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背圖放在淩然麵前時,已經是五天之後的事,他看見黃花梨木盒裏麵的那些東西,還有淩霄閣的筆記時,像他那樣從容不迫的人都難以平複。


    為了盡早破解推背圖上的奧秘,他們父女在屋裏整整關了七天,除了吃喝幾乎是通宵達旦不分晝夜的揣摩,那是能救葉九卿唯一的希望和線索,我們一直在屋外不敢去打擾他們。


    第七天晚上,我們看見淩芷寒終於開門出來,連忙站起身圍上前,看她疲憊不堪的臉上透著黯然之色,我就知道把淩家千年未解開的秘密寄托在他們父女身上,這種僥幸的機率幾乎為零。


    淩芷寒歉意愧疚的搖頭,告訴我們淩然讓我們進去,走進房間看見淩然愁眉不展,短短七天時間他似乎一下憔悴了很多,瘋長的胡須讓他顯得尤為蒼老。


    “掌櫃的安危可就指望您了。”將軍心急如焚看了一眼還擺在桌上的推背圖。“難道就一點眉目也沒有?”


    “推背圖號稱天下奇書,能斷後世之事,曆來都是禁書,淩家先祖玄學高人比比皆是,也不能破譯其中精奧,淩然慚愧學藝不精難以參悟。”淩然重重歎口氣搖頭說。“而且推背圖都是圖文並茂,不但有圖還有讖語和頌文,圖文需要相互對應才有可能窺其真意,可這張推背圖有圖無文,想要破解更加艱難。”


    “放眼天下,您可是玄學泰鬥,如果連您都無法參悟圖中玄機,那其他人更是望塵莫及,您在好好看看,哪怕有絲毫線索也好。”我站到淩然旁邊懇求。


    “舅舅,您和我爸即便再有芥蒂,可她終究是我爸,我媽走的早,是爸一手把我拉扯大,要是我爸再沒了……”葉知秋眼圈一紅,聲音哽咽。“您就看在我媽的麵上,無論如何您也得救我爸啊。”


    “傻丫頭,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我和葉九卿是故交,也算肝膽相照,他有難我淩然豈有不救之理。”淩然連忙起身抹去葉知秋臉頰上的淚水。


    “您老都說解不開,那還有誰能解這東西,姓杜的可不是耍嘴皮子的人,找不到萬象神宮,掌櫃在他手裏……”田雞低沉著臉後麵的話說不下去。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張推背圖我雖然解不開,但或許還有一個人應該能幫上忙。”淩然猶豫了很久對我們說。


    “您都不行,還能指望其他人可以?”宮爵一愣,連忙追問。“還有誰能幫上忙?”


    “卓明風。”淩然停頓了良久,很為難說出一個名字。


    “他?!”將軍聽完立刻臉色大變。“姓卓的可不是好東西,這事要讓他摻合進來,我怕掌櫃沒找到,咱們搞不好也會撘進去。”


    “你我都知道卓明風的品性,可你捫心自問,現在除了他之外,還有誰能幫上忙?”淩然一邊說一邊用指頭敲擊桌上的推背圖。


    “卓明風是誰?”我茫然的來回看將軍和淩然。


    “和咱一樣,一個盜墓的。”將軍和淩然對視一眼無力的回答。


    “盜墓的?怎麽一直沒聽過這人,這行當裏但凡有點名望的,我應該都有些耳聞才對。”我眉頭一皺詫異的問。“這人什麽來頭?他能幫上什麽忙?”


    淩然對將軍點點頭,應該是示意他告訴我們,將軍坐到椅子上,掏出煙絲,麵色低沉凝重。


    “盜墓和玄術雖然是兩個不同的行當,可因為盜墓終究會涉及一些風水堪輿方麵的東西,所以多少兩個行當私下都有些來往,你沒有聽過卓明風這個人,是因為他是唯一一個徘徊在兩個行當之間的人。”


    “那他到底是盜墓的還是看風水的?”田雞跟著坐下問。


    “玄學圈裏誰都知道一句話,南淩北卓,意思就是說,玄術方麵北邊的卓家和南邊的淩家,是首屈一指兩個玄學世家,玄術博大精深,真正能入門的已經鳳毛麟角,大多都是沽名釣譽之輩,可卓家卻在玄學秘術方麵能和我們淩家並駕齊驅。”淩然抬頭對我們說。


    “這麽厲害?”田雞一臉憨厚的問。“淩家可風光了上千年,是公認的地師,怎麽說我也親眼瞧見過那十三道門楣和八階半台階,既然這個卓家可以和淩家並駕齊驅,那這家族應該很顯赫才對,怎麽從來沒聽誰提過?”


    “卓家行事乖張,到現在我也不明白,卓家的玄學秘術師承起源於誰,可卓家即便掌握登峰造極的玄術,但對此卻不屑一顧,雖然外麵有南淩北卓一說,不過卓家從來都沒當回事。”淩然說。


    “這麽說這個卓家與世無爭?不想爭一個名號高低?”宮爵問。


    “倒也不是,卓家人自始至終都沒瞧得起我們淩家。”淩然好半天才說出來。“他們不提南淩北卓,不是低調,而是認為把淩家和他們相提並論,丟了他們的人。”


    “啊?!”我目瞪口呆看著淩然。“這也太不識抬舉,淩家怎麽說也是名門望族,這可氣也太大了吧,這得多有本事才敢說這話。”


    “卓家的玄術從不外顯,因此兩家也從未一決高下,我聽家父曾隱晦提及,他和卓家有一次點到即止的切磋,到最後也沒分勝負,可家父心知肚明論玄術,怕是卓家遠在淩家之上。”


    “這名號都是靠真本事大家公認出來的,既然卓家的玄術不外顯,那這個南淩北卓是誰給按的?”我問。


    “是盜墓行當裏的人。”將軍脫口而出。


    “卓家不是搞玄學的,怎麽會被盜墓行當裏的人捧起來?”田雞疑惑不解。


    “這個卓家說來也奇怪,明明玄術登峰造極,可偏偏不當回事,和淩家不同,卓家曆代盜墓,可謂真正的盜墓世家,而且最讓人稱奇的是,淩家代代人才輩出,而且還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將軍說到這裏把卷好的煙放在嘴角,摸出火機神情專注說,他有幸跟著葉九卿和卓明風合作過一次,之前他也不相信卓家的本事,就是那一次後。


    “兩字。”將軍豎起兩根指頭。“服氣。”


    難道看見能讓將軍服氣的人,我連忙坐到他身邊問:“卓明風到底有什麽能耐?”


    “葉哥探墓算是公認的好手了吧,可葉哥在卓明風的麵前還真不能比,葉哥再厲害探墓總得探,那也得探鏟打下去才敢判斷,可卓明風僅僅是看,那雙眼睛真夠毒的,往山頭一站,墓的朝向,什麽規格,墓道在什麽地方,該從什麽地方打盜洞,隻要從他嘴裏說出來,絕對絲毫不差。”


    “這……這麽厲害?!”葉知秋畢竟是學考古的,雖然不恥盜墓,可聽見這樣的能人,估計也被震驚住。


    “卓家玄術高深莫測,墓葬之地多信奉堪輿之術,卓明風能一眼斷墓葬位置,單憑這本事,我是自歎不如,可見其人對風水堪輿早已入了化境。”淩然也不由嘖嘖稱奇。


    “既然能耐這麽大,為什麽在盜墓行當裏從沒聽過這個人?”我問。


    “咱們盜墓圖財寶,可人家不一樣,卓家世代盜墓,可隻對龍脈上的大墓敢興趣,咱們刨的那些,別人根本看不上眼,說白了,卓家不但看不起姑蘇淩家,連咱們這些盜墓的同樣也沒放眼裏。”將軍說。


    “推背圖匯集玄學精要,必須造詣極高的人才能破解,看來我們必須想辦法見見這個卓明風。”我深吸一口氣說。


    “我也是這樣想的,不過卓明風心高氣傲,而且又持才傲物,不見得會幫這個忙。”淩然看了一眼桌上的推背圖,憂心忡忡說。“同時這張圖上關係淩家千年傳承的秘密,倘若卓明風真要破解了,卓家從來不放過任何一個龍脈上的大墓,我擔心卓家勢必會插足進來,到時候事情恐怕就不是我們能控製。”


    “七天建築,那麽大七個宮殿,卓明風要吃就讓他吃,我就不相信卓家胃口有那麽大,能把整個萬象神宮都吞的下。”我站起身聲音堅定。“再說,萬象神宮給他卓明風也沒關係,杜亦隻讓我們找到這地方,他就放掌櫃,其他的事讓卓明風自己和杜亦掰扯去。”


    將軍和淩然對視一眼,慢慢點頭,如今也顧不上那麽多,當務之急必須找到萬象神宮,淩然因為要給淩霄閣守七不能離開,將軍擔心我們去見卓明風,分量不夠估計麵都見不著,他說什麽也要跟我們一起。


    臨走時淩然還是放心不下,追出來再三叮囑,如果可能盡量別讓卓明風知道太多,畢竟萬象神宮非同小可,讓一個盜墓世家得知消息,淩家守了千年的秘密怕是要付諸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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