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這樣?朝廷這還挺大方的,不僅發銀子,還能有房子住。」


    「說是英王殿下下的旨意,讓咱們能夠沒有後顧之憂地為朝廷效力,這些銀子都是英王殿下拿出來的呢。」


    「這英王殿下也真是有魄力,怪道日後……」鄭瑛娘說到一半,趕緊收住了嘴。


    李大錘一心隻盯著她白花花的脖子,倒是沒注意她這後半句的話。他抿著嘴笑道:「瑛娘,等你們住過來就好了,我就能照顧你們。」


    「呸,就你那心思。」鄭瑛娘笑著捶了他一拳頭。


    兩人膩歪了一小會兒,鄭瑛娘便惦記著要去找荀二嫂了。


    趕緊收拾了衣服和發飾,又去拿提過來的籃子,「這些東西你都放著吃,現在天不熱,也能放幾天。好好照顧自己,我日後若是得空了,也常來看你。」鄭瑛娘邊囑咐,邊又不舍了。


    李大錘見著她小臉皺巴巴的,心裏喜歡得不得了,又伸手一把摟住了,「以後就莫要來了,這樣來回奔波,我也不放心。」


    鄭瑛娘隻安靜地聽著,卻沒應承。


    等收拾了好了之後,李大錘又親自送她進了城門了,才轉身回去。


    到了大營營房裏麵,就有民兵營的兄弟過來尋他,「營長,縣丞大人來了,尋您過去商量明日的剿匪安排。」


    李大錘點點頭,大踏步跟著一起去了。


    這邊鄭瑛娘倒是在之前約好的地方尋著荀二嫂了。荀二嫂提著的籃子裏啥子都沒有,空蕩蕩的,顯然還沒買東西。


    「咋啥子都不買?」


    荀二嫂笑道:「沒見著合心意的。」


    鄭瑛娘見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袖口,猜到她這是囊中羞澀了,這才沒好買東西。


    她暗暗搖頭,又想著荀二哥這人著實是讓人氣得咬牙的。自家媳婦在外麵分文舍不得花,卻養著人家的媳婦、兒子。也不知道是咋想的,便是個聖人也要有點兒私心吧。


    兩人轉了一圈,鄭瑛娘也隻買了點兒李劉氏愛吃的米糕,並著小寶玩的小物件,自己倒是也舍不得買東西。


    兩人來縣城本來就是來找事情做的,一起去酒樓、飯館的找了一遍,都沒找著好活計。鄭瑛娘想了想,還是厚著臉皮去找了朱蠻了。


    俗話說得好,外頭有人好辦事。她這婦道人家到處走,沒準兒都不如朱蠻的一句話。


    朱蠻正在街上剁豬肉,隨著剁豬肉的動作,那肚子上的肉一抖一抖的,看著鄭瑛娘有些想轉身走人。她揉了揉額頭,笑著喊了一聲:「朱大哥。」


    朱蠻剛分好了豬肉,便聽著這聲音,他一抬頭,笑了起來,「是弟妹來了啊。」又看著荀二嫂,「這不是老二家的嗎?」


    荀二嫂也笑著喚了一聲。


    朱蠻樂嗬嗬道:「咋過來啦,大錘和老二呢,是不是都來了?」


    鄭瑛娘笑道:「大錘還在民兵營呢,出不來。」


    「大錘如今算是出息了,這條路走得對。」朱蠻笑著點頭,又切了兩塊肉,用油紙包著,遞給了鄭瑛娘和荀二嫂,「來了就別空手回去了,一人拿點肉回去煮著吃。」


    「這可使不得。」鄭瑛娘趕緊手一擋著。


    荀二嫂也擺手不接。


    朱蠻皺眉道:「這客氣幹啥。」


    鄭瑛娘笑,「今兒個過來,也是有事情要麻煩朱大哥呢,我和二嫂想在城裏尋個合適的營生,隻是找了一圈兒,沒找到。想問問朱大哥這邊有沒有門路?」


    朱蠻圓臉一愣,瞪著眼睛道:「咋讓你們找營生,家裏的男人幹啥的。」


    鄭瑛娘笑,「咱女人們也不能閑著不是,我和二嫂都不是享福的人,都願意在外麵找事情做。」


    聽鄭瑛娘這麽一說,朱蠻又高看這弟妹幾眼了。別的不說,女人隻要不好吃懶做的,這人就不會太壞。且如今李大錘都是民兵營的營長,大小也是半個官了,也不會淪落到靠著女人養的。看來這弟妹是真的想獨當一麵了。


    他嗬嗬一笑,「我這留意的都是男人們能做的活計,婦道人家能做的倒是沒注意。」他摸了摸腦袋,「你們等等,我去天橋下找人算算,看能不能問個明路。」他邊說著,邊收了豬肉攤子。


    鄭瑛娘和荀二嫂聽著這去找活計,還要去算卦,都有些懵了。不過朱蠻攤子都收了,也不好不去,隻都跟著一道兒去了天橋那邊。


    幾人到了天橋的時候,隻見排著兩隊的人。隊前麵一個四角攤子,上麵插著一個木牌子,上書一個大大的算字。


    攤子前麵坐著一個人,身材瘦削,戴著書生帽。隻見他眯著眼睛扔了幾枚銅錢在八卦上,睜開眼睛的時候,一臉神秘道:「你們家的雞在後山腳下第三戶人家,明日午時前務必要趕到,否則就成了他人盤中餐了。」


    那來算卦的人一聽這,立刻來了精神,「好啊,我就知道是他們家給惦記著呢,原來還真是的,我這就去算帳去。」說完就氣呼呼地走了。


    後麵的人又趕緊排了上去。


    朱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上前去就將那年輕的書生給抓了起來,對著那些排隊的人道:「這我兄弟,我找他辦點事,你們都等等。」說完也不管後麵這些排隊的人的怨聲,直接將人給提到了鄭瑛娘和荀二嫂的麵前。


    鄭瑛娘看著這人,隻覺得腦袋轟了一下,呆呆地愣住了。


    這書生模樣十分清俊,眼角微微上挑,狐狸一般的眼睛,睜開眼睛的時候,眼裏像是布了一層薄薄的霧氣一樣。這人的眼睛很是勾魂攝魄,愣是讓他一張本來隻稱得上俊俏的臉也增加了十分的魅力。


    旁邊荀二嫂也愣住了,下意識地往鄭瑛娘身邊靠了靠。


    朱蠻笑嗬嗬,指著書生道:「這是我兄弟江疑,平時沒別的本事,這擺攤算卦倒是挺準的。你們有事就問他,肯定能給你們找到法子的。」


    江疑整理好了被朱蠻抓得皺巴巴的衣襟,挑眉看了眼鄭瑛娘和荀二嫂,笑咪咪道:「你們要問什麽?」


    鄭瑛娘卻呆愣愣地看著他,「你是江疑?」


    竟然是江疑,這可是日後投靠英王,助英王殿下奪得半壁江山的江半仙啊,沒想到這半仙竟然出自他們開平。


    江疑眼角上挑,眉目間流光瀲灩,「正是在下。」


    「你走開,這是大錘他媳婦,你這眼睛別亂眨。」朱蠻一下子將他推開了。


    一聽是李大錘的媳婦,江疑立刻老老實實的,眼裏的霧氣也沒了,十分正經道:「原來是嫂夫人啊,未曾遠迎。」


    朱蠻笑,「他和大錘也認識的,不過都出去遊玩了一年,最近才回來,還沒見過弟妹呢。」


    「是遊學。」江疑更正道。


    「好了,甭提什麽學不學的了,你趕緊說說,弟妹這要咋樣才能掙銀子?」


    鄭瑛娘看著這江疑,有些不信了。雖然這江疑日後是個人才,但是他和李大錘可是各為其主的,顯然兩人這關係不長久。凡是和李大錘不對付的人,心眼肯定不好。最重要的是,這家夥要是真能知道怎麽掙銀子,自己幹啥要在這橋洞底下風吹日曬的。


    卻見江疑眯著眼睛掐了掐手指,又看了看天上的日頭,然後一本正經道:「你們現在去王家井胡同,第三個院子,那口水缸下麵就能得到你們想要的。」


    「這不是唬人吧?」鄭瑛娘下意識道,這掐指頭就把事情解決了嗎。


    江疑搖了搖羽扇,「在下從來不打誑語。」


    鄭瑛娘雖然將信將疑,朱蠻卻十分相信,趕緊領著兩人去了那王家井胡同那邊。


    胡同裏麵住著許多人,隻第三個院子卻破破爛爛的沒人住,屋子的屋頂都開了天窗了。鄭瑛娘推開門就愣住了,「這裏咋荒廢了?」


    朱蠻邊在前麵領著路,邊道:「這屋子不乾淨。」他聲音小了下來,「這裏以前有人吊死了,舌頭都伸了出來,再沒人敢住在這了。」


    荀二嫂聽著,身子打了個寒顫,貼著鄭瑛娘邊上走,「瑛娘,咱們走吧,這裏感覺好冷的。」都快三伏天了,人身上覺著冷,肯定有問題。


    鄭瑛娘笑,「你這是心裏想著才害怕呢,真要有啥子,這附近咋住人了。」她倒不是不相信有鬼怪,但是要說鬼怪,她這帶著怨氣而來的,還有哪個鬼比她還厲害。


    朱蠻見著鄭瑛娘不怕,倒是也不好意思害怕了,大步走到江疑說的水缸旁邊,伸手就將著水缸給搬起來了。底下一片平整,啥子都沒。


    鄭瑛娘皺眉,「真是騙人的。」


    「咱先掘地,這寶貝都藏在下麵的。」朱蠻說罷,拿著鋤頭狠狠地挖了幾下,終於挖出了一個小壇子出來。


    「還真是有寶貝啊。」荀二嫂驚喜地湊了過去,「快打開看看。」


    朱蠻將壇子放到了地上,把上麵的木塞給拔了出來。


    「咋就這些紙啊。」朱蠻伸手掏出幾張發黃的紙來,隻一打開,倒是好幾張呢。


    朱蠻和荀二嫂都不大認識字,鄭瑛娘倒是認識,拿過來一看,竟然是釀酒的方子。


    「這是啥啊?瑛娘。」荀二嫂好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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