來的戰鬥也會愈來愈艱困。如果是在大勢底定的情況才發生,那也就罷了,如果是在戰爭中遇到這種情況,風險可是難以計算。若將這點列入考量,風險恐怕比壹開始就缺少席格那汀還來得高吧。


    「而且在缺少席格那汀的情況下,我們的勝算將會大幅降低。」


    奇莉華替話隻說到壹半的孝太郎補充。不過她還是沒觸及孝太郎不願提起的部分。


    「原因很簡單,對方將會壹而再再而三地暗殺孝太郎,而且人民也會從高舉席格那汀對抗敵人


    的孝太郎身上找出其中的意義。」


    人民已經開始將孝太郎和青騎士視為同壹個人物,這個結果促使新生佛德賽正規軍的支持度大幅提升。因此邦達利翁可能藉由殺害孝太郎改變人民的觀感。人民認為『青騎士落敗了』也好,『孝太郎不是青騎士』也罷,對邦達利翁而言都是相當有利的結果。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贏得勝利,也會造成莫大的犧牲。我們恐怕很難全身而退,壹定會有好幾個人……」


    即使孝太郎存活了下來,壹旦無法繼續使用席格那汀,新生佛德賽正規軍的勝算勢必會降低,徒然增加人員的傷亡。舉個例子,如果壹式改再度出現,絕對無法避免更大的犧牲。除此之外,人民都等待著高舉席格那汀的孝太郎贏得勝利的英姿。萬壹孝太郎陷入苦戰,將難以凝聚人民的心,騎士團以及企業也會吝於援助,即使最後勝利了,也會蒙受重大的損失。


    「最慘的是在沒有席格那汀的情況下不幸落敗。到時候犧牲會有多大……真是不敢想像……」


    最壞的情況是現在立刻停止使用席格那汀,最後又無法戰勝邦達利翁。佛德賽的人民將付出慘痛的犧牲,國家也會落入邦達利翁之手。到時候佛德賽的未來自是不能想像,隻是在場所有人都不願觸及這個問題。


    不管怎麽做都會造成犧牲,這就是晴海口中徒生弊害的未來。這是個沈重的問題,如今整間房間也籠罩在同樣沈重的靜默之中。大概過了足足幾十秒鍾,才有人開口說話。


    「……孝太郎,你打算怎麽做?」


    「我--」


    於是孝太郎開始跟三人訴說,自己到底期待怎樣的未來。


    談話結束之後,孝太郎來到『青騎士』的展望大廳。站在這裏麵向前方,可以看到除了腳下之外所有方向的星星。雖然是陌生的星空,閃閃發光的星星看在孝太郎眼裏,還是令人感到莫名的平靜,幾乎忘了自己正位於遠離地球之處。


    「佛德賽的、星空如何啊,孝太郎?」


    提亞的聲音自站在展望大廳的孝太郎身後傳來。她是應孝太郎之邀來到這裏的。由於壹路跑來的關係,她的聲音聽起來斷斷續續的。


    「令人感到莫名地懷念。雖然是不同的星球,說不定兩千年前也曾經見過壹樣的星空。」


    「懷念……?嗬嗬、嗬嗬嗬嗬,啊哈哈哈哈!」


    聽見孝太郎的回答,提亞噗赤壹聲笑了出來。提亞的反應讓孝太郎感到有些奇怪,於是便轉過身麵向提亞。隻見身後的提亞壹邊大笑,壹邊擦拭眼角滲出的眼淚。


    「我說錯了什麽嗎?」


    「不,是我的問題。其、其實啊,以前我也煩惱了好久。」


    提亞抬起頭來,直視著孝太郎。已經拭去的淚水,再度沿著臉頰滑落。


    「如果把你當成駙馬帶回佛德賽,你會不會寂寞得仰望星空,尋找地球的位置?」


    「啊……」


    如今孝太郎終於明白提亞發笑的原因了,因此他也笑了出來。


    「結果你卻說『令人感到莫名地懷念』,代表我的煩惱根本就是多餘的。」


    啵!


    提亞踢了孝太郎壹腳,不過力道並不大,不會感到疼痛。因此孝太郎笑著將拳頭放在提亞的頭上,以同樣的力道敲了敲。


    「絕對不是多餘的,皇女殿下。對於壹個騎士而言,來自主君的體恤無疑是最大的榮耀。」


    「駙馬!駙馬才對!你這個壞心眼的家夥!」


    咚!


    第二腳相當認真。


    「好痛!」


    「……也罷。孝太郎,找我有什麽事?」


    可以的話,提亞很想壹直跟孝太郎胡鬧下去,不過她也同樣在意孝太郎找她出來的原因。所以胡鬧了壹會兒,差不多感到滿意的時候,提亞便切入的主題。


    「你可真是任性。」


    孝太郎被踢中的那隻腳還是很痛,這不是可以談正事的狀況。幸好幾秒鍾之後,疼痛感就逐漸消退。


    「跟你沒得比。」


    「……或許吧。」


    三兩句的交談之中,疼痛感終於消失,再加上孝太郎也有必須把握時間的原因,因此他重新打起精神,開始解釋為什麽把提亞找出來。


    「其實我有件事必須向你道歉。」


    「什麽事?」


    「之前跟艾雷克斯交談的內容,不能讓你知道。」


    「為什麽?我可是你的主君呢!」


    「就是因為如此,更是不能告訴你。壹旦你的行動有異於平常,會對我接下來的行動造成影


    響。」


    「……聽起來好像是拐彎罵我是個傻瓜。」


    「看到你在記者會的表現,或多或少吧。」


    「不準說這種話!你太過分了,孝太郎!」


    提亞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藏不住秘密,不過她還是對於不明白孝太郎的想法以及被屏除在


    外的感覺頗不是滋味。畢竟孝太郎已經把事情告訴奇莉華和可藍了。


    「我明白,也知道你會生氣,不過還是想請你答應壹件事。」


    「說來聽聽!我可不見得會答應!」


    鬧起別扭的提亞雙頰微鼓,雙手環抱在胸前,斜眼瞪著孝太郎。此時此刻的提亞處於小孩子的精神狀態,容易為了反對而反對。明知如此,孝太郎還是把事情說出來。


    「接下來的幾天之內,應該會發生很多讓你非常訝異的事情。到時候不管我做了什麽,說了什麽……你都願意像個傻瓜壹樣相信我嗎?」


    「你……」


    聽見孝太郎這麽說,提亞果然爆炸了,她開始批評孝太郎。不過批評的方向倒是稍微跟孝太郎的預期有點不同。


    「這種事情根本不需要特別確認,你這個笨蛋!!不相信你的話,我還能相信誰!?」


    盛怒的提亞握緊拳頭,朝著孝太郎使勁揮出。孝太郎不閃也不躲,正麵接下這壹拳。


    咚!


    這壹拳卯足了全力,因此當提亞的拳頭命中右頰的瞬間,孝太郎頓時感到強大的衝擊。視界劇烈搖晃,意識在壹瞬間遠遠退去。


    「你以為我是隨隨便便喜歡上你的嗎!?除了你以外,我可沒喜歡別人!!可是為什麽你什麽都不懂!!我當然會相信你!!」


    咚!


    這次換成左邊。


    「……提亞,很痛。」


    「像你這種大傻瓜,就是要受點皮肉痛才會明白!」


    提亞哭了。打人的明明是她,卻仿佛她才是被打的人。於是孝太郎托起提亞碰撞在臉頰上的左拳,緊緊握在手中。


    「謝謝,我終於明白了。相信我,等我回來,就跟童話故事中的公主壹樣。」


    「可以,不過回來之後你要好好接受處罰。」


    提亞之所以流淚,並非隻是不甘於被屏除在外,而是從孝太郎的字句之中聽出他正在跟自己道別的弦外之音。若是局勢不利,他說不定就不會回來了。


    「我明白,全都聽你的。」


    「那就去吧,放手去做你認為該做的事情。」


    「……遵命,公主殿下。」


    提亞強忍著淚水,試著擠出壹絲笑容,卻還是以失敗告終。因此孝太郎在離別之際看到的是提亞努力擠出笑容的淚眼。


    率先發現孝太郎消失的人是早苗。當時她想吃零食,便打開包裝袋,想跟孝太郎壹起分享而尋找他的身影。然而在『青騎士』裏麵找了又找,就是沒看見孝太郎,於是早苗向其他夥伴打聽孝太郎的下落。可是問了露絲、靜香和由莉佳之後,這才發現除了孝太郎之外,連真希、奇莉華和可藍都不見了。早苗將這件事告訴提亞,於是提亞也知道了。


    「所以提亞!我想你應該知道孝太郎他們跑到哪去了才對!」


    「……原來如此,孝太郎已經走了……」


    提亞心裏麵多少有個底。不過真的被孝太郎拋下之後,即使事先已經得知,還是造成莫大的打擊。


    「你果然知道些什麽吧!?」


    「不,孝太郎沒把細節告訴我。我隻是依稀察覺他好像要去什麽地方而已。」


    提亞的肩膀下垂,看起來相當無力。從她的模樣和靈波判斷,早苗明白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於是視線就落在其他人身上。


    「晴海,你呢?你知道什麽嗎?」


    早苗是在晴海的病房找到提亞的,提亞剛好前來探望晴海。因此早苗也向病床上的晴海提出同樣的問題。


    「裏見什麽都沒跟我說。他似乎把席格那汀也壹起帶走了,不過卻壓縮魔力,不讓我知道他的位置,也並未回應我的呼喚。」


    晴海十分落寞,雙目低垂。孝太郎隻將計劃告訴奇莉華、可藍和真希,並且帶著三人壹起行動。晴海才剛恢複意識,第壹個就被排除在外是可以理解的,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判斷。即使如此,孝太郎的不告而別還是讓晴海感到相當寂寞。


    「原來如此……他到底去哪裏了呢……」


    「殿下,會不會跟艾雷克斯之前的會談有關?」


    早苗的語調低沈了下來,陪同前來的露絲便代替她繼續未完的話題。孝太郎為什麽消失了?少女們第壹個想到的原因,果然還是跟艾雷克斯的秘密會談有關。


    「八九不離十吧。我不知道他有什麽打算,不過想必是下定了決心,所以才會把奇莉華、可藍和真希壹並帶走。」


    奇莉華、可藍和真希的共同點就是足智多謀。既然帶著她們壹起走,想必是為了搜集情報或是談判交涉。而且選在這種敏感時刻,絕對不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誠如孝太郎先前所言,壹定會發生驚人的大事。


    「不知道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病房被沈默所支配。被留下來的六名少女不知道孝太郎有什麽打算,隻能在心中胡亂猜測,這點實在是令人焦急。


    「……對了對了,提亞的媽媽應該知道什麽吧?」


    提出解決方法的人居然是由莉佳,這倒是十分罕見。向來散漫的由莉佳在孝太郎不見了之後,也散漫不起來了。於是她卯起來絞盡腦汁,終於找到了她自己的解決方法。


    「今天倒是挺靈光的嘛,由莉佳。有道理,他不可能不跟皇帝陛下打聲招呼就徑自離去!」


    靜香笑了笑,將雙手合攏於胸前。靜香認為由莉佳言之有理,其他少女也有同感。


    「好,立刻去見母親大人--」


    嗶嗶嗶嗶!嗶嗶嗶嗶!


    就在即將付諸執行的時候,露絲手環上的警報器突然響起。這是中度危險的警報,雖然並未伴隨著刺耳的聲響以及閃光,六名少女的臉上立刻浮現壹抹緊張。於是在其他少女屏息注視之中,露絲開始操作手環,尋找警報響起的原因。


    「殿下,事情不好了!」


    「出了什麽事?」


    「前往會合地點的部分我方艦隊,遭到邦達利翁的艦隊襲擊!」


    提亞專屬的宇宙戰艦『青騎士』固然強大,獨自在佛德賽星係遊蕩也未免太過瘋狂,因此必須先跟我方艦隊會合之後再展開行動。但是部分艦隊卻在匯合之前遭到皇國軍艦隊襲擊。由於會合之後就難以下手了,因此皇國軍在會合之前發動攻擊,正是理所當然的做法。


    「可惡!母親大人的事情之後再說!各位,立刻前往艦橋!」


    「提亞蜜思林,我也要去!」


    「晴海,你躺著休息吧!反正是艦隊戰!」


    孝太郎的行蹤雖然令人放不下心,這畢竟不是提亞等人能立刻解決的問題。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該如何麵對眼前的危機。


    提亞的人趕到艦橋的時候,主電腦的人工智慧已經開始搜集情資了。舉凡預定交戰的地點情報,抑或是敵我雙方的數量以及配置,都接連透過立體景像投射出來。


    「情況如何?」


    『戰力比為二比三,若不采取行動,推斷該艦隊將蒙受毀滅性的打擊。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九十五。』


    遭到攻擊的艦隊為壹艘戰艦、壹艘航空母艦、壹艘驅逐艦以及壹艘防衛艦編製而成,算是簡易的小型艦隊。相較之下,皇國軍的艦隊多了壹艘戰艦和驅逐艦,雙方的火力存在明顯差距。倘若置之不理,可能會落得全軍覆沒的下場。


    「不能派出我方的援軍嗎!?」


    『提議駁回。由於空間扭曲航法的跳躍誤差,難以在我方艦隊遭到摧毀之前會合。』


    由於該艦隊正在準備進行空間扭曲航法--也就是所謂的空間跳躍--之際受到敵人進逼,幾乎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脫離戰場。而且就算派遣己方的援軍,在跳躍誤差的影響之下,至少需要十分鍾以上才能抵達現場,戰鬥極有可能在援軍與該艦隊會合之前就結束了。


    「慢著,這艘『青騎士』應該辦得到吧!?」


    然而提亞尚未放棄希望。光就星圖看來,自己的『青騎士』應該趕得上才對。幸好『青騎士』為了前往會合地點,已經完成了空間跳躍的準備。由於艦隊遇襲的地點比會合地點還要近,隻要稍微更改設定數值就可以抵達。壹般的戰鬥用船艦載空間跳躍的精準度根本無法與皇族專用艦相比,也就是說其他船艦的誤差值為十分鍾的話,『青騎士』就在壹分鍾以內。若隻是短短的壹分鍾,該艦隊應該撐得下去。


    『提議駁回。與該艦隊會合之後雖然可以彌補戰力的差距,但是在開戰之後馬上會合,推斷勝率略低於五成。就戰略而言,不建議在皇族登艦的情況下執行。』


    「我們不是普通人!隻要有接近五成的機率,就絕對不會戰敗。」


    『警告,建議采納戰略性的判斷。』


    「煩死了!廢話少說,立刻以空間扭曲航法趕往戰鬥區域!」


    『遵命,公主殿下。』


    即使人工智慧表示反對,提亞仍是相當有自信。勝率固然不到五成,但那是指壹般的皇族級宇宙戰艦。如今孝太郎缺席,『青騎士』雖然跟其他的皇族級宇宙戰艦沒什麽不同,不過乘艦人員可不是普通人。如果是具備魔法以及靈力的『青騎士』,隻要有五成的勝算就壹定可以贏得勝利,提亞如此確信著。


    提亞的『青騎士』抵達該艦隊所在的區域之際,戰鬥已經開始了。誠如先前所取得的情報,正規軍的船艦共有四艘,與皇國軍的六艘船艦正麵進行著炮擊戰。當然他們正因為火力不足而屈居劣勢,情況相當不樂觀。安排在前麵負責防禦的防衛艦所開啟的防護力場已經快要瓦解了。


    「揚起大旗!」


    『警告,此舉有遭到集中攻擊的風險。』


    「我就是要這麽做!給我閉上嘴巴,照辦就是了!」


    『遵命,公主殿下。展開光束軍旗,變更識別訊號。』


    提亞才剛進入戰鬥區域,就立刻在『青騎士』上揚起旗幟。不過這並不是真正的旗幟,而是以光素描繪出的產物。金色的光束在『青騎士』的上方描繪出花形的家徽,識別訊號也從壹般的訊號變更為特別訊號。無論是軍旗還是訊號,都代表提亞蜜思林皇女正在艦上,同時也是兩千年來未嚐敗績的瑪斯蒂爾家禦駕親征的證明。


    「殿下!壹艘戰艦和兩艘驅逐艦調轉方向,朝著我們衝過來了!」


    「開始緊張了是吧!這可是送上門的活靶!」


    提亞禦駕親征的消息對於皇國軍的士兵有著重大意義。如今輿論的風向已經改變,與皇家為敵往往會造成士氣低落,不受影響的人則是搶著立功。唯有不屬於上麵兩種類型的人物才能保持冷靜,可惜這三艘軍艦的艦長並非如此。


    「皇國軍驅逐艦大破,正在脫離戰線!剩餘兩艘微損,依照原先的航線朝著我方前進!」


    在自己麵前打橫轉向的敵人船艦,當然不能放過。正規軍的船艦展開集中射擊,大破了其中壹艘驅逐艦。隻可惜剩下兩艘幾乎沒什麽損傷,為了討伐提亞而脫離戰線,朝著『青騎士』衝了過來。


    「幹得好!值得獎勵!」


    由於敵人壹分為二,正規軍與皇國軍的戰力比頓時出現逆轉。麵對正規軍四艘船艦的是皇國軍的戰艦、航艦以及防衛艦,由於數量占了優勢,除非出現嚴重的戰術錯誤,否則應該不至於落敗。接下來隻要設法將衝向『青騎士』的戰艦和驅逐艦壹壹搞定,正規軍就必然會勝利。


    「早苗、由莉佳!看你們的了!」


    「沒問題!」


    「我會加油的!」


    「區區兩艘軍艦,也想打贏我們?」


    『青騎士』的操縱方式有好幾種,現在是由坐在類似戰鬥機駕駛艙的提亞負責操縱。提亞將『青騎士』的船首正對皇國軍的軍艦,點燃了推進器。乍看之下像是隻攻不守的突擊,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少女的力量,功率全開!早苗頻道!」


    「greater perfect illusion · modifier · effective area · colossal!」


    在早苗的協助之下,提亞的反射神經提升至最高極限,可以事先察覺敵人的攻擊。再加上由莉佳利用魔法在『青騎士』周圍製造出好幾艘欺敵用的戰艦以及驅逐艦,讓皇國軍陷入混亂。由於由莉佳在大範圍的區域製造出足以蒙騙佛德賽感應裝置的精密幻影,幾乎耗盡了她的魔力,因此現在的她除了加油打氣之外,什麽忙也幫不上。不過在這種情況之下,反而是正確的選擇。


    「兩位,幹得漂亮!」


    「耶!」


    「接下來就拜托你了。」


    提亞對早苗和由莉佳的表現非常滿意,駕駛著『青騎士』衝向敵人的船艦。由於敵人也對周圍的幻影展開攻擊,『青騎士』遭遇的炮火相當少量。而且若是這種程度的炮火,在早苗加持之下,提亞想要閃過並不困難。雖然多少還是會被擊中,卻不會突破防護力場,提亞的突擊絕非蠻勇。


    「看樣子我跟叔叔沒有表現的機會了。」


    「這裏就交給我們吧!」


    「不需要靜香小姐出馬!」


    提亞當然不會壹味挨打。隻見她巧妙操縱『青騎士』躲過的人的炮火,伺機展開反擊。


    「釋放無人機!」


    「主炮管製移交給我!」


    『遵命,公主殿下。變更武器管製,主炮切換成手動炮擊模式。』


    「這次輪到我們了!!」


    咚、咚咚咚!


    提亞連續發射對艦光束炮,『青騎士』的船體微微晃動著。她的射擊不但比自動炮擊更為精準,而且又快速。尤其為了不讓敵艦爆炸並加以殲滅,更是需要她手動炮擊。


    『敵方驅逐艦的空間扭曲力場消失!』


    提亞的光束炮擊準確擊中於驅逐艦防護力場的上半部。『青騎士』與驅逐艦的反應爐功率相差甚遠,防護力場瞬間遭到破壞。不過由於瞄準的目標集中於上半部,現階段的損害隻限於幾根天線而已。


    「露絲,趁現在!」


    「收到!雷射炮擊開始!」


    不過隻要破壞了防護力場,接下來的主控權就掌握在提亞的手上。露絲同時發射『青騎士』配備的十二門雷射炮,不過目標並不是驅逐艦,而是周圍空無壹物的空間。但雷射卻在理應空無壹物的地點突然改變方向。那是露絲之前設置在那裏的無人機產生了作用。事實上雷射是被無人機搭載的反射板彈了回來,以壹般的炮擊不可能達到的角度襲向驅逐艦。


    「敵方驅逐艦微損,不過在戰術麵已經大破了。」


    雷射貫穿了驅逐艦的武器管製、船體的控製係統以及動力傳輸係統。如此壹來,驅逐艦就陷入跟太空逃生艙無異的狀況。損害雖然輕微,卻無法攻擊也無法防禦,在其他船艦趕來救援之前隻能漂浮於太空之中。


    「露絲,你真是神情壹派輕鬆地下狠手呢……』


    驅逐艦原本也是我方的船艦,少女們當然知道該攻擊什麽地方,不過這種事隻有露絲才辦得到。壹般人無法想出如此複雜的程序來讓這種攻擊方式成功,天生是個射擊好手的提亞更是明白個中難度。所以提亞之前並不抱成功的期待,然而結果並非如此,著實讓提亞大吃壹驚。


    「不過接下來就是我最得意的武力壓製了!」


    擊落對宙雷射係統漏失的飛彈,提亞露出自信的微笑。驅逐漸失去戰力,眼前的敵人隻剩下壹艘戰艦。在壹對壹的情況下,提亞有必勝的把握。


    「拔出對艦能源劍!射擊模式!」


    『遵命,公主殿下。對艦能源劍·席格那汀,以射擊模式拔劍。』


    提亞將右手裝備的巨大長劍當成步槍般高高舉起。這把劍可以歸類為大型的光束劍,不過也具備將能量當成子彈來射擊的功能。提亞打算以這把武器與戰艦壹決勝負。


    「接招吧!!」


    咚!


    發射的同時,強大的衝擊力晃動了『青騎士』的船體。右手所搭載的對艦能源劍的威力非常強大,僅次於搭載於左手的genesis buster--反物質炮。由於反物質炮是個無法進行微調的武器,因此在除了以破壞為目的的所有裝備當中,對艦能源劍可說是最強的武器。


    咚、咚!


    衝擊波壹共發生三次。第壹發破壞了目標物防禦力場的穩定度,接下來的第二發讓防護力場完全消失,第三發則是摧毀了進入發射程序的主炮。正準備發射的炮管爆炸碎裂,皇國軍戰艦的炮火出現了剎那的空檔。


    「去吧,提亞!幹掉他們----!!」


    「喔喔!!變更對艦能源劍的模式!」


    『遵命,公主殿下。對艦能源劍席格那汀,切換至白刃戰模式。』


    趁隙逼近戰艦的『青騎士』高舉右手的巨大長劍,猛力刺向前方。超過兩百萬噸的物體高速進逼,僅僅是壹擊,戰艦的裝甲就像紙張壹樣被輕鬆撕裂。劍尖更是沒入提亞先前所設定的目標,那就是控製整個戰艦的主電腦。皇國軍戰艦在這石破天驚的壹擊之中失去了主電腦,頓時像是被澆熄的火焰般沈默了下來。


    「很好!!」


    繼驅逐艦之後,提亞又癱瘓了戰艦的戰鬥能力,如今敵人隻剩下跟己方艦隊交戰的三艘船艦。此時此刻,提亞已經認為自己勝券在握。


    「不好了,殿下!重力波雷達捕捉到敵人的蹤影!八艘船艦出現,將我們團團圍住!」


    「什麽!?」


    「似乎是關閉反應爐,潛伏在附近的匿蹤艦!!」


    「中計了!!」


    然而局勢的發展卻大出提亞的意料之外。事實上選在隻有『青騎士』才能展開救援的宙域開戰,本身就是誘出提亞的人的陷阱。皇國軍觀察準備集結的正規軍動向,選擇剛好在附近的艦隊發動攻擊,結果提亞等於是自投羅網。


    --奇莉華在的話,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了!這是我的失策!


    事到如今,奇莉華的缺席讓提亞感到懊悔不已。如果奇莉華在場,就不會掉進陷阱了。若當初聽從人工智慧的警告,也不會落得這步田地。若真要說,這次的危機就是欠缺綜觀全局的視野,以及對自己的力量過度自信所招致的結果。不過歸咎於她的失策,也不太公平。畢竟這次的事件是發生在夥伴突然消失之時,任誰都會失去平常的判斷力。


    「就算是這樣,我們也不會坐以待斃!聯絡我方艦隊,重組陣式!」


    「提亞,派我跟叔叔出去吧!現在是生死存亡的關頭,顧不得體重的問題了!」


    「交給你了!」


    「殿下!敵方全體船艦出現高能量反應!已感知遭受鎖定,敵襲即將展開!」


    「早苗,也拜托你了!由莉佳已經耗盡魔力,現在隻能靠你了!」


    「嗯,交給我吧!」


    壹開始的皇國軍艦隊共有六艘,如今又增加了八艘。其中三艘失去戰力,剩餘的船艦還有十壹艘。相較之下,包括『青騎士』在內,提亞率領的正規軍隻有五艘船艦。就算『青騎士』比壹般戰艦強大,也等於是跟兩倍的戰力對抗。光靠自己的才智真的能夠化險為夷嗎?提亞雖然感到不安,現在也隻能暫時將不安拋到腦後,全力應戰,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全艦采取防禦態勢!」


    「炮擊即將來襲!」


    就在這壹瞬間,新出現的敵方部隊同時展開炮擊。除了先前處於交戰狀態的三艘,還有新來的八艘壹起開炮,周圍頓時刮起了壹陣雷射與光束的風暴。


    「提亞!」


    「嗯!」


    在早苗的靈視指引之下,提亞穿梭在炮火交織而成的風暴之中。由莉佳殘留在戰場上的幻影也發揮了功效,『青騎士』隻被零星的炮火命中。如果這些零星的炮火同時擊中,那可就危險了,幸好命中的情況相當分散,全都被防護力場擋了下來。然而遺憾的是己方的四艘船艦就沒那麽好運了。


    「防衛艦的大範圍防禦用扭曲力場超過負荷,已經停止運作!需要二十四秒才能恢複功能!驅逐艦中破、航艦小破、戰艦微損!」


    防衛艦的職責在於幹擾電波以及重力波,同時具備透過防護力場或是防禦裝置的己方艦隊擋下敵人攻擊的能力。然而就算具備這種能力,也難以抵禦多於己方數倍的攻擊戰力。除非是麵對戰力相差甚遠的他國軍隊,如果是跟實力在伯仲之間的前友軍為敵,數量的差距就會對結果造成直接的影響。


    「把戰鬥機隊調到前方,通知我方船艦跟在我們後麵!」


    「可是這樣壹來,『青騎士』就會遭受敵人的集中炮火!」


    「不這麽做的話,勢必會落得全軍覆沒的下場!這是我們反敗為勝的唯壹機會!」


    我方艦隊已經出現損傷,使用壹般的戰術會被輕易打倒。不管再怎麽危險,都必須尋求其他出路。為了扭轉局勢,提亞決定以『青騎士』展開近身戰。近距離的情況下會變得難以施展炮擊,勢必會讓敵人陷入混亂。提亞等人承受的風險雖然非常高,倒也不失為求生的良策。


    --說什麽都不能落入敵手,成為母親大人的包袱……最糟不過就是讓早苗她們逃走,我獨自留在這裏……


    提亞的口氣雖然強硬,其實她心裏麵已經意識到己方的敗北了。即使是壹向無所畏懼的她,也深刻了解自己可能落敗。


    然而就在提亞準備展開突擊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嗶--!嗶嗶嗶嗶!


    「發現光源訊號!皇國軍停止攻擊,開始撤退!」


    「什麽!?」


    疑似皇國軍旗艦的大型戰艦發射三枚耀眼的閃光彈,顏色是鮮豔的紅藍黃三色。依照佛德賽的慣例,這是要求停戰的訊號。


    「為什麽在這個節骨眼停戰!?對方明明占了上風啊!?」


    隻要堅持對戰,不用多久,皇國軍就極有可能戰勝提亞,然而他們卻選擇撤退。無論是逮捕或是擊斃提亞,對方都將往勝利邁進壹大步,邦達利翁自是沒有撤兵的理由。麵對這個不可能發生的情況,提亞的內心壹片混亂。


    「殿下,我知道理由了!皇族議會向佛德賽全境發出停戰呼籲!」


    「皇族議會!?但光是如此,還是不足以構成邦達利翁退兵的理由!!」


    皇族議會對於皇族具有強大的約束力。就算貴為皇帝,隻要身為皇族的權利遭到中止,就等於被間接剝奪了皇帝的權限。艾法利亞現在就是如此,不過這種強大的約束力隻對皇族有效,並不適用於國家或是人民,因此邦達利翁先前才會無視皇族議會的意思,持續與艾法莉亞對抗。


    「並非毫無理由!停戰呼籲是以代理皇帝瑟蕾修之名公布的!邦達利翁隻能選擇退兵,否則就會被當成背叛者!」


    「代理皇帝!?」


    嚴格說起來,要求停戰的並非皇族議會,而是皇族議會所推派的代理皇帝。雖然是代理,畢竟是皇帝,當然對國家以及人民具備莫大的權限。即使是邦達利翁,壹旦違抗代理皇帝的旨意,就會被視為背叛者。邦達利翁之所以退兵,就是為了避免這種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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